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先生 第十一章 名刺護持

  走進病房,房間裡除了昏睡的傷者三浦哲外,還有兩個他的親人,一個是他的老婆澄子,另一個是他的妹妹溫子。

  「鈴木醫生,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拯救得快,我老公的腿都保不住。」

  澄子長相一般,但很會說話,幾句話就說得美人兒醫生嘴角翹起,顯然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溫子約莫二十來歲,打扮得還算入時,不過她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眉目之間有點愁容。

  我暫時沒有去管其他的,在亞希子為三浦哲換繃帶的時候,瞧了瞧他的傷口情況,他大腿的燒傷的確很嚴重,正面部可以見到骨頭了,各種癒合藥所起的作用並不大,換下的繃帶都是黑色的,不過幸好沒有繼續出血。

  「坎比激素的量,先減少到一半吧,傷口的癒合的確不能操之過急了。」

  我轉頭吩咐京香道,「至於你說的諾維奇特藥水,至少要等十天以後,才能小劑量的使用。」

  「嗯,知道了。」

  京香乖巧的答應道。

  抬頭起來,我看著兩個女人擔心的眼神,平和的道:「不用擔心,他這個病多休養一下就可以,但是為了他大腿的恢復,要讓他多住院一段時間再回去。」

  兩個女人不知道我是誰,但看到京香對我的順服,還是明白我在這裡的權威。

  澄子愣了一下,問道:「請問醫生,我老公需要住多久?」

  我和聲道:「最少一個月,如果要進行皮膚修復手術,還得再多半個月。」

  澄子眼中猶豫之色一閃而過,最後還是道:「好吧,那就拜託醫生你們了。」

  「不……嫂子!」

  旁邊的溫子終於忍不住了,她哀求的看著京香道,「鈴木醫生,你不是說了,只要半個月就可以回家休息,然後每三天來換藥一次嗎?怎麼又要增加半個月了?」

  美人兒醫生驚愕的道:「先生比我要強許多,他說的比我的可有道理多了。你們……有什麼苦衷?」

  溫子不顧澄子伸過來抓住她衣服的手,雙眸通紅的道:「我父親去年生病花了很多的錢,哥哥家裡的儲蓄不多,這麼久的住院,會花費很多的。」

  京香聞言一笑:「他是屬於工作時受傷,保險會賠付全額的,你們不用擔心了。」

  「不,剛才公司來了電話,說因為是哥哥的操作不當,才引起的事故,所以將哥哥解雇了。他們對保險公司也是這麼說的,這樣一來,我們只能得到原先醫療費用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賠償,可是剩下的數百萬日元……我們著實沒有錢了。」

  溫子咬著牙道,「受了這個傷,哥哥至少要半年才能正常行走,要想工作,還得再等半年吧?嫂子的身體又不好,因此他們還是要留點錢,為他們以後的生活做準備。」

  澄子一瞪小姑:「溫子,不要胡說了,哪裡有治病一半就算完結的道理?你哥哥這次受傷不輕,就更需要精心的治療。鈴木醫生很用心,現在都沒有向我們催討費用,我決定就讓你哥哥住在這裡,直到傷勢好了才出院。」

  溫子還想說什麼,最後卻化成了喟然一歎,轉過頭去,偷偷的抹著眼淚。

  病房的氣氛,因為她們的這麼一說話,變得冷清和凝重起來。

  京香嬌靨先是憤怒,然後隨即露出了笑容:「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兩位,你們還不知道我們立下的規矩吧?」

  兩個女人搖了搖頭。

  「先生早就說過,如果是沒有錢的病人進來,我們會減少他們的費用,只收成本,或是完全免費。依照三浦先生的情況,保險的費用就綽綽有餘了,多餘的我們會退還給你們的。」

  京香的笑容,讓兩個女人看得癡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

  「啊?收這麼少?鈴木醫生……你、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澄子激動的握住了美人兒醫生的手道。

  「我怎麼會跟你開玩笑呢?你們去外面問問周圍的居民就知道了,我們一向都這麼收費的。」

  京香俏皮的道,「所以,你們就安心的讓三浦先生在這裡接受治療吧,一切交給我們。」

  「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了……」

  兩個女人連連的鞠躬道,剛才的愁情是一掃而空。

  「你們真正該感謝的,還是先生才對!」

  京香的纖纖玉指指向了我,「醫院全是先生在做主,要是我一個人,就算有這份心,都沒有幫助你們的實力呢。」

  「先生,謝謝您,對不起,我剛才、剛才還懷疑您是想要多掙錢……對不起。」

  溫子看上去很時尚,實際上卻有點老實,直接就把她剛才的懷疑說了出來。

  我哪裡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只不過她能主動承認,還是讓我覺得,擁有一顆行善的心的確是很舒服啊!

