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門 第六章 學徒

  萱萱和兔兔走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我沒有問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她們也沒有說。

  看著兔兔那有些害羞的眼神,我得意地笑了。我想不光是我,就連兔兔和萱萱,也難以忘懷昨夜的瘋狂,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已經發入心中,此生永難忘懷了!

  我睡到美娃娃來接班,望著垃圾筒內滿滿的衛生紙,我有些發愣。

  昨夜的一切似乎是一場夢,狂亂而淫靡,我不知道兔兔穿著警服再見到我時,會是什麼的表情,不過既然她昨天已經放開,估計以後面對我也不會感到難堪,而且這只是一種生活方式,不評價對與錯。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所有表面上很強勢的女人,內心都有一種被征服的渴望?

  我偷偷將垃圾丟掉,美娃娃還掩嘴笑著誇我變勤快了,她哪裡知道我昨夜的瘋狂,我只是不想讓太多人看到那些罪證。

  等小雨與傅容來接班時,我便坐公車回到小雨家,跟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倒頭便睡,畢竟昨夜根本沒有睡幾個小時,在公車上都有些撐不住。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爺子叫了好幾遍,我都沒有醒,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一通電話把我吵醒了。

  我拿出手機,見是柳科長打來:「李鋼,那件事,我們已經查清楚,屬於犯人之間的糾紛,主要責任人,監獄方面已經做出懲罰,你放心吧!但你這小子,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何必扯到監獄長那裡呢?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我聞言愣了一下,想坐起身卻覺得全身好像散了架,腰更是疼得連動彈一下都困難,只好躺在床上,慢慢說道:「第一,我沒有向你們監獄長匯報,而且我根本就不認識他;第二,結果並不滿意,我要肇事的犯人當著我的面向詩雅道歉,你們的處理要當場宣佈,不要對我說那些場面話,我不吃這一套!」

  柳科長聽我這麼說,口氣也有些強硬:「李鋼,看在劉亦鋒的分上,我不跟你計較,你的要求,我可以幫你協調,但是你不要以為一個小混混能翻多大的浪,出了事,自有法院來辦你!」

  聽柳科長這麼說,我反而冷靜下來,畢竟他是監獄的科長,主動打電話跟我這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講犯人的事,還不是看在劉亦鋒的面子,我又何必給劉亦鋒難堪呢?想到這裡,我放低聲音說道:「柳科長,剛才是我不對,對不起,但我的要求並不過分,請你答應我,還有我真的沒有報告監獄長,您是從哪裡聽說的?」

  柳科長沒想到我會突然放低姿態,愣了一會兒,才說道:「那就是張小燕那丫頭搞的,她老爸就是監獄長。」

  我感到莫名其妙地問道:「張小燕是誰?我不認識這個人。」

  柳科長笑道:「還說劉亦鋒是你兄弟,你連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那天在接待室看到的女警就是她。」

  原來是這樣!以前總聽劉亦鋒說他女朋友管他有多嚴,我們還勸他分了算了,可沒想到她的背景還挺大,老爸竟是監獄長!

  那天在接待室,我的心思都在詩雅身上,根本沒有看清楚這個女人長什麼模樣,但沒想到她就是劉亦鋒的女朋友。

  柳科長說道:「你現在過來吧!我幫你們安排,今天把事情解決了,對以後家屬的改造有幫助。」

  我聞言,感激說道:「柳科長,感謝了!週末休息吧?我作東,新世紀東方,務必要來。」

  柳科長想推辭,我急忙對他說道:「交個朋友吧!你是老五的同學,本來就是我的朋友,見個面,吃頓飯,不違反紀律吧?」

  柳科長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掛掉電話後,我咬牙忍住全身的酸痛穿好衣服,拖著兩條幾乎變僵硬的腿,匆匆洗漱一下,跟老爺子打了一聲招呼便出了門。

  坐上計程車後,我搖頭歎息著,心想:以後可不能這麼放縱,舒服是舒服,但身體卻受不了,估計這個禮拜,我都不用吃葷了,那兩個妮子把我搾乾了。

  到了監獄,只見柳科長已經等在接待室,我進去跟他握手,有了剛才的那通電話,我們的關係也貼近不少,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一會兒工夫,張小燕和一名女警帶著兩名女犯走進來,我看到詩雅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不由得放下心,看來這兩天,她沒有再吃苦,但一看到她旁邊的女人,我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那女人四十多歲,從外表一看就知道是潑婦。

  詩雅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道:「鋼子,你又開始犯渾了。」

  我知道詩雅是在怪我把這件事看得太重,但如果我不能徹底解決掉這件事,那她以後在牢裡肯定還是要被欺負。

  詩雅是個倔脾氣,表面上很服從,你不惹她,她也不會惹你,但她已經決定的事,就算你是天皇老子,她也不會給你面子,這種脾氣,在監獄不被打壓才怪!我這麼做,就是要讓裡面的人知道,惹了我的女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那個剽悍的女人看來經常搞這種事,還沒等柳科長講話,就彎下腰對詩雅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3508,我那天不該動手推你,不過我只是推了你一下,其他姐妹動的手不關我的事,請你原諒我。」

