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邪犽 第一章 壽禮

  宛如回到母親胎內一般,九千院眼前是一片陰暗濕熱的蠕動肉牆,呻吟、嬌喘、歎息和抽泣聲在胎內迴盪,軟膩而陰鬱。

  (這……這是?九千院隨即便發現,圍繞四周的肉牆乃是一族狐女與無數翻滾淫物交相編織而成,肉海如波如浪,萬千狐女層巒相疊,乳臀、腰肢受烏亮淫莖糾纏捲縛,在粗大淫物的頂撞下不停蠕動擺盪,汗水和淫露在曼妙嬌軀上蜿流成河,蒸騰成窒息的悶熱,多頭的無鱗肉蛇吸吮著她們的奶水,同時將大股濃漿注入眾女胎房之中。

  以無數赤黑淫物為經,狐女顛倒交錯的四肢為緯,難以計數的嬌軀肉器共同構成一幅花樣萬千的錦幔,綴滿淫慾的混亂花色,在無光晦暗中不停蠕動。

  忽然,厚重的歡快之意如鐵錘一般沉沉地打在九千院腹中,感覺極為熟悉。

  「啊啊!」

  櫻雪顫著嗓子呻吟。

  火熱的陽物頂著胎房,好似要將她插穿,龜頭陷入肉壁之中,撼動著九千院的五臟六腑。

  (這感覺……除了前後二穴之外……怎麼還有第三個?三重歡愉之意交疊成美妙的樂曲,在九千院的體內共鳴。

  (櫻雪這可惡丫頭……定是……定是把本宮所傳秘法透露給了淫魔知道……

  (但……淫魔把我一族全都拉進這該死的黑帳裡,到底想要做什麼?

  九千院的疑惑很快獲得了解答。

  「娘……」

  霧凌的細軟嗓音在耳邊響起,「你這尾上的牝戶可能懷孕否?」

  九千院心頭一燙,只覺體內所有陰肉都同時收縮,把陽物吃得更緊了。

  「我……我不知道……」

  櫻雪顫聲回答,「天尊……莫非……」

  「趁著九千院離開通天台這段時間,」

  邪犽在背後笑道,九千院感應到他的手掌把玩著自己另一隻臀,「我要讓你們這群可愛的白嫩胎房,全都懷上我的種。」

  「可是……這樣……豈不更讓娘娘生氣了?」

  櫻雪道。

  「管她呢,她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何苦要讓所有人都陪著她難過?」

  邪犽又道:「在我這金剛烏裘裡,你們不受她心念約束,大可放心淫樂,與我盡享交歡之快。」

  一陣狂插猛搗,櫻雪臀肉中滋滋聲碎,淫語連珠,抽得她幾欲歡死過去。

  「啊……啊啊!」

  櫻雪呻吟,「天尊……小的依你……不論何處……只要是胎房子宮……小的都要給天尊懷孕受精……」

  狂怒切斷了九千院和櫻雪的心神聯繫。

  「出來!給本宮出來!這該死的淫魔畜生!」

  九千院怒道。

  背後狐尾化成無數天綱,夾帶著凡界最為威猛的妖力,毫不留情地往烏球上擊去。

  紫電白火炸裂,焰光直上離恨天,九千院的怒火席捲了無生氣的荒涼大地,剎那之間,高達八百丈的盤古巖柱就這麼灰飛湮滅,化作熾熱煙塵,轟然朝四面八方散去。

  烈焰貫入虛空,就連覆頂的厚重瘴氣烏雲亦被轟出一直徑數十里的大洞,日光隨即趁隙而入,金黃光輝照映之處,綠寒凍冰皆化為滾滾清泉。

  天搖地動之中,九千院的尾巴又是一掃,將煙塵火雲盡數拂去,只見原本通天台所在之處,只剩一巨大焦黑窟窿,窟窿裡,烏球以其表面剛毛鑿入地表,穩穩坐定,顯然完全未受影響。

