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國度 黑暗黎明 第十一集 第四章 獸魂戰獅

  宗族的黑影籠罩在布魯的心靈,猶如黑夜覆壓這片大地。

  他承受這些沉重的同時,也找不到方向。

  也許他的生活,根本沒有方向……

  弗利萊牧場北之曠野,燃燒著猖獗的篝火。

  布魯於門前眺望,四女陪在他的左右。

  他沒有看北方的焰火,而是望向北空迷茫的星辰。

  布魯找尋屬於他的那顆星,他要從星的亮度,猜測自己今晚的命運。

  只是,他不知道代表自己的星座在哪,也不懂得如何預測命程。

  或者,他應該找靈智……

  「你不要我們陪你去嗎?雖然陛下明令除了你們宗族,今晚不准任何人踏入你們的警戒範圍,但我們是你的女人,也算宗族的成員。」靜思悲怨地道。

  「我都不被他們承認,何況你們呢?」布魯苦笑,他看著靜思,道:「雖然他們與我相互不承認,但我們到底是一脈傳承。既然說好是家族的事,我單獨過去吧。生死不能勉強,生時由不得我,死也不是由我們操縱。我只能夠發誓,我會珍惜我的賤命,為我的生存而戰。因為,這是我活著的最愚蠢的目標。靜思,你照顧好瑩琪,她像我一樣,沒有地方可去。」

  瑩琪抱著他的大腿,淚哭道:「雜種,我跟你去吧,雖然我生得矮小,可是我很厲害,絕對一騎當千,讓我過去奸嗎?」

  布魯把她抱起,輕吻她的淚臉,把她塞給儷倩,道:「不至於因這事置我於死地的。雖然這是不可原諒的孽,卻不是致命的罪惡,你們放寬心吧。」

  「嗯。」靜思一如既往的冷靜,「你記得回來,我們在等你。」

  「你有些像水月,然而終非是她,你有你的獨特。」布魯輕言,轉身前行。

  水月靈性格雖變得冰冷,卻不是靜思這樣的沉靜性格。

  彷彿遇到什麼事,靜思都能承受並處理。

  這種強韌的心理,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擁有,誰對誰錯?

  靜思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神秘地哀笑,輕聲怨道:「我不介意你拿我跟水月比較,我也常拿自己跟她相比。她是精靈族最年輕的、最美麗的翼精靈吧?我也不輸她多少!我是魔族與人類的混血美人兒,魔族最真實的遺證!……在我的成長中,你會看到我的魔魅邪艷,不會輪給水月的冰清玉潔。乙

  布魯沒有回言,也沒有回首。

  他走得很緩慢。卻走得很堅決。

  男人前行時,不管快或慢,須堅定目標!

  直至他隱入黑夜,四女仍然佇望。

  瑩琪和眠春的低泣,飄浮於夜空裡,像是瀰漫的霧雨,停不了、散不去。

  「四柱漂亮的望夫石,怕是永遠望他不回來了。」

  四女茫思之際,雪蓉調侃的聲調響起,她們轉首看去。

  依稀的光線中,伊梅、莉潔和雪蓉三女飄然而至。

  儷倩和眠春急忙朝雪蓉施禮問好。

  靜思和瑩琪卻對三女視若無睹。

  「靜思,姐姐來了,不招呼一聲嗎?」

  「沒心情……」

  「需要姐姐幫忙嗎?」

  「公主的心情很好啊?」靜思不耐煩地反問一句。

  雖然她是雪蓉的妹妹,然而見到雪蓉卻不喊姐姐,倒是雪蓉常常以「姐姐」自居。

  雪蓉話中帶刺地道:「眼看著討厭的傢伙被他的家人殺死,我的心情能不好嗎?」

  靜思微怒道:「有多好?」

  「啊嗯……好得不得了。」

  靜思惱怒地瞪她一眼,轉身走入閣樓,「眠春,大門鎖緊,別讓我看到瘋婆子。」

  「靜思姐姐,公主跟進來了,肥婆和伊梅姐姐也進來啦,我鎖門沒有用。」

  眠春嚷嚷著,她巴不得雪蓉進來得如此及時,這樣她誰都不用去得罪,多好!

