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先生 第一章 七彩之毒

  「七彩之毒!」

  進入手術室,我只從琳達夫人的臉是紅色、雙手白色、頭髮變成了綠色就可以知道,子彈上頭到底抹的是什麼毒。

  我不動聲色的走到手術台前,示意一個護士將她的襪子脫下,周圍立刻傳來一陣壓抑過的輕呼。

  他們看到的是,琳達夫人的雙腳腳掌變成了深深的藍色。

  然而這些人不知道,他們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除了這四個顏色,琳達夫人的雙臀應該是青色、骨頭是橙色、心臟是紫色。

  這七種顏色出現在人體上,那麼就只代表了一種意思——「七彩之毒」「七彩之毒」乃是非洲最古老的卡密薩朵部落中,最為厲害的三種毒藥之一,傳說中毒之人在一天之內就會死亡,沒有人能救得了,而由於卡密薩朵部落隱居在吉力馬札羅山,這種毒藥幾乎沒有流傳出來,所以連我這個神醫,也只是聽岡薩雷斯講過一次。

  也難怪他們看不出來,如此奇怪而詭異的毒性,根本就無法用常規來判斷,作為西醫,只能用「化學毒素」來解釋,甚至連針對這些被毒素侵蝕的血肉的分析,也根本沒有結果。

  和古老的華夏文明一樣,非洲文明是地球上另一個沒有滅絕的上古文明,卡密薩朵部落據說至少有四千年的歷史,非洲最大的吉力馬札羅山脈,一直是他們棲居的地方,這個被稱為他們後花園的地方,除了表面一小部分地區開放之外,其餘的地方,只要不請自入,就一概殺無赦。

  一個非洲的神秘部落,怎麼會和刺殺美國四星上將夫人的兇徒牽涉到一起?

  隱約的,我已經察覺到,這裡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東西,兇徒肯定圖謀非小,琳達夫人的被刺殺也不會是結束,而很有可能是一場風暴的開始。

  現在時間非常的緊迫,哪裡還容得下我慢慢的去思考,只得收斂了心思,將精神用在了治療上面來。

  傳說卡密薩朵部落的各種毒藥,都採集自吉力馬札羅山,種類異常繁多,能被他們稱為三大劇毒之一,「七彩之毒」的厲害可想而知,以前非洲不少部落族長,就是這樣被「七彩之毒」取了性命,任憑巫師或者醫生怎麼想辦法也不行。

  我卻是傲然一笑,越是困難的手術,就越是考驗一個人的能力,我柳俊雄之所以被稱為神醫,就是因為我有著常人所沒有的能力。

  「準備好了嗎?」

  我抬頭望向四周道。

  京香和富永明分別站在我左右,他們兩個將承擔主要的助手職責,他們的身邊自有四個一流護士在等候吩咐,另外還有六個一流護士站立在各個儀器的旁邊,一點都不敢怠慢。

  今天要不是時間緊急,我都準備把奈奈子她們四個也帶來,主要是用得順手,她們也都瞭解我的習慣,這就是長期配合的好處。

  「是,準備好了。」

  眾人齊齊的點頭道。

  「不要那麼緊張。」

  我抬了抬手,淡淡的道:「只要我進了手術室,就沒有我救不了的病人,你們該和我一樣的有信心。」

  「是。」

  回答的聲音還是有點急促和緊張,不過比起先前要好了不少,主刀的醫生如此的鎮定和有信心,是會直接帶給助手們信心的,更何況,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全世界醫生護士都崇拜的偶像,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那麼現在就開始吧!」

  我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拜託大家了。」

  「是,拜託大家了!」

  手術開始,我首先就破開了還沒有完全縫好的傷口,因為已經提前做了處理,所以出血情況並不嚴重,只消保持輸血和注意血壓就可以。

  對於這種非肉體傷害性的中毒傷勢,開刀手術的做法並不可取,總不能肺部有毒就切除肺部、心臟有毒就割掉心臟吧?

