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現實世界。
「喔喔喔喔喔喔!!」
在意識世界中漫長的爭鬥,在現實世界只是一個眨眼的光陰,然而逆天邪畢竟是出現了千分之一秒的致命破綻,如果丁神照有心,他就可以用這一瞬即逝的機會,分勝敗,定生死!
可是丁神照卻沒有出手。
他錯過了在這場戰鬥中可能是唯一的取勝機會,其影響甚至將直接導致他的敗亡,這是為什麼?
逆天邪雙目神光大盛,仰天長嘯,丁神照只覺一股濤天勁氣湧來,若不立刻抽手,後果不堪設想,於是想也不想,抽身急退!
沒想到那勁氣卻倏然一變,由原先驚天動地的氣勢,急轉成為無邊深沉的冷冽,隱隱然像是對準每個有生命的物體,就像是要毀滅一切的敵意!
丁神照的臉色終於變了,因為他感覺逆天邪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絕世邪神」,那種彷彿殺盡世間一切的絕望之氣……應該叫他「毀滅邪神」才是!
逆天邪冷冷的望著丁神照,後者從前者的神情中,看到了像是阿鼻地獄一樣的冷酷與絕望!
「為什麼?」逆天邪問道。
丁神照知道逆天邪問的是他剛剛沒把握自己唯一可以殺後者良機的理由,事實上,直到逆天邪開口前,連丁神照自己也不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在這一刻,他忽然悟了。
他徹底瞭解到,自己在這一戰中所背負的使命。
丁神照的神情忽然一變,無喜無悲,無恨無慾,卻有一種堅定卓絕的氣勢,與逆天邪冷冽的目光迸出火花。
「因為我是來拯救你的,不是來打敗你的。」
逆天邪淡紅的眼中赤光忽閃,道:「你是死到臨頭,所以開始胡言亂語了嗎?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丁神照道:「你不是聽不懂,而是不願懂。」
逆天邪瞇著眼睛斜睨丁神照,用一種彷彿沒有任何感情,又像是蘊含一切感情的語氣道:「廢話……一堆……去死吧……」
丁神照忽然感覺到身旁殺氣大盛,勁風宛若天地挪移,空間中驟然一片黑暗!
「怎麼可能?他的功力竟然又有增進!」
丁神照沒想到的是,包括君天邪和盛余空等「隱性人格」,都已經在剛才的意識之戰中灰飛煙滅,如今的逆天邪再無任何「隱憂」可言,在精氣神方面的力量控制絕對可怕到超乎想像的地步!
丁神照精神往外延伸,卻無法感應到逆天邪的存在,對方就像是消失在空氣中一樣,但是那股冷例肅冰的殺氣,卻又無所不在。
忽然間,一股強大的壓力籠罩黑暗,無數湛藍光波如膽風怒舞,滾滾飛旋,將丁神照的一切退路也盡皆封死,彷彿此刻整個天地都統一在逆天邪的意志之下,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生靈之劍——創世!」
丁神照臨危不亂,伸指往劍身一抹,頓時白華流轉,仙氣炫亮,凜凜然有如天神,劍鋒斜舉彎蒼,彷彿就要破碎虛空而去。
劍氣與藍光接觸。
「轟!」
雷聲驚轟,天搖地動,沙塵飛揚高如巨浪,丁神照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數丈外,還未落地,已口吐鮮血,虎口破裂,經脈如被火燒,只是一招已身受重傷。
然而逆天邪心中的訝異,恐怕不會在丁神照的傷勢之下。
隱性人格完全消滅後,逆天邪功力再有突破,只怕已超越當日的君閻皇和丁塵逸,丁神照能在他全力一擊下只傷不死,實在出平他意料之外。
「生靈之氣——生生不息!」
丁神照在體內運起生靈之氣,生靈之氣乃是天下第一等療傷聖氣,生氣到處,止血復肌,傷勢在剎那間好了五成,這一點就是「絕世邪神」相比也有所不如。
「好!再接我一劍試試!」
逆天邪眼中閃過濃厚的殺意,凝指成劍,在空中順著一道奇異的軌跡劃過,剎那之間,一股強大而難以形容的奇異氣旋,竟以吸乾周圍所有空氣般的強大壓力一下子湧來,以逆天邪為中心的方圓十丈內,忽然凹陷下去。
丁神照忽然生起不由自主要往前傾跌的可怕感覺,彷彿逆天邪立身之地變成一個無底深洞,若掉進去的話,休想有命再爬出來。
「這是本帝剛剛拜你之賜,在意識領域中悟出來,更超越『常世之劍』的絕招——本帝命為『無間地獄』!用這一招來殺你,正是恰好不過。」
丁神照知道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秋,再度運起獨門心法,刀劍橫胸而擺,劍氣刀芒亮成一片光幕,將全身護住。
光幕剛成,丁神照就覺得身體前後左右上下儘是強大的敵意,數不清的敵意,每一股敵意竟然都擁有不下於自己的力量!如果被這些力量全部擊實,即使有一千個丁神照也要立斃當場!
