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
我奇道,「一句話能有什麼用?」
「這就要看你怎麼用了。」
瑣羅亞道,兩顆眼珠離的遠遠地,在那張扁平的菱形頭部上轉了轉,目光如電。
「不過,看在你辛苦為孤孵化肉身的份上,孤且先忠告於你,」
瑣羅亞道,肉鰭拍打著屋頂邊緣的護欄,鏗鏘作響,「凡其所言,俱為災禍,且必定成真。」
原來如此,難怪它會叫做災噩之預言者。
「你想聽嗎?阿劫瑪諦?」
瑣羅亞道,語氣聽來像是在笑,嘴旁邊那兩條長長鯰須晃動起來,「你可有這勇氣?」
「說來聽聽吧!」
我喊道,瑣羅亞嘲諷的態度令我十分惱怒。
災噩的預言……大不了就是什麼我會毀滅宇宙之類的話吧?雖然我有幽影,又能驅使魔物,但僅僅如此就能對世界甚至宇宙造成什麼威脅,我可是說什麼也不信。
再說,從它說的話裡,或許可以探出一點端倪,讓我知道露希法腦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於是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念頭,狠狠瞪著瑣羅亞。
「哼哼哼哼……」
瑣羅亞發出冷笑,那對裸露的巨眼似乎看穿了我心裡的盤算。
「命運是從山頂滾落的岩塊,」
過了一會,瑣羅亞緩緩道,「墮落的終點是光明斷絕的深淵,掙扎的痕跡四散在山腰上。草地上。轉眼即逝的水流上,奔石沒有固定的方向,黑暗雖是終點,道路卻不止一條,途中有蜜。亦有苦,最後都將歸於虛無。」
「……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的一頭霧水,問道,「這是謎語還是預言啊?」
「孤只傳達災噩,」
瑣羅亞道,「不教授智慧,你若無法明瞭預言之真意,自己想辦法找到通曉命運之人吧。」
「這……你說了又不解釋,是耍我嗎?」
我詫異無比,「說了那麼多,反正就是我會毀滅宇宙對吧?」
「哈哈哈哈!」
瑣羅亞猛然放聲大笑。本來一直飄在我們身旁的飛虎迅速尾巴一甩,青黑色的身軀筆直向下,鑽進了校舍內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那張將近三十公尺寬的巨口中,恐怖的笑聲從瑣羅亞鋸齒般的利牙之間向外奔張,搖撼著整座校園。
操場的紅土。校舍的玻璃。樹木枝丫上的綠葉,全都被瑣羅亞的笑聲震碎震飛,一時間,風聲有如鬼哭神嚎,刮的四處飛砂走石,景象萬分駭人。
「……」
伊織緊緊抓著我,身上的衣物都要給風吹裂了,她張大了嘴,臉色漲紅,雙手指著自己的喉嚨,但我根本聽不見她的聲音。
(別笑了!我大喊,但聲音早就被瑣羅亞的笑聲給淹沒,只感到胸口上一股駭人重壓,像是給人扔到了海底一樣,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吸進一口氣來。
「……呵呵呵呵。」
或許是聽見了我的話,瑣羅亞的笑聲漸弱漸微,周圍風聲隨之迅速消逝,身上重壓亦退,但仍令人胸口鬱悶,氣息難暢。
「哈……哈……」
伊織軟倒在我身旁,拼了命的喘息,顯然剛才她一度無法呼吸。
我連忙將伊織攙扶起來,幸好她看來尚無大礙。
「你……你笑什麼?」
我問道,被瑣羅亞這麼一笑,我講起話來嗓子都是抖著的。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阿劫瑪諦。」
瑣羅亞冷笑道,「連吾神露希法亦不敢誇口宇宙之存滅,你不過一介偽人,竟敢自稱能毀滅宇宙?」
「那你是說我無法毀滅宇宙了?」