  詩雅還沒有說話,那女人已經直起身,對柳科長問道:「好了嗎,領導?我兒子還在那邊等著。」

  柳科長看了看我,詢問我的意見。

  我冷冷地看著那個女人,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好像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剛才進門的時候,我看到隔壁的接待室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低著頭坐著,身上還穿著學生服,看來就是她的兒子。

  我冷冷說道:「你兒子在隔壁吧?不錯,挺帥的小伙子。哪個學校的?算了,我還是回去自己查吧!」

  那女人沒有料到我敢在監獄裡說出這種話,臉色一下子變了,對我喊道:「那個誰誰誰,你有病吧?那關我兒子什麼事?我不是向你老婆道歉了嗎?你還想怎麼樣?又不是我動的手,有本事你找她們!你敢動我兒子,我不保證你老婆能不能順利過得了今晚!」

  柳科長眉頭一皺,對她叫道:「3501,你以為監獄是你家嗎?你這什麼態度!」

  3501趕緊低頭說道:「領導,我錯了。」

  說著,她卻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我冷笑了一聲,站起身說道:「我老婆今晚掉一根頭髮,我就讓你兒子少|條胳膊!我老婆身上有一處傷口,我就要你兒子的命!」

  3501沒有想到我敢在監獄裡說這種話,眼神終於出現一絲驚慌,拉著張小燕的手,說道:「領導你也聽見了,這個人在恐嚇我啊!把他抓起來啊!」

  柳科長皺眉對我說道:「李鋼,這裡是我的地方,你不要太放肆!」

  我盡力平息著心中的怒火,站起身看著那女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352對吧?應該是我老婆的牢頭,別跟我說些沒用的,我老婆的安全就是你兒子的安全!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告訴你,我是臨海五虎的二哥李鋼,你沒聽說過,等會兒問你兒子,他肯定知道。我玩狠比你還要專業,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查到你兒子在哪裡上學、住在哪裡?你回去告訴你們監號裡的那幫爛貨,誰碰過我老婆,今晚一個一個向她道歉,否則我讓他們家人在醫院等你們出獄!」

  「李鋼,你這什麼意思?」

  柳科長終於發怒了,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張小燕也緊緊皺眉頭看著我,不過有柳科長在,她也不好講話,只是有些慍怒地看著我。

  我很感激張小燕看在劉亦鋒的面子上幫我,但如果我今天不說狠話,詩雅以後就不會安全,為了詩雅,我寧顧得罪他們,所以也毫無懼色地面對柳科長,緩緩說道:「柳科長,別怪兄弟不會看臉色,在你的地方耍狠。我只是要告訴那幫人,我李鋼的老婆無論在哪裡,都不是她們這幫雜碎能欺負!」

  我轉身對那女人說道:「3501,你給我聽好了,我做事一向不計後果,以後我老婆在裡面不管受誰的欺負,我都會算到你頭上,不信,咱們走著瞧!」

  那女人真的怕了,也明白她惹到一個不該惹的人,「撲通」一聲對著詩雅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妹妹,求你勸勸你男人吧!我錯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妹妹,行了嗎?這跟我兒子沒關係啊!他可是我的命根啊!」

  看到這一幕,柳科長居然偷偷笑了,連張小燕的嘴角都露出一絲笑意,於是我知道他們剛才是在配合我演這場戲。

  趁詩雅把3501扶起來的空檔,我對柳科長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只要我老婆沒事,你兒子會一直很健康,你幫我照顧我老婆,我就幫你照顧你兒子,有什麼事,叫他找臨海五虎,我們就會幫你,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3501早已沒有剛才那囂張的氣焰,忙不迭的點頭,不停對著詩雅說著好話。

  柳科長清了清嗓子,當著我的面說道:「3501聚眾滋事,不安心改造,扣五分,追加刑期兩個月,文件晚上會發下來,晚餐時在食堂公開檢討!」

  3501哭喪著臉,連連點頭,也不敢亂說一句話。

  看著獄警把3501帶走,柳科長交代了幾句,也走出去了,接待室只剩下我和詩雅,還有張小燕。

  我走到張小燕面前鞠了一躬,誠懇說道:「謝謝你。」

  張小燕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是我們管理疏忽,我們也有責任,不用謝我。」

  我對詩雅說道:「老婆,這是五弟妹,以後有什麼事就找她。」

  張小燕的臉突然紅了,白了我一眼,說道:「別亂攀關係,好好改造,政府就是你最大的後台。誰說我是那臭小子的老婆?我們還沒結婚!」

  我哈哈笑道:「早晚的事!」

  不過這