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 第一章 朋友

  馮阿姨——負責打掃李鋼家裡的阿姨。

  傳總——宏遠機械製造公司的老總,性格沉穩。

  雲姐——臨海果蔬批發市場的攤主。

  此時已是凌晨,醫院早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小雨卻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進到病房,但看著她那哭得通紅的眼睛,那可憐的模樣,估計連佛祖看到都會忍不住摟在懷裡好好疼惜一番,何況是待在醫院的醫生,但老爺子居然也跟過來了!

  我掙扎著想起身,全身卻動彈不得,像具木乃伊似的躺著一動也不能動。

  老爺子一臉懊悔地說道:「都怪我、都怪我,沒事喝什麼酒呢?我真是老糊塗了!」

  我對老爺子笑道:「叔,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嘴饞。沒什麼事,別擔心,就只是擦傷。」

  小雨滿臉淚痕的坐在床邊想握住我的手,卻不敢動,看了在旁邊冷眼旁觀的詩雅一眼後,趕緊扭過頭,只是看著我無聲的哭泣,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知道小雨有一肚子話想對我說,只是礙於詩雅在旁邊,不便開口。

  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面,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嬌,此時我卻無心欣賞,因為從兩人的表情和動作來看,雖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卻能夠感受到那種隱隱存在的敵意。

  麻藥藥效早就過了,傷口開始覺得疼痛,卻因為小雨和老爺子的到來而忽略。

  此時病房一安靜下來,全身的疼痛一起發作,我覺得身體像被一把生銹的刀子割開,然後慢慢、使勁地磨。

  我咬緊牙關,盡量不哼出聲,可是越是忍耐,那種疼痛卻越是強烈,漸漸的,我已經聽不到了,全身的精力都用在抵抗疼痛上,身體也無可抑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詩雅和小雨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地說道:「鋼子(哥)你怎麼了?」

  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正好讓我少費力,因為我只能面對著天花板,想歪頭都費勁,牙齒因為疼痛而打顫,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字:「疼!」

  確實疼,真他媽的疼!疼得我想死!當初還不如直接撞死,省得現在活受罪!

  兩個女人頓時慌亂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我說道:「那怎麼辦啊?」

  還是老爺子有經驗,直接轉身出去。

  一會兒工夫,美娃娃笑嘻嘻地走進來,看著我說道:「麻藥過了吧?很疼嗎?放心吧,等會兒就沒事了!」

  詩雅問道:「要等多久?他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好難受啊!」

  小雨也問道:「思思姐,等會兒哥哥就不疼了嗎?」

  看來小雨跟美娃娃還是老相識,要不是現在疼得想死,我真想問問她們是怎麼認識的。

  美娃娃笑道:「等會兒會更疼,疼得厲害了就麻木了,就不覺得疼了。一個星期後就徹底不疼了!」

  我靠!我真想掐死這妞!都這種時候還在消遣老子!等我好了,看我怎麼修理你!

  詩雅亂美娃娃焦急地問道:「那能不能再給他打點麻藥?你看他現在疼得都出汗了!」

  說著,詩雅掏出紙巾,抱著我的頭,紅著眼眶替我擦著臉上的汗水。

  美娃娃搖頭道:「不能再打麻藥了,會形成依賴性,再說麻藥一過,他會更疼!明天吧,今晚他要是鬧騰得厲害,明天幫他打一針止疼藥!」

  聽美娃娃說得我像小孩子一樣,令我沒好氣地對著她咬牙切齒地說道:「謝謝你了!護士!我今晚會好好的鬧騰你!」

  美娃娃掩嘴笑了,對詩雅說道:「他還能貧嘴,明天的針,我看不用打!」

  說完,扭頭看了看小雨,笑道:「妹妹,我可只答應你一個小時,看看就行了,他死不了,明天再來也是一樣。有什麼話趕緊說,說完了就回去吧!讓護士長看到,我就要被挨罵了!」