我問道,心裡卻反倒安穩下來。
「宇宙?」
瑣羅亞忍俊不住,巨大的扁平身軀在操場上空忽高忽低,尾巴又甩垮了幾間教室。
「憑你之力,別說宇宙。世界了,光這小小市集,你就無法控制。」
瑣羅亞好不容易憋住笑,穩住身子,道,「還說什麼毀滅宇宙?哈哈哈哈!」
「那……」
我不禁心懷期待,「佳奈的詛咒,是不會實現的囉?」
希望藉瑣羅亞之口,解除心中的畏懼。
「佳奈的詛咒?」
伊織一聽,奇道。
「……」
但瑣羅亞卻沉默了下來。我不禁心中一寒。
「孤已經為你立下預言,」
它開口道,「其真意需由你自行體會,孤要走了。」
「等等!你想去哪裡?」
我連忙喊道。瑣羅亞這麼大的身子,要是讓它四處亂跑,可不是鬧著玩的。
發動幽影,我想將瑣羅亞收回黑泥之中,豈料它行動雖受幽影牽制,但我卻說什麼也收它不下。
「孤可非那些腦筋愚鈍的低等魔物,」
瑣羅亞冷冷道,「孤要去哪,可沒你說話的份。」
只見瑣羅亞巨體扭動,藍光乍現,巨魟化作人形。
身上一襲藍袍,頭頂戴著白色圓帽,蓄著濃密青髯的老人出現在我和伊織面前。
他深刻的皺紋下,一雙眼睛雪亮,隱隱發出精光,鼻樑又高又挺,五官輪廓甚深,嘴給青髯遮住了,下頦全埋在濃密鬍鬚裡。
「這樣一來,你就不必擔心了吧?」
瑣羅亞笑道,牙齒從青髯裡透了出來,顯然看穿了我心中的顧慮,「快解開孤身上這些礙手礙腳的東西。」
「你想去哪裡?作什麼?」
我仍不敢輕易放開對瑣羅亞的拘束,問道,心中想起麗子所言,魔王需要數十萬人魂才能餵養的話。
「哈哈,你擔心孤會吃人?」
瑣羅亞又笑,「現在孤以你的幽影為居所,凡孤所需,自有幽影供給,無須攝取人魂。」
「就算這樣好了,你想在方谷市裡作什麼?」
我問道。
「只是稍稍觀察一下人類罷了,」
瑣羅亞道,「這可是孤長久以來的興趣,難得來到人間,可得好好聽聽看看再走。」
「不行,你既然已經孵化,依格爾很快就會來回收的。」
我道,依照過去的經驗,依格爾經常會提前收回我所孵化的魔物,更何況這次的魔物可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小東西,而是個不折不扣的地獄魔王。
「不,依格爾這次不會提前的,」
瑣羅亞卻道,「為了你的下個任務,他想必正在地獄張羅哪,哼哼哼……」
又冷笑起來。
「下個任務?」
我驚道,「那是什麼樣的魔物?」
「……」
瑣羅亞臉色一沈,低聲道,「孤今天說太多話了,不能再說下去,快將孤放開!」
一股駭人氣勢又從瑣羅亞身上散出,我不得不解除幽影對瑣羅亞的束縛。
瑣羅亞冷笑兩聲,右手一揮,一陣藍光,人就這麼消失了。
「影哥哥,他到哪去了?」
伊織連忙問道。
「他在……」
瑣羅亞畢竟是我所孵化的魔物,人雖自我面前消失,但氣息仍停留在方谷市之中,無法超出幽影的範圍,「……他到了商店街去了。」
我道。
「好奇怪的魔物,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伊織餘悸猶存,道。
「你沒事吧?」
我問道。
「嗯,還好,」
伊織微笑,「影哥哥,你剛才說的詛咒是?」
「沒有……沒什麼啦!」
我連忙牽起伊織的手,笑了笑,搪塞過去。一邊把遠在伊織家中的金蝶兒給喚了過來。
幽影滾動,金蝶兒駕著座下七彩祥雲緩緩浮出。
「什麼事來著?姑娘正跟銀雀兒那呆子講的興起呢?」
金蝶兒沒好氣地問道,聽來她似乎又在和銀雀兒鬥嘴。
「你把這附近修整一下。」
我指了指前面那棟被瑣羅亞弄得半垮不垮的校舍,道。雖然校舍被毀個一兩棟也不會怎麼樣,但眼前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能少一樁是一樁。