  但是為了更詳細的瞭解琳達夫人的中毒情況,我也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透過近距離觀察她五臟六腑的情況,來探察毒素的轉化和進攻情況,以及我將要用的藥物有沒有功效。

  琳達夫人的傷口是在左腹部的下方,還算好,這裡是脾的位置,如果換了肝、心、肺、胃的位置,恐怕她也撐不了這麼久。

  子彈的穿透能力很強,直接將琳達夫人的身體打穿一個小洞,正因為這樣,才只在她的身體裡留下一個很小的洞口,子彈也沒有爆炸力,更沒有彈殼殘留。

  總的來說,除了毒素的侵蝕之外,子彈造成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算。

  我仔細的觀察著琳達夫人的身體,毒素的蔓延的確很快,我不停的用手術刀點著,嘴裡冒出了一大堆藥物名稱,富永明和京香遞接藥物都有些來不及,旁邊將液體藥物灌入輸液袋中的護士們,更是被繁亂而眾多的藥物搞得頭昏眼花。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我就實驗了上百種藥物,眼睛不停觀察著她的身體反應。

  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小,毒素佔據著琳達夫人的身體各處,「七彩之毒」一共七種,每種顏色代表不同的毒藥,各種毒性現在迅速的各自發展著,琳達夫人之所以還有呼吸在,是因為這七種毒性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一旦某一種毒性達成了突破,七種毒性立刻就會反噬人身。

  旁人也都看出了這一點,琳達夫人的呼吸和狀態,根本就沒有因為藥效而有什麼好轉,甚至從心電圖或者其他的監控儀器上來看,她的身體還進一步的衰弱下去。

  片刻之後,我停止了動作,以最快的速度將開刀的部位給縫補了起來,再吩咐拿來傷口烤照燈,幫助傷口的癒合。

  大家疑惑的看著我,我淡淡的道:「常規的醫療辦法,已經無法醫治琳達夫人了。」

  聽著我的話,大家心頭一沉,難道連世界第二神醫都沒法子了嗎?

  在這一刻,他們想到的並不是傷者的情況,而是看到一個偶像破滅所引起的悲觀和失望。

  「現在,除了京香之外,你們出去。」

  我望著眾人道,「記住,不管外面有什麼事情,沒有我的呼喚,一個人也不許進來,知道嗎?」

  「啊?」

  富永明反應最快,「先生,您準備施展您的獨門絕技來治療她嗎?」

  眾人頓時精神一振,滿是期盼的望向我。

  「是。」

  我惜字如金的說,「出去吧,記住我的話。」

  「好!還請先生多多費心了,我們在手術外間等候,您有什麼差遣,請儘管出聲。」

  富永明恭敬的說了之後,大踏步退了出去。手術室除了核心的手術治療室之外,還有其他的等候區、麻醉區、清理區等等,所以他們就在這個手術室之外等候。

  我根本沒有對他們解釋,眾人也沒有人發問,任何一個好的醫生都有著自己的獨門絕招,這才是他們和其他一般醫生與眾不同的地方,像是這些絕技,自然不輕易示人,大家也都能理解。

  相反地,這樣的絕技更是增添了神醫們身上的光環,能人之所不能,才能被人仰慕……能不能學到,那只能看機緣,半點都強迫不得。

  等到他們出去,我叫京香和我先做了清洗,再一起更換了手套和手術衣,然後招呼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現在我們該做什麼?」

  京香有些興奮,她此時沒有把我當成她的老公,而是當成了北美第一神刀納克醫生。

  作為一個小醫生,能親眼看到神醫的妙手回春,簡直是一種說不出的幸運。

  「先等一下,她的傷口還需要一點時間癒合。」

  我看了看時間,耐心的解釋道:「中醫和西醫的反差很大,開刀之後,人體之氣就外洩了出去,但我用真氣替她逼毒,就必須保持一個整體的平衡,這如同一個破開的氣球,我輸入真氣進去,不但不能治好她,反而會使得氣球爆炸。」

  「俊雄,你是準備用神奇的真氣逼毒?」

  京香好歹也看過電視,包括香港金老爺子的幾部武俠連續劇也曾看過,再加上我之前的講解,因此她的反應並不慢。

  「對,不過需要再等一會兒,讓她的傷口再黏合得好一些。」

  我笑了笑,「在此之前,你就先稍微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剛才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辛苦了。」