  「本宮就不信……這爛東西真是金剛不壞之身!」

  九千院咬牙道,身後千萬狐尾閃放異光,將滿腔憤恨嫉怨化為火龍電螭,再度朝著烏球捲去。

  眨眼數月過去了。

  九千院從初時的憤恨欲狂,轉而傷心悲痛,最後心灰意冷,她頹然倒臥在金剛烏球旁,昔日通天台之地,如今只剩一直達冥府的巨大焦窟,神州大地亦是體無完膚,地表土石受其怒火牽連,化成無盡灰煙覆蓋天際,使早已讓瘴氣遮掩得不見天日的俗界,變得更加幽暗冰冷。

  「可恨的淫魔……那諸多甜言蜜語,全都是無恥謊言……」

  坐在天綱構成的金黃寶座上,九千院望著眼前蠢動的漆黑球囊,泣不成聲,兩道血淚從眼中淌下,「什麼心中只有本宮云云,均是一派胡言!如今竟只為了貪圖幾個女子浪屄……便棄本宮於不顧……但等你們這群畜生從裡頭出來……本宮必將爾等碎屍萬段,化成膏泥以饗大地!尤其淫魔血肉,本宮更要親口咬碎嚼盡,使其化為我腹中酸水,永不超生!」

  一想到邪犽與其一族萬千狐女將她棄置帳外,在球中盡享淫歡,九千院便羞怒欲死,痛不欲生,雙眸淚血不斷。

  (本宮活了萬餘年……竟還遭遇此等不堪……天下第一大妖之名……真是笑話一個……等殺光了這群負心畜生……索性也不要活了……就在她行將萬念俱灰之際,烏球表面忽然瘴氣滾滾,一股甜膩至極,幾乎令人窒息的熱風迎面襲來。

  過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無論九千院如何以妖力攻之,皆無動於衷的烏球,竟然自己打了開來,大量精水、淫蜜在裡頭悶了數月,形成一股黏糊濃稠的黃白膏霜,在焦黑地表緩緩流淌。

  烏球收縮凝聚,轉眼收束至一人之身,只見他散著一頭赤髮,身裹烏裘,背後領著萬餘名五花十色,挺著便便大腹的狐女,浩浩蕩蕩,踏過滿地疇膏,聚集在九千院寶座之前,正是妖星化身的邪犽。

  「你……你們這群畜生,還有臉來見本宮?」

  心中怨恨至極,九千院竟渾身發抖,無法動彈,只顫聲道:「說……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們把本宮隔在外頭,在裡面到底做了什麼?給本宮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神威到處,眾狐女臉色均蒼白如臘,一排接一排,有如泥人般軟倒,櫻雪、霧凌挺著高隆孕腹,趴伏在地不敢出聲,只剩邪犽一人站立。

  「九千院,請饒了她們吧,這數個月來,她們只是聽我命令行事而已。」

  邪犽道。

  「你……你……」

  九千院怒目而視,眸中儘是鮮血,加上雙頰乾涸淚痕,模樣甚是駭人。

  較諸眾多兒女,九千院對邪犽愛戀最深,是以對其怨恨亦是最為兇惡。

  天綱一閃,數十條金鞭抽打在邪犽身上,打得四周空氣都為之沸騰,若非有金剛烏裘護身,邪犽早已命喪當場。

  「你這無恥淫魔!負心畜生!」

  九千院聲如泣血,嗓音如金似鐵,在地表刮出無數深溝,「我為你自甘墮落,你竟為了這些丫頭拋棄我!」

  「且慢!九千院,聽我一言,你再殺不遲。」

  邪犽步履蹣跚,人在烏裘中喊道,在天綱鞭打下他幾乎難以立足。

  「聽你一言?你還有什麼好說!」

  九千院厲聲道,她悲狂欲絕,幾已失去理智。

  但心底深處,九千院仍抱著一絲希望,只盼這一切只是一場天大的誤會,是以不自覺地停住了天綱攻勢。

  「你先看看,你萬餘名女兒的腹中,可有誰肚裡有我胎種?」

  邪犽見機不可失,立刻道。

  「事到如今,你還妄言狡辯?」

  九千院更怒,「看看這群淫貨……哪個人肚裡沒有你的……」

  說時,九千院神光一掃,但令人驚訝的是,萬餘狐女雖然個個大腹便便,但腹中竟全是濃稠精水,就連數月前本有身孕之人,如今胎中也僅有濃漿滾滾,正如邪犽所說,萬餘狐女均是虛胎神妊,無一人孕有真胎。