「……這誰弄的?可真是豪氣呀?」
金蝶兒不悅道,「竟然還得要姑娘我來動手善後?」
說歸說,金蝶兒小手往竹籃裡探,嬌小身軀飛向半毀的校舍,化作一點金光,雲朵下端點點晶雨反照日光,遠遠望去,絢爛華麗,十分耀眼。
只見晶雨一灑落,頹毀的校舍上便金風大作,捲起如龍,眨眼間,校舍恢復了原狀,要不是地上大小不一的混擬土塊還東一堆西一堆地躺著,根本就看不出之前發生過什麼事。
「好啦!」
金蝶兒乘雲歸來,道,「不過地上那幾個死人姑娘可就沒辦法了。」
「死人?」
我道,仔細看了看操場,確有幾個像人的東西橫躺在校舍牆角邊。
「待會叫喜罪來清理一下就好了,我們先走吧。」
伊織在旁道。
我點點頭,把躲在建築物裡頭的飛虎給喚了出來。
只見一尾兩三個人大的扁頭鯊魚,從校舍下方飛躍而出,身子在空中扭轉,繞著我和伊織畫起圈來。它狀似鎯頭的頭部兩端,各生著一隻大眼,下邊裂著一張血盆大口,腹部兩側各有兩片鰭,背上則有三片豎立的背鰭。
「哎呀!好大尾魚!」
金蝶兒見到這麼條龐然大物從校舍裡頭蹦出,不禁喊道。
「……這傢伙要怎麼用啊?」
我不禁略感困惑。
「會不會是要坐在它的背上?」
伊織道,「從那個魔王的說法聽來,這條魚似乎是種交通工具。」
「坐……」
我伸手摸了摸飛虎光滑的肌膚,「這怎麼坐啊?一上去就滑下來了吧?」
道。
飛虎似乎聽懂了我們的話,只見它背上凹陷出兩個圓洞,大小正好可容我和伊織坐下。
「你看,影哥哥!」
伊織笑道,「它身上有位子讓我們坐了耶!」
「嗯……對呀。」
我點點頭,心中卻不知怎的隱隱不安起來。
「不……伊織她本來就很聰明……」
我心想,「從瑣羅亞的話裡推算出飛虎的用途,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影哥哥?」
伊織見我答話時表情不自然,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事。」
我道,抓著飛虎的背鰭,坐進它身上的圓孔中,除了濕滑了點外,軟綿綿暖呼呼地,竟十分舒適。
伊織跟著坐在我後面的圓孔中,表情看來十分開心。
我一邊發動幽影,把金蝶兒送回伊織家裡,一邊用手拍了拍飛虎的背。
它扭了扭頭,尾巴甩動,猛然向前游去,一瞬間就把學校給遠遠拋在腦後。
「哇!好快!」
伊織又驚又喜,喊道。
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嘯,飛虎尾巴只是輕輕甩動,也沒感到什麼大力,身子卻光叱電掣,筆直向前飛去。
由于飛虎速度奇快,離我們較近的東西都糊成一團,難以分辨,離得較遠的,才看的清楚。
沒兩分鐘,飛虎游到了方谷市南端,一條寬敞的十二線快速道路之前。
此時,我感到下方有異,連忙拍打飛虎的背,讓它停了下來。
「影哥哥,怎麼了?」
伊織奇道。
「你看下面。」
由于飛虎和地面保持著四層樓的距離,所以我用手指著地上,道。
伊織探頭下望,只見快速道路旁,幾頭昏靈聚在一起。
遠遠望去,它們就像是幾隻黑色的瓢蟲,一隻背著一隻,越迭越高,手腳糾纏在一起,看來不禁令人感到有些噁心。
沒一會,幾隻小昏靈融合成了一隻大昏靈,背上也長出了幾隻眼珠,眨了眨眼,身上四對腳迅速跑動,順著快速道路繼續往南奔馳。
「……影哥哥,它們想要做什麼呀?」
伊織皺眉道,「看著讓人不舒服耶。」
「我也不清楚……」
我道。
他禍煞耶大概是……想利用昏靈四處奪取他人的意識吧?接著,我和伊織乘著飛虎在方谷市內四處遊覽,然而在昨晚絕望之瞳的肆虐下,街道阻塞,路上滿是停滯的車影,醒著的人也都集中在醫院。學校等安置傷員的地方,電車。公交車等大眾運輸工具停擺,不是撞進人家之中,便是橫躺路邊,更有不少地方似乎連水。電都沒了,方谷市的都市機能可說是癱瘓大半,宛如瀕死之城。
