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住上一次的房間。」
尼斯趴在路克的背上,對背著他的路克說道。
路克神情古怪地看著小傢伙,好半天才露出一絲揶揄的神情:「你那天說,沒有發生任何事。」
尼斯的臉頓時紅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
好在謊言並不是原罪之一,撒謊不算犯戒。
「沒有想到,你居然選擇成為一個先知。」
路克搖著頭,不知道是遺憾,還是為尼斯感到惋惜。
他不怎麼看好小傢伙的前景。
這條路很難走。
同樣是牧師,走這條路的牧師,實力增長比其他人要慢,而且神術的效果也不好,升到高階之後倒是大家搶著要,但是在此之前,幾乎沒什麼用處。
尼斯感覺自己被看輕了。雖然擁有著超越常人的智慧,卻不意味著他的心智也超越常人,他忍不住為自己爭辯起來:「只有看清前面的路,才不會掉進溝裡。」
路克感覺這話有些高深莫測,「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尼斯有些得意,他學的是賽門老人的說話方式,果然一下子就把路克鎮住了。
不過想要讓別人信服,只靠裝模作樣是沒用的,必須有真材實料。
「自從聖地被撒拉森人佔領,教會的力量就越來越弱,現在連教廷都被世俗君王控制了,聖殿騎士團被誣陷就是一個信號,教會連直屬武力都保不住。這意味著,世界將進入一個動盪和混亂的時代,在這樣一潭渾水裡,尖牙利爪比不上一雙好眼睛。」
這話並不是他的原創,賽門老人曾經分析過未來的局勢。
路克頓時沉默了,他或許沒有那樣的智慧,閱歷也還沒到能夠想明白這一切的程度,但是最基本的辨別能力總是有的。
心中有事,這個長舌公難得閉上了嘴巴,把尼斯送回房間,默然地離開了。
躺在床上,尼斯看了一眼門,門上的鎖已經修好。
今天是星期六,還有整整一天,他卻有些等不及了。
讓心情變得平靜下來,尼斯閉著眼睛,回憶著那本《暗器大全》裡面的內容。
方向已經選好了,暗器確實很適合他,現在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怎麼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他可不想和蒙德魔法師一樣成為一個失敗者,讓半生的心血白費。
蒙德失敗的原因就是,他事先沒有想好怎麼彌補「魔法持續時間短暫」這個致命的弱點。一把寶劍如果只能持續幾分鐘的鋒利,哪怕在那幾分鐘裡它的鋒利達到無堅不摧的程度,也沒人敢用它。
這個缺點對尼斯來說倒不存在。暗器原本就是一件瞬間決定勝負的武器,從離手到命中頂多一秒。就算魔法必須在離手之前施放,也只不過是兩、三秒的時間。幾分鐘的時間對於他來說,意味著可以射出一、兩百發暗器,在魔力耗盡前,他的體力恐怕已經先消耗光了。用暗器還有一個好處,不會像魔法師和弓箭手那樣害怕被人近身,也不會像蒙德那樣,只有近身戰的時候厲害。道路已經確定,現在他首先要考慮的是選擇使用哪些暗器?
