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先生 第六章 交換條件

  審訊室並不大,約莫兩、三坪大小,沒有窗戶,全是密閉的空間,要不是有中央空調在調節空氣,恐怕犯人待在這裡就得被悶壞。

  饒是如此,審訊室裡還是有些沉悶,被綁得緊緊的恩納,早已不復丹佛騎士團團長的風範,滿臉的青腫,憔悴得很。看得出來,東京的警察可沒有給這個害得他們累了二十多個小時的傢伙好果子吃。

  兩個同樣一臉疲憊的審訊警察關上了房間的監視器後,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恩納在房間裡。

  恩納本來是低著頭的,察覺到換了人來審訊,也沒有任何表示,直到他發現身上的繩索居然斷了之後,才訝然的抬頭望向我。

  是的,你沒看錯,因為擔心手銬被蠻力很大的美國佬扯斷,巡警們一律用的是浸過油的麻繩,一旦綁上,就是北極熊也休想掙開。

  這一看他就更加吃驚了,房間裡明顯的就這一個年輕人,他根本沒有靠近自己,自己身上的繩索是怎樣解開的呢?

  恩納下意識的往地上看去,只見粗實的繩索全部斷成幾截,掉落在地上,那整齊劃一的樣子,就像是被刀割斷的一樣。

  『難道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恩納連忙轉身看過去,結果看了一圈,都沒看到第三個人的存在。

  「別看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人。」

  我用道地的科羅拉多州口音道:「很高興見到你,恩納先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柳俊雄,是前華盛頓國立醫院納克醫生的最好朋友,這次的行動是我親自執行的,很高興能圓滿解決問題。」

  恩納倒吸一口涼氣,他想過到底是哪個精銳組織的高手做的,卻沒想到是眼前這個略帶靦腆的年輕人所為,怎麼看他都不像是身懷絕技的人啊?

  我看出了他的疑問,笑了笑道:「我給你個機會,如果你有本事打中我身上的任何一處,我就讓他們放了你。」

  「當真?」

  恩納渾身一震的站起來,雖然仍是滿臉的不信。

  「我都跟你說了,我是納克醫生的好朋友,你覺得納克醫生一句話可以讓你丹佛騎士團灰飛煙滅,難道不能讓日本人放人嗎?」

  聽到我如此講,恩納低下頭,看似在陷入沉思,但下一秒鐘就如同獵豹一樣撲向了我。

  恩納有著幾十年鍛煉身體的習慣,拳腳都足以碎石,打在身上起碼也是百斤以上的力道,再加上他瞬間的反應速度,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他有著足夠的信心,就算不能把我打倒,也能讓我躲閃不了。

  然而,事實就是這麼的出乎他的意料,恩納的眼睛待要鎖住我的身形,就驀的一花,眼前竟然空無一人。

  恩納當然不是吃素的,反應能力極其強悍,立刻想也不想,雙腿用力的在地上一踩,倏的往後彈去,雙手同時往後一伸,頗有反轉版的黑虎掏心的味道。

  「砰!」

  恩納雙手將木椅的椅背捏成碎片,但還是沒有發現料想之中的敵人,待到他想要再次做出反應卻再也來不及,一股巨力從正面而至,重重打在他的胸膛上。

  「砰……」

  巨響過處,恩納從牆上緩緩的滑落,等到落地之後,半天都沒有動彈,好一會兒才劇烈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樣,顯然是被打得內臟都受傷了。

  直到呼吸順暢了一些,恩納才終於想明白,為什麼這個年輕人敢給自己鬆綁,原來是人家武功高強,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啊!