###回到家門前,已是下午的事。
還沒離開飛虎,我就感到草間的波動從屋後傳來。
「先是白芒,後是草間的,今天是怎麼回事來著?」
我心道,讓飛虎直接在後院降落。
只見一個手腳筋肉裸露,穿著背心。短褲的高大男子,坐在後院高高堆起的磚頭上,看到是我,裂嘴大喊起來。
「大哥!」
草間用那宏亮的嗓音喊道。
「這是誰啊?」
伊織第一次見到草間,不禁問道。
我一邊從飛虎身上躍下,一邊簡單地向伊織介紹。
「蒼龍會?」
伊織聽見暴力組織的名字,不禁一驚。
「陛下,」
一旁等著的麗子裸著上身,下肢化作蛇形,「這個傢伙說什麼也要見陛下一面,趕也趕不走,奴便讓他在後院等了。」
迅速移動到我身邊,蛇軀在地上悉娑作響,說道。
我見草間臉上隱隱帶著血污,顯然是被麗子打了一頓。
「什麼事啊?」
我問道,「你來找我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大哥,別這麼說啊!」
草間一馬平時那充滿自信的笑容不知到哪去了,愁眉苦臉地,「小弟現在沒辦法了,只能找大哥幫忙。」
「幫什麼忙?」
我問道。
「大哥,您昨晚那一下,真是讓小弟欲哭無淚,」
草間歎道,「小弟手下的人掛了一半,沒了知覺,雖然沒死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你是來怪我了?」
我冷冷道。
「小弟哪敢!」
草間極力否認,「本來小弟想,我們這邊如果都倒成這樣了,想來警察那邊也是差不多……豈料那些混蛋條子竟然每個人都安然無恙!」
「現在因為警察要分出人力去管那些昏倒的傢伙,才沒趁機來抄小弟的場子,可是再過一段時間以後,以那些畜生的作法,一定會趁哪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來突襲我們的,大哥!」
草間激動道。
「到時候,只憑小弟一人,實在無法抵擋那些個畜生啊!」
草間道。
「……你說警察那邊沒有人出事?」
草間會被警察怎樣實在不關我事,但聽見他說警察那邊沒有人受到絕望之瞳的影響,倒令我十分在意。
「是呀,他們頭上的白毛似乎保護了哪些個制服畜生,」
草間回答,「就算給那些眼珠子碰到了,也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竟然還有這種事……」
我不禁奇道,被白芒控制的人可以不受絕望之瞳的侵襲,甚至連已經陷入絕望的人,白芒也都能加以操縱,白芒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本領?「陛下……恕奴無禮多嘴……」
麗子突然道,「陛下的狂信者也有同樣效用,這可不是那小老頭的專利。」
「狂信者?啊……原來如此!」
我一聽,恍然大悟。
想來,擁有絕對信仰的人,亦即狂信者,是不會輕易陷入絕望的。白芒操縱他人的方式想必和我的狂信者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才能這樣保護他手下的警察,甚至操縱已經失去意識的人。
「換句話說,我也可以操縱那些被絕望之瞳奪走意識的人了?」
我道。
「是的,陛下。」
麗子恭敬道。
「大哥,小弟就知道您一定有辦法,可以請……」
草間聽了我和麗子的對話,臉上泛出一絲期待,懇求道。
「我才不要,這種麻煩事只會讓我累的半死而已。」
我連草間話都沒聽完,便立刻回絕。我和白芒不同,那小老頭的體毛一次可以射向一大群人,狂信者一次卻只能對付一人而已。
