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先生 第二章 又見殺手

  走到外面,十幾個保鏢們只是看了我一眼,發現裡面並沒有異響和其他指令,便沒有阻止我離去。

  這家SUNAKU所在的小街道,雖然道路狹窄,店舖都燈紅酒綠,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但坐在裡面吃喝玩樂的一定不少。

  東京的特色就是這樣,隨時都少不了拚命工作的人們,更少不了縱情歡樂的男女,正是各種慾望的彙集,才造就了它超級大都市的獨特魅力。

  走出小街道,回到外面的大道上,又是一幅熱鬧的景象,來來往往的男女們毫無忌憚的歡笑著,讓夏夜的悶熱,也變成了一種享樂的理由。

  我站在街口,正想搭計程車回家,剛剛抬起的手卻驀的放下,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從身旁而過的兩個人,雖然被風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但我仍舊可以察覺出他們身上帶有的殺氣。但殺氣並不是讓我留意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們經過我身邊時,往街道裡面看了一眼,邊往前走邊用斯洛文尼亞語嘟囔著聊了幾句。

  「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嘛,看他們一點防備都沒有。」

  「就是,只不過可惜裡面的小美女們了!」

  作為巴爾幹半島上的小國家,斯洛文尼亞語雖然是前南斯拉夫的三種官方語言之一,但由於發音和寫法太過困難,近些年來,除了他們自己國家的人,尋常的巴爾幹半島的人也不會去講,更別說在這東方的日本了。

  無論是殺手還是間諜,必要的一個課程,就是要學會用密碼或者別人聽不懂的語言交談,這樣才能避免行動和秘密洩露。

  我現在就懷疑他們是殺手,想要對淺織和綾馨等一群人不利。

  威廉對我講過,現在進入日本討生活的外國殺手越來越多,起因看似因為日本現在經濟大好,非常的有錢,大家才願意來。

  但實際上則是因為日本的暗潮湧動,無論是政壇、金融界還是黑道,隨著日本經濟的再次騰飛,新一輪的權力爭鬥,正在逐漸的尖銳起來。

  而有門路的人自然會請國外能力強悍的幫手過來,這樣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還不會露出蛛絲馬跡,只需花費一點點金錢而已。

  我進入警察廳的內部網站查探過,從六月暑假到現在新學期開學,短短的三個月時間,日本發生的重大刑事案件已經達到了一百二十五件,相比去年一年要多出不少。

  為了此事,警察廳官房長官中耕沖沒有少被森喜朗罵過,甚至連天皇陛下聽到消息後,也打電話去質問警察廳官房長官,是不是明天歹徒就要衝擊御所了?——這話天皇陛下最近說得挺多,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實權,但是如果對媒體說出這話,保證中耕沖不用等到第二天,只能直接當場引咎辭職。

  幸好這次的北海道刺殺危機,陸將明野永信也丟了不少分,分擔了中耕沖的一部分壓力,這才讓他有機會喘口氣,順便也將手下們召集起來,拍桌子大吼大叫了好一陣,讓平日習慣了官房長官溫和作風的下屬們,頭昏腦花不已。

  不過有一點他們是牢記了,回去後必須加強警力,抓捕所有的可疑分子,否則,引用中耕沖的話來說:「我中耕沖引咎辭職之前,把那些辦事不力的扔進監獄的能力還是有的。」

  其他的地方還好說,但東京、大阪等大城市,太多的外國人口、太大的區域,讓清理和警戒工作難度增加了十倍,就算警員們已經被迫放棄了休假,也無法面面俱到。

  就像剛才和我擦肩而過的這兩個歐洲人,警察們平常不怎麼盤問,他們最常盤問的是在日本的中國人和朝鮮人,以及其他的黃皮膚人,至於白種人,無論是歐洲人還是美國人都會客氣許多。

  這就是差別待遇了,就算是在經濟號稱全球第一的日本,和其他亞洲國家一樣,近百年來被歐美壓住的氣勢,仍舊沒有恢復過來。

  思緒一閃而過,我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轉到了這條小街的對面。

  站在一座普通的民宅樓頂暗處,正好可以看到剛才的那家SUNAKU,周圍情形一目瞭然。

  東京的建築如同前面所說,高樓大廈和普通民居混雜在一起,稍嫌雜亂,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如此高低不平、地形複雜,東京又算得上是最適合飛簷走壁的城市。

