聽雪譜 第一二二章 推銷業務的基本素養

  ……這樣……也不錯。

  白夜飛露出微笑,那晚遇到神秘老相士之後,心裡出現的慌張,一下就被穩住了。

  ……所謂命運,一定是可以打破的;人生,絕不會只有注定一條路!

  潔芝看見這樣的表情,輕揉懷中少年的頭髮,輕聲問道:「阿白,你願意見碧玉了嗎?」

  白夜飛揚了揚眉,「你還沒放棄替她做說客?」

  「她好可憐的嘛。」潔芝撒嬌,「不管怎麼樣,就算你不欠她,也該把話說清楚。偏偏你又一直不理她,她只好來請我幫忙,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嘛?」

  潔芝意態嬌憨,目光希冀,還枕著兩團超彈玉兔的白夜飛,無可奈何,甘心拜倒在枕頭風下,聳肩道:「你把剛剛聽到的話都告訴她,如果這樣她還堅持要來見我,那……就來吧!」

  「好的!」潔芝大喜,手舉在額前敬禮,正色道:「保證完成任務。」

  敬完禮,潔芝急急起身,趕著衝出門去通知,白夜飛頓失倚靠,險些跌了一下,看著她匆匆跑走的背影,頗感好笑,心想聽了那種話還堅持要來,不是做好準備與虎謀皮,就是不懷好意,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氣了。

  ……不過……

  念頭一轉,白夜飛又皺起眉頭。

  和這種女人接觸,通常都意味著大麻煩,自己以前有個女客戶,整天就想著什麼清洗世界,消滅罪惡的破事,還要當什麼神戰士,最後果然死得亂七八糟,還好自己搶先一步舉報,否則差點就被拖去祭神,這輩子如果還吃那種虧,就是活王八!

  當天晚上,陸雲樵讓人傳話,說有事情沒有幹完,晚上不回來了,白夜飛一個人在客廳中練功等待,他雙腿盤坐,掌心朝天放在膝頭,雙目緊閉,神識內窺,修練易筋經。

  真氣在經脈之中運行,心神漸漸放鬆,通體舒緩,待得行功幾周天之後,眼前忽然大放光明,一片純白之中,隱隱好像有什麼在編織、醞釀,週身每處毛孔都感到無比暢快,那種行將圓滿晉陞的感覺,又一次出現。

  然而,這感覺持續一陣,光明之中醞釀的東西,始終未能成形出現,好像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卻怎麼也捅不破,原本安定的心神生出波動,一股力竭感湧上,將一切打斷。

  光明消散,黑暗回歸,白夜飛懊惱醒來,感到體內甲木精氣充盈欲爆,手腳都隱隱有充氣脹大的幻覺,將行功之後的舒爽都壓下,這明明是將要突破的徵兆,可最後的關卡偏偏難以衝破。

  計算起來,這種體驗自己這些天已經歷數次,從最開始的振奮和充滿希望,變得有些厭倦,甚至恐慌。

  這樣的不良心態,很可能會反過來,影響自己破關的可能性,白夜飛心知不對,卻沒有辦法。

  ……這樣不行。

  白夜飛思忖,再這樣幾輪,說不定效果會越來越差,最終還是得花費時間,依靠水磨工夫,一點一點破開關卡,偏偏自己最缺的就是時間!

  看來,還是得想法子取巧,或許…再弄一枚三元培本丹來,和翡翠同嗑,依靠藥力衝冠?

  白夜飛生出一個念頭,又隨即否定,這樣純粹是自己獲益,而幫忙轉化藥力,降低丹毒的翡翠卻收穫不多,似乎還非常疲勞,次數多了,說不定很傷身。

  ……但除了這樣,還有什麼辦法?

  正自遲疑,白夜飛不知如何是好,門外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若非自己功力大進,一時還聽不出來,接著,敲門聲響起。

  白夜飛微微一笑,揚聲道:「門沒鎖,不過我建議,你先問問自己,如果無論如何都不想走,那才進來。」

  砰的一聲,大門敞開,一道人影伴隨月色進來,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遲疑,正是碧玉。

  少女這回沒穿慣常的襯衫長褲,而是換上了短袖T恤和短裙,雖然還是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但在裸露的粉臂、筆直修長的雙腿襯托下,瞬間添了許多女性氣息,不再如先前更多呈現的是中性美。

  碧玉反手掩門,邁著長腿,朝白夜飛走來,短裙只蓋住大腿根部,將雪白圓潤的雙腿盡數露出,更被挺翹渾圓的臀部頂起,行動之間,翹臀顫動,短裙不住翻飛,好像隨時都會顯露其下的風情,讓人心頭狂跳。