再說,就算讓白芒把那一百多萬人全變成他的手下,對我而言也沒有任何不利之處,說不定還更便利些。
「大哥,小弟求求你!您可憐可憐小弟吧!」
草間連忙跪了下去,千請萬托的,只差沒抱著我的腿哭了。
「影哥哥,你幫幫他嘛。」
伊織此時開口道。
「為什麼?」
我奇道,沒想到伊織會要我協助草間。
「人家討厭那個小老頭,最好有人可以和他作對。」
伊織啐道,「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謝謝大姊!」
草間見風轉舵,見伊織對我頗有影響力,立刻向伊織磕起頭來,「大姊恩德,小弟永生難忘!」
大聲喊道。
「誰是你大姊啊!我才沒你這種肌肉棒子做成的小弟!」
伊織啐道,對草間甩了甩手。
「可是,你要我幫他,要怎麼幫?」
我道,「難不成要我用狂信者對著那些半死不活的傢伙,一個一個灌教條進他們腦袋裡面去吧?」
「影哥哥,你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吧?」
伊織卻道,「金蝶兒法寶那麼多,你問問看她嘛。」
想要援助草間之意,顯然十分堅定。
「陛下……」
麗子又插嘴道,「家裡有個東西,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什麼東西?」
我道,「拿來看看。」
麗子於是轉身,蛇軀滑進屋內,過了一會,端著五六瓶裝滿乳白色液體的玻璃容器,滑了出來。
「這……」
我奇道,「這不是牛奶嗎?」
玻璃瓶上印著商標,寫著「雪祭鮮乳」「陛下,這是喜久子那奴的毒乳。」
麗子卻道,「因為找不到適當的容器,奴等才用玻璃瓶裝,讓陛下見笑了。」
「喜久子的……」
我一聽,大為詫異,「毒乳?」
這麼一說,前陣子確實喜久子有提到什麼胸口漲的發疼一類的話,當時我只隨便叫麗子幫她處理一下,沒想到她們竟然把乳汁收集在裝牛奶的玻璃瓶裡?我接過一瓶母親的毒乳,還是冰的,將其握在手裡仔細端詳,瓶中乳汁雪白,怎麼看都像牛奶多些。
看著看著,我動手解開蓋子,乳汁觸到空氣,一抹綠絲立刻從瓶底往上擴散,在乳汁裡化了開來,瓶口中並溢出一股濃厚的香甜氣味。
我連忙把蓋子闔上,生怕給沒有抵抗力的伊織聞到。從這味道看來,真的是母親的乳汁。
「這是要給誰喝啊?」
我皺眉問道,「普通人一喝下去,連命都沒了,是要拿這來殺人嗎?」
「陛下,用水將此毒乳稀釋後,再加以煮干,可以得到毒性較淺的粉末,」
麗子恭敬道,「人吃了後,會產生無上的歡快幻覺。」
「你的意思是要把它做成毒品?」
我驚道,簡直哭笑不得,用母親的乳汁做成奶粉已經夠荒唐了,那奶粉竟然還是毒品?「凡是嘗過這種美妙滋味的人,將再也無法忍受日常生活的無趣,」
麗子接著道,「人們將不惜一切,爭奪這些粉末。」
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大概是在想像著該如何玩弄那些人吧。
「換句話說,就是可以利用這些粉末來控制他們了?」
我道,把手中的瓶裝毒乳遞給跪在地上的草間,他小心翼翼地接過。
「是的,陛下。」
麗子道,豐唇綻放,笑靨嬌艷。
「你聽到了吧?」
我道,「毒品一類的東西你應該很熟悉才對,不用我多說。」
望著地上的草間。
「大哥,小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草間笑道,一邊爬起身,快手接過麗子掌裡剩下的幾瓶毒乳,「小弟一定會把那個叫白芒的傢伙給宰了,把他的屍體當作戰利品,獻給大哥。」
「我才不要那種東西。」
我啐道。
