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私人診所的門口,今天忽然熱鬧起來,我在遠遠的幾十公尺外,就看到了這裡圍著一大堆人,男男女女都有。
那個叫衫子的美護士正站在門口,對著他們大聲的講著什麼,不過人們依舊用更大聲的聲音來回應她。
我改變了行進的方向,走到一個小巷處,閃電般躍起,穿過幾道圍牆後,用那天的法子,從診所的後面進入了二樓。
因為是個小診所,鈴木京香的工作室就在手術室不遠的地方,我走過去一瞧,那裡並沒有人在,三樓的病人房間倒是有聲音。
走過去一瞧,其中一間的病房中,鈴木京香正在仔細的觀看著關崎豐國的瞳孔和脈搏,旁邊陪護床上,佳子還在昏昏的睡著,就連關崎夫人,也是臉色不好的在一旁假寐。
「咳咳。」
我輕咳兩聲,京香轉身過來,看到我時,嬌靨驚喜的想要叫出聲來,被我用手勢制止了,並示意她走出了病房。
「先生,您來了。」
走到樓道的一邊,京香恭恭敬敬的道,看她的樣子,就差給我行禮拜師,當一個美女徒弟了。
「他恢復得怎麼樣?」
「按照您所說的,配用了六種藥劑,昨天輸液還算正常,可是今天看起來關崎先生好像有點消瘦。」
京香面帶憂色的回道。
「沒有關係,新羅西尼如果配上赫馬蒂諾,用上了每天三毫克,就會讓人肌肉和血管萎縮一點,但還可以接受。」
京香驚異的皺起了眉頭,「先生,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我們該給他更多的營養才對,怎麼反而讓他肌肉和血管萎縮呢?」
我頷首道:「作為一個醫生,你要學會從全局來看問題,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關崎先生固然是需要讓身體機能更早恢復,但是你也要考慮到,經過摩多醫學院的折騰,他現在的身體,根本不能承受那麼多的能量。」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讓他肌肉和血管萎縮啊,這樣對病人可是會帶來很大傷害的!」
京香固執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還顯得有些生氣。
她似乎忘記了,就在前一刻,她還把我當成偶像來崇拜。
我喜歡這個倔強而又有醫生道德的女孩子,故而言語中也放緩了讓許多,「現在我們這麼做,是盡力降低他身體的消耗,可以盡快的讓他五臟六腑恢復,只要他的生機恢復了,後面的肌肉和血管的事情,我自然有辦法讓它擴展起來。」
「真的嗎?」
京香美眸一亮,旋即又不好意思的道,「當然是真的了,先生這麼厲害的醫生,見識和辦法當然比我要好得多。京香剛才還一直在質疑您,真的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
我淡淡的說,「如果沒有自己想法的人,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用?人們希望看到的不僅是你的認真負責和有良知,事實上,醫生如果沒有醫術,其他方面再好也沒有用。」
「先生教訓的是。」
京香唯唯諾諾的道。
「對了,剛才我看見外面圍著一堆人,是怎麼回事?」
我轉移開了話題。
「呵呵,他們啊……」
京香本來是微笑著的,但驀的臉上一愣,「先生,您剛才不是從大門進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
「如果在大門口他們見到了您,您怎麼還能走得進來呢?」
京香的嬌靨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這麼多人堵我?」
我臉上浮起一層冷汗,被一群大叔大媽們惦記著,可不是什麼好事。
京香聽了莞爾不已:「您可不是壞人,他們來找您,完全是好事情哦!您沒有從大門進來,也就不知道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是昨天在摩多醫學院的手術室外面的人呢。」
聽到這兒,我有些明白了,「你說他們是來仰慕我的?」
京香咯咯的笑出了聲,她從來沒有想到,這位在手術之中無比厲害的神醫,現在會變得這麼親切。
「他們來到這裡,是希望您能給他們的親人治病。」
京香解釋道,「看到了您在摩多醫學院的精湛手術,他們都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得到您的關照,從而徹底好起來。」
「你是怎麼對他們說的?」
我淡淡的問道。
「我對他們說,先生只是來幫忙的,甚至我連先生是什麼人,來自何方、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京香的回答顯得謹慎了一些,「但是我也告訴他們,先生有著最慈悲的心腸,一定會盡心幫助大家……只不過普通醫院就能做好的手術、治好的病,也就不要來麻煩先生了。」
我臉色漸漸的肅然起來,看得京香是忐忑不已。
「京香,從現在開始,以後我做手術的時候,你就給我當助手吧。」
「嗯……啊?」
