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邪傳 第七章 蒼邪白魔

  突如其來的凜冽刀氣,讓人根本無法想像是前一刻還在對你和善微笑,而下一瞬間他的手中長刀已化為奪命的死神,斬斷虛空的往自己劈來。

  幸好笑裡藏刀本來就是屬於這個身體之一人格的專利,即使變為另一個天邪,也不會因此稍鬆戒心。

  自稱是「蒼邪」白魔的青年,以迅雷不以掩耳的速度,就在他自我介紹的招呼還沒打完前,驟然發難拔起腰間的長刀,長鳴一聲衝出鞘外,電光火石間,玉天邪只來得及看見對方那似直還彎、單鋒薄長、刀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妖異殺氣的奇特兵刃。

  「好冷的刀氣!」

  「冷」是玉天邪對白魔刀法的第一印象,弧形鋒利的冰冷刀氣,無形有質的斬向丈二外的玉天邪,刀鋒未至,奇冷的刀氣已經讓後者毛孔收縮,幾乎就要打了一個寒顫。

  「功力未復,不宜硬拚。」

  玉天邪眼見這一刀來勢洶洶,估計自己目前只剩下六成功力,對手又是同樣擁有邪心境界的人,取勝機會渺茫,當下心念飛轉,思索脫身之計。

  「夢幻空花!無相挪移!」

  白魔「嘶!」的一刀將玉天邪腰斬為二,但那雙因笑意而瞇成一條細縫的瞳孔中,卻隱約可見一絲迷惑,刀鋒之上,無血亦無斬中實體的感覺,難道會是……?

  「幻影?好高明的身法!」

  一招擊空,白魔未等刀勢變老,已經轉身再攻,刀身上綻開絲絲寒氣,交錯相扣,在夜空中抖出千重虛幻,招式之精妙,就連玉天邪也歎為觀之,但也使他動了真怒。

  「別以為少爺受了傷就好欺負!讓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玉天邪深吸一口氣,左手凌空畫圈,右手虛捏劍訣,忽然一聲長嘯,右掌食、中兩指彈出,竟然激射出一道三寸多長的火焰劍芒,挾流星破空之勢迎向白魔的森寒刀幕,火劍霜刀在空中相擊,碎冰和火星四處飛射,形成了一副冰火共生的旖麗奇觀。

  「純陽真火?!這不是『天子劍道』中才有的劍技嗎?你是『玉皇宮』的什麼人?」白魔以一臉笑意,卻帶著些許訝然的奇異表情道。

  「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玉天邪冷叱一聲,十指急彈射出扇狀如天女散花的劍氣,仿似孔雀開屏般在亂中藏序,又快又密的襲向白魔全身大穴,正是已有二十年未曾於武林現跡的「天子劍道」其中一式--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一出,劍氣頓時有如狂風暴雨、又似旌旗動搖,重重迭迭、綿密無間,頃刻間白魔週身盡為劍氣籠罩,他卻無驚無懼,忽然身子如旋風急轉,吹雪般的刀氣寒芒將他四週三尺內護得有如銅牆鐵壁一樣森密,玉天邪催出的劍氣竟無一能近得了身。

  「好!」

  玉天邪知道自己吃虧在受傷後功力不足,加上手中又無利器,硬拚只有對自己不利,他知道白魔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用這種刀法來破解「十面埋伏」一式,換成是自己也會這麼做,不愧是同樣修有「不動邪心」的敵人。

  而這早在他計算之中。

  玉天邪十指一收,漫天劍氣盡歸無蹤,跟著全力一拳往地面擊去。

  「轟!」

  拳勁擊實地面,立刻爆起漫天沙土飛揚,將白魔視線所及全都遮蔽,面對此一突然變局,後者只淡淡笑道:「以為這樣就走得了嗎?未免太天真了。」

  話裡透露的除了完全的自信外,還有幾分失望,這種障眼法對付一般的高手或許有效,但要拿來蒙蔽同樣擁有「不動邪心」境界的自己,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也可以彈指擊落飛舞的蚊子,這樣的戲法就跟小孩子丟砂一樣的可笑。

  「還以為出道以來的第一戰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敵人……罷了,畢竟面對死亡時,每個人都難免會顯得失態,就讓我來早點結束你的痛苦吧!」