在麗子交代完毒乳的稀釋比例,以及其它注意事項後,草間這才滿臉笑容,踏著大步,捧著那幾瓶毒乳離開了。
「呼……」
我看著草間的身影消失在巷弄的轉角,不禁輕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影哥哥,你在擔心什麼?」
伊織立刻牽住我的手,作勢欲往家中走去,「我們先進去休息一會吧?我還沒有仔細看過你家裡面是什麼樣子呢。」
道。
「等等!」
我連忙把伊織拉回身邊,「別急著進去!」
「為什麼?」
伊織不解道,望了一眼這棟老舊的木造二層建築,「已經沒有以前那種讓人討厭的氣息了呀?」
「他禍煞耶是走了沒錯,可是喜久子還住在裡頭啊。」
我心想。
「伊織,你今天先回去吧。」
我道,「待會我可能又要被拉進意識宇宙裡頭,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醒。」
「那我在旁邊陪你……」
伊織不死心,接著道。
「別擔心,麗子也在這裡,」
我好言相勸,「我不會有事的,你先回去吧,我家裡面有毒氣,一般人進去會死的。」
「毒氣?」
伊織一驚,「可是影哥哥你……」
「我們有喝下特殊的藥,不會有事的。」
我把伊織推上飛虎的背,她不解地看著我,表情困惑。
我拍了拍飛虎的背,它尾巴一甩,身子向上奔竄,聽話地飛向伊織家,一眨眼就不見了。
「麗子,」
我這才低聲道,「你在伊織身上,可有看出什麼東西來過?」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陛下的意思是?」
麗子不解,回答道。
「不,沒什麼……」
我道,轉身,從後門走進家中。
「希望這只是我的杞人之憂而已……」
我心想。
一推開門,喜久子身上甜膩的毒氣便撲鼻而來,香味被酷暑熱勁蒸在屋裡,濃的令人頭昏腦脹。
「小日!」
喜久子穿著一件白色上衣,黑色緊身短裙,那萬分標緻的腰身在緊身短裙的強力凸顯下,極為誘人。看她臉上期待的表情,喜久子似乎在屋裡等了很久,一見到我,便滿面堆歡地迎了上來。
「你餓不餓?想吃什麼?」
喜久子慇勤地問道,嘴邊笑靨綻放,眼角兩旁的細紋也彎了起來,頭髮在腦後束起,幾縷沒綁好的黑絲從髮際垂下,在喜久子散發成熟風韻的臉龐上飄掠,竟平添了幾分艷氣。
「我沒什麼想吃的……佳奈呢?」
我問道。
「她在二樓躺著,我叫她不要上去,可是她不聽……」
喜久子皺起眉來,「這孩子真不聽話……都叫她不准忤逆哥哥了……」
「沒關係……」
我道,斜眼一瞥,喜久子上衣胸口上,兩粒櫻桃站的高挺,衣料上竟然還有水漬。
「你這邊怎麼濕了?」
我捏著喜久子右乳,問道。
「啊!」
喜久子身子一顫,眼裡頓時浪意滿盈,「小日……媽媽胸口又漲的疼了……你幫媽媽弄一弄好不好?」
嗓音諂媚,曲意求歡之情甚是明顯。
「待會吧。」
我道,看了一眼麗子。
麗子知我心意,伸手抓住喜久子的頭髮,喜久子嚶了一聲,兩眼雖望著我,腳卻隨著麗子,走進臥室裡去了。
我登上樓梯,推開佳奈房門,走了進去。
那個創造了我的女人坐在床邊,茫然地盯著關上電源的電視,身上穿著喜久子之前那套洗到退色的灰白睡衣和睡褲。
「佳奈!」
我喊道。
「哇啊!」
佳奈嚇了一跳,整個人打了個顫,「你……你是誰?」
瞪著我,問道。
「你問我是誰?」
我一聽,簡直困惑不已,「你不認得我了?」
道。
她該不會又被什麼人動了手腳吧?難不成又是露希法?就在我暗自擔憂的時候,佳奈眨了眨那雙大眼睛,道:「……哥哥?」
「你沒忘嘛。」
我道,心中竟然有點高興。
「你的樣子變了……所以我剛剛沒認出來……」
佳奈慢慢站直身子,走到我身旁。