那本書上羅列了幾百種暗器,很多都大同小異。
他不可能像其他的牧師那樣,平平靜靜待在教堂或者修道院裡,肯定會上戰場,因為很多東西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夠得到。所以十字弓肯定要準備一把,除此之外梭鏢和飛斧也是不錯的選擇。考慮到十字弓被禁止用在上帝信徒之間的戰爭中,弓就成了不得不選擇的後備方案。雖然不喜歡,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弓是一種非常適合用於戰場的武器,它們有著不錯的射速、射程和足夠的威力,最重要的是弓的靈活性遠比十字弓好得多。
戰場上使用的武器比較容易決定,接下來就要考慮平時防身所用的武器了。
從他和聖殿騎士團扯上關係的那一刻起,意味著他的生活將會充滿危機,在來的路上,他常常被噩夢驚醒,他總是夢到宗教裁判所的人如狼似虎地闖入,把他從床上拖起來,或者從餐桌邊拖走,之後就是各式各樣的酷刑拷打……
他絕對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幾百種暗器從尼斯的腦子裡面閃過,最後停在了飛刀上。飛刀的好處是各方面性能都不錯,使用起來也方便,再加上飛刀的體積也合適,可以疊放,方便攜帶。他其實更看好飛針,不過這玩意兒不太容易控制,實力不夠的話,玩不來。
飛針必須用力場類的魔法射出去,只靠臂力、腕力和指力的話,根本射不遠,而且這玩意兒本身的殺傷力非常有限,只能靠附帶的傷害增加威力。
尼斯也念念不忘十字弓。
在平時,帶一把小十字弓和十幾枝弩矢防身,完全說得過去,弩矢短小,而且可以沒有尾羽,放起來不佔地方,十字弓的體積也不算大。在這方面,弓就沒有優勢了,弓本身的體積不大,但是箭矢和弩矢比起來太長,而且尾羽也太大,偏偏那些鳥毛還需要小心呵護,不能傷損,要不然會影響命中精準度。
確定下十字弓,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飛刀的攻擊距離在三十米之內,十字弓的射程在一百米之外,這中間有一段很大的空間。原本弓是很合適的選擇,但是用來防身顯然不合適。
把《暗器大全》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他沒找到其他的選擇,只有弓。
沒有現成的,他就必須自己創造。
尼斯倒也不好高騖遠,他把射程定在了三十米到五十米之間。距離再遠就交給十字弓搞定。這種武器的發射速度要快,最好能夠超過開弓的速度。
五十米看上去很長,其實很短。一個普通人發力狂奔,絕對可以在七秒內衝過這段距離。一個低階騎士就算穿著一身重甲,也可以在七秒之內跑完這段距離。
如果再被施了加速或者輕盈之類的神術之後,時間可以縮短到五秒左右。
這還只是人的速度,如果換成馬的速度,更不得了了。
如此一來,力場類魔法首先被排除在外。
魔法的激發速度絕對是最慢的。如果有哪一天魔法可以劈里啪啦連續發射,那麼戰場上將只有魔法師的身影,其他職業都不會再存在了。
思索了片刻之後,尼斯又排除了手挪類武器,雖然用上投矛器、梭鏢絕對可以覆蓋這個範圍,飛斧也勉強能夠達到五十米的距離,但是這兩種武器攜帶太不方便了。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要在彈性蓄力上想辦法。
尼斯思索著弓和弩的近親,希望能夠從它們之中找到一個合適的選擇。
早上祈禱的鐘聲,將尼斯從睡夢中驚醒。因為身體的關係,昨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下了,連晚禱都沒做,同樣也錯過了晨禱。雖然身體仍舊不太舒服,尼斯卻不敢連早上的祈禱也缺席。
從房間走出來,加入早禱的人群之中,進入了禮拜堂,他遠遠就看到路克。
路克並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有三個人。他看到了路克,路克也看到了他,只見這個長舌公朝著他熱情地招著手。尼斯擠了過去。
「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未來的先知,來自法蘭克的尼斯?荷特?康塞爾。」
路克拍著尼斯的肩膀,把他介紹給了身邊的人。
昨天,尼斯躺在床上思索自己的路要怎麼走的時候,路克同樣也在思考著,他在琢磨尼斯的那番話。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在這個動盪的時代,確實需要一個能夠看透未來的人,就算暫時幫不上忙,但是將來的某一天,他們或許會因此而逃脫一劫。正因為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決定把尼斯拉進他們的圈子。
「尼斯平時住在隱修院,但是星期六和星期天會在這裡。」
路克朝著尼斯眨了眨眼睛。