  「能動了,就給我起來坐著說話吧!」

  我懶洋洋的坐在原來的椅子上,抬了抬手道。

  恩納慢慢的爬起來,坐在破碎一半的椅子上時,好一陣子才止住咳嗽,臉色冷厲的看著我:「以閣下的身手,怎麼可能做別人的爪牙?我在瑞士銀行有十億美金的存款,只要你幫助我脫圍而出,我願意馬上就把帳號和密碼給你!」

  他還真會做生意,只要我答應下來就給錢,都不用管我會不會履行承諾,但這也恰好表明了恩納敢於孤投一擲的決心,他相信如果這個高手連這點信用都沒有,那就不配成為高手了……如果現在表現自己的誠意,說不定還有救。

  我想也沒想,搖頭道:「你在日本得罪的人來頭很大……我也不是怕他們,只不過你最後綁架的那兩個女孩子,不但是他們的女兒,而且是我的學生,所以我沒有理由放了你……你還不知道吧,為了抓住你們,兩個超級富豪已經散了一百億美金給全日本的警察、自衛隊和黑幫人士了,我只要開口,他們給我的好處只會更多,我需要貪你的那十億美金嗎?」

  恩納的眼神從震驚變為了頹喪,要是真的如我所說,人家隨隨便便都能拿出一百億美金,只要這個高手拿著自己的條件去跟那兩個超級富豪說,保證二話不說就會給他二十億美金。

  一時間,他不由得無比的後悔,怎麼幹了這麼一件蠢事!日本美女那麼多,怎麼偏偏綁架了兩個最不該綁架的人?

  我淡淡的繼續道:「我今天來的目的,想來你知道……反正你也逃不過了,那三個出賣你的日本人,你肯定不想讓他們好過吧?說出他們的名字和相貌來,我一定送他們下來陪你們。」

  恩納自覺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此時是真的怕了,特別是面對一個覺得無法打敗的超級高手時,更加的顯示內心深處的脆弱。

  他搗住自己的臉龐,淒厲的道:「不、不,我不要死……求求你,柳……柳先生,我願意當你的一條狗!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求你饒了我的性命,求求你了!」

  恩納忽然醒悟到,相比生命,尊嚴一點都不重要,所以他也不要什麼尊嚴,只求能保住一條性命就好。可是他不知道,對於這個綁架了自己女兒的匪首,織田興文和淺井義正是鐵了心的要他的命,根本容不得別人求情。

  當然,如果是因為要找到其他逃跑的匪徒,我同意留下恩納的性命,兩個商界巨擘也會理解……但問題是,我也沒有想過留下他的性命,畢竟這樣窮凶極惡的歹徒實在是太過危險了,留在世界上始終是一個禍害。

  我今天來,最主要是想試探一下,看能不能說服他,讓這個凶名昭著的歹徒最後來個魚死網破,讓出賣他的人也下地獄,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的膽怯,把這個秘密當作是自己保命的救命稻草。

  看樣子如果不饒他一命,恩納是不會說實話了。

  我歎了一口氣,伸手一彈,一縷真氣點中他的黑甜穴,恩納連反應都沒有,就軟倒在椅子上,甚至因為沒有知覺,轉眼就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走出來,等在旁邊感到無聊的夏美,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到她這樣,心中有些鬱悶的我一再提醒自己,不和這個胸大無腦的美警花一般計較,才忍住了怒氣。

  「柳先生,還是沒問出什麼來嗎?」

  小林廉良起身問道。

  「沒有,他說要保住性命後,才肯供出那三人來。」

  我苦笑著道。

  「噢?那就答應他們啊!」

  美警花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

  小林廉良瞪了自己的助手一眼,道:「胡說什麼呢?」

  夏美這才反應過來,這六人是織田興文和淺井義正指名道姓要處死的悍匪,誰敢去跟那兩位大人物抗衡?

  她訕訕一笑,反過來又瞪了我一眼,道:「你以為我那麼淺薄啊?我是說,暫時騙他,說我們答應了,等到把秘密套出來後再說嘛!」

  我搖頭道:「雖然知道可以這樣,但依靠騙人來達到目的,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即使是面對悍匪和罪犯也一樣。」

  夏美小嘴馬上就一撇,心想:『這小白臉真是個大傻瓜、書獃子,對壞人用得著講究原則嗎?』但與她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小林廉良的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柳先生,我果然沒看錯你,像是你這麼正直的君子,在日本已經不多了啊!要是到處都有你這種君子,哪還會有罪案發生呢?」

  美警花聞言馬上醒悟過來,自己崇拜的上司不也是這種傻瓜嗎?