這樣的劍法,已經超越了人法之境,到了入神超魔的「終極」之境,即使是君逆天或丁塵逸復生,也有所不及。
面對這樣恐怖的劍法,按照道理說,丁神照沒可能在接了這一招之後還能生存下來。
可是他不但接下來了,而且看起來比接剛剛那一劍更是游刃有餘。
唯一的差別是,在接完這一劍之後,丁神照的面貌,看上去像是忽然老了一點。
逆天邪以不可置信的語氣表情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接下這一劍的!絕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力量?」
不只是容貌,連語調也像是同步化衰老了十年的丁神照淡淡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創造『絕世邪神』的意外,正是『劍帝刀皇』的存在價值。」
人格完全整合,智慧只怕已到達全知全能的「究極」之境,稍一定神思考,便思索出其中蹊蹺。
「『梵滅剎息』是嗎?……而且另外還加上了好幾股的奇妙力量加乘在一起,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接下我這一記『無間之劍』,這就是『浮沉之主』留給你的遺產嗎?……」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留一手壓箱底的絕招的……『梵滅無限』!如果世上還有可以打敗你的武功,那一定就是這一招……」
逆天邪嗤之以鼻道:「笑話!不過是融合幾個老不死的生命力,讓『梵滅剎息』多了一點敗家的本錢,不過如此也敢妄稱無限,若真是用之不竭的話,你那未老先衰的容貌又是從何而來?」
丁神照往頭上一抓,竟然掉下了一大把的頭髮,隨風散逝,蒼白枯灰,他苦笑道:「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你。」
逆天邪冷冷道:「你體內到底有幾股生命力?我來算算……丁塵逸、浮沉之主、梵心諦……還有一個……很陌生的氣息……卻比佛門聖氣融合得更加緊密……原來如此,是『八大奇人』中的『癡花狂客』杜青山吧?沒想到當日他在君逆天的手下逃過一劫,卻還是免不了為人作嫁的死厄。」
只是隔空推算,卻是有如親見,逆天邪的全知全能委實讓人歎為觀之,如果換成別的對手,早已不戰而降,但丁神照卻有不能輸的理由。
丁神照橫劍豎刀,語氣是某種突破的沈定,毅然而冷靜。
「不只如此而已,除了他們之外,我身上還背負著所有世人的希望。想要毀滅一切的你,是這世上一切生命的公敵,為了這個還有希望的世間,為了那些無辜的人,我今天一定要打倒你,結束這場災難。」
和對手不同,逆天邪的語氣,是冷的叫人心驚,冷的叫人心悸。
「我是這世界的公敵?……呵,說的好!你可知道,這世間充滿痛苦與絕望,人心充滿邪惡與貪婪,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要毀滅這醜陋的一切!這便是『絕世邪神』的宿命,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即使是你也一樣。」
逆天邪手指著丁神照,臉上浮現一抹輕蔑的微笑。
「剛剛我所發的兩招,是領悟了完全境界後所掌握的真正『終極』,在這世上也只有君逆天和丁塵逸曾經到達過的境界,真正的『終極』第一擊!只是各以一半的力量打出,你可以接的下來,證明你至少也領悟到了第二擊以上的力量……但是否領悟到不可能超越的第三擊呢?……我們現在,就來證實吧……」
說法雖然很挑釁,與語氣卻嗅不到多少敵意,反而是一種惺惺相惜的釋然,畢竟在這世上,修為能和他「絕世邪神」相提並論的,也只剩下眼前的「劍帝刀皇」一人了。
情況就跟當年的君逆天與丁塵逸之戰一樣,他們之間的戰鬥,並非為了仇恨或是慾望,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意義。
沒有再給對手調息的空間,逆天邪手勢一起,常世之劍的絕世藍芒再起,又快又絕的毀滅衝擊,無與倫比幾乎充斥天地的強大力量,來勢是如此突然,彷彿迅雷不及掩耳,這,就是真正的「終極」力量!無可抵禦!無從閃避!唯有以相同境界的「終極」才能對抗「終極」!