  閉上眼睛,即使不靠視覺,也可以依賴超人的聽覺和靈感來找到沙塵中玉天邪的動靜。對於「無上六識」已開的他,這應該只是一件簡單小事。然而,當感官延伸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事實並不如他想得那麼簡單。

  漫天的塵土不但聚而不散,更似受到某種力量牽引,隱隱成渦旋狀捲動,在沙霧中更似有某種干擾的力量,影響自己「無上六識」的判斷,竟無法確切掌握內裡的真況。

  「怎麼了?不追上來的話,少爺我可要走了喔。」

  沙塵中傳來玉天邪嘲弄的笑聲,更是漸去漸遠,顯然在白魔猶豫疑惑的當頭,前者已把握這千載一逢的良機,迅速遠飆。

  知道追之不及,白魔也不浪費力氣再作無益的行為,反手將單鋒長刀收入鞘中,臉上依然掛著洋洋的笑意。

  「太有意思了!師尊這次可真是丟了一個好差事給我,和我同樣練成『不動邪心』的少年,不管你是誰,無論去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來,讓你死在我這把『蒼邪』刀之下……」

  平板的字句對比起表情來顯得更不協調,但在白魔的喃喃自語之中,卻有一種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到的感情,那是在他練成「不動邪心」後,應該已經摒棄,應該早已割捨的感情。

  喜怒哀樂,除了「喜」之外,他臉上應該已經不可能出現別的感情表達。

  可是現在,當沙塵散去,白魔臉上的表情,在幾乎瞇成一線的眼底細縫,竟然出現了一絲妒色。

  為什麼嫉妒?難道是因為世上竟然有不用像他一樣犧牲一個作為「人」應有的本性,而又能練成「不動邪心」?是因為這樣子的嗎?

  這個答案,現在我們就還不能知道。

  「嗚……!傷口又裂開了,那個叫白魔的小子,下次就不要被我遇上,本少爺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山腳下,歷經劫難,終於順利脫身的玉天邪,眼看自己身上數也數不清的新舊傷痕,正用著恨恨的聲音,從戰死的般若、逃脫的彌勒,一直詛咒到漫天神佛。

  「全都是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沒事湊什麼熱鬧,害本少爺還得出來處理善後,要不是因為你我本為一體,你死了我也難繼續存在,本少爺才不會出來救你!」

  嘮嘮叨叨向著不存在任何對象的虛空抱怨,如果有外人見到了這一幕,或許會就此認定這名少年的神經失常吧。不過當事者是根本不會在乎他人眼光的性格,而且只有他明白自己抱怨的對象在哪裡。

  「……」

  「不說話是吧?也好,反正你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是該你回到裡面好好休息的時候了,就讓我這個『天邪』,把這個沉悶無聊的江湖,搞得更有趣一點吧!」

  帶著得意的笑容,年輕的身影如陸地流星,沒一會就消失在地平線的彼端。

  「你聽說了沒啊?」

  「聽說什麼?」

  「咦!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近來我們『順天城』最轟動的消息,莫過於不知從何而來的飛天淫賊,在短短一個月內連續犯了十三件採花惡行的事情了。這樣大的新聞,難道你沒聽說過嗎?」

  「我當然知道啦,那淫賊也真是本事,犯下了這麼多的案子,竟然到現在也沒被官府逮捕。」

  「豈止如此,我聽說眾人根本連那淫賊的樣子都沒見過。」

  「有這回事!衙門也太無能了,難道就這樣任由那淫賊逍遙法外,繼續姦淫良家婦女下去嗎?」

  「當然不能,所以本城知府已經透過關係,請動『白道聯盟』中三英四秀中的『鳳凰』君天嬌幫忙,務必要擒拿那淫賊到案。」

  「你說的是那四秀之首,君天嬌君鳳凰嗎?」

  「正是,聽說那君天嬌是四秀之中,唯一能夠在武功上和三英比肩的巾幗,而且她平生最恨的一種惡人便是姦淫之徒,有『鳳凰』出馬,相信淫賊的落網已是指日可待。」

  「希望君女俠能夠早日拿著那淫賊,還我『順天城』太平。」

  在「順天城」的一處酒樓裡,高朋滿座,人人談論著最近城內最熱門的話題,都不脫是「鳳凰」君天嬌與採花淫賊的對決,而且幾乎是壓倒性的看好前者的勝利。畢竟萬惡淫為首,下三流的淫賊更是人人都欲除之,只是這次的採花惡人太過神通廣大兼來去無蹤,所以他們也只能寄望四秀之首的君女俠能為他們除此禍害。