  「你們是不用付錢。」

  我的神情依舊平淡,「不過,我們還是決定收治療費用的全額。三浦夫人,麻煩你打電話給三浦先生的公司,要他們在今天之內,把治療費用一億日元先行送過來,至於賠償工傷的事情,我們慢慢再談。」

  「……」

  兩個女人的喜悅就這麼凝固在臉上,話都說不出來。

  美人兒醫生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用意,心中本來就義憤填膺的大美人兒,甜甜的對我一笑,對我這種熟悉她心中所想的體貼,喜歡得不得了。

  換完了紗布的亞希子也笑了:「三浦夫人,你打電話吧,有我們先生在,你不用怕他們不送錢過來。」

  澄子感激的看著我們,卻沒有掏出手機來,旁邊的溫子本來脾氣就直一點,直接道:「我來。」

  說著,她摸出了旁邊澄子包包裡的手機,找出那電話撥了回去:「喂,村田課長嗎?我是三浦哲的妹妹溫子,我哥哥是屬於工傷,你們不能推卸責任。今天之內,請送一億日元到我哥哥做手術的鈴木私人診所來,否則就後果自負。」

  溫子的底氣也不算很足,一股腦的講完之後,「啪」的按下了結束通話鍵,大口的喘息不已。

  我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溫子小姐,等著他們送錢來吧。」

  京香示意她們放心後,也和亞希子一道,跟在我後面出了病房。

  ※※※

  青木電力整備會社的總部,事務所的一課課長村田浩,用力的掛上了電話,那猙獰的神情,讓同一個大房間工作的同事們嚇得心驚膽顫。

  在日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百分之百的政府所有會社,只有一些很重要的部門,才是政府參與投資,並派人加以監控。

  至於說這些生活所需的電力、水力、天然氣行業等等,都是幾家大會社在競爭。

  青木電力整備會社,就是SONY旗下的一家為東京電力提供技術支援和檢修維護的會社,靠著SONY的勢力,他們得到了東京二十三個區之中,東北部六個區的業務,一年的營業收入達到了三千億日元,利潤可以達到百分之二十之多。

  因此,青木電力整備會社的職位,還是很搶手的,許多SONY本部的人都喜歡來這裡,因為這裡壓力小,而且薪水豐厚。

  村田浩就是從SONY東京分部事務所調過來的,他在SONY只是一個小小的系長,來到這裡升職成為課長,薪水增加了一倍,專門負責足立區和荒川區的人事管理,位高權重,又交遊廣闊,由此也讓他的行事越加的霸道起來。

  青木電力整備會社的管理,秉承了SONY的嚴謹,像是三浦哲這樣工傷的職員,不但保險要賠付一大半,剩下的也全部由公司承擔,並且在此之外,豐厚的補償金和之後一個舒適的職位,是絕對免不了的。

  但是前天報告上來了以後,村田浩就動了心思,原因很簡單,一個他平日裡交好的黑社會老大,想把他的弟弟弄進青木電力整備會社,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三浦哲出了事,不正是得到一個機會嗎?

  日本的會社在對待員工的人性化上面,絕對的是世界一流,不是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解聘員工,再大的錯,都有原諒的時候,據說這樣是為了創造一種對會社文化的歸屬感。從古代到現在,這條規定執行得很好,也得到了很好的效果。

  把三浦哲的責任認定為操作不當,故意違規的行為引起了變壓器爆炸,給公司造成了巨大損失,這樣並不算解雇他的理由,像是三浦哲這樣的過失,別說不是他的原因,就算是他操作不當,都沒有什麼,照樣傷好之後,換個輕鬆的職位,繼續在公司上班。

  但如果讓村田浩操作一下,讓上面以為是三浦哲引咎辭職,那麼上面也不會太過挽留,最多在治好他的傷勢後,再給一筆補償金就算了。

  這樣一來,三浦哲的職位就被黑社會大哥的弟弟佔據,而原本公司補償的錢,也可以入村田課長口袋,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村田浩今天早上才早早的打了電話給三浦哲的家人,故意說公司不會給保險公司證明,就是為了卡一卡他們,並不是說最後不給錢了,反正那錢是保險公司出,正好可以當作一個籌碼。