尼斯的耳根都紅了,他的臉皮實在不夠厚。
旁邊的那三個人看到這模樣,全都心領神會。
星期天晚上有什麼?大家都一清二楚。
介紹過尼斯之後,路克也把其他人介紹給了尼斯。
這個圈子其實是以兩個人為首,一個是路克,另外一個叫伊斯特·辛格。這個人的外表不錯,人很英俊,可惜是褐色的頭髮,有些美中不足,他的一舉一動總是帶著一股懶洋洋的味道。不過,聽了路克的介紹之後,尼斯一點都不敢小看這個人。
這個人絕對稱得上多才多藝,能夠寫詩,精通繪畫,可以說六種語言,而且擅射,不管長弓、短弓、還是十字弓,都射得很準。就是這樣一個興趣廣泛的人,修煉武技的時候,卻選擇了專精劍術。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尼斯卻已經給了這個人不錯的評價,這是一個懂得取捨的聰明人。
伊斯特和路克一樣,他們兩個人的父親都是世襲男爵,不過他們都不是長子,不可能繼承領地和爵位。當然,這種事很難說,也許什麼時候他們的哥哥突然死了,一切就都屬於他們的了。
這個圈子裡面的另外兩個人,一個叫梅特洛。迪亞戈,此人一臉精明,路克介紹到他的時候,也說他頭腦靈活,消息靈通。另一個叫帕爾姆?格拉魯斯,這個人身材不高,卻很壯實,背部很寬,雖然穿著修士袍,卻透出一股強悍的味道。
他應該是這群人裡面實力最強的一個。
對於這兩個人,尼斯在心裡同樣也有定位。梅特洛十有八九負責的是探聽消息的工作,可以說是這個小圈子的耳目,可能還兼顧跑腿的工作,就像墨丘利在奧林匹斯眾神之中的地位。而帕爾姆則純粹就是一個打手。
「等一會兒和我們一起用早餐吧。」
路克發出了邀請。
尼斯當然答應下來。
如果他是一個魔法師,或許會喜歡獨自一人,大部分魔法師都是孤獨的。如果他是一個騎士,也可以嘗試著做一個孤膽英雄,只要實力夠強,哪怕一個人也可以在敵陣中殺進殺出。可惜他是一個牧師。除了審判者這種另類牧師,其他牧師都需要保護,而且牧師的實力需要藉著其他人體現,所以沒有人比牧師更需要戰友。
來這裡的路上,賽門老人就建議他找一群固定的夥伴,和路克幾次接觸下來,他感覺路克這個人不錯,所以此刻路克把他介紹進這個圈子,他決定把握住這個機會。
早禱仍舊是那樣地漫長,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尼斯清楚地感覺周圍那些人的不耐煩。
路克他們所在的這個區域,周圍都是和他們差不多的學員,也有幾個教練。
這些人全都不是修士,有一部分人甚至連信徒都談不上。祈禱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份必須完成的工作。
不過就算這樣,尼斯仍舊感覺到有一點點信仰力量飄散到空中。雖然,每一個人散發出的信仰力量不多,但是積少成多、聚集成團之後,總量還是挺可觀的。
在禮拜堂的上空,這些信仰力量消失不見,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尼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能夠感覺到聖力的增加。比起獨自一人祈禱,此刻聖力增加的速度確實快了那麼一些,這想必就是分配到他頭上的好處。實力越強,地位越高,能夠得到的聖力也會越多,在這一點上,教會和世俗倒是沒有什麼區別。
祈禱剛開始的時候,他有點心動,是否要在修道院住一段時間?不過最後他還是放棄了,畢竟這種效率的提升實在太有限了,而且這樣得來的聖力駁雜不純。
當早禱結束的時候,他聽到四周響起一陣微不可查的歎息聲,那些歎息帶著喜悅,也帶著解脫。
從禮拜堂裡面出來,尼斯跟著路克他們朝著西側的那棟樓走去。
現在是早餐時間,但是看不到幾個人朝食堂而去。在隱修院待了一個星期,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妙,食堂就如同教會顯示在世人眼前的那一面,完全是裝裝樣子的,實際上修道院的人很少在那裡吃飯。路克他們吃飯的地方就是訓練場。
西側大樓整個一樓全都是訓練場,這是一片很大的空間,腳下是沙土地,三成是泥土,七成是沙子,這是為了不容易摔傷,又不至於因為太過鬆軟以至於讓兩隻腳陷下去。
整座訓練場顯得空蕩蕩的,只是孤零零地放著十幾個假人,大部分是練習步戰用的,只有幾個是可以活動的那種,用來練習騎馬衝鋒。在訓練場斜對著的兩角各放著一排靶子,顯然是用來練習射箭。
人越來越多,在這個修道院裡想要獲得見習騎士身份的人,並不只有路克他們。尼斯暗自算了一下,這裡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幾個人,也就是說,修道院還有一百多個學員不是為了成為見習騎士而來,那些或許是為了成為牧師,也有可能只是為了學一些文化。眼前這些希望成為見習騎士的學員,年齡從大到小都有,最小的還不到十歲。