  「這……這是怎麼回事?」

  九千院又驚又惑,立覺事有蹊蹺,「怎麼真的無人懷上淫魔胎種?」

  (怪了……那日本宮明明聽見櫻雪和邪犽……「娘娘息怒!」

  櫻雪跪爬到九千院寶座階下,喊道,「是小的擅作主張,領著眾姐妹進入天尊寶裘之中,但我等一片癡心,都是為了娘娘著想!」

  「著想什麼!」

  九千院一聽見櫻雪聲音,腦中便浮現出她與邪犽背著自己暗中淫合的景象,頓時妒火攻心,「你若真把本宮放在心上,怎敢背著本宮,與那淫魔勾纏瞎攪,連本宮的指示也不顧?」

  「娘娘,小的……」

  在九千院威壓之下,櫻雪幾乎無法呼吸,神情痛苦,有口難言。

  「好啊,既然是為本宮著想,那你倒說給本宮聽聽,到底這幾個月來,你們躲在那骯髒黑球裡,除了日夜淫歡外,還為本宮做了什麼?」

  九千院厲聲喝問,將一族狐女嚇得幾乎都要昏死過去。

  「娘娘……小的……」

  櫻雪鼓起勇氣,涕淚皆下,「小的……是在為娘娘準備壽禮!」

  「……壽禮?」

  九千院一聽,不禁一愣,她萬萬沒想到會從櫻雪口中出現這兩個字來。

  「壽禮?躲在那黑球裡和淫魔沒日沒夜的淫合,算什麼壽禮?」

  九千院怒道。

  「是壽禮沒錯。」

  邪犽接話,「九千院,我與你一族上下,上萬餘人如今齊心同力,只為助你受孕成胎,實現你心中宿願,這便是我們送你的壽禮。」

  「你……你胡說什麼!」

  九千院聽得一頭霧水,「你們躲在裡頭快活,和本宮受孕成胎,又有何關係?」

  威壓之力稍減。

  此時,櫻雪緩緩起身,對著後頭萬餘狐女,做了個手勢。

  眾女姍姍站起,同時吸吐運氣,催逼胎內陽精,九千院隨即感到千萬條細小經脈,如引針穿線,自眾女腹下生出。

  「嗚……」

  「嗯……」

  萬聲嬌喘,交織成連綿不斷的美妙呻吟。

  沒一會,只見在一萬顆渾圓高隆的肚腹下,竟生出了一萬根通體赤紅,肉翼怒張的剛硬陽物。

  在焦黑大地上,萬餘名毛色各異,姿態姣好的美艷狐女,挺著大肚,昂著楊根,排排整列,著實是一幅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觀。

  九千院見狀,登時傻了,心中怒火也忘了一半。

  「欲驅使腹中陽精生成男根,至少需有五百年道行……」

  九千院不禁問道:「淫魔,你將我一族擄入帳中,姦淫數月……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們吸收你的純陽之氣,以使人人均可驅生陽物?」

  「若非如此,」

  邪犽苦笑,緩緩解開身上烏裘,伸出憔悴的雙臂,「我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但見邪犽姿態,九千院心中先是一驚,接著狂怒萬分。

  比之數月之前,邪犽身形判若兩人,曾經宛如銅筋鐵骨打造的身子,如今卻變得枯槁消瘦,體內純陽之氣雖然依舊,但妖力卻比過去減弱一半以上。

  原來為了讓眾狐女皆可操控陽精,於體表生成陽物,邪犽消耗自身內氣,強行將萬餘狐女的功力全數提升,幾乎耗費了體內所有妖力,是以才變成如今這消瘦枯槁的模樣。

  「為了淫我千萬女兒,你竟不惜消耗自身妖力至此等地步?」

  九千院簡直不敢相信,厲聲道:「她們有好到需要你這般犧牲嗎?罷了!原來你的真心不過如此,本宮這就送你返回無盡天,不用等到五十年之後了!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浪屄,竟敢違逆本宮之命,任憑這淫魔擺佈,如此無用賤貨,不配作我尾玄一族之人!」