一股酸甜的少女氣味傳入鼻中,佳奈暖呼呼的身體貼了上來。
「哥哥……」
佳奈的雙手順著我的腰,將我圈住,「不要拋棄佳奈……佳奈……最喜歡哥哥了……」
顫聲道。
「!」
「什麼?她在說什麼?」
我心中大驚。
我按住佳奈的肩膀,將她從我身上推開一步。
她大大的烏黑眼眸裡,閃爍著璀璨的淚光,雙頰因為泛湧的激動情緒而潮紅,滑嫩鼻尖下的紅唇濕潤欲滴,雖然一身褪色睡衣,卻掩不住那早熟嬌軀中濃厚的柔情蜜意。……這傢伙是誰啊?那個用恨意和惡毒打造的御影佳奈到哪去了?我的妹妹可不是這種長相甜美,身材姣好,氣味又酸又甜的女孩。
我不禁開始懷念起那個醜陋的雌性生物,那個創造了我的母親。雖然我一直想要毀滅她,但一旦失去了那個惡毒的東西,我同時也失去了體內一切憎惡的歸依之所。
難以遏止的怒火迅速吞沒了我,按著佳奈肩頭的雙手不禁發起抖來。
「你為什麼會講出這種話?」
我冷冷道,「是誰教你的?」
「什麼?哥哥?」
佳奈驚訝的皺起眉頭,用近乎慌恐的口吻道,「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哥哥……」
她連不安的表情都如此可愛,這簡直令人無法忍受。
「我的妹妹呢?」
我掐住佳奈的肩膀,「我只改造你的外表而已,可沒連你那可憎的腦袋都加以修改。」
怒氣難遏。
「我……我就是佳奈啊!哥哥!」
佳奈雙頰上淚珠滾落,「好痛!你放手!」
喊道。
「少騙人了!」
我不禁笑了起來,「佳奈不是會求饒的人!她會用更難聽的話反罵回來!」
我的手慢慢往佳奈頸上滑去,指尖陷入她雪白的頸項中。
「把佳奈還給我!」
我怒道,「我要凌虐的是御影佳奈,不是你這個洋娃娃!」
「哥……哥……」
佳奈睜大了眼睛,無法呼吸。
「殺……殺……」
腳下,響起了魔物的低鳴。
一股兇惡的波動從她身下竄出,我早已有所警覺,立刻放開佳奈,身子急忙躲開。
魔物漆黑的手臂橫亙在我和佳奈之間,它龜裂的爪尖動也不動,幾滴鮮血從上頭滑落。
我連忙審視身體,似乎沒有被魔物碰到的痕跡。
「咳……咳……」
佳奈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撫著喉嚨,又咳又喘。
魔物慢慢將手臂收了回去,佳奈的幽影又恢復一片沉寂。
「你這王八蛋到底想幹嘛啦!」
佳奈神情丕變,杏眼圓睜,怒目相視,「很痛啊,混蛋!別以為我給你好臉色看就可以這樣隨便動手!」
惡狠狠地罵道。
「哈哈!」
我一聽,不禁開心地大笑,「這才是佳奈說話的模樣。」
「廢話,白癡啊你!」
佳奈怒極,往門奔去,想要逃走,卻被我一把拉住。
「你想幹嘛?放開我!」
佳奈夾雜著憤怒和畏懼的表情也十分好看,我不禁股間一熱,將她扯了回來,扔在床上。
「啊呀!」
佳奈頭撞到牆板,疼得叫了出來。
我發動狂信者,將佳奈的雙手扣在一起,雙腳扯開。
「你……你想幹嘛?」
佳奈明知故問,細細的眉頭皺了起來。
「哼,當然是玩你啊。」
我冷笑道,渾身上下都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我把自己的長褲褪下,陰莖脫離束縛,往上彈了彈。
「不……不要……」
佳奈氣勢頹軟,小聲道,「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你做錯了什麼?」
我笑道,抓住佳奈的睡褲,用力一扯,「沒什麼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嗤嗤數響,喜久子不知穿了多久的睡褲應聲而破,只留了兩截褲管在佳奈腿上。
「呀呀!」
佳奈尖叫,身軀扭動,但被狂信者緊緊扣壓著,根本無法逃開。