突然人群往四周分開,只見六個人抬著三個大木桶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傢伙,他們倆一人抱著一個竹編的籮筐,裡面裝滿了烤餅。那三個大木桶裡,一個塞滿了絞碎的烤肉,應該是豬肉,看上去非常肥膩,另外兩個木桶裡面放著的分別是魚肉沙拉和雞蛋。作為早餐,這絕對夠豐盛的。
一個十七、八歲和路克差不多年紀的學員,拿著一個大木杓站在了三個木桶邊。學員們立刻排起了隊,尼斯也跟著路克他們排在隊伍裡面。
分配早餐的速度很快,前面的人從籮筐裡拿上一塊烤餅,然後走到掌杓的人面前,烤肉和沙拉都會直接盛在烤餅裡,那塊烤餅中間凹陷邊緣翹起,本身就是一個盤子。然後再到旁邊的木桶裡拿兩顆雞蛋。輪到尼斯的時候,掌杓的人愣了一下,他顯然沒見過尼斯,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在這裡不存在吃白食的說法。
拿了食物,尼斯跟著路克他們一起找了一塊空地。
「吃完之後,如果感覺不夠,就再去拿。」
路克對尼斯說道:「沒必要客氣,帕爾姆一向都要雙份。」
帕爾姆瞪了路克一眼,這話容易讓人誤解,好像他是飯桶似的。他也知道路克是個大嘴巴,如果不找一個話題把這張大嘴巴堵住,天知道這傢伙會說些什麼東西。帕爾姆問道:「你家裡回信了嗎?再過兩個月修業旅行就要開始了。」
原本還興高采烈,一聽到這個問題,路克的腦袋頓時垂了下來。
「應該沒問題,我家的人可不吝嗇。」
路克說得有些沒把握,他在半年前已經寫信過去了,但是到現在都沒有回信,他在猶豫要不要再寫一封信確認一下?
也許之前的那封信出了意外。
「什麼修業旅行?」
尼斯問道,他不是隨便問問,而是打算把事情弄明白之後,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既然要融入這個圈子,他自然要表現自己的價值。
「這是成為見習騎士必須經歷的一次旅行,我們必須穿著重甲遊走各地,就像一個真正的騎士那樣,問題是這一路上必須有人為我們證明。」
路克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尼斯馬上就明白了。有人證明恐怕不是關鍵,關鍵應該是這一路上需要有人提供食宿。騎著馬長途旅行,而且穿著重甲,一匹馬絕對不夠,每個人至少要三匹馬,輪換騎乘,人要吃馬要嚼,一路上的花費絕對不小。
突然,尼斯的心頭一動,他想起老人讓他盡快做的那件事。
「為什麼不去聖地朝聖?撒拉森人剛剛佔領聖地不久,短時間裡他們不會阻止我們去朝聖,沒人知道這會持續多久,特別是現在聖殿騎士團也已經不存在了,以後再想去朝聖,肯定越來越困難,或許你們就是最後一批朝聖者。」
尼斯裝作不經意地說這些話,好像這完全就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而不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路克和伊斯特兩個人對望了一眼,他們的眼神中全都透出了驚喜。梅特洛同樣也非常心動,只有帕爾姆一點反應都沒有,在這個圈子裡,輪不到他來動腦子。
「這個提議很不錯,去聖地可以走水路,當年十字軍就是這樣到那裡的,也沒見他們帶著馬匹上船。」
梅特洛第一個開口,他是被尼斯所說的「最後一批朝聖者」打動了。路克和伊斯特都去過聖地,兩個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家裡人帶著朝聖過。他卻沒有這個機會,因為去聖地要一大筆錢,他家可拿不出來。而去過聖地朝聖,對於一個騎士來說,絕對是可以誇耀的資歷。
「修業旅行的規定怎麼辦?」
路克多少有些顧慮。
「用不著擔心,在朝聖的光輝之下,一切都可以通融,而且去朝聖的話,根本用不著一路有人證明,去過聖地就是最好的證明,那是沒辦法作假的。」
伊斯特的腦子比路克滑溜。他已經看透了,在教會裡,只要佔據大義,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任何嚴格的規定都是假的,很容易就可以繞過去。
「租船的花費也不小。」
路克搔了搔頭,他看了伊斯特一眼,這個圈子以他們兩個人為首,這是要付出代價的,需要花錢的時候,他們肯定得當大頭。
「當然要租一艘船,最好能夠租一艘大船,去聖地朝聖的路上,你們可以順便捎上一點貨物。」
尼斯再一次插嘴道。
他好不容易讓路克他們動心,當然不願意看到他們為了錢的問題打退堂鼓。
尼斯會想到這招,並不是因為他聰明睿智,而是來的路上,聽老人說起過聖殿騎士團的一些事。聖殿騎士團有j項賺錢門路,就是保護那些朝聖的人前往聖地,一般來說,他們也會捎帶上一些貨物,甚至還會鼓動那些朝聖者也帶一些貨物到聖地去賣。如果朝聖者動了心,卻沒有錢的話,聖殿騎士團會很樂意提供貸款。
當初,他只是感覺聖殿騎士團確實會賺錢,順帶著也就記住前往聖地可以捎帶一些貨物去賣。
他的話一說完,對面那四個人,有三個人同時拍了一下大腿。
「我們怎麼沒想到呢?」