本來以為我會責罵她自作主張,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般的驚喜,京香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秀美的指甲都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蒼白。
「先生……您、您是同意給那些病人做手術了?」
「你這個白癡女人都替我答應了,難道要反悔不幹嗎?」
我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京香,就這一次。我看在你出於好心的份上,原諒你的自作主張,下一次可要記得了,你不能代表我。」
鈴木京香對我的冷淡是早有抵抗力了,聞言趕緊一陣討好的笑顏,「先生,京香知道其實是因為您心好,不然再怎麼承諾,也是京香的事情,和您無關。您是真心的想要幫大家做點事情吧?」
我冷哼一聲,不去理會她。
鈴木京香是那種傻傻的女孩子,如果不對她約束一點,恐怕她以後好心做傻事的時候越來越多。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傻傻的美人兒,對我這種男人的吸引力要更大一些,心機單純而又對生活充滿著熱情和希望,足以溫暖她身邊所有人的心。
我答應了京香的請求,準確的說,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善良,還因為我想培養她成為一名傑出的女醫生。
因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已經很少了,我不推著她上前一步,使得她擁有和心靈匹配的能力,實在是社會和人類的損失。
「你出去跟他們說,我一周只做一台手術,誰的病情重一點就誰先來。」
我沉吟著道,「是窮人的話,就只收成本,我的酬勞不用考慮。如果是富翁的話,我要他十分之一的財產。」
「嚇?十分之一?」
京香吐了吐舌頭,「先生,您太狠了吧?窮人的那個我倒是同意,可是十分之一的家產,富人肯給嗎?」
我冷冷的道:「願意給就來,不願意給就另請高明,我還沒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記住了,時間是每週的星期六上午九點。」
「好,我記下了。」
京香沒有跟我爭辯,的確如我所說,什麼事情都是願者上鉤,「但是先生,手術類別……」
「不限於手術,其他內科病也可以。」
我笑了笑,「只要不是醫學上公認的那些絕症,普通的中期癌症都沒有問題。」
「哇!」
京香著實吃驚了一把,「先生豈不是全能了?」
「也算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吧。」
我慢悠悠的道。
我的另一個身份納克,被稱為北美第一神刀,下刀如神,任何外科手術到了我這裡,都是藥到病除。
但納克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他只會動手術,對於內外結合的療法,對於看病開藥,卻是一點都不擅長。
這也是雖然沒人的刀法能超越納克,但納克還是排在西班牙的神醫岡薩雷斯之後的原因。
岡薩雷斯每一樣的技術都不算頂尖,可他幾乎什麼都會,綜合起來的素質也是最強。
不過這老傢伙去年跑到了中國,想要學習中國的中醫和針灸,已經好久沒有跟他聯繫了。
話又說回來,我在北美只用手術刀,全都是老頭子的主意,他對我說,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暴露出自己全部的實力,當敵人以為你只有一種絕技的時候,你在和他對陣之時,卻拿出了三種絕技,那麼這場戰役以有心算無心,到底是誰會贏呢?
不得不說,老頭子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陰謀論者,把我培養成一個殺人的殺手和救人的醫生,表面上看起來絕對對立的兩者,是如此的極端,他卻越是要我從中找到平衡,突破界限,磨練出最強的心智。
所以,神刀手納克醫生,所擅長的絕對不僅僅是刀術,我對中華醫藥、針灸、穴位等等,配合著真氣的運用,也是出神入化的,只不過平日裡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現在我身在東京,如果只是展露出神奇的刀術,而在美國那邊,第一神刀納克醫生也已經消失,只要有心人來查一下,就很容易查出我和納克之間的無數共同點來——本來就是同一個人,無論怎麼掩飾,都有著不可磨滅的破綻。
這也是為什麼我在美國,幾乎沒有一個朋友的原因。
絕頂的殺手是寂寞的,超一流的醫生更是寂寞的。
來到了日本,我不想繼續寂寞下去,既然這樣,就必須做出改變。
抬頭偶偶望向了一臉崇拜和興奮的京香,我暗暗想道:「那麼,我的改變就從與你的相逢開始吧!」
此時,我的心中,不知不覺已經升起了一抹燦爛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