  在人潮之中,只有一名穿著藍色布服的英挺少年,臉上掛著與眾人不同的不屑冷笑,俊朗的雙目中,卻閃動著混雜邪惡、冷酷、與無情的危險光芒。

  「『鳳凰』君天嬌!有趣……該有五年未見面了吧?那麼,莫非就是要在這座順天城,上天有意安排我們來個感動的姐弟重逢嗎……?」

  話鋒裡毫無一絲感動的意味,反而有著過多的譏削,少年舉起杯子,不慌不忙的喝光了杯中茶水之後,便起身付帳,步出了酒樓。

  「管你是鳳凰還是雉雞,想要抓本少爺的話,就放馬過來吧!」

  少年露出自信而邪惡的笑容,跨著輕鬆的腳步,像是流入大海的一滴水,隱沒在街道的人潮中。

  三更,夜深。

  因為近一個月來的風聲鶴唳,使得「順天城」內的巡防明顯較以往嚴密了許多,不過即使是如何密不漏水的戒備,也無法阻止練有「夢幻空花」絕世身法的玉天邪。

  就像如今,他就穿著和白天一樣的藍色衣著,站在高樓的一角飛簷下,俯視著底下企圖想要抓到自己,卻只是白費力氣的無用捕快們,發出冷冷的嘲笑。

  「一群蠢蛋們!用這樣的陣勢就想抓到本少爺,再等一百年吧……!」

  無視於底下森嚴的戒備,右足輕輕一點,人已如鬼魅般一晃而逝,跟著一道藍色的淡薄身影,輕巧無聲的飄入了對面的另一座高樓。

  一個月前,因為連續對上了「天王」帝釋天和「蒼邪」白魔這一對最頂尖的魔門師徒,使得他負傷沉重,到最後不得不藉助採陰補陽的方法,來幫助自己的傷勢盡快復原。

  「順天城」只是機緣巧合下他落腳選中的地點,並沒有其它特殊的原因,換成是另一個「君天邪」的話也會做一樣的事,不同的只是前者會低調小心得多,絕不會弄至如今滿城風雨人盡皆知的地步。

  即使如今「鳳凰」君天嬌的介入,象徵此事繼續下去的危險性勢必提高不少,他--玉天邪卻不會有就此停手的打算,可見其性格的我行我素。

  今夜的對象,是城內一門首富的掌上明珠,而不動於以往用魔功消除她們的記憶,這次將是先姦後殺!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玉天邪無懼於任何人,愈是向他抵抗,所付出的代價將愈大。

  這個被他選中成為首位血祭對象的可憐女性--襲容音!就在木門之後,還未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如何一個悲慘的血腥命運。

  玉天邪看著眼前的木門,數日前他早已探過地盤,知道門後就是襲容音的閨房,冷笑一聲,正要推門而入。

  忽然間,一種身為高手警覺的第六感,讓他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從門的那一端,傳出一種「強」的壓迫感,竟讓他也心生忌憚。

  「君姐姐,那淫賊真的不會來嗎?我好怕。」

  「放心好了,有我在,就算那淫賊真的來了,姐姐也要他來得去不得。」

  一對同樣動聽的聲音在房門內響起,而明知自己已在門外,散發出挑釁氣息之後,又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出來,本來換做玉天邪的性子,應該早就一腳踢破木門,對裡面的人來個大小通吃,但是如今他只是反常的站在原地,臉上竟然還出現了為難的表情,這是為什麼?