梅特洛顯得異常沮喪,他一向都認為自己的腦子非常靈活,但是這一次卻被一個小傢伙比了下去。
「有兩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我們湊出一筆錢來,現在需要打聽清楚什麼東西運到那邊比較賺錢。」
路克看著梅特洛,這個傢伙消息靈通,絕對是打探這件事的不二人選。
「一來一回,我們絕對可以把路費賺回來,甚至還有可能大賺一筆。」
帕爾姆也顯得有些興奮,不過他克制著自己不大聲說出來,畢竟要修業旅行的不是只有他們。
尼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他連忙說道:「只有去的時候捎東西過去賣,回來的時候用不著進貨。」
「這豈不是太可惜了?」
帕爾姆問道,他這樣問算是客氣的了,因為這個小傢伙讓他感覺到不怎麼簡單。
「我有更好的計劃,」
尼斯朝著四周看了看。這個想法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裡面多少有點對上帝不敬的味道。
路克顯然會錯意了,看到尼斯如此小心,以為小傢伙擔心被別人聽了去,讓別人捷足先登。
「說出來嘛!沒人會淺露的。」
他低聲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打了個手勢,示意其他幾個人湊近一些,他自己則朝著尼斯挪了挪。
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果然湊了過來,四個腦袋一起湊到尼斯的面前,還時不時地朝四周看一眼。看到這幾個傢伙如此小心,尼斯暗自好笑,不過表面上,他也顯得異常小心。
「知道虔誠首飾嗎?」
尼斯問。
路克、梅特洛和帕爾姆三個都是一臉茫然,只有伊斯特回道:「我只聽說過虔誠戒指,好像是對牧師的修煉有用的東西,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種戒指能夠讓祈禱變得更加有效。不過,這種戒指的效果聽說很一般。」
尼斯有些意外,他沒想到伊斯特居然知道這樣冷僻的東西,不由得對此人的評價又提高了幾分。
「虔誠首飾一套六件,戒指只是其中的一件,就像你說的那樣,它們的效果確實很一般,不過很多人看中的並不是它的效果。」
尼斯進一步壓低了聲音,輕得只有那四個人能夠聽到:「煉製這套首飾的主要原料,就是聖山頂上的泥土,聖地掌握在聖殿騎士團手裡的時候,他們靠製作虔誠首飾賺取了大筆的財富,不過一直以來他們都控制著虔誠首飾的數量。」
又是一陣拍大腿的聲音,那四個人全都兩眼放光,興奮得不能自已。
「好,我們去把那些土全都挖回來。」
路克程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絕對是無本萬利的買賣,他們全都已經聽出來了,虔誠首飾的價值並不在它們的效果,而是它們背後隱藏的意義。這東西可以看作是去過聖地朝聖的證明。
現在朝聖之路越來越難行,也越來越危險,而且隨時都有可能徹底斷絕的情況下,這種首飾的意義就更大了。
「謝謝你,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說一聲。」
路克說的可不是一句客氣話,他現在是真的把尼斯當做自己人看待。
「你們去聖地的話,能不能帶上我?」
尼斯順理成章地提出要求。
「肯定沒問題,有你在,說不定還能夠幫我們不少忙。」
路克沒管別人,一口答應下來,他現在越發覺得這個小傢伙值得他投資。
「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大家都應該做一下準備,最好能夠找到肯借錢給我們的人。」
伊斯特說道。
他這麼說是有原因的。路克可以向家裡要錢,他的家境也不比路克差,但是家裡對他的支持卻很有限,他如果向家裡索要少量金錢,肯定沒問題,但是數目一大,家裡的人就未必答應了,所以伊斯特才想到借貸。
「我們沒什麼產業,大部分借貸人都需要抵押品,沒有抵押品的話,就只有去借高利貸。」
梅特洛比較清楚這裡面的門路。
「高利貸就高利貸。」
伊斯特發了狠,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個機會意味著什麼。一旦成功的話,他就再也不用依靠家裡的「施捨」了。
「還要找一個襟導,不只是帶路,最好精通撒拉森話,並且熟悉聖地的情況。」
路克說道。
「現在去聖地很危險,嚮導恐怕不容易找,就算找到,按照你的要求,價錢絕對不便宜。」
梅特洛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這四個人裡,他負責跑腿,有些事他知道得比較多。
「現在說這話有些太早了,我們先找一個合適的港口,去那裡詢問一下,反正我們要租船還要進貨,事情一大堆。」
伊斯特的腦子比較清楚,已經開始策劃起來。