  「我不累。」

  京香的俏臉都被口罩遮掩,但一雙大眼睛還是充滿了慧黠,「我幫你按摩按摩吧,待會才好用功。」

  「不用。」

  我拉著她的手,讓她靠在了我的懷裡,「就這麼休息一會兒吧,有老婆靠在我肩膀上,我覺得渾身都是力氣。」

  「撲哧……」

  京香難得的橫了我一眼,嬌柔的靠在我肩膀上,眼睛卻望向了琳達夫人那邊,「俊雄……你有把握嗎?」

  「有。」

  我沒有隱瞞,先是告訴了她什麼是「七彩之毒」再道,「七種毒素已經深入到琳達夫人體內,若是用手術的方式,肯定不能切除這些中毒部位,所以只能用真氣來驅逐毒素。」

  「可你不是說,七種毒素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如果破壞平衡將會立刻反噬嗎?」

  京香疑惑的道。

  「不錯,不錯。」

  我誇獎著美人兒,「京香,從這一點來說,你已經有了當一名合格醫生的資格,能將這裡面最關鍵的一句話抓住。」

  「尊敬的納克醫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京香大眼睛閃著的道。

  「一起將七種不同類型、且中毒位置關鍵的毒素去除,現在的我,還沒有這個能力。」

  我正色的道,「但我可以先用真氣將七種毒素包裹起來,然後逐一的破解,整個過程分成幾天來完成,這樣既可以不引發毒素反噬,又可以照顧到琳達夫人的身體狀況。」

  「呵呵,聽起來很玄妙呢。」

  京香像是好奇寶寶一樣,「不過俊雄,我聽著橫豎都沒有我的事情一樣,你留我在這裡幹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老婆,所以我的治療方法也用不著隱瞞你。」

  我握住了她的小手,「何況,有你在我旁邊,我覺得力氣大增,功力提高很多呢。」

  「吹牛……」

  隔著口罩,京香做了個鬼臉,同時美眸都要笑彎了,顯示出她是多麼的高興。

  過了大約十分鐘,在傷口烤照燈的熱熔合下,琳達夫人的開刀口,已經慢慢的在收口。

  當然,這只是說表面的開刀口部分,而想要裡面的肉真正癒合,恢復正常的模樣,起碼還得有十天半個月,況且用傷口烤照燈本身就是一個應急的法子,比之正常的表面癒合又要脆弱一些。

  不過不管怎麼說,事急從權,現在也只有這個法子,才能讓她早點接受真氣逼毒。

  我一隻手放在了琳達夫人的頭頂,同時閉上了眼睛,真氣慢慢的從手心傳出,進入了她的百會穴之中。

  京香依照我的吩咐,站在一旁觀看著,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京香好歹知道一點武功真氣的路數,一兩分鐘後,她就敏銳的看到,我的手掌和琳達夫人的腦袋接觸的位置,有一股淡淡的煙霧升起。

  開始美人兒醫生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結果後來煙霧越來越大,並且形成一層光霧,將琳達夫人的腦袋全部遮住,並且一直不散去,如此奇景,讓京香看得歎為觀止。

  琳達夫人本來渾身一直在輕微的顫抖著,隨著煙霧的籠罩,她不但不再顫抖了,連呼吸也勻稱了許多。

  京香抬頭往旁邊的一排儀器看過去,心跳、血壓等等,都逐漸在往正常範圍靠近,很明顯的,自己老公的神奇真氣已經發揮了作用。

  美人兒醫生是個非常細心的女人,在觀察著琳達夫人的狀況時,她更關心的是我。

  即使是不知道武學常理的人都明白,用這種自身的真氣來幫助別人,一定很耗費精神,甚至是傷害自己元氣的行為,所以京香總是打量著我,生怕我太疲倦勞累。

  幸好,除了臉色略微凝重一點外,京香並沒有看到我有臉色蒼白、疲倦之色出現。……

  五菱會醫療大樓外面,鮑威爾一口口抽著雪茄,絲毫沒有節奏和美感。

  看著自己珍藏的古巴極品雪茄被這麼糟蹋,旁邊的拉姆斯菲爾德心疼得不得了,卻又不敢說話——老實人要是發起火來,可是厲害得很。

  「現在幾點了?」

  「報告上將,上午十點五十八分。」

  「距離他們進去有多久了?」

  「六十三分五十三秒,上將。」

  如此的對話,平均三分鐘就要發生一次,饒是拉姆斯菲爾德自稱自己有著密西西比河一樣的寬容和容忍氣度,連續聽了二十來次後,白髮老者再也忍不住了。

  「克林,我他媽的發誓,你如果再這麼問一次,就不要想再從我這裡要到一根雪茄!」

  「去你娘的唐納德,你再敢嘮叨一句,我擰斷你的脖子,塞進你的屁股裡面!」

  「來吧,別以為老子怕了你,我當年獲得軍中拳擊冠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吃奶呢!」

  「比以前有什麼用?現在我比你強壯得多!我發誓,你要是不閉嘴的話,我一隻手就將你這把老骨頭拆了,讓他們看看什麼是人體構造!」

  「……」

  兩個美國前十的大人物,就這麼惡毒又充滿暴力的對話著,讓旁邊保護他們的護衛人員苦笑不已,特別是領事館的軍人們,簡直是瞠目結舌!

  這就是我們美國最為和善睿智的四星上將?

  這就是我們美國頭腦精明、風趣幽默的國防部長?