  『真是兩個傻瓜湊在一起了!』不理會夏美怎麼想,我淡淡的一笑,道:「既然今天來了,我就去見見威斯特吧,他是這群人之中的二頭目,看看有沒有可能從他口中得到消息。」

  「好!」

  小林廉良對我的印象是大好,自然不會拒絕,吩咐審訊威斯特的警員們也照先前那般做了。

  進去審訊室之前,我看到美警花對我做了一個鬼臉,我當然是下意識的還擊,眼睛狠狠的望向她被警服包裹的碩大乳胸,這種赤裸裸的目光,頓時讓這位胸大無腦的美警花臉紅起來。

  『偽君子!小白臉!大色狼!』在美警花的心中,我又多了一個外號。

  威斯特比起恩納來,看上去更像個沒有頭腦的殺手,因為長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覺得他是憑力氣吃飯,而不是靠腦子。

  他的情況比恩納還要差許多,因為怕他有能力反抗,進入這個審訊室前,警察們就先用警棍打了他不下一千下,打得他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

  雖然最後是硬扛住了,可威斯特不敢再輕視日本的警察,這半天多的時間,全憑內心的一股堅持才沒有崩潰。

  當我看到威斯特時,他那憔悴的樣子,讓我險些以為「野豹」變成了一條「野兔」。

  照例是解開威斯特的繩子,他和恩納不一樣,恩納第一個反應是想要抓人質,他卻只是看了我一眼,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善於觀察人的我,察覺出這一點,不覺心念一動,平聲的開口道:「威斯特,你想要活嗎?」

  威斯特目光茫然的望向我,一直是那些英語口音極不標準的人在審訊,忽然來了個帶著家鄉口音的人,一時間他還沒醒悟過來。

  直到過了足足有半分鐘,他才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我問你,你想不想活著?」

  「為什麼這麼問?你是誰?你想要我幹什麼?」

  威斯特也察覺到了,眼前的人和別的審訊人員不一樣,首先是他沒有穿警服,然後是他居然鬆開自己身上的繩索,不擔心自己會反擊。

  「我是抓住你們的人,也是納克醫生最好的朋友……哦,納克醫生就是以前在華盛頓國立醫院工作過的那位,他在日本和美國同樣受尊敬。」

  我和聲的解釋道。

  「你就是那個高手?」

  威斯特這下子想明白了,為什麼此人敢鬆開他身上的繩索,原來是那個神出鬼沒,讓自己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迷煙迷魂的高手!

  「不錯。」

  我笑了起來,「剛開始你的老大不信,現在他還躺在審訊室的地板上,就算醒了,也有兩、三天不能動彈,我想你肯定不是一個笨蛋,所以也不會願意去嘗試的。」

  「我……你想要我做什麼?」

  威斯特連呼吸都緊促了起來,「你能保證些什麼?」

  我暗自一愣,反問他說:「那你能給我什麼,讓我可以保你不死?」

  威斯特沒有接話,而是沉默了。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他緊促的呼吸聲,房間裡就剩下中央空調的聲響。我一點都不著急,他越是沉默和糾結,就證明他有一個不小的秘密,或者我能從他這裡得到一些驚喜也說不定。

  「你給我一個證明,證明我可以活著走出去的證明!」

  威斯特緩緩的開口了:「我可以告訴你,你們想知道的事情。」

  「哦?」

  我淡淡的應了一聲,卻不急著表態。

  「我可以保證,你們能抓住那三個背信棄義的叛徒!」

  終究還是威斯特沉不住氣,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其實也不是他沉不住氣,而是在生死的威脅之下,根本就沒辦法沉住氣——心理素質比他好的恩納都已經崩潰了,更何況是他。

  到了這個時候,威斯特肯定不會說假話,因為假話是可以經過驗證而被拆穿的,面對整個日本的龐大壓力,他根本就沒有掩飾假話的能力。

  所以我點了點頭,道:「你知道你和恩納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威斯特茫然的看著我,想不出我問這個的用意何在。

  「你們最大的不同,就是恩納綁架了那兩位小姑娘,而你卻沒有親自出手。」

  我跟他解釋道。

  威斯特眼睛一亮,渾身因為忽如其來的興奮顫慄起來,道:「你、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