  小雨點了點頭,目送美娃娃離開,然後可憐巴巴地看著正在為我擦汗的詩雅,小聲說道:「嫂子,我來擦,好嗎?」

  詩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樣子很詫異小雨居然敢主動要求。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死,現在說什麼話都得罪人,乾脆啥都不說。

  詩雅的手在我的臉上停下來,然後轉身從床頭櫃拿起一盒紙巾遞給小雨,說道:「我去上個廁所。」

  小雨坐在床邊,拿著紙巾輕輕的擦拭著我臉上的汗水,卻越擦越濕,我閉著眼睛還以為是在下雨,睜開眼才發現那是小雨的眼淚。

  我使勁地咧了咧嘴,自認這個笑容很完美,對小雨說道:「傻妹子,哭什麼?都是皮肉傷,沒事!」

  小雨邊哭邊摸著我的臉,說道:「你疼得臉都抽搐了,還說沒事!」

  我徹底洩了氣,對一臉焦急的老爺子,說道:「叔,我沒事,你們別掛念了,天也不早了,明天都還有事,帶小雨回去吧!」

  小雨抽泣著說道:「我不回去!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明天不上班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去了,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開玩笑,讓你在這裡,估計詩雅得把我的皮扒了!於是我板著臉說道:「聽話!不聽話,哥要生氣了!你不睡覺,你爸爸也要睡呢二大把年紀了,還要陪著你到處跑,並為了我熬夜,我能安心嗎?」

  本來我疼得臉都扭曲了,現在看起來更有幾分猙獰,令小雨嚇得小臉發白,還想爭辯時,老爺子過來對她說道:「丫頭,回去吧,有你嫂子在呢,你在這裡更亂。」

  我知道老爺子話裡的意思,臉上有些發熱。

  小雨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說道:「那就再待一會兒,好嗎?」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妮子,真的是對我癡心一片啊!我該怎麼對她呢?

  「對了,妹子,你怎麼認識剛才那個護士?」

  為了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過度關注在身上的疼痛,我沒話找話地對小雨問道。

  小雨用紙巾把我脖子上的汗吸乾,然後語氣平淡地說道:「以前小風就是從這間醫院轉走的。」

  我「哦」了一聲,心裡卻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又讓人家想起不開心的事了。

  突然美娃娃推門進來,對著小雨說道:「趕緊走!護士長起來巡夜了!」

  老爺子站起來對小雨說道:「丫頭,趕緊走吧,別給你姐找麻煩!」

  小雨還是捨不得的樣子,緊緊地拉住我的手,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看。

  我努力擺了個笑臉,道:「回去,明天再來看我,乖!」

  小雨流著淚點了點頭,就被老爺子拖走了。

  等他們離開,美娃娃負著兩隻手,繞著我的病床轉圈,一臉詭異地說道:「行啊!鋼子,這麼漂亮的小姑娘都被你勾搭上了!」

  見詩雅不在,我也就放開許多,忍著疼笑道:「你羨慕啊?那我也來勾搭你!」

  美娃娃聞言羞紅粉臉,「呸」了一聲,罵道:「鬼才羨慕!我可告訴你,這丫頭心眼特實,以後有你好看的!你這個風流鬼,勾搭就勾搭,還讓嫂子看見,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我心想:你以為我願意啊?我都盡量避免讓她們見面了,可還是碰在一起。歎了一口氣,我說道:「其實,小雨就只是我的妹妹。」

  美娃娃哈哈笑了起來,俯身對我說道:「你騙鬼呢!哪個妹妹三更半夜會跑到醫院求著要看哥哥,還哭得這麼厲害?你知道剛才她來的時候,怎麼求我放她進來的嗎?就差沒跪下了!唉,鋼子,你到底哪個地方讓那麼多女孩子著迷呢?」

  美娃娃俯著身,皺著可愛的眉頭緊盯著我看,好像要從我的臉上找到什麼奧秘。

  美娃娃那吹彈可破的臉蛋精緻得猶如鬼斧神工,一點細小的疤痕都沒有,甚至沒有雀斑,嫣紅的雙唇微微開啟,隱約可以看到裡面露出一排貝齒。

  我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在平時,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抱住她狠狠的親吻,可是現在……我只能死死的盯著她,看完了臉就往下看,可惜護士服扣得緊緊的,啥也看不到,只能看到胸前有一座小小的山峰。看來上帝蠻公平的,女孩子的臉蛋長得太標緻,胸腩就不一定很大,這頂多也就是三十二B!