「最好再搞一套煉金器材,不需要很全,只要基礎的幾件,比如天平、玻璃臼、一套燒杯、曲頸瓶、蒸發皿……」
尼斯扳著手指頭計算著。
他提出挖聖土這個想法,就是因為他打算學習煉金術,而虔誠首飾就是最適合練習的東西。煉製起來簡單,材料也便宜。此刻,他提出這個要求,完全是假公濟私。不過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既然準備煉製虔誠戒指,這些東西肯定是要準備的。當然,等到聖土到手,真的開始煉製虔誠首飾,憑他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到時候,還要找一些會煉金術的人幫忙。虔誠戒指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法器,稍微懂得一點煉金術的人就可以製作。而懂得一點煉金術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很多人私下裡都在研究煉金術,他們中的大部分倒是不指望能夠煉製出魔導器或者法器,入門級的煉金術就可以煉製很多非常有用的藥劑。
「還有些什麼?」
路克打算一次聽完。
大家看著尼斯,尼斯搖了搖頭,他暫時想不出有什麼事。
「要不要我幫你找一份事做?報酬很豐厚的。」
路克明顯是在向尼斯示好,他打算做些什麼,用來表示對尼斯提出這個建議的報答,他也確實有這個門路。
「我不缺錢。」
尼斯拒絕道。
這當然不是真話,他現在一無所有。
不過他只要到了聖地,按照賽門老人所說,聯絡上聖殿騎士團潛伏在聖地的聯絡人,錢絕對不會成問題。聖殿騎士團現在或許缺別的東西,但是錢絕對不缺。
想了想之後,尼斯又說道:「我的實力太弱了,所以就算有空閒時間,我都在祈禱。」
他這麼說,是因為擔心引起誤會,萬一路克他們以為他很有錢向他借錢的話,他會非常困擾。
路克沉吟半晌,突然他想到一樁好處:「你有興趣抄寫經書嗎?」
尼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聽老人說起過,一開始想要讓聖力積攢得快一些,有幾種辦法,抄寫經書就是其中的一種。
抄經可不是普通的寫字,抄經的時候,必須處在祈禱的狀態之中。抄寫經書所用的筆、墨水和紙張,也全都是特製的。抄經的人會受到聖力的浸染,效率比祈禱高好幾倍。
不過這個差事很苦,既要速度,又要抄寫得工整優美,而且抄寫的過程中不能夠脫離祈禱的狀態,一旦祈禱被打斷,那篇經文就徹底作廢了,不但得不到報酬,還要被扣錢,用來償付作廢的那些紙張。
尼斯連連點頭,只要對提升實力有用,他都樂意去做。更何況,抄經的好處很多,不只是初期積攢聖力的速度快,還可以申請成為抄寫員。
別看抄寫員這個身份不怎麼高,有了這個身份就可以自由進出很多不對外公開的圖書館。還可以被允許把書上的內容抄錄下來。這兩個好處可不小,前者就不用說了,後者的意義更大。很多書,特別是魔法書或者煉金類的書,裡面往往有很多複雜的公式和圖形,這些用腦子是沒辦法記住的,只有想辦法抄錄下來。
而一般的人在圖書館裡面只能閱讀,不可能被允許帶筆和墨水進去。
除此之外,成為抄寫員還有一個好處,將來或許有機會成為某個大貴族身邊的書記官。現任教皇克萊門多,當年就擔任過法蘭克王室的書記官,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得到法蘭克王室的大力支持,教皇的桂冠也是腓力國王幫他強行搶來的。
苦修士連出任聖職的機會也全都放棄了,想要往上爬就只有幾條路,找一個有潛力的家族,成為這個家族的書記官,進而幫助這個家族處理政務,一旦這個家族登頂,就是獲取回報的時候了。
尼斯沒有走這條路往上爬的打算,不過,這是一條不錯的退路,萬一哪天他被教會逼得只能逃亡,那麼加入和教會敵對的大貴族的陣營,或許也是一個選擇。
為了活命,他不得不替自己多做些準備。
「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
尼斯決定把那個魔法師的事說出來。
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裡,他一直試圖接近蒙德魔法師,可惜一直都不算成功,更別說在他面前提起和魔法有關的事。尼斯原本打算花點時間旁敲側擊,一點一點地化解蒙德心中的防備,但是此刻,他突然想到,他沒有辦法,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沒辦法。魔法師和騎士一樣,平民幾乎沒機會進入其中,九成九的魔法師都是貴族子弟。魔法師、騎士和貴族這三個圈子,很大程度上是互相重疊的。
「你說。」
路克這個長舌公這一次倒是把話說得很簡練。
尼斯把他遇到的難題說了出來。
「我知道那個人。」
開口的是梅特洛,他不愧是消息靈通人士。
「那麼你能幫忙嗎?」
路克問道,這話如果尼斯來說,份量就不夠了,顯然路克也是一個有心人。