  打開了手機的衛星監視系統,轉眼軍用衛星就運作起來,將周圍的情形一一都顯示在畫面上。

  站在門口的十幾個壯漢,身上都有武器,可大多是砍刀之類的,只有一兩個腰間有手槍,要是遇到在北海道的那群俄羅斯悍匪,只用抓著衝鋒鎗一路衝進來,這些壯漢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會有,直接會被掃蕩一空。

  再往四周看過去,方圓一公里之內,基本上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如果要再擴大範圍搜索,就需要自己來精細的確認,那就麻煩了。

  沒過多久,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不覺啞然失笑。

  在側後方的一條小巷子裡面,悄悄的走過來六個大漢,憑著我能黑夜視物的眼睛就可以看清楚,其中兩人就是剛才我在街口遇到的。

  他們也算會選地方,如果從小巷子翻出來,再通過我站著的這個屋簷,十幾公尺的距離就可以直達SUNAKU,或者說,直接站在我的位置,用一把衝鋒鎗橫劃一掃,那十幾個壯漢就得倒下……嗯,最近我是不是執行的任務太多,思想怎麼如此的暴戾?動不動就是衝鋒鎗什麼的重型武器?

  這個念頭剛剛轉過,眼睛轉向他們的我,就又笑了起來。

  他們之中的兩個人蹲在地上,從包裡掏出一些器械開始組裝,對於武器十分熟悉的我,只用看一下就知道,他們組裝的不是衝鋒鎗……是反坦克火箭筒!

  具體來說,是俄羅斯RPG四十毫米反坦克火箭筒,這種最受僱傭兵們歡迎的重型裝備,一彈下去,方圓十公尺連渣都別想剩下。

  「老大,今天晚上做完這個任務,我們去馬爾地夫還是普吉島?」

  一個年輕一點的男子笑道,「這幾個地方的女人都不錯,上次我就沒有玩夠,這次賺了那麼多錢,正好多玩玩!」

  「你小子遲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

  另一個放哨的人笑罵道。

  「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個享受嗎?」

  年輕男子反駁道,「不過要真的像這幾次這麼賺錢,我也多存一點,買棟海邊別墅和幾個女人,一年之後退休。」

  「這個主意不錯,像是這些太平洋的小島就很好。」

  幾人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聊天說話著,別看他們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能反應過來。

  「砰!」

  一道白光閃過,一個物體在他們之間爆裂開來,六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麼,一陣陣痛楚就傳到了中樞神經,頓時失去了知覺。

  如果他們現在還有嗅覺的話,一定會聞到空氣中散開的一股包含著水果和酒水的香味。

  因為我手上沒有什麼順手的東西,正好有淺織給的果酒,便用真氣震破了它,果酒瓶的塑膠碎片四散之下,自然按照我的意願,制住了他們的穴道。

  別看這個動作簡單,其中包含的有成千上萬次的手法練習和真氣力道的控制,否則稍微有一點差錯,這些訓練有素的殺手們就會發動瘋狂的反擊。

  我用腳在其中一個人的膻中穴上一點,他身軀一震,馬上就睜開了雙眼。

  按理說,解穴不該是在人身大穴的膻中穴。

  《黃帝內經》說:「氣會膻中」就是指膻中乃人體氣脈相交的重要場所,稍微不留意,就會破壞一個人的氣機,只不過此人乃是歹徒,我可不會在乎他是不是氣機受創,只管他能最快速度恢復神智就行。

  剛才我就注意到了這個五十來歲的男子,他臉型微微發胖,頭髮稀少又長著絡腮鬍,正是典型的東歐人臉型,剛才指揮同伴停下,並開始組裝武器的,就是他。

  短暫的驚慌之後,男子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看著我,卻並不說話。

  我現在已經轉換成殺手醫生的相貌,平淡而又粗獷。

  「不要緊張,我不會殺你。」

  我淡淡的道,「但也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很不喜歡別人不配合我。」

  眼前長相平凡的東方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制服自己一群人,男子心知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再聽著我用再純正不過的斯洛文尼亞語跟他說話,男子心中更是一沉,心知此趟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一點不信我說的不殺他的話,這話他也經常說,可等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後,他通常會直接送對方去天堂。