  如果說三浦哲還不同意,那就交給黑社會大哥去做好了,反正也是他弟弟的事情,一陣威逼恐嚇,最後再把保險公司的錢給三浦哲,他也就會妥協了。

  結果沒想到,三浦哲的家人聽到村田浩謊稱的公司解聘決定後,不但沒有來求饒,還用這樣的口氣,讓公司抱一億日元過去,這可把村田浩氣壞了。這麼囂張的人,你以為你是SONY總裁盛田昌茂嗎?

  冷笑不已的村田浩,立刻打電話給了那位黑社會大哥蘆野慎行,將情況向他講了一下,要他去搞定三浦哲。

  蘆野慎行是稻川會的一個小頭目,平日裡就在足立區混日子,不過本町他一般是不敢去的,去了也要低著腦袋做人,那裡的櫻花學園簡直是日本權勢最大的學校,隨便出來一個學生,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他送到監獄去。

  何況別說是蘆野慎行,就算是他老大,甚至是稻川會的會長大人,也同樣不敢惹櫻花學園的人。據蘆野慎行打聽到的小道消息,會長大人和幾個副會長大人,都一天到晚向櫻花學園獻慇勤,總想著把他們的女兒送進學園裡面,可人家現在也沒有答應,真的是霸道到家了。

  昨天,蘆野慎行就接到了老大的電話,叮囑了他,一定要對足立區的那家鈴木私人診所恭敬一點,一旦看到哪個記者敢去偷拍,直接一塊板磚敲昏了再說,如果遇到有人惹事的……嘿嘿,小子,算你運氣,趕緊衝過去暴打鬧事的人一頓吧,為我們老大爭個大面子回來。

  日本的黑社會都是公開的社團,蘆野慎行也有不少的朋友在山口組和住吉會,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東京人。雖然加入了不同的、甚至是敵對的社團,但在這個大家一起發財的社會,平日裡私下交情還不錯,昨晚他去和幾個社團的朋友們喝酒時,說起此事,發現他們的老大也是同樣這麼吩咐的,這讓大家驚歎不已。

  當時蘆野慎行就在想,不會這家診所的主人是櫻花學園的吧?怎麼大家都害怕?

  不解歸不解,但籐野慎行卻從此記住了,這家小醫院惹不得,不但惹不得,人家遇到有事,自己得拼了命的往前衝,受傷越大就功勞越大。

  心中有了這個念頭後,蘆野慎行就昨晚和朋友們一陣痛飲,直到現在接了村田浩的電話,哼哼哈哈的幾句話說完後,也不知道聽了和說了些什麼,就掛上了電話。

  顫手的這麼一摸,蘆野慎行摸上了兩個肥美的屁股,手感好得很,摸著摸著他就睡不著了,睜開眼睛一瞧,兩個昨晚自己從酒吧帶回來的小太妹,正雙眼水汪汪的看著自己。

  「操,兩個小騷貨,昨晚還沒有餵飽你們嗎?」

  蘆野慎行大咧咧的道。

  「是啊,蘆野大哥,你好強壯哦,我們再來好不好?」

  兩個小太妹也是喜歡刺激的人,和蘆野慎行上了床後,在外面可沒有幾個人敢惹她們,所以她們從昨晚就努力伺候著蘆野慎行,只不過他的戰鬥力嘛……委實差了一些,遠比不上他打架砍人的功夫。

  「現在幾點了?」

  蘆野慎行用手摸上了兩個小太妹大腿之間,頗為心動的道。

  「才九點半。」

  「嗯,這個時間啊,不知道搞了女人後再去辦事,會不會耽擱……」

  蘆野慎行自言自語的道。

  一個小太妹熟悉地形,趕緊道:「不會耽擱的,鈴木私人診所就在三條街之外,走路都用不了二十分鐘。」

  蘆野慎行一愣,雖然宿醉未醒,可他總算是有點印象:「什麼鈴木私人診所?」

  另一個小太妹笑道:「蘆野大哥,你剛才不是打電話的時候說,要去鈴木私人診所教訓那幾個不識趣的女人嗎?竟然敢得罪你的朋友,斷了你弟弟的發達之路。」

  「嘶!」

  蘆野慎行倒吸了一口冷氣,從頭涼到了腳,直接讓小兄弟也迅速的偃旗息鼓,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是這麼說的?鈴木私人診所?」