  「我有事想要和你說。」

  碧玉站在白夜飛面前,雙腿併攏,不露分毫縫隙,方開口便被搖手打斷。

  大半身形被桌子掩住,白夜飛豎起三根手指,冷笑道:「先說好,我有三不,不道歉,不愧疚,也不和人談理想。」

  才開口就被打臉,碧玉勃然大怒,猛地一跺腳,恨恨道:「姓白的,你還是人不是?」

  白夜飛聳肩道:「是與不是,得看有沒有好處拿了。」

  碧玉強忍著怒氣,冷冷問道:「如果人家殺你父母,辱你姐妹,完事後扔點錢給你,難道你就感恩戴德了?」

  白夜飛猛一拍桌,嚴肅道:「這當然不行!你當我是什麼人?」

  碧玉怒意稍斂,點點頭道:「看來你還有點救。」

  白夜飛大笑道:「扔點錢,就要老子感恩戴德,當是打發叫化子呢?當然不行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要人家給很多錢啊!」

  「你!」

  碧玉雙目瞪圓,萬萬想不到會聽見這麼沒人性的答案,氣到愣了半天,才指著對面鼻子罵道:「只有有好處,你連敵人腳趾都舔的嗎?」

  「哈!說得好!」

  白夜飛不顯惱怒,笑了兩聲,又連拍了幾下巴掌,似是鼓勵,迎著少女滿是怒火的目光,笑道:「出賣自己的感覺,就是這麼噁心,而身為一個有求於我,又肯定不打算付錢的說客,你最好牢記一下這感覺,因為我怕等一下,你要舔的臭東西……遠遠不只是腳趾了。」

  「你……」

  碧玉一下呆住,想要反駁,卻無言以對,話僵在嘴邊,指著對面飛的手無力垂下,眼中怒意變成了驚惶,氣勢全無,半天沒有反應,變成了木頭人。

  看見這反應,白夜飛心中有數,這女孩應該不是找自己理論或是報復,多半……是為了組織的事而來。

  碧玉傻傻站著原地,神色變幻,不斷想要開口,但都是才出聲,就被自己否決,說了半天,最終一句話也沒能出口。

  白夜飛拍手笑道:「很好,今天你如果是來找我交涉,就不能只是發洩情感,得說一些真正有用,能達成你目的的話,哪怕這些全是違心之言!潔芝應該已經跟你說過我是什麼人,現在你好好想想,該對我說些什麼。」

  碧玉神色一黯,嘴唇顫動,不再出聲,專心思索,但想了又想,似乎怎麼也找不到突破口,每想一次,身心的憋屈就多一分,咄咄逼人的凶勢被削弱一分,到最後,洶洶而來的她,完全成了一個無助的小姑娘。

  看向白夜飛,目光絕望,碧玉顫聲道:「你對自己同胞的處境,難道真的……」

  白夜飛斬釘截鐵道:「沒有興趣!」

  話被打斷,碧玉愣在當場,白夜飛放緩表情,聳肩笑道:「如果你還記得,我現在是失憶病患,雖然從生理物種來說,我們是同胞,但我對其他的事完全沒有記憶,就算你說他們過得有多慘痛……但坦白說,我沒印象,也不關心。」

  「那……」碧玉身子一顫,眼中卻多出一絲希望,連忙道:「我可以把他們的事說給……」

  「都說了,我不關心。」

  白夜飛再次打斷,語氣轉冷,「你就算說得再慘,我聽起來也不過是個故事,有意義嗎?」

  「你……」碧玉神色一黯,強自道:「你琴彈得那麼好,甚至能引動生機,我不相信你真的一點人性都沒有、真是冷血的……」

  白夜飛搖頭,冷冷道:「和你不是一路,就是冷血?不和你一起幹,就是沒人性?怪不得膻根道宗要殺你,你根本是他們的教友。」

  「你……」碧玉想要分辯,卻什麼也說不出,神色黯淡,感到空前挫敗,面前之人好像一塊頑石,根本不受外界影響,自己費盡心思,對上他卻好像黃鼠狼咬烏龜,根本無從下口。

  多說無益,碧玉無力可施,轉身想要離開。

  「辛苦來了,這就要走?」

  白夜飛卻換了個坐姿,雙手撐在兩邊,翹起二郎腿,笑問道:「雖然你盡說廢話,但是我還是有些好奇,你費了那麼大力氣來找我,上來半天,只顧說理念,那你們到底……想找我幹啥?」

  碧玉猛地轉身,看著白夜飛,目光閃爍,想要說話,卻遲疑難決。

  白夜飛攤手,「你們不是也那麼老土兼不要命,想要我去刺殺北靜王吧?如果是,那你們真的跟膻根道宗很有共同語言,確定不是一家?」

  碧玉大力搖頭。

  白夜飛挑了挑眉,「果然有點新意,那究竟是要幹啥?倘使是要我在慶典上開口,找北靜王募捐些善款,蓋蓋學校,給小孩子送書,做點善事,改善民生,這個我很樂意啊,這人生也不是都只有打打殺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