  罵完,九千院背後天綱拔地而起,閃爍著駭人火光,襲向邪犽等人,竟意欲將一族老小全部化成灰燼。

  「等等!九千院,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

  邪犽慌忙喊道:「我等萬人,胯擁萬陽,正可補你萬尾玄陰牝戶,不論你將卵巢藏在何處,只要我等同時以陽物插入,必可使你承精受孕,懷我胎種!」

  九千院一聽,只覺匪夷所思,天綱懸吊半空,倏然而止,她低下頭來,與邪犽四目相對。

  「淫魔,你的意思是,你讓本宮一族上下萬餘人皆可運精引陽……」

  良久,九千院才緩緩問道:「以令萬人同時與我尾中牝戶交合,以使本宮受孕?」

  「正是,你卵巢隱藏巧妙,我數十年來無法發現,我倆欲做名符其實的夫妻,只有出此下策,以萬陽入萬陰,才能使你懷胎受孕。」

  邪犽回答。

  九千院凝視著邪犽,兩人又是一陣無語。怪了,她怎麼一話也不說?

  「九……九千院?」

  邪犽不安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九千院倚倒在寶座上,捧腹大笑,「你們這些傻瓜……傻瓜!」

  喜極而泣,晶瑩淚珠滾滾湧出,洗去了九千院雙頰上的血痕。

  (幸好……幸好……九千院威壓眾人的憤恨之情於此時完全解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荒唐滑稽的失笑。

  眾女雖面面相親,但感知九千院怒氣已退,均是喜出望外,隨即同聲歡笑。

  「九、九千院?」

  邪犽大驚,萬萬沒料到九千院知曉真相後,竟是這種反應。

  笑聲戛然而止。

  接著一陣轟音,兩道天綱掃過,邪犽兩肩連著雙臂飛出百丈,身體兩側各被挖去大塊,黑血頓時如瀑布般湧出。

  「啊啊!」

  邪犽痛不欲生,放聲慘叫,他妖力流失甚劇,是以無法察覺九千院所散發的細微殺氣。

  見到天尊重傷,眾狐女亦是驚慌失色,以為這次九千院真的要痛下殺手,嚇得三三兩兩摟成一團,個個泣不成聲。

  恐慌中,兩道人影飛也似地縱出,霧凌和望雲迅速拾回斷臂,送回邪犽身邊,兩人臉上均是冷汗直冒。

  「淫魔,你們背著本宮,在烏裘內自顧淫歡,將一族之長置於度外,如此不敬,本是死罪一條。」

  寶座上的九千院淡淡說道,臉上已無激憤之情,「若非念你姑且還算是為著本宮好處,今日早該殺你,只斷你雙臂已是格外開恩。」

  「嗚……」

  邪犽強忍疼痛,內氣運轉,肌上秘紋金紅如烙,緩緩將斷臂接回,「……那還真是謝謝你沒一次把我打死啊!」

  「哼,你若真的想死,本宮定成全你,好讓你知道本宮這幾個月吃了多少苦!」

  九千院啐道。

  說完,四周天綱抖落一身金甲,化成無數羽翼花瓣,將九千院寶座緩緩向上拉升。

  「等等,九千院,你要去哪?」

  邪犽驚道。

  「不解風情的淫魔,你難不成欲在這一片焦土上,和本宮行那什麼陰陽萬合不成?」

  九千院朗聲道:「先把通天台、鳳昭宮都給復原了,本宮才從離恨天下來見你!」

  「這段期間內,你要是敢跟任何一個丫頭貪歡,休怪本宮無情!」

  轉眼,九千院化為千里瘴氣中一點渺遠金點,隱沒在滾滾污濁之內。

  「天尊……這……」

  櫻雪見狀,開口問道,「這該怎麼辦才好?娘娘要我們把通天台和鳳昭宮都復原……可是……」

  「唉,九千院可真會出難題給我,」

  邪犽苦笑,九千院的反應雖和他想像中大相逕庭,但至少事情已有轉機,「櫻雪,你率領眾人,保存妖力,待我將通天台築好,你便直接在頂上重建鳳昭宮,這回可得蓋得風情萬種,別讓九千院再有得挑剔。」

