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以無所不知的托雷薩之名,」
穿著紅底白肩長袍的神父一手按著聖桌上的教典,一邊說道,「我宣佈你們是丈夫和妻子。」
祭壇下那十幾排長椅子上的觀禮人群立刻爆出響亮的鼓掌聲。愛蜜麗抱著朵伊又哭又笑的,皇宮內的大教堂裡喜氣盎然。
洢瑪撩起愛麗頭上那薄薄的白色婚紗,在眾人的面前親吻他嬌滴滴的妻子。
「嘖,」
台下的葛蕾絲低聲啐道,「就為了這個女的害我花了這麼多力氣。」
愛麗把手中的花束扔了出去,依照古禮,這個美好姻緣的象徵物將會落到下一位新娘子的手中。一些適逢婚齡的姑娘們爭先恐後的搶著去接那束潔白的玫瑰花。
「那麼,我們走吧!」
洢瑪笑道。
由八匹白馬拉的大型馬車載著愛麗的行李(洢瑪沒有行李)沿著皇宮門前直貫南門的石子大路緩緩移動起來。
一路上,愛麗和洢瑪都向窗外圍觀的路人們揮手,雖然有些人不知道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但看了他們的打扮,也高興的揮手回禮。
幾天來冗長的準備,只為了這一瞬間的閃閃發光。愛麗子爵夫人的名號在這幾日內和洢瑪子爵一起變成薩爾布魯克人民們最佳的飯後話題,畢竟連太后都抽空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甚至還讓想觀禮的平民也能進入皇室貴族專用的大教堂。
這種作法可是破天荒第一次,引起了宮中正反兩極的反應。
喜宴將由朵伊和愛蜜麗主持,在主角缺席的狀況下舉行。洢瑪必須履行他領主的義務,盡快的回到貝森布魯克,去統治他的古堡和周圍無人的森林。
愛麗看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銀色的邊緣發著光,戒身周圍刻著奇妙的文字。
「瑪莉,」
愛麗突然想到了某件事,「你這戒指該不會有什麼玄機吧?」
「我現在是洢瑪好嗎?」
洢瑪笑道,「如果你是擔心那些文字,那只是很普通的祝福語罷了。」
兩人坐在馬車裡面,說說笑笑的,薩爾布魯克漸漸的遠離了視線的範圍。
「瑪莉,」
愛麗問道,「你為什麼會想要和我結婚呢?這樣不是很麻煩嗎?
還有被人拆穿的危險。「」現在我是洢瑪啦……「洢瑪道,」
其實是因為理特幫我研發出了「全部反陰陽」藥劑,我想試試看它用起來如何,所以才順便跑去和你結婚的。「啪的一聲,洢瑪的臉上燒燙的紅了起來。
「你就算變成男的還是死性不改,」
愛麗怒道,「老是講一些讓我生氣的笑話。」
「痛痛痛……」
洢瑪撫摸高高腫起的面頰,「愛麗你最近怎麼這麼凶啊?」
「誰叫你要變成男的,看了就想打。」
愛麗嗔道。
「嗚……聽說女人結婚後會轉性,好像是真的……」
洢瑪苦笑道。
「好了,你鬧夠了吧,快告訴我你又在打什麼算盤了?」
愛麗追問道。
「好啦好啦,」
洢瑪笑道,「你記不記得我很久以前和你說過我的夢想?」
「後宮?」
愛麗問道。
「不是那個啦,我隨便開的玩笑你也記得啊?」
洢瑪皺眉道。
「色誘國王?」
愛麗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
「那個葛蕾絲已經做了,所以用不著我了。」
洢瑪道。
「啊?」
愛麗詫異的看著洢瑪。
「呃啊!我亂講的啦。」
洢瑪連忙含糊過去,宮內發生的事至今他還沒和任何人說過,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去。
「那到底是什麼啊?」
愛麗皺眉問道。
「你……」
洢瑪不可置信的看著愛麗,「你明明答應我,以後我們要一起生活,一起研究,一起冒險,難道你都忘了嗎?」
「忘了。」
愛麗道。
「什麼!」
洢瑪臉色慘綠,「原來……原來我又是做白工了嗎?」
「騙你的。」
愛麗笑道。
「啊啊!你到底是在說真的假的啊?」
洢瑪腦中已經混亂起來,看樣子男性版的瑪莉無法理解愛麗的想法。
「沒想到你還記得。」
愛麗道,握住洢瑪的手,「我以為你已經忘記了。」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忘記?」
洢瑪反問。
「想知道嗎?」
愛麗微笑。
洢瑪大力點頭。
「很久以前,有一個笨笨的人,和一個喜歡上這個笨笨的人的人。」