聽到老大發話,梅特洛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我可以試試,如果只是請他教魔法的話,應該不會很難。」
他肯幫忙,並不完全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梅特洛這樣的人絕對是無利不起早,他同樣也看出尼斯是一個值得投資的人。
天漸漸黑了。尼斯躺在床上,眼睛緊盯著門。門上的鎖已經修好了,但是他仍舊讓門虛掩著。他不知道,這扇門會不會再一次被推開?畢竟,那個女人並沒有給過他肯定的承諾,只是說,或許會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走廊上又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尼斯睡意全無,他默默地等待著。
走廊上的腳步聲從稀疏變得嘈雜,又從嘈雜變得稀疏,最後再也沒有什麼腳步聲,只有隱隱約約傳來的一些異響。出去的人都已經出去了,在房間裡面鬼混的人,此刻正在最銷魂的時候。那隱約傳來的聲音並沒有激起他的慾念,反倒讓他感覺到房間的冷清。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尼斯越來越失望,之前讓他感覺到浪漫的月光,現在變得異常討厭,他翻了個身,臉朝向了裡面。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走廊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他一骨碌地坐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尼斯顯得異常委屈,他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絲抱怨,卻又充滿了欣慰。
「我原本確實不想來的,可惜睡不著,我隔壁的寢室全都有人。」
那個女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臉頰微微發燒。
尼斯欠身關上門,鎖上門,然後轉身摸到窗台前的火絨,想要把蠟燭點起來。
那個女人一閃身到了尼斯的身邊,她輕輕抓住了尼斯的手:「你如果希望我以後再來的話,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你不允許我知道你的身份?」
尼斯猜到,只可能是這個要求。
「是的,除了這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做。」
這話說得異常曖昧,讓尼斯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
和上一次的猶豫遲疑不同,那個女人輕輕脫去斗篷,摘下厚厚的面紗。
尼斯心中暗喜,今天月光很亮,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看到那個女人的容貌,但是當那個女人轉過身來,他徹底失望了,那個女人的臉上帶著一副面具,只露出兩隻眼睛、嘴唇和下巴。
他只看到那迷人的嘴角往上微微翹起,帶著幾分玩味,帶著幾分嘲笑。
「上一次,你的表現非常不好。」
玩味和嘲笑變成了責備,那個女人的身上散發著一股莫名的氣勢。
「我來教你。」
那個女人把尼斯拉了起來,讓他在床沿邊坐好。
尼斯的感覺很糟糕,不知道為什麼,這讓他想起了禮儀訓練。
「想要讓一個女人喜歡上你,絕對不要太過急色,要有禮貌、有風度……這一切對你來說實在是早了一些。」
那個女人用手托著下巴沉吟了半晌,她打算把小傢伙變成一個完美的男人,不過這顯然得等到幾年之後,短時間裡面尼斯根本談不上風度。
「好吧……就從親吻開始。」
想了半天,那個女人最後決定,先不管內涵,直接教技巧。
讓尼斯挺胸收腹坐直身子,她糾正了小傢伙的姿勢之後,跪坐在尼斯的身上,因為身高的差異,所以她微微往下俯了一些,這越發讓她的腰肢顯得纖細,讓她的臀部顯得高聳。
尼斯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摸。
「你太急色了。」
那個女人瞪了一下眼睛,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先要得到女士的同意,才能夠動手。」
尼斯連忙將手拿開。
「這才聽話。」
那個女人抓著尼斯的手放在乳房上:「現在你得到允許了。」
上一次尼斯就已經知道那個地方的滑膩和柔軟,他輕輕地撫摸著,與此同時又用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撥弄著挺翹的乳頭。那個女人立刻有了反應,她的呼吸再一次變得沉重起來。她用手指輕勾尼斯的下巴,讓他將頭微微抬起了一些。