  美娃娃注意到我的眼神,紅著小臉飛快的站起身,白了我一眼,罵道:「都傷成這樣了,還不老實?活該你會疼!」

  我委屈地說道:「我哪裡不老實了?我就只能像個死人一樣躺著,還叫不老實?」

  美娃娃笑道:「最好把眼珠子蒙上,這才算老實!」

  正說著,詩雅推門進來。

  我看詩雅臉上的神情很平淡,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事,竟然覺得有點不舒服。

  詩雅的醋勁,我在跟她戀愛的時候就領教過,特別是結婚後的那一年,簡直是到了巔峰,我要是跟女孩子調笑兩句,她馬上就翻臉!可是最近我卻發現,不管我做了什麼,她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可能語氣會有點冷,卻沒有發作,是她麻木了,還是她想開了?

  對於美娃娃,詩雅知道她是我的學妹,我們兩個之間純潔得跟白開水一樣,至少現在是這個樣子,於是她堆起一個笑臉,點頭示意了一下。雖然只是曇花一現,卻讓我的心裡放鬆不少,能笑,表示問題不會太嚴重,或許在她心裡,認為小雨只是我的一個妹妹吧?

  此時美娃娃上前拉住詩雅的手,或許護士的工作性質就是跟誰都不見外吧?她一字一頓地對詩雅囑咐道:「這兩天以輸液為主,吃東西最好是由醫院安排。過幾天要每天幫他燉些排骨湯、豬腳湯,最好能用紅棗搭配熬湯,這是長肉和補血的。等身體不疼了,就要喝鴿子湯,因為那時候開始長肉,鴿子湯能止癢。水果呢,則是要多吃點火龍果和榴蓮,增加免疫力,明白嗎?」

  詩雅點頭說道:「知道了,謝謝你。」

  美娃娃笑道:「謝我幹什麼?我是護士啊!再說,這是我學長,應該的!」

  我躺在床上叫道:「我不想吃榴蓮,臭得跟屎一樣!」

  兩個女人同時皺眉對我罵道:「你怎麼這麼噁心!」

  我委屈地說道:「本來就是,我最討厭榴蓮了!」

  美娃娃「哼」了!聲,道:「我喜歡吃!」

  琺!你喜歡吃關我啥事!現在我是病人,我最大!

  估計小雨也快到家了,不知道今晚對於她來說,是不是也是一個不眠之夜。她跟詩雅絕對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我應該怎麼樣去處理兩人的關係呢?畢竟她們都是我的女人,我一個也不想得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身為一名成功的風流男人,最大的本領不是欺上瞞下,讓情人跟老婆躲貓貓,而是能在兩者之間尋求平衡、能調和兩者的關係,做到柏安無事、和平共處。

  整個晚上真的是讓我彷彿進到地獄!那種生不如死的疼痛,幾乎要讓我從床上跳起來,直接打開窗戶跳下去。當然,還要我有力氣動才行!