丁神照他,可領悟到了「終極」第二擊的境界?
答案馬上就會揭杯,因為如果沒有領悟的話,他一定就會死在逆天邪這一擊之下!
「刀始劍終!」
丁神照刀劍擎天而起,一道深沉莫測的精光猶如閃電般在刀劍上亮起,照徹空間,直插天際,轉眼間他週遭的力量均由無形化為有形,化成千億種意象,迎向逆天邪那撼天動地的神威一劍!
「轟!」
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炸聲,伴隨著巨大的能量碰擊,化為無堅不摧的衝擊波,往四面八方狂掃肆虐!摧枯拉朽的撕裂粉碎所觸及的一切事物……
「砰!」
伴著一聲清脆裂響,丁神照手上的祖傳神兵,由丁塵逸歷經一甲子之功鍛煉打造,陪伴其使用者歷經無數大小戰役的「結草劍」、「啣環刀」,終於無法同時承受兩股「終極」之力的衝擊,裂成千百碎片,走完了它們的最後一場戰役。
丁神照沒有露出半點意外或是動搖的神色,「結草劍」和「啣環刀」的終結,早在他意料之中。
有生必有滅。
要打倒武功智慧已是當世第一人的「絕世邪神」逆天邪,絕對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
「沒有想到,你真的領悟到『終極』第二擊的境界了!不愧是我的命中宿敵啊!但是接下來的一擊,你還接得住嗎?」
逆天邪露出驚喜表情,原本桀驁不羈的雙眼竟是閃過一絲興奮與期待,狂笑聲中,身形冉冉上升,天地間忽然變得靜寂無比,像是整個宇宙只剩下了他們兩人,再無其他!
「弒天一劍!……」
丁神照感受到對手此刻的劍氣如決堤般翻湧而出,是不作任何留力的決意,他就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一招過後,便是「絕世邪神」和「劍帝刀皇」分出生死勝負的結局了!
遊走於生死邊緣中,唯有在戰鬥中才能求取的生存意義與快樂,也將在這一擊之後劃下終止符!
——接下來將是最後的一擊……爹!小蓮!請賜給孩兒力量吧……
在心中對已逝的親人默禱,並非是面對死亡的恐懼,而是為了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雙手揚起,像是握住已不存在的一對刀劍,雙眼倏閉又開,發出一聲叱喝,身上刀劍之氣昇華成無數金色光點,有如螢火般圍繞身旁,在死寂虛無的世界辟出別有洞天的一片盎然生機!
所謂「終極」的最後境界,便是憑藉意識力量創造出自己的「世界」!而自己便是那世界的「神」!「入意」而後「入神」!此即「終極」。
這個道理,君逆天和丁塵逸直到生死相對的第二擊對彼此使出後才得領悟,如今他們的後代也已領悟到相同的境界,而以年紀相比,卻肯定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了。
領悟「終極」後所創造的世界,端看發招者的心態而定,所以逆天邪的世界是一片虛無,而丁神照的世界是一片生機,而這正是勝負高下的分別。
彼此再沒有任何動作,僅是眼神的交會,驀然一聲轟隆巨響,是天為之崩,地為之裂!
因為在最高的「終極」領域中,單憑自己的意識,就足以翻天覆地!無須再經由任何動作傳達,決定高下之分的,仍是在於彼此的信念高低!
終極的一擊,也是最終的一擊!