  天哪,讓我昏倒過去吧,太慘不忍睹了!就算是田納西州街上的小混混,也比他們用語文明啊!

  「轟隆隆……」

  解救眾位軍人的,不是哪個人,而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音。

  伴隨著火光四射,巨大的爆炸聲響幾乎將周圍的地都震翻了,更不用說那些建築物了,鮑威爾恐怖的看著那搖搖欲墜的醫療大樓,渾身一片冰涼。

  當然,他渾身冰涼還有一個原因,在爆炸剛起之時,幾個彪壯的大漢第一時間就朝他撲來,將他壓在了最底下,可憐的四星上將,都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哪裡禁得起這樣的忽然重壓,腦袋到處都在冒金星,險些就昏了過去。

  他還好一點,拉姆斯菲爾德已經快七十歲的老頭子了,同樣被四、五個大漢壓在身下,痛叫一聲,當場就昏了過去。

  「蹬蹬蹬……」

  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直到這時,鮑威爾才獲得了自由,但四、五個大漢依舊將他圍在中間,手槍保險已經打開,對準著所有可能有威脅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慌張跑過來的中耕沖等人。

  「站住!再前進一步,我就開槍了。」

  軍士們冷厲的看著中耕沖等人,一點也不給他們面子,絲毫不顧自己還是在日本的土地上。

  鮑威爾走向了已經被攙扶到椅子上坐下的拉姆斯菲爾德,拉姆斯菲爾德被壓得閉氣了過去,但並沒有受傷,鮑威爾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呼吸勻稱後,才放下了心。

  直到此時,鮑威爾才有機會打量發出爆炸聲響的來源。

  只見在背後那座高大而雄偉的醫院圍牆,其東面,也就是鮑威爾等人身後左側方的位置,已經被炸成了一個大約十公尺左右的缺口,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石散落在四周,殘存的院牆裡,許多鋼筋參差不齊的顯露了出來,證明圍牆被炸開不是因為質量不好,而實在是炸彈的威力太大。

  沉吟了一下,鮑威爾示意旁邊的領事館人員拿過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康貝特中將,我是鮑威爾,現在我和拉姆斯菲爾德先生在北海道的札幌,遭到了嚴重的恐怖攻擊,我請求你立刻給予我們支援和護衛。」

  鮑威爾是軍人出身,聲音洪亮得很,站得不遠的中耕沖等人聽得是一清二楚,日本警察廳官房長官「刷」的一下臉色蒼白。

  保羅·康貝特,四十二歲,美國陸軍中將,鮑威爾執掌軍事院校時的學生之一。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位康貝特中將,正好是美國駐沖繩基地總司令官,他手裡可是握有數萬美國精銳部隊啊!要是讓他參與了進來,整個日本的臉面何在?世界上又會怎麼看待日本?

  不得不說日本人的複雜心理,他們仰慕和依靠著美國,但最不想讓別人說他們對美國像是奴隸一樣,卑躬屈膝。

  任何一個國家,弄得外國政要在國內沒有安全保障,從而調集本國軍隊來護衛的,都是那種主權極其薄弱、窮困潦倒的小國——比如非洲那些國家。

  很明顯,日本並不屬於這其中。

  不過中耕沖卻是無話可說,看到那一處險些被炸飛的圍牆,這得要多少炸彈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吶?枉費四周數百名的日本警力,全都沒能察覺出來,要是自己,也不敢相信這群廢物了。

  「長官,統計出來了,一共有三十八個警察殉職,四十五個警察受傷,其中十五個需要緊急搶救。」

  好死不死的,副手急匆匆的跑過來,報告了又一個壞消息。

  「立刻召集五菱會的醫生,對警察們展開救治。」

  中耕沖深吸一口氣,吩咐下去。

  「可是長官……」

  副手詫異的道,「看美國人那個樣子,能讓我們受傷的警察進去嗎?」

  「這裡是日本,不是美國!」

  中耕沖憋了一肚子的氣,此刻終於爆發了,「我們在我們自己的國土上,救治因公受傷的警察,難道還要他們同意?給我送進去,實在不行,搶了美國人的槍!」

  老好人中耕沖,這還是第一次這麼硬氣,頓時引得旁邊的人刮目相看,奶奶的,好有種!

  可是下一句,還是暴露了中耕沖的本性。他平息了一下怒火和羞惱,壓低了聲音:「把受傷最嚴重的警察抬在擔架上,讓他們看看,好歹也是為了保護他們而受傷的,美國人不會這麼沒有人性的。」

  「是!」

  副手心想這才是我的中耕大人嘛!點頭答應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