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廉良和警視廳總監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入我們的耳中,聽得大友正男連僅有的血色都沒有了。三個小美人兒有我在身旁,自然是一點也不擔心,她們曉得我並不是嗜殺之人,肯定是嚇嚇他們而已。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日本人對電子設備的運用和監測,比起美國來,差了不只一、兩年的差距。
在這七十多個散落四周的「炸彈」、「地雷」裡面,只有剛才拿來嚇人的幾顆小炸彈,還有現在這顆雞蛋大小的人間最強炸彈──「天堂」,才是真傢伙,其餘的全是煙霧彈加上一點熱能設備,讓日本的探測儀器以為是真的,其實和玩具差不多,絲毫殺人功效都沒有。
經過了剛才「天堂」的劇烈爆炸,沒有人敢去質疑剩餘炸彈的真實性,自然也沒有人敢去檢驗了,如果綁匪一怒之下全部引爆,那就糟糕了。
小林廉良故作鎮定的等待著警視廳本廳的命令,「游擊特別警衛隊」的人,早就退出了大廈三十公尺以外,手中的槍到處警戒著,卻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用。
電視和電台裡面,因為這難得的安靜間隙,大肆的開始了討論和辯論,針對綁匪三個匪夷所思的要求,大家爭論得不亦樂乎。更多的記者蜂擁著跑到了大廈附近,雖然無法越過一百公尺警戒線,但他們還是將攝影機對準了每一個可以看到的目標。
記者們在街頭巷尾,也隨機採訪了不少知道「大友大廈綁架案」的市民們,出乎當局者們意料的是,雖然他們都認為綁架是嚴重的犯罪,但超過八成的人認為,三個要求都應該得到滿足,這是毫無爭議的正確道路。
同樣坐在首相官邸的內閣重臣們,無一不啼笑皆非。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警視廳本廳發來的函件,當然就被放在桌上,暫時留著不發。
三個小美人兒要大友正男念的悔過書,現在已經全部寫完,她們正在一本正經的刪除和修改著,眼看就要完成。
「小兄弟!」
大友正男知道現在再不努力一下,待會兒就更沒有談論空間,自從看到地面上的超級大洞後,他再也沒有僥倖的心思,於是在一聲淒厲的喊叫後,這個黑心的商人跪了下來。
「小兄弟,人活一張臉,我願意把所有的財產都拿出來,你就饒了我吧!我不要在全日本人的面前丟臉啊!」
大友正男原本冷硬的臉龐上,現在滿是淚水,看上去似乎有那麼一點可憐。
我沒有看他,而是轉向了小老婆們,「你們認為呢?」
繪裡白了白大眼睛,「大友先生,敢做就要敢當,你當初有做出這些醜惡事情的勇氣,為什麼如今沒有承擔錯誤的勇氣呢?」
千影蹙眉道:「再說,你只是覺得丟臉,被你害的那些人卻是連丟臉的機會都沒有了,這個帳又怎麼算呢?」
「我願意加倍補償他們,那些死傷的又多加幾倍!」
大友正男此刻表現得像是一個慈善家,「除此之外,我將他們全部僱用,讓他們能夠重新工作!」
「嗯……你說得好,看來我們沒有你想得周到啊。」
洋娃娃美少女一陣贊同,趕緊又在紙上多加了幾句話,「好了……就這樣吧……」
大友正男欲哭無淚的瞧著小春將稿件交給我,心裡不住閃著等到脫困之後,一定要報復的念頭!現在也只有這個想法,是支持著他沒有倒下的支柱了。
我看了一遍,讚許的道:「不錯,寫得很好,就這麼叫他去念吧。」
「耶!」
得到我的讚揚,少女們喜笑顏開,將文稿扔給了大友正男。
「一分鐘之內看個清楚,如果你敢亂念的話,今天在大友大廈就會上演高空飛人了,我們可是很想看刺激戲目的。」
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大友正男知道,雖然主事者是那個少年,但這三個美貌無比、氣質高雅的少女,也絕對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甚至他已經看到三個少女的衣服上繡著的獨特家徽,這種東西在日本可不能亂用,只能是那些傳統貴族才可以擁有。
不過像是這麼出來胡鬧,敢惹住吉會罩著的人,三個少女也不會是家族中多麼重要的人物,他之後還是有報復的機會。但前提是,他需要將命保住,而保住性命,就需要現在按照這些人的要求做了。
皺著眉頭看完這個簡直可以說是胡鬧的宣言,雖然也知道只要念出紙上的話語,就足以讓他大友正男成為全日本的笑柄,但大友正男畢竟是心狠手辣之輩,牙齒一咬,就站了起來。
「等一等。」
我阻止了大友正男想要拿話筒的舉動,就在大友正男期盼的望著我時,我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的心直接跌到十八層地獄,「讓他站在筆記本電腦的對面,按下「S」按鍵,圖像就會直接傳送到所有的電視台去。」
小老婆們聽著一喜,然而這次不用她們提醒,大友正男自己就走到指定的地方,一臉的決然。
「「S」鍵……OK!」
繪裡按下了按鈕,一瞬間,我們眼前NHK、東京電視台屏幕上,立刻出現大友正男的面孔。
「噢,這是……這就是今天中午在電視上出現的,那個擅長惡意倒閉的商人啊!」
「對,就是他!剛才說大友商社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原來是他啊!」
大家的紛紛議論聲中,大友正男一本正經的宣讀起少女們給他寫的認罪稿:「各位日本的父老鄉親、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們,我是全日本企業界的罪人大友正男……」