旁人永遠無法用肉眼看到。然而,在超越「終極」的世外世界中,由無盡戰意昇華的逆天邪、丁神照兩人,是超越了肉體的極限,在沒有時間流逝的戰局裡,猛烈交鋒了數千招、數萬招!一來一往,全是最簡單而直接的拳腳!像是兩個單純而沒有心機的孩子在互毆。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交手了多少招,互不退讓的兩人,逐漸感受到意識架構起來的身體正在崩潰,然而兩人此刻的情景就像是身處退無可退的萬丈陡壁,稍一後退,便是失足墜落無底的死亡深淵。
每一擊都比上一擊強上少許,每一擊都是超越極限,這樣的情況就像拉到最緊的弓弦一樣,隨時都會崩斷。
事實上,激戰至此,兩人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爭的只是誰先倒下而已。
——是最後一擊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轟出最後一掌,不約而同的印上彼此胸膛。
沒有任何聲音,只是一片靜默,仿若是天地間也屏息注視這場終極之戰的勝負瞬間。
——這力量!是第三……不,是第四擊!……怎麼可能?……
臉上露出震驚與痛苦表情的,是「絕世邪神」逆天邪!感受到丁神照拳頭上如怒潮澎湃般湧來的力道,還有那股不可能超越的極限,不曾敗北的絕世邪神,在那冰冷絕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意外的動搖。
「為什麼……你竟會超越……沒可能超越的……第三擊?……」
「因為你捨棄了一切,而我卻仍對這個世界抱持希望……我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戰勝你,是那些逝去卻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人,是他們的力量戰勝了你……」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梵滅剎息……每一擊最多應該只能容納三十年的生命力……可是你那一擊,卻超過了一甲子以上的生命流量!……消耗如此大的生命力……即使能將我打倒,你也會跟著完蛋……你一開始就打定要跟我玉石俱焚嗎?」
「不,」丁神照露出一個奇異而溫暖的笑意:「今天會死的,只會有一個人,而那絕不是你。」
「你,你在作什麼?!」
逆天邪忽然感覺到從丁神照的掌心裡,源源不斷傳來續骨生肌的生靈聖氣,和有別於真氣……最純粹直接的生命能源!丁神照竟把他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了逆天邪!
這是為什麼?
逆天邪咬牙道:「丁神照……你在作什麼?……你是瘋了嗎!我才不需要這樣的憐憫……給我馬上住手!」
丁神照的微笑像是朝陽下的積雪,馬上就要溶解消失。
「或許你忘了……可是我絕不會忘記……我對你立下誓言,在我有生之年,都要以保護你為我的天職……我可不會違背諾言……」
「跟你立誓言的人可不是我!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在我心中……你跟天邪……本來就是同一個人……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逆天邪腦門「轟」地一聲嗡鳴,原本沉重的身體忽然輕了起來,昔日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像是走馬燈般流轉過眼前,還有那些曾與自己戰鬥過的強者……手下……親人……當過去的片段逐漸推進到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一片溫柔的白色光芒,以及……一身潔白如雪,雙手張開,如慈母擁抱遊子的玉白雪。
「娘?……」
眼眶中忽然多了兩道濕濕溫溫的液體,那滑過臉頰的奇異感覺,是淚嗎?
原來,自己也是會流淚的嗎?
嘴唇微微顫抖著,想再跟玉白雪說一些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視線由光明轉向黑暗,卻又不同於黑暗,是什麼都不存在的無色世界……聽覺也漸漸失去了,娘親好像還想跟自己說些什麼,可是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曾帶給無數人死亡的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嗎?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那麼的難受嗎?
在沒有人知道,沒有會為自己傷心的情形下,什麼都來不及留下,就這樣的死去。
……無奈。
……絕望
生命的意義,到底是?……
終章 無名之人
一望無際的青綠草原,耀眼的日光,溫柔而平等的灑落在草地上。忽然有一頭全身毛絨的白兔,穿過草堆,睜著大大的眼睛,像是找尋什麼的東張西望,然後又蹦蹦跳跳的消失在另一端的草地中。
「小雪!小雪!」
遠方突然又有腳步聲傳來,銀鈴般清脆動人的聲音彷彿天籟,一名少女從草原的另一端出現,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五官端正,清秀的眉毛略為皺起,給人一種想要憐愛的清純感覺。
「奇怪……是跑到哪裡去了?……」
「你在找它嗎?」
少女發出「呀!」的一聲嬌叫往後回頭,只見一名無比俊美的布衣青年,臉上帶著溫和而靦腆的笑意,雙手抱胸,胸前正是少女在尋找的那只白兔——小雪。
「原來是你,無名。」少女拍著自己的胸口,表情有點緊張又有點放鬆的填道:「幹嘛一聲不出躲在人後面,你想把我嚇死嗎?」