  我咬著牙拚命地忍受,因為詩雅在三點多鐘的時候,趴在我身上睡著了。我知道她很累,總不能自己難受還要拉著老婆一起難受吧!早晨的時候,美娃娃交完班,過來看了看我,小聲對我說道:「厲害!以前這種病人會吵得整層樓都睡不著,你竟然一聲不吭,是個爺們!」

  熬了一晚,眼睛都快瞪出血來,現在沒有力氣跟她吵,我虛弱地說道:「給我打止疼針,我挺不住了!」

  美娃娃點頭說道:「好吧,我等會兒跟接班護士說一聲,醫生來檢查後,就幫你打一針!」

  我咬著牙說道:「他媽的快點!我都想死了!」

  美娃娃噘著小嘴,說道:「誰叫你喝酒?我下班了!」

  說完就走了。

  我見狀那個恨啊!心想:別讓我好了,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醫生過來的時候,詩雅醒了,推著我去做腦部CT,還好只是輕微腦震盪,之後打了止疼針,渾身的倦意襲來,我交代詩雅替我向公司請假,並要她出去買早點吃,然後便沉沉的睡著。

  這一覺是我這輩子睡得最不舒服的一覺。渾身難受得不行,感覺怎麼躺都彆扭,想翻個身更是癡心妄想,閉上眼睛時,撞車的場景就會浮現在腦海,把我嚇得一身冷汗,卻是醒不過來。耳邊總覺得有人說話,還有哭聲,但眼睛想睜卻睜不開。

  最後我是被疼痛折磨醒的。止疼藥的藥效最長不超過四、五個小時,過了這段時間,疼痛又來,而且好像還加倍!

  當我睜開眼睛醒來時,發現病房裡有好多人,除了詩雅和小雨,強子和梁棟也來了,還有紫煙夫婦、劉芳菲夫婦甚至連黃山也來了!不過他是公司行政部的經理,來慰問也是應該的。

  小小的單人病房幾乎擠滿了人,一看到我醒來,大家都圍了過來。

  詩雅擦著我額頭上的汗,說:「老公,你醒了?還疼嗎?」

  現在就算疼死也不能說啊!我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了,讓大家費心了!」

  紫煙嗔怪著對我說道:「誰叫你騎那麼快?詩雅以後要看緊他,不要讓他喝酒了!」

  雖然紫煙嘴裡在責怪我,眼神中卻透露著萬般柔情和疼惜,讓我心中很感動,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笑。

  旁邊一個男人攬著紫煙的肩膀,對我說道:「沒事,少喝點,但是別開車。」

  這個男人我認識,他就是那晚我在紫煙家裡看到的結婚照片上的男人,也就是紫煙的老公。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見面,看著他摟著紫煙的親密模樣,微微有些心酸,但更多的卻是欣慰,看得出來他很愛紫煙。

  強子嘻皮笑臉地湊過來說道:「二哥,聽說你當時非常神勇,直接把那泥頭車的後箱擋板撞進去一大塊,可惜啊,沒親眼看到,真是遺憾!」

  我大罵道:「去你媽的!老子差點嗝屁,你他媽的還在說風涼話!」

  詩雅聞言伸出手,惱怒地在強子背上拍了一巴掌,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強子誇張地齜牙咧嘴說道:「嫂子你還真打啊!背都被你拍紅了!」

  梁棟在旁邊看著想笑,嘴角咧了兩下,又趕緊板起臉,眼睛盯著別處。我知道他還在為上次的事情跟我鬥氣,也怪我沒說清楚。

  「老四!」

  我叫了一聲。

  梁棟聞言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我會主動跟他打招呼,扭捏著走過來,低著頭叫道:「二哥。」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等一年!等市裡的宣傳消停了,哥親自幫你辦這事,行不?」

  梁棟猛地抬起頭,掩飾不住臉上的驚喜,緊緊盯著我看,重重地點頭:「兩年都行!全聽二哥的!」

  說到後面,眼睛竟然濕潤起來。

  強子一拳打在梁棟的胸膛上,笑罵道:「這下子,你開心了吧?」

  詩雅扭頭微笑著看著我,雙手慢慢的蓋在我的手上,和我緊緊相握。

  其他人雖然聽不懂我跟梁棟的對話,但是看表情也知道是件好事,便沒有多問,也都開心地笑起來。

  我扭頭對在旁邊默默看著我的小雨,板起臉說道:「曠工還是請假?」

  小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說道:「曠工……」

  「胡鬧!」

  我皺眉罵了一句。

  小雨以為我要趕她走,紅著眼眶剛要說話時,我又說道:「去打通電話請假!」

  小雨聞言笑了,乖乖的應了一聲,拿出手機跑了出去。

  除了紫煙夫婦和黃山,其他人都認識小雨,因而紫煙看著我的眼裡有些不滿,我知道她是在為詩雅抱不平,可是也不好辯解,只是對著她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