  櫻雪點頭答應。

  「可是……哥哥,通天台都已經灰飛煙滅了……是要怎麼……」

  霧凌望著邪犽甫接好的雙臂,肩頭處兩道三指粗細的長長凸疤,觸目驚心。

  「這好辦……」

  邪犽內氣不繼,頭暈目眩,癱坐在地,望雲心痛萬分地摟著他,「如今這世上,什麼沒有,就是人力無限,要重建通天台,並非難事。」

  說完,只見從莫須有處,無數幽藍鬼影浮出,其數成千上萬無窮無盡,有如億兆蟲蟻,它們扛起焦土碎石,繞過眾人身邊,往九千院打出的大坑中拋擲。

  在了無生氣的神州大地上,一場規模浩大的鬼魅工程就此展開。

  一年後。

  厚實瘴氣在離地四百丈處滾滾翻騰,焦黑荒涼的神州大地上,昔日通天台所在之地,一座全由亂巖尖石構成,宛如孤山的高塔拔地而起,塔身近半隱沒於瘴氣之中,不知塔頂何在。

  一圈蔓延近十里的山裙圍繞高塔底部,千萬幽藍光點沿著陡丘,如螻蟻般往塔頂爬去。

  「寶塔已成,你們可以滾了!」

  呼嘯狂風中,一道雷音橫過。

  耀眼赤輝自瘴氣深處乍現,將久陷黑暗的神州照耀得一片殷紅如血,隨即黯然隱去。

  千萬幽藍光點倏地飛散四逸,接著山裙隨之崩垮,煙塵漫天。

  邪犽隻身站在塔頂邊緣,赤髮在瘴氣厲風中飄揚,滿佈秘紋的身軀筋強骨健,顯然已從一年前的劇烈消耗中恢復過來。

  轉過頭去,只見以櫻雪為首,尾玄一族上萬狐女身著綾羅羽衣,成列嬌媚散開,綵緞霓裳迎風飄逸,展成一片萬紫千紅,薄如蟬翼的羅衫下,誘人嬌軀隱隱若現,高隆的圓滾肚腹不加遮掩裸裎在外,雪潔肚皮上五色絲帶斜繞,編成花結,好似那虛胎神妊裡懷的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一般。

  在寶塔頂端夯實整平的地面上,尾玄一族倩影連綿,形成一片浩瀨花海,極為壯觀。

  「今日寶塔終於大功告成,接下來只待鳳昭宮重現,我們就可將九千院迎回了。」

  邪犽道。

  「唉,過了這麼久,不知娘娘到底氣消了沒有?」

  櫻雪一聽,心有所感,不禁眼眶一濕。

  「娘,別哭了,我們快把鳳昭宮蓋好,等娘娘回來,她一定會開心的。」

  霧凌上前,握著櫻雪的手,說道。

  「嗯……嗯!」

  櫻雪點點頭,回過身面對尾玄一族,「丫頭們,聽我號令!」

  萬餘狐女同時嚶聲答應,嗓音雖柔,萬人音量聚合,亦有如雷鳴。

  只見眾人閉眼默禱,體內運氣,妖力形成灰白霧靄聚於肩頭,緩緩往櫻雪身上凝結。

  霧靄越凝越厚,轉眼形成一股浩蕩雲氣,將寶塔頂端完全籠罩。

  雲氣中,一股陰柔之力隱隱聚匯,幻化為樑柱、寶蓋、池水、溪塘、帳幔、床椅、軟墊等,轟然一聲,同時顯現。

  雲霧消散,只見無限溫暖金光閃耀,瘴氣之中,一座華麗宮堂安坐在寶塔上方,四周是碧綠翠野、花團錦簇。

  鳳昭宮九重屋簷上,鋪著朱紅瓦片、黃金瓦當。殿中近百根四人環抱的高大樑柱,樑柱之間垂掛無數絲帳紗幔,十丈高的天花板滿是精美金雕玉刻,雕繪無數男女歡愛、子嗣多產的形象。