青年淡淡一笑,雙手捧著白兔拿到少女面前。
「還給你。」
「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小雪。」少女發出一聲歡呼,將白兔抱入懷中,興奮而天真的笑道:「是你幫我找到它的嗎?無名。」
喚作「無名」的青年撥了撥被風吹亂的一頭飄揚黑髮,平和的一笑道:「我在這邊想事情,是它自己來找我的。」
少女露出擔心的表情道:「你的記憶……還沒恢復嗎?……」
青年是三個月前,拖著一副重傷的身體,出現在這關外的草原民族上。剛開始時,大家都認為那麼嚴重的傷勢,這青年應該是死定了,可是沒有,他生存下來了,而且還以極快的速度復原,十五天之後,他已經能自行下床走路了。
可惜的是,青年似乎失去了過去的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於是大家只好叫他「無名」。
草原民族極為好客,青年看起來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和氣質,沒花多久工夫,青年就被這裡的人給接納,成為塞外家族的一份子。
青年也很能融入草原民族自然而粗獷的生活,彷彿這裡便是他出生以來應有的歸宿。
只是,偶爾,青年會一個人來到遼闊的草原上,靜靜的凝視著遠方出神,每當那個時侯,青年就彷彿變成另一個人一樣,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起風了。」
「啊?」
少女覺得青年像是說了什麼,但就像是忽然吹起又離開的風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少女也不能確定青年到底有沒有開口講過話。
「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在這裡待上一會。」
少女本來想開口要求留下,但是青年的話語就有一種不容人拒絕的隱形威嚴,所以少女就只有露出淡淡哀傷的表情,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家貓,一溜煙的跑走了。
「無名最討厭了!」
無名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討厭嗎?……」
像是正常人一樣擁有七情六慾的反應,現在這樣的自己,算是一種幸福嗎?
曾經滿手血腥的自己,有資格去擁有這種幸福嗎?
「神照……」
輕輕念著再也不會回來的友人名字,無名的眼中,是一片茫然與空洞。
「大家都走了……連你也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了……」
就在這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處的草原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不過的身影,秀美絕倫的姿態,一塵不染的白衣,就像是畫中仙子一樣,在黃金色的太陽與青綠色的草原之間,臉朝向自己,黑緞般的秀髮隨風飄揚,對著自己莞爾一笑。
「娘?!」
無名身子一震,因為他的確看到了他的娘親,絕對不是幻覺!他真的有看到,他應該有看到。
但是對方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就像是一場不曾下過的雪。
青年無名的身子在草原上從早晨站到中午,中午站到黃昏,他仍是一步也未動過,就這樣一直站下去。
沒多久,曾經浮上腦海的記憶,又漸漸淡去。
無法言語的思緒,在他的心裡悶的發慌。
全書完
後記
終於,是把「逆天邪傳」給寫完了。
從2001年開始出版第一集到現在,轉眼間已經過去五個年頭了。眼看著網路小說市場的物換星移、滄海桑田,不變的是筆者一直以來的怠惰,還有愈來愈忙碌的工作,造成逆天在中期以後嚴重的拖稿,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要跟逆天的讀者說聲衷心的抱歉的五年算是一個不短的時間,換做一個不偷懶的作者,應該是可以寫出等同身高的長作出來了,但筆者只能完成這不長不短的十八本書—還已經是歷年來最長的一套作品了,證明人力真的有時而窮,勉強不來(笑)。
雖然一開始,逆天是以情色武俠的名義發表在網路上,但是情色的內容實在少的讓筆者自己都感到汗顏,其後更因為社會情勢的改變,造成了原來的設定大變,原先的「掛保證」更是一再跳票,就算被人指責成無信之徒,筆者也無法辯駁。
只能說,計劃永遠是比不上變化。
能夠完成這本書,最要感謝的是說頻的總編,他以無比的耐性,讓不成材的筆者完成了這部作品,還有仍肯翻到這一頁的諸位讀者們,敝人要對你們致上最高的謝意。
認真說來,逆天是筆者唯一一部真正完結的小說,沒有外傳、前傳、後傳……完了就是完了。雖然這樣抽像而虛幻的結局,也許很難讓諸多讀者滿意,但筆者只能說這是我一開始動筆寫逆天時就設定好的結局,既不會也不可能去更動它,作者也該有任性的權利吧!
至於內容的諸多未盡如意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了。
寫完逆天後,筆者已經馬不停蹄的構思並投入下一套作品的情節。寫作和閱讀是我生命中的兩大消遣,不論工作多忙,我也不會將其捨棄……只是下一套作品,希望能把長度控制在十集之內,更希望不要一拖稿就是好幾個月。
有希望總是好事。
就讓我繼續抱持著希望,相信很快就能和各位讀者再度見面吧!
寫於2006年四月三十日,凌晨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