兩個人的嘴唇輕輕碰了碰,然後吻在了一起。
尼斯並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這一次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他只感覺到含住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清香,過了片刻,一根甜甜的舌頭伸了過來,異常靈動地在他的嘴裡面逛了一圈。那絕對是一種異常強烈的挑逗,小傢伙感覺到心底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他的手往下滑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低吟之聲:「注意風度,那應該是第一課的內容。」
尼斯連忙將手放回了原來的地方,然後伸出舌頭,闖入那充滿性感的嘴裡也轉了一圈。
「學得還可以嗎?」
尼斯輕問道,超越常人的智慧,讓他學習什麼東西都很容易。
「學得不錯,應該得到獎勵。」
那個女人說道。
尼斯頓時受到了鼓舞,他的手往下探去。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一隻手被抓住了,然後被放回乳房上,緊接著他聽到那個女人不滿的聲音:「男人最讓女人討厭的一點就是喜新厭舊,你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
說完這話,那條柔軟而又靈活的舌頭再一次闖進尼斯的嘴裡,在裡面攪動著。
小傢伙也不甘示弱,很快他就學會了怎麼用他的舌頭纏住那個女人的舌頭,怎麼讓兩根舌頭的側面互相摩擦,怎麼舔舐那個女人的舌根,因為那裡是最敏感的部位。
隨著兩條舌頭捲來捲去,呼吸聲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和粗重,那個女人的眼神也越發勾人魂魄。不過對尼斯來說,他最高興的一點就是,他的一隻手在不知不覺中,正順著臀縫摸下去,眼看著就要觸及最重要的部位。
突然,那個女人渾身一震,她伸手將那只不聽話的手再一次拉了回來。
「風度,風度,我說了多少遍?我和你還沒親密到那種程度。」
警告的味道越發重了。
不過警告歸警告,她並沒有把那隻手拉回到「安全區」而是讓它像上一次那樣,留在了警告地區邊緣。越是得不到,心裡越是癢,尼斯的手指在那個邊緣地帶輕輕搔弄著。那個女人的鼻腔裡面響起了銷魂的呻吟,她很享受此刻的感覺。
尼斯的手指往前「爬」了一格,他感覺到那個女人的身體又是輕輕一震,他的手指連忙停在那裡,並且隨時準備縮回來。不過這一次,警告聲並沒有響起。
尼斯的手指在新的邊緣上繼續搔弄著,只要那個女人習慣了這種感覺,就是他更進一步的時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手指也一厘米一厘米往下滑落,尼斯現在總算有些明白什麼叫不能太過急色,原來女人的防線需要靠蠶食的方式攻破。他的手指正漸漸消失,指尖一片黏滑,四周觸及到的地方是那樣地柔軟,軟得讓你心醉。
「當——當——當——」
一陣鐘聲響起。
兩個人驟然間分開。
「實在太可惜了,今天我來得太晚,沒時間了。」
那個女人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
尼斯失望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個女人在尼斯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安慰道:「用不著這樣灰心喪氣,下一次我會早點來。」
「我不是每個星期都在這裡,我不是這個修道院的。」
尼斯這樣說,其實是表示自己的不滿。
「我知道,像你這樣年齡的修士並不多,我沒有刻意打聽,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事。」
那個女人說道。
「沒有刻意地打聽?」
尼斯才不會相信呢。
「你應該知道修道院的生活有多麼乏味,所以閒聊就成了我們唯一能夠打發時間的娛樂,在我們那邊,你只要待上一天,肯定會連修道院長有幾條內褲、是什麼顏色,都一清二楚。」
這下子尼斯相信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失落。
「別這樣,我絕對比你更難受,現在我的身體裡面就像是有把火一樣,又不能夠靠自己解決。」
那個女人面具下方的臉頰紅了。這種事的罪孽居然比通姦還大,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她戴好面紗,套上斗篷,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