  兩個小太妹齊齊點頭:「對啊,我們都聽到了,你還說中午之前,搞定他們後,給一個叫村田的人回復呢。」

  「操!操!」

  蘆野慎行連罵幾聲,臉色陰沉的他,心中尋思了片刻,迅即拿起手機撥通了村田浩的電話。

  「喂,村田嗎?你剛才說他們住在哪家醫院?……鈴木私人診所?……操!我幹你娘!你他媽想害死老子啊?叫老子去那裡惹事?……別他媽說那麼多,那女的叫你給多少?一億日元?……操,你快點拿去啊,還等什麼?……沒錢?我管你有沒有錢!你不送過去,老子就砍了你全家……去你媽的。」

  一陣怒罵後,蘆野慎行扔出了手機,這種暴力的行徑,卻讓兩個小太妹看得仰慕不已。

  罵了村田浩之後,蘆野慎行反而更加清醒了,他不是傻瓜,知道那邊報出相當於搶劫一樣的金錢,說出那句「今天之內,請送一億日元到我哥哥做手術的鈴木私人診所來,否則就後果自負!」

  的話,一個普通職員的親戚,是怎麼也不敢有這麼大的口氣的。如果說有人給他們撐腰,那毫無疑問,應該就是鈴木私人診所裡面的人。

  當然,蘆野慎行也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叫村田浩去送錢,難免有著想要村田浩去試探一下的意思,如果村田浩回來說,和鈴木私人診所的人無關,那麼等到那家人出來,蘆野老大就會給他們好看!

  半個小時後,在女人身上馳騁的蘆野慎行,又接到了村田浩的電話,那邊就一句話:「越野老大,算了,看看人家鈴木私人診所門前的那些木頭名刺,哪裡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惹得起的,那邊的美女診所主人已經說了,如果我們不好好處理這事,就等著回家吃自己吧……那個職務我沒法給你弟弟留了,以後再說吧。」

  接完電話,蘆野老大渾身又是一陣冷汗,幸好啊,自己沒有衝動。

  「你們今天提醒我得很好,待會兒去籐田金店選幾件首飾,算大爺我送給你們的。」

  蘆野慎行心情大好之下,一邊幹著身下兩個重疊著的小太妹,一邊說出了令她們興奮不已的獎賞。……

  村田浩來到鈴木私人診所時,遇到的美女主事人,其實並不是京香,而是衫子。聽到亞希子說的經過後,性格潑辣的她可沒有給村田浩留面子,而京香和我在進行一台早就預約好的手術,哪裡有工夫去理會他。

  村田浩本來是很不服氣拿著錢過來,可只是走到了門口,他就呆住了。

  因為那寫著龍飛鳳舞的一個個名字的名刺,都是他耳熱能詳的商界大人物,對於這種門口掛名刺的做法,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是表示對這個鈴木私人診所撐腰的意思?

  他總算是明白了蘆野慎行那麼害怕的原因了,在恭恭敬敬的拿了錢給三浦家的兩個女人,並被亞希子訓斥了一頓後,他狼狽的滿頭大汗的竄了出來。

  站在門口處不遠,剛剛向蘆野慎行講了事情的經過,才放下手機的村田浩,駭然發現,從另外一頭走過來三個中年人,其中為首的一個竟然是SONY本部總務,另外一個是本部運營專務,最差的一個也是本部事業部部長。

  這些平日裡村田浩要無比仰慕的大人物,邁著小步伐走入鈴木私人診所後,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出來,從公文包裡面拿出一個用紅綢裝起來的木牌名刺,小心翼翼的釘在了門口的木樁上。

  「盛田昌茂」SONY代表取締役會長大人的名字,就和那些大人物一起掛在了木樁上,也代表著他對鈴木私人診所的全力支持。

  三人做完這件事情後,還恭恭敬敬的向木樁上的名刺行了一禮,才轉身離去。

  見狀村田浩還怎麼敢在這裡待下去,趕緊的從另外一邊狼狽的溜走,心中任何的念頭都不敢再有了。

  他是沒有再多留一會兒,不然他可以看見,在這個上午,鈴木私人診所的大門木樁上,又添加了八個威震一方的日本商界精英的名字。

  兩個木樁上,已經是榮耀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