  靜思轉身,盯著雪蓉,冷言道:「公主,這裡不歡迎你,特別是今晚。」

  「真是太不巧了,偏偏今晚我喜歡在這,嘻呀!」

  雪蓉平時端莊貴雅、氣質如深山幽蘭,然而跟她比較親近的人,都清楚她若是耍賴,臉皮比「厚顏無恥的男人」還要厚,布魯曾經深刻地體會過雪蓉的這種「良好素質」。

  伊梅失笑道:「公主,別逗靜思了,她很擔憂呢,你這樣刺激她,會把她弄哭,你又得哄她笑……」

  雪蓉臉上的笑容冰凍,幽然歎道:「我寧願她哭著要我哄她,可惜她的心智發育太快、懂事太早。父親死的那年,她沒再叫過我一聲氣姐姐」,那年,她才四歲……」她走到靜思身前,右手撫摸靜思的黑髮,「不管命運如何安排,也不管你如何抗拒,我們有著共同的父親,不是嗎,小靜靜?」

  「別叫我小靜靜,我不是小女孩,我比你更女人……」

  「你比我更女人?因為你是某個半精靈的姘婦?」

  「你是不是要跟我打架?我說過不怕你……」

  「留些力氣救你的姘夫吧!他今晚無法矇混過關,母皇也清楚你不會乖乖守候,所以讓我和伊梅監管你。若你想要去救他,從現在開始,你得盡心盡力討奸我。嗯,先叫聲姐姐聽聽。喏,儷倩,把這小東西給我玩玩,粉妝玉雕的,很好玩的樣子。」

  雪蓉把瑩琪從儷倩懷中抱了過來。瑩琪跟她不熟,掙扎叫道:「臭女人,玩你的布娃娃去,我是有血有肉的美麗精靈,不是你的玩具,別逼我跟你打架哦!」

  「喔?你跟我打架?是不是真的啊?」雪蓉饒有興趣地盯著惱羞成怒的瑩琪,等待她的回覆。

  瑩琪狠狠地甩臉,怒哼:「等我長大後……」

  看來她很清楚自己不敵雪蓉,也很清楚自己永遠都不會「長大」。

  「等半精靈死了,你做我的寵物吧?」

  「我要跟雜種同生共死……」

  「這麼癡情?」

  「我是純潔的精靈。」

  「你說什麼?」雪蓉疑惑地問,她忽然發覺,懷中嬌巧精美的精靈,說話有點「與眾不同」,三言兩語中,一半以上的對話顯得二塱1TD不搭後語」,難道她的腦袋秀逗?

  「沒跟雜種前,我很純潔的。」

  瑩琪以為雪蓉懷疑自己的「純潔」,想想自己也不純潔了,特意對「純潔」解釋一番。

  雪蓉突然把瑩琪塞到莉潔胸前,道:「你抱她吧,她的腦袋結構跟你的相似。」

  「公主姐姐,我沒有她這麼白癡,我比她聰明。」

  莉潔不服氣地說,她知道瑩琪的智商跟年齡不成比例,所以她堅決反對雪蓉「間接侮辱」。

  雪蓉置若無聞,找了座椅坐下,嚴肅地道:「儷倩,今晚我們被限制。你是宗族戰士,可以過去看著。說真話,我不希望半精靈被殺,他是我妹妹愛著的男人,若他死了,有人會瘋掉……」

  靜思冷冷地瞪她一會兒,也找了座位坐好。

  各女相繼入座。

  儷倩奔入夜中。

  ***    ***    ***    ***

  布魯到達篝火會場時,家族成員幾乎到齊;但他發現布詩沒在場,為何他會在意她呢?她為何沒有出現呢?他與布詩之間,有點像他與布菊,都是說不清楚的。

  亂倫曝光後,首次正式與宗族長輩見面,他不覺得臉發燙(也許是臉皮太厚,燒鐵也烙不出個紅印),雖然明知亂倫不對,也明知宗族要懲治他,然而,既來之則安之,一切事情總有順序,那船到了橋頭也就直了,多想有用嗎?

  不如!坦坦、蕩蕩。

  坦坦蕩蕩地,坐到布菊身旁;坦坦蕩蕩地,給她一個輕吻。

  坦坦蕩蕩地說一聲:「別怕,沒事。」

  宗族成員看著布魯言行舉止,他們表現得異常的沉靜。

  若說有什麼需要反對的,怕也只能在之前反對才有效。

  布菊與他,就這麼回事。反對,或支持(絕無可能),都改變不了事實。

  他們能夠做的,便是在今晚,尋個了結的方式。

  熊熊的火焰,在原野上燒著;燒在人的眼中、也在人的心底燒著……

  布卡對布魯像是比較有感情,他哀歎道:「布魯啊,你似乎沒有懺悔的意思,你犯的過錯……」

  「所以說,請你們別懷疑我的血統,我傳承的就是這個種族的骯髒無恥,比你們都要正統!」布魯冒昧地打斷布卡的話,他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冷然地道:「我知道我做了什麼事,今晚我過來這裡,不是為我的行為辯駁,我純粹是覺得自己屬於狂布,單純地來參加家族的會議,以及想知道你們對我的判決。」