  男子同時卻又知道,嘴硬並不代表著好下場,想要叫人開口的辦法,多得數都數不清,眼前的東方年輕人,肯定是一個比自己還要厲害的殺手,單單看他的冷淡眼神就知道,那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灑脫。

  因此,男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回答了你之後,給我個痛快吧。」

  我不去答覆,逕直道:「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麼要殺屋子裡的那群少男少女?」

  「日本山口組。」

  「喀嚓!」

  前面是他的回答,後面則是我用腳一踢踢斷了他的手臂。

  此人當真是一個硬漢,痛得連臉都青了,硬是一聲痛叫都沒有喊出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淡淡的道,也不去做解釋。

  「稻川會!」

  「喀嚓!」

  又是重複了剛才的動作,只不過這次他受傷的手臂,換成了另一邊,至此兩根手臂全都詭異的落下,顯然骨頭已斷。

  「如果你想挑戰我的耐心的話,三分鐘之內,你儘管可以試一試,我到底對人體骨骼結構的瞭解,有沒有你深刻。」

  我微微一笑,「請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說三分鐘之後會怎麼樣,但男子也明白,如果再說假話,那麼直接上天堂那是肯定的。

  「你殺了我吧,我只收到經紀人傳來的資料,對於是誰委託,根本不知道。」

  男子停頓了一下,「你可以問問我的手下,他們不會有不同的答案。」

  「廢話,你都沒有告訴他們,他們又怎麼會知道?」

  我順口說出了他心中暗想的一句話,倒是讓男子很是佩服我的猜測。

  現在社會在發展,思想在進步,殺手這個古老的行當,也開始有了新的規章制度,甚至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殺手工會,來統一規定和約束一些事情。

  也許有人會覺得好笑,殺手就是殺人的,哪裡需要什麼規章制度,要個屁的約束啊?隨心所欲不是正好?

  可是如果仔細一想,殺手固然在殺人的時候是肆無忌憚,可任何的事情都會有一個底線,要是有人出錢叫你去殺小布希,你敢去嗎?叫你去將查理斯王子一腳踩成太監,你敢去嗎?叫你去沙烏地阿拉伯搶他們王子的美少女性奴,你敢去嗎?

  如果真的有人執行了上面的任務,那麼倒楣的不只是他所有的親朋好友——人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倒楣的還有委託他的那些人,以及那些人的親朋好友,至於到底會悲慘成什麼樣子,不用想都會知道。

  所以殺手工會的成立很有必要,工會的旗下所有殺手,都必須遵守幾大原則,而且對於觸犯了天條的殺手,也要協助積極的追殺。

  殺手們得到的好處也很多,比如說訊息情報的索取,各種身份的假冒處理,不斷的能接到生意等等,免去了他們很多麻煩。

  像是我在美國的時候,就屬於美國殺手工會的一員,雖然地位超然,不接受他們的指令,但我的經紀人威廉,卻因此躋身於殺手工會理事,很是有權力。

  規模大的殺手工會,在美國有一個,南美和歐洲也各有一個,但是這三家都不怎麼對付自己國家的人,比如說叫美國的殺手去殺一個州參議員,肯定會非常的謹慎和猶豫,但要換成了南美的和歐洲的,他們就沒有顧忌,反正又不是自己國家的人,除了總統、總理、國會議員等大佬們,其餘的那還不好說?

  這男子很像就是歐洲殺手工會的殺手,他自己帶著一個小組接受任務,但在任務前後,都不會告訴手下們太多的東西,一來是怕消息走漏,二來是怕他們想太多。

  正在此時,一條街道之外的那家SUNAKU,忽然打開了門,我已經清楚的聽到青木高明說話的聲音,附和著的是其他幾個少男少女們,嘻嘻哈哈的,頗有一點醉意。

  不只是我聽到了,這個男子也耳朵一動,然後歎了一口氣,坦然的閉上了眼睛。

  「既然如此,你就到監獄裡去懺悔吧。」

  我伸腳一點,在他臉上露出錯愣表情之前,點上了他的穴道,男子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