  黃山搖頭晃腦地說道:「整天看不到你的人,這下子好了,老實了吧?」

  我白了黃山一眼,說道:「別他媽在這說風涼話,替我看著點,有什麼事讓光頭和徐帆去辦,有關電腦方面的就找徐帆,那丫頭比我還懂。」

  黃山皺著眉頭,說道:「你傻了啊?那些東西都是對員工保密,你要我交給她?」

  我說:「沒事,只是報表而已,看不出多少東西,你總不能讓我把郭麗叫回來吧?」

  詩雅聞言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可是看了看黃山,又把話嚥回去。

  黃山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我看看吧,實在等不及了,我就找她,如果是一些小事,就等你出院再弄了。」

  我點頭說道:「就這麼辦!」

  劉鵬坐在旁邊的床上,對著我笑道:「摩托車撞成那樣,你劉姐嚇得臉都白了,還以為你不行了呢。剛才問了醫生,還不算嚴重,咱當過兵的身體素質就是比一般人強!」

  大老闆就是有一種派頭,到哪裡都是能坐著就絕不站著。

  我想起那晚劉芳菲跟我說的話,對劉鵬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激,總感覺這個人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可惜想起跟劉芳菲的三夜之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還是愧疚感佔了主要部分。

  我苦著臉對劉鵬說道:「哥,你就別挖苦我,真好的話,我現在就應該跟你坐在酒桌前喝上一杯,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難受死了!」

  劉芳菲立即罵道:「你怎麼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想著喝酒,沒喝夠是吧?要不要再撞一次?」

  我知道劉芳菲是真的在替我擔心、替我害怕,我能感覺到她話裡的關切,所以也就任由她罵。

  紫煙說道:「這小子,從小就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的脾氣!詩雅,以後再看他喝酒,直接拿酒瓶砸他!如果他敢欺負你跟我說!」

  劉芳菲附和道:「對!就往他頭上砸,敢還手找我,我還治不了他嗎?」

  詩雅笑道:「我哪捨得啊?砸破頭還要花錢到醫院看!」

  我笑道:「還是老婆好!」

  但她下面一句話直接讓我吐血:「把酒倒出來,換成農藥,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喝酒!」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黃山伸出大拇指,說道:「嫂子,高招!」

  我感到背脊發涼,心想:這丫頭不會哪天真的想不開了,就餵我喝農藥吧?以後在家還是不要碰酒的好!

  說也奇怪,自從跟他們聊天後,我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其實也不是減輕了,而是我的注意力轉移了,就忽略身體上的疼痛。

  大家聊了一下午後,看時間差不多就陸陸續續的走了。

  劉芳菲臨走的時候,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臉上悄悄升起一抹紅雲,我知道她是想起我們的約定,也希望我趕緊好起來。