  布塵冷笑道:「別說得如此正義凜然,你不配……」

  「塵兒,閉嘴!今晚的事情,由你父親和你七叔說話,我們旁邊觀望。」布同嚴聲厲色,這跟他平時的弋和藹可親」沾不上邊,看來他也很為這件事而憤怒,另外一個使他對布魯不客氣的原因,則是眾所周知的。

  布塵並非像他的父親那般暴躁,他的性格有點像布血,雖然沒有布血那樣的冷酷,卻是年輕一輩中最沉靜的,並非他是最陰險的;他像他的父親一樣的驕傲,絕不會耍陰謀。

  狂布宗族,真正懂得使用腦子處理事情的,只有「狂布的軍師」布同。至於他的兒子布明,是否如他一樣運籌帷幄,則不得而知,人們只知道一件事情:布明曾經夥同外人,試圖迷姦兄長的女人……布羈怒道:「四叔,這事不能夠由你們老一輩說了算,我們也要參與進來。我們宗族並非善輩,卻也不曾搞出「亂倫」醜事。我們可以「亂別人」,但絕不能夠「亂自家」。他的所作所為,超出我們的「道德」,血咒怎麼能夠讓他繼續傳承?我主張把他殺了,讓血咒回歸正統,別叫半精靈丟狂布的臉。」

  布明和布塵,異口同聲地表示支持。

  一直憎恨布魯的布乖,表現得最為出格!!她坐於另一面,遠遠地朝布魯吐口水。

  布贏默然起身,他仰望夜空一會兒,垂首落聲道:「血咒的傳承,不是由誰說了算。能夠繼承血咒的,都擁有他的天賦。你們或許不瞭解,我的父親跟我的兄長,都憎恨血咒。傳承血咒的同時,也等於背負所有的責任和罪源。布羈,你們忽略歷史中重要的一點,就是血咒承載者,沒有多少個能夠得善終。我不喜歡他,但我很敬愛我的哥哥,我不打算參與任何傷害他兒子的事情,我也不干涉你們對他做什麼。他罪有應得……當初我哥不應該在精靈的肚子播種。骯髒與純潔衝撞,衍生出來的品種,其不穩定性、及亂性是必然。抱歉,先退。」

  「三叔,謝謝。」布魯看著布贏撤開人群離去,他喊出心中的感激。

  「不管你生死如何,幾十年後,我見了我哥,我跟他謝罪。我對不起他,但我沒辦法,我很無奈……像他當年一樣無奈。他選擇保護我們,但我不能夠保護你,希望你能保護自己。因為在這世界,沒人能夠保護你。」

  布贏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黑夜。

  「三叔走了,你們想說什麼便說,要做什麼便做,無須顧忌。」布魯很清楚,布贏是父親的胞弟,宗族其他成員多少顧忌布贏,然而布贏一走,他們就無所顧慮了。

  布同轉臉看著冷酷不語的布血,他道:「七弟,你說句話……」

  布血舉起手掌向他,意思是很明顯,不願意聽他繼續說。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布血身上。

  布菊慌張地看著父親,哀泣道:「爸爸,他沒有傷害我,你放過他奸嗎?」

  布血緩緩地站起,冷聲道:「布魯,有何遺言?」

  布魯內心劇震,猛地起身,與布血隔火對峙……

  「無親無故,何來遺言?」「你終於覺悟!雖然你使我女兒名節敗壞,也令家族蒙羞,但我喜歡你的氣度。為了我們在統都做人質的兒子,我們曾經一致決定殺你並取而代之。然而,自你回歸宗族,我看得出你是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有資格做二哥的兒子、也有資格繼承血咒,因此我本打算,犧牲兒子的命,也保你到最後。你不應該強暴菊兒,她是你的妹妹……就這樣吧,要活命,贏我!」

  布血離奇的沒有以往的冷酷,反而多了些無法言傳的親切。

  但布魯很清楚,布血是下了必殺他之決心。

  他知道布血很強,連父親都忌憚布血三分。

  狂布宗族,說白了,就是獸族的演繹,擁有許多獸族派系的武道傳承。

  布血所承之武技,乃是除了血咒之外,最強的宗族血限。

  他的血限武道,依承繼者本身的天賦決定,天賦越高、成就越大。

  若是他的血限武道,被天賦高得難以想像的傢伙繼承,即使不能夠凌駕龍獸血咒,亦不會輸之多少。因為,他所承繼的,是萬獸之王的狂化殺技:獸魂狂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