我用手往佳奈兩條大腿中間,那暖烘烘的地方摸去。肥嫩的肉貝尚未敞開,粉紅花瓣軟軟相合。我將指尖順著那道溝,緩緩上下刮弄。
「啊嗯!」
佳奈十分敏感,腰肢立刻竄了一竄。
我將整個手掌都壓在她柔軟的蜜處上,又磨又揉,激烈晃動起來。
「啊啊!啊啊!」
佳奈的臀部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整個人在床上抽來扭去,「不要……啊啊!」
那對烏黑雙眸中的厭惡神色,正因著肉體無可抵禦的快樂而逐漸崩解。
她胸口那對足以媲美麗子的豐乳沉甸甸地晃著,我摑住了一邊,將她含進口裡。
「嗯嗯!」
佳奈嘶喘一聲,頭往後仰,兩手被狂信者高高的鎖在牆上,露出腋下雪白的嫩膚。
她的乳頭在發燙,一咬下去,一股似水的淡香暖液便滲了出來。
「嗯?」
我不禁一驚,將佳奈充實飽滿的乳把在手裡,從裡頭逼出一股股微甜母乳,嘴裡緩緩啜飲。
「嗚……」
佳奈咬著唇,蹙緊眉頭,神情既羞又辱,恨恨地瞧著我。
「……你又沒懷孕,怎麼就有奶水了?」
我放開口中櫻桃,問道。
「……不知道!」
佳奈別過頭去,硬生生地道。
佳奈嫌惡的神情和肢體動作令我越發興奮,難以克制體內的慾望,我於是解開狂信者。
佳奈一感到手腳恢復自由,便扭身想要逃開,但我立刻將她壓在身下,一隻手按著她的喉嚨。
「你想去哪裡?」
我笑道,「好玩的現在才要開始呢。」
「……」
佳奈沒有回答,眉頭依舊緊蹙,唇咬得更緊了。
我抓住佳奈的頭髮,將她的臉往上扳,用力奪去那對豐唇。
「嗚!嗚!」
佳奈酸甜的體味撲進我的口中,我頂開她的雙唇,咬住她的舌頭。
像是要將佳奈咀盡嚼碎似一般,我越發貪婪地在她口中肆虐。我另一手按上佳奈的腰,那只蜜穴不知不覺竟已濕了,花瓣也都綻放開來,跨下陰莖立刻搶入了她,深深地挺進。
我用力地將陰莖刺入佳奈的腹中,動作無比激烈,粗大的肉桿似乎想要將她的腸子也頂出來似地,滋滋磅磅地撞擊著佳奈的骨盆。
「啊啊!」
佳奈痛苦地喊叫著,身子在我猛力抽送下,沒一會已經滑到了床沿。
我欣賞著佳奈誘人的痛苦神情,那對失去焦點,茫然飄蕩的烏黑瞳孔裡,映出了我臉上濃郁的邪惡笑意。
「哈哈……哈哈哈!」
我不禁笑了起來,掐住佳奈的臉,想要將她此刻的神情牢牢烙印在腦中。
然而,此時佳奈眼神一變,竟柔柔地看著我。
腰上一暖,佳奈的腿勾了上來,雙手撫著我的背。
「哥……」
佳奈輕聲道,「你輕點弄……佳奈是你的小母狗……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語聲細軟,眼裡淚光雖仍閃爍,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喜極而泣的模樣。
我心一涼,就像是被人當面潑了桶冷水,肉棒整個軟了下來。
「哥哥?」
佳奈感到體內的堅物逐漸縮小,不禁露出訝異神色。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心中怒吼,「是誰奪走了我凌虐佳奈的快樂!」
心念一動,我往佳奈幽影上望去,裡頭那個人臉依然漂浮在泥漿之中。
「是這玩意嗎?」
我心道,「是這東西讓佳奈變成這副軟弱模樣?」
「活人絕對無法收服的魔物……」
我不禁喃喃自語,「露希法……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從佳奈身上下來,抽出濕漉漉的垂軟陰莖,不顧佳奈的溫柔叫喚,逕自推開房門,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