剛開始的幾句話就讓大家感到寒冷,大友正男都有五十多歲了,就算要認錯也不用這麼裝嫩吧!不過更讓人驚歎的還在後面:「這麼多年以來,我為了獲得一點點的金錢,惡意倒閉了二十一家會社,給一萬八千多名職員造成了無可估量的損失,其中那些自殺的職員們,更顯示了我大友正男的豬狗不如、畜生、王八蛋。
「經過「公理聖戰團」各位善良聰明勇敢的團員們的教導,我大友正男強烈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此,特對全日本民眾做出莊嚴神聖的承諾:被我惡意倒閉的二十一個會社的所有職員,包括已經亡故社員的家屬,請都到東京都西新宿的「大友大廈」來。我將按照你們正常退休五倍到十倍的禮遇金補償,並對你們鞠躬道歉。
「任何補償都無法讓我的罪孽得到消除,而我的一點點補償,只是基於對公理和正義的畏懼,對社會責任感的愧疚,從今天開始,我大友正男向大家保證,絕對不再隨意惡意倒閉會社,否則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被所有惡鬼折磨。願人間公理長存,正義永在,永遠和平友愛,阿彌陀佛!」
大友正男一番義正嚴詞的認罪稿,讓所有的人聽得目瞪口呆,搞不清他到底搞的是什麼名堂。
但綁匪並沒有給他們再多瞭解的機會,大友正男讀完「阿彌陀佛」後,影像和聲音信號同時掉斷,外面和大廈的接觸又再次陷入了中斷。
小林廉良乃是多年的老刑警,看完這一幕後,他眉頭一皺,心念如閃電般轉動著,最後猛地命令道:「大家注意,這可能又是匪徒們的詭計,都給我提高警覺了……設計圖還沒有到嗎?」
「到了。」
一個刑警氣喘吁吁的從外圍遞過來一張圖紙,小林廉良將它鋪在車頂,召集起手下的精兵強將,開始研究。
其實,大家心裡的疑惑是越來越深,歹徒這麼幾次接近於幼稚的把戲,到底有什麼企圖?他們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這一切的一切,都困擾著警視廳的眾位老手,也同時困擾著警視廳、警視廳本廳和內閣的眾位大臣。
出了這麼大一個丑後,大友正男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恭敬的道:「各位,你們要我做的,我已經做了,現在可以放我離開了吧?」
「你想要離開?」
「你們說了,只要我認罪後,就不殺我的……」
大友正男臉上略顯驚慌,「況且,你們殺了我,誰去給那些職員賠錢補償?」
「慌什麼慌,我又沒有說要殺你,只是問問罷了。」
我笑了笑,「這裡好像是你的產業吧,那麼應該離開的是我們。」
「外面那麼多人,你們怎麼走?」
大友正男疑惑的問道,他問這個可不是因為他心好,而是怕我們將他劫持為人質,掩護我們離開──別剛剛逃出虎穴,卻又旋即被誤傷,那可就糟糕透頂了。
「怎麼走用不著你管,但是大友先生,話你可以隨便亂說,但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證你能活著呼吸了。」
我微笑著說完,對小老婆們點點頭,「乖乖們,用麻醉針招呼大友先生吧,他累了。」
「咯咯……」
隨著少女們的嬌笑聲,大友正男還來不及反對,就被射來的幾十支銀針給扎滿了身上,一聲不吭的倒在了窗戶前。
五分鐘後,負責監測的警員忽然驚呼起來,「小林課長,熱能探測儀又失效了,但這次是三十樓看不清楚,不,二十九樓,二十八樓……好快!」
小林廉良眼中精光一閃,搶過了一個通話器,「各就各位,各就各位,劫匪很快就要劫持人質出來了,全部給我盯緊了,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過去。」
「是!」
回答他的,是眾口一致的響亮聲音。
「這回我看你往哪裡跑!」
小林廉良目光如鷹的望著空洞洞的正門,聲音冷得可以掉下來就成為寒冰,「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是誰?竟敢如此挑戰我小林廉良的尊嚴。」
「四樓……三樓……二樓!」
熱能探測器不斷顯示著數字,卻在警員報出「二樓」的瞬間,巨變忽起。
大友大廈周圍猛然間轟鳴之聲不絕於耳,一股股濃厚的黑煙就像是從地獄中冒出一樣,不停的往周圍飄散著。
短短的一分鐘時間,以大廈為圓心的一百公尺範圍內,全部籠罩在黑霧之中,兩公尺之外就看不清任何東西,尖叫聲和混亂的腳步聲到處都可以聽到,但黑霧並不是緊緊的圍繞著大廈,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往四周飄去。
「糟糕!大家不要動!不要慌亂!都不要走動!」
小林廉良大呼一聲,卻根本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話。
小林廉良旋即跳上了身邊的警車車頂,放眼望過去,黑煙如同龍捲風一樣,迅速的飄到遠方,警車周圍已經能看見東西,但一百公尺開外,卻又像剛才的大廈周圍一樣,籠罩在黑霧裡面,雙目不可視物。
「畜生!這是什麼煙霧彈,他們是美國軍隊嗎?怎麼能有這麼先進的設備?」
小林廉良緊咬鋼牙的道,他已經完全知道,歹徒們就躲在黑霧之中,並隨著黑霧的移動而往外面跑去。
說是警備線有三百公尺,但實際上警方佈防的地域只能控制一百公尺之內,超過一百公尺就只能用衛星監測儀監測,超過五百公尺,那裡就全是密集的人群,根本沒有疏散,只要歹徒混進了裡面,猶如龍入大海一樣的,再也找不到了。
「混賬!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林廉良大聲的吼叫聲,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