  我給了劉芳菲一個安慰的眼神,讓她放心,目送著她離開病房,最後小雨也被我趕回去了,晚上就只有詩雅陪著我。

  我讓詩雅睡在旁邊的床上,畢竟讓她趴在我身上睡,我累她也累,但沒想到這妮子有招,直接把床頭櫃移開,把兩張床挨在一起合成一張大床,晚上就挨著我睡。

  一連幾天,很多朋友聽說我住院,都特意跑來看我,反正我躺著也無聊,正好趁這個機會跟老朋友聊聊天,聯絡一下感情。

  第四天的時候,光頭這小子來了。這小子跟了我這麼久,知道我脾氣,不喜歡玩虛的,所以就空著手來。只是詩雅看到他的時候,臉色有些尷尬,然後就去上廁所。

  等詩雅一走,我對光頭小聲喊道:「操,趕緊拿根煙來,老子憋死!」

  光頭掏出一根煙幫我點燃,就放到我的嘴裡。

  我深吸了一口煙,便示意他把薛拿走,然後吐了出來。住院四天,感到最痛苦的,一是病痛,二是規定,我竟然一口煙都沒吸過,此時抽了一口,居然有些頭暈。

  「怎麼樣?單子跑得還行吧?」

  我對著光頭問道。從昨天開始,我的脖子能動了,只是不能扭得太快,只能慢慢的移動。

  光頭把煙又放進我嘴裡,看著我吸了一口,淡淡說道:「還行。」

  我覺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光頭好像和我有了距離,特別是我接了郭麗的工作,當上經理後,他好像從來沒有去過我的辦公室,我也很少見到他。

  我跟光頭的工作地點接近了,見面的時間卻減少了,話也很少說。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我記得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只是這傢伙怎麼變成這樣子,我也不知道。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光頭聊天,最後還是沒有了話題,氣氛有些冷場,兩個人都尷尬了。

  光頭站起來說道:「我去上廁所。」

  然後把手裡的煙頭從窗戶丟出去。

  我還想再抽一口煙,看光頭把煙丟了,心裡覺得好可惜。

  我閉上眼睛休息時,隱約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是不是人啊……他都這樣了……不給……啪!」

  最後的聲響像是打巴掌的聲音。

  聲音有點輕,聽得出來是故意壓低,所以不太清楚,好像是詩雅的聲音,但又不太像。

  過了一會兒,詩雅低著頭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飯盒,打開後,坐在床頭用湯勺攪拌一下,然後放在嘴邊吹了吹,道:「老公,喝湯了!」

  我看詩雅的眼眶有些發紅,不由得感到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了,哭了?」

  詩雅搖頭說道:「沒有,這兩天睡不好,應該是熬夜的關係?」

  想想也是,詩雅每晚都照顧我到很晚才睡覺,她平常在家養尊處優,啥時候這麼辛苦過?突然這麼操勞,肯定吃不消。

  我感激地看著詩雅說道:「老婆,你辛苦了!」

  詩雅白了我一眼,說道:「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幹嘛?」

  我「噗哧」一聲笑出來,一個剛過二十五歲的少婦,嘴裡吐出「老夫老妻」的字眼,確實有些滑稽。

  詩雅感覺到用詞不當,紅著臉說道:「你笑什麼啊?本來就是嘛!」

  夜深了,詩雅在我旁邊發出細微而平靜的呼吸,偶爾還發出一、兩聲夢囈。

  我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睡不著了,盯著窗外皎潔的月亮,我覺得有些心酸。

  該來的人差不多都來了,但你們什麼時候會來?

  我想起在宏遠的辦公室,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妖精,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鋼子,我願意把一切交給你,並不單單是為了性!」

  可是現在,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天了,你怎麼就不來看我呢?是真的不知道嗎?還是想跟我一刀兩斷,永無瓜葛呢?郭麗,你真的那麼狠心?

  還有劉娟。一想到劉娟,我深深的歎息了一聲。她現在已經結婚了吧?頓時我心裡一陣劇痛。我的第一個女人,最後還是要投入別人的懷抱,如果你知道我這次差點進了鬼門關,是否還會像以前一樣擔心我呢?

  我知道,可能連紫煙都不知道劉娟去哪裡,就像當年她去英國一樣。這一次,她走得那麼徹底,不告訴任何人,也沒有留下一絲線索,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她還是當年的脾氣,如果要走就不會回頭,誰也攔不住!

  聽到我的歎息,詩雅醒了,伸出手摸著我的臉說道:「老公,又疼了嗎?」

  我連忙說沒有,讓她繼續睡,於是詩雅摸著我臉龐的手滑了下去,再次沉沉的睡著。

  上過床不代表關係就好。女人永遠是思想決定關係,不像男人是以身體調整距離。對一個女人來說,陪你上過十次床,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一次的促膝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