  「啊!君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門內忽然傳來該是今夜目標襲容音的驚呼聲,聲音裡除了震驚之外,還透著幾分迷惑。

  「不要害怕,襲妹子,你長得好可愛,臉蛋嫩得像是顆熟透的桃子,讓姐姐看了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這怎麼可以?我們……我們都是女人啊……」

  襲容音的聲音裡帶著強烈的困窘,顯然崇拜的對象忽然做出如此意外的舉動,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有些事情就是只有女人之間才能相互瞭解,來!讓姐姐教你……」

  聲音嫵媚得似能滴出水來,更帶著一股奇特的說服力,像是可以輕易進入別人的心靈,讓襲容音那略顯發抖的聲音,相形之下脆弱的不堪一擊。

  「可……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這時房間裡的一對女子似是更接近了一些,「君姐姐」那火辣卻輕柔的聲音,似有似無的響在玉天邪耳旁。

  「不用擔心……這裡只有你跟姐姐兩個人,只要我們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

  玉天邪知道這是魔門中上乘的一種迷魂功法「天魔妙音」,而且房內女子的功力極高,連他這樣的箇中高手,聽了之後都不免有一些心搖神馳,更別提是毫不會武功的千金小姐了,防線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沒想到他今夜要采的「花」,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而且對像還是個女子!這讓即使冷酷無情如他者,也不由泛起一絲想苦笑的衝動。

  這時襲容音的聲音愈顯狼狽,顯然已經六神無主、芳心大亂。

  「君姐姐……這樣不行……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你真的想我停嗎……?」

  「我不知道……啊!」

  這時房門忽然毫無先兆的被推開一條細縫,頓時一副淫靡的景象,呈現在玉天邪的眼前。

  兩個嬌艷佳人,衣衫不整地半裸擁抱,主從之別一眼可見,處於被動者立場的便是玉天邪今夜來此的目標--襲容音!容貌不惡,算是上中之姿,此刻正一臉嬌羞,無力而虛弱地掙扎著,嬌喘吁吁的道:「君姐姐……不要啦……不可以……」

  至於另外一人,因為角度關係,玉天邪僅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從婀娜的身姿、和黑瀑般的秀麗長髮,已經可以推想到其絕色,而且那背影更是玉天邪所熟悉,暗呼道:「果然是她!」

  --「鳳凰」君天嬌!

  這時君天嬌已經捧著襲容音的臉,將一張朱唇湊去,後者不知是不能閃避、還是不想閃避,竟被吻個正著!這一下便如天雷勾動地火,兩個美麗動人的身子彼此磨蹭、蘭息互通,極盡惑人之能事,看得門外的玉天邪兩眼發直,反而捨不得就此離去了。

  「嗯嗯……唔……」

  君天嬌以高明至極的吻技,在對方舌腔內翻騰著、渴求著,襲容音猶是未經人事的閨女,更別提是這類極盡挑逗的陣仗了,不一會兒,已是春情大動,體內似乎有一把火焰在燃燒,渴望著慾念的澆淋。

  君天嬌邊吻邊脫去自己和襲容音的衣服,一個細緻清麗,一個豐盈健美,兩個嬌艷動人的裸體交纏撫弄著,香汗淋淋,發出歡愉的嬌吟。

  ※※※

  「你打算站在外面多久呢?進來吧。」

  玉天邪聞言一震,先是猶豫,跟著像是下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決定,咬牙低語道:「少爺才不想見你這騷貨!」

  身子再一震,眼神閃過一瞬間的黯淡,臉上的表情像是劇台演出時的換幕場景一樣,變化像是成了另一個不同的人。

  「進來吧,你還在等什麼呢?」

  玉天邪--不!現在該稱他是「君天邪」了。露出許久不見的苦笑,搖頭道:「死就死啦。」推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眼前立為之一亮。

  原本背對他的君天嬌,現在終於轉過身來,令人窒息的完美胴體,花瓣上還留著剛剛一番假鳳虛凰後的濕潤,濃密的森林閃著幾點的晶光。

  紅潮未退的臉蛋有著刻劃細緻、無懈可擊的秀麗五官,黑白分明的眼眸藏著連「不動邪心」也無法看透的某種思緒,冷艷沉靜的氣質,簡直無法把剛才那個放蕩嫵媚的印象聯想為同一個人。

  以她的容貌足以使無數男人為之瘋狂,但偏偏君天邪就是這世上少數知道「鳳凰」君天嬌秘密的人之一,那就是她對異性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喜歡的是女人!

  君天嬌一點也沒有穿上衣服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在乎君天邪的眼光。

  一抹神秘的微笑出現在她那絕美的臉上,輕笑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呢?我的好弟弟啊。」

  君天邪苦笑答道:「該有六年八個月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