愛麗指指洢瑪,再指指自己,(洢瑪:我抗議,我覺得我一點都不會笨笨的!「那個笨笨的人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出來整那個喜歡他的人,雖然如此,喜歡他的人還是乖乖的讓他整。直到有一天,喜歡他的人聽到他和別的人生小孩了,這雖然沒什麼,因為那個喜歡他的人知道他喜歡的人就是愛搞這一套。不過,問題是那個笨笨的人卻老是不讓那個喜歡他的人懷孕,於是那個喜歡他的人開始想:會不會他其實不喜歡我?拿這個問題去問他喜歡的人,當然得到反面的答案,不過他喜歡的人還是一直不讓他懷孕。最後有一天,喜歡他的人終於放棄了。」
愛麗盯著洢瑪,後者現在有點羞愧的低著頭。
「他得到的結論是:那個笨笨的人不是特別喜歡他就是特別討厭他。」
愛麗道,「你覺得是哪一個?瑪莉?」
「前面那個!」
洢瑪大聲道。
「喔,是嗎?我怎麼覺得好像是後面那個呢?」
愛麗笑道。兩眼還是盯著洢瑪。
「……對不起。」
洢瑪低聲道。
「奇怪,我耳朵怪怪的,有點聽不見你說的話?」
愛麗裝傻道。
「對不起啦!讓你等這麼久!」
洢瑪大聲道。
「哈哈哈哈哈~~」馬車前方傳來一個女性的笑聲,愛麗不禁驚訝的看著洢瑪。
「啊,我忘了介紹一下,這位現在一邊駕駛馬車一邊傻笑的傢伙叫做鳩悅。」
洢瑪道。
「你好,愛麗,雖然我大概瞭解你的事,不過你以前應該沒看過我吧?」
鳩悅道。
隔著那小小的車窗,還有上下顛簸的車廂,事實上連是誰在前面控制馬匹都很難知道,愛麗只能勉強看到車伕黑色的扁帽。
鳩悅把帽子取下,紫色的長髮立刻在空中飄揚起來。
「紫色的頭髮?」
愛麗不禁詫異道。
「如你所見,我體內有一半淵源於魔族。」
鳩悅道。她一直沒有回過頭來。
「魔、魔族!」
愛麗大驚,緊張的抓著洢瑪。「別怕,別怕。她不會對我們怎樣的。」
洢瑪安慰道。
「不是這個,瑪莉!」
愛麗滿臉憂色的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搞起獸交的?」
「痛痛……」
洢瑪摸著額頭上的大包。
「你的老婆真厲害,很久沒有人類讓我這麼生氣了。」
鳩悅笑道,翹起的嘴角有點僵硬。
「對不起。」
愛麗羞愧的道歉。因為她的一句話,鳩悅一氣之下便用力的扯住韁繩,結果八匹馬一起停步,車廂內的兩個人便倒成一團。愛麗壓在洢瑪的背上,洢瑪則把頭狠狠的撞在車廂牆上。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某種觀點來看,你說的也沒錯。」
鳩悅道。
「對不起。」
愛麗再次道歉。
「好啦,好啦,別再講這無聊的話題了。」
洢瑪道,三人坐在車廂頂上,看著西方的夕陽。
「那裡就是貝森布魯克。」
洢瑪指著西邊盡頭一個小小的黑色突起,「後面是峭壁,四周則是無人的森林。」
現在洢瑪和愛麗兩人都換下了禮服,穿上便於行動的服裝。愛麗穿著她喜愛的淺黃色連身裙,洢瑪則是淡藍色的長褲和銀白色的長衣。鳩悅似乎挺中意只注重功能性的車伕裝,一直不願換下來。
「對了鳩悅,」
洢瑪問道,「恩戴爾他……」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我也不知道那個混蛋腦子裡面裝的是漿糊還是白蟻。」
鳩悅沒好氣的道。
「不是啦……」
洢瑪有點難為情的說道,「我想問他在路上有沒有和你說什麼我的事?」
「沒有,他幾乎很少說話。我都覺得他應該改名叫恩戴啞。啞巴的啞。」
鳩悅道。
愛麗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啦?」
洢瑪害臊的道。
「沒有,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嗎?」
愛麗道。
「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洢瑪喜道。
「笨蛋,我什麼時候對你生氣過?」
愛麗笑道。
「真是的,明明前幾天……」
洢瑪嗔道。不過看見愛麗不悅的眼神就立刻閉嘴了。
「……謝謝。」
洢瑪低聲道。
「笨蛋。」
愛麗輕輕的罵道,挽住洢瑪的脖子。
鳩悅無聲無息的溜下了車頂。
「這種時候總是會想起我兩百二十幾歲的年紀……」
鳩悅心想,兩手插在車伕寬鬆的褲袋中,「我是太老了嗎?竟然覺得這種令人羨慕的場面有點感傷?」
鳩悅心中莫名的想起了恩戴爾,「體內流著龍血的傢伙,你可能會活到五百歲,你難道還要這樣繼續漂泊四百八十年?孤獨可不是你遇到的任何敵人可以相比的……」
鳩悅看著變得紫黑的西方天空,天頂已是群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