  宮堂地面是透明的琉璃磚,其下翠綠溪水潺流,水中游的不是魚,而是上身是人,下身是魚的水精,在眾人腳底嬉戲歡鬧。

  正殿內,無數軟床香墊連成一片溫柔鄉,中央一張金黃寶床,寶床正上方天花板開有一直徑十丈天井,穿過九重屋簷,直透天頂。

  「哈……哈……」

  櫻雪氣喘吁吁,雖然是集一族之力,但一口氣將整座鳳昭宮幻化出來,仍對她造成不小的負擔,「天尊,這樣……應該行了吧?」

  「這就得問九千院了,得她滿意才行,我這就來問問。」

  邪犽笑道。

  說完,眾人不約而同,同時抬頭上望。

  自那日以來,九千院無匹妖氣便一直停留在寶塔上方,在烏黑瘴氣中隱隱散發金光,如夕陽之潛於海,眾人無論日夜均可切膚感受,足見她從未離開。

  「九千院,如今通天寶塔和鳳昭宮都已成了,你究竟滿不滿意?出個聲吧?」

  邪犽週身散發赤光,嗓音以妖力載運,化為無形聲波,直穿雲霄。

  但良久,瘴氣彼端的金雲裡仍無回應。

  「九千院?」

  邪犽再度追問。

  「太小了。」

  半晌,金雲中傳來隱隱雷音。

  「哪裡太小?」

  邪犽忙問,櫻雪亦立刻招呼一族,再行運轉妖力。

  「天井太小。」

  雲端上的九千院道。

  「小的馬上把它弄寬些!」

  櫻雪喊道。

  眾人妖力到處,雲煙一卷,本來直徑十丈的天井立刻擴張至直徑二十丈。

  「不夠。」

  九千院卻道。

  直徑四十丈,正殿的天花板已經所剩無幾。

  「還是不夠。」

  九千院仍道。

  「還是不夠?」

  櫻雪大惑,「可是正殿幾乎已經透空了啊……」

  「櫻雪!」

  邪犽恍然大悟,「把整座鳳昭宮的屋頂都拆了!」

  妖力席捲,鳳昭宮燦爛炫目的九重屋簷,精雕細的璀璨天花化為飛煙隱去,徒留宮內近百根高梁大柱。

  眾人眼前,天際瘴氣翻騰,中央一團金雲如火。

  「……這才像話。本宮這就下去。」

  櫻雪等人聽聞,正欣喜萬分之際,卻見雲中金光忽然如火龍雷魑,朝四面八方迅速擴張,金波洶湧,無匹妖力剎那間席捲了整片天際。

  眾人驚訝萬分,一片嘩然,只道是哪兒又惹九千院生氣了。

  「天尊,這……」

  櫻雪又驚又懼,慌張失措,「我們又有哪裡不敬了嗎?」

  「不,她沒生氣,你們與她血脈相連,當比我更加清楚才對。」

  邪犽回答。

  櫻雪這才靜下心來,只覺九千院妖力之中確無憤怒之意,甚至還有些許欣喜之情。

  「可是……娘娘她究竟怎麼了?」

  櫻雪由驚轉喜,不解道。

  「真是失算……看來是我太低估九千院了。」

  邪犽望著天際滾滾金雲,滿天瘴氣早就不知被衝到哪去了,口中喃喃自語,「即便是同樣的術法,俗界第一大妖使來,和道行相差近萬年的狐女使來,其間差距豈止百倍!」

  羈然一陣巨響,雷鳴電閃、金鐵交擊聲大作,只見無數輝煌人影自雲中躍出,個個身披金帛綵帶,數量成千上萬,在瘴氣中一字散開,朝著鳳昭宮飛落。

  金綾飛旋,轉眼在鳳昭宮上空展開成一巨大圓穹,將正殿完全籠罩。

  「那是……天兵天將?」

  一片驚呼聲中,櫻雪喊道。

  「娘……不是,那些人……」

  霧凌凝神細視,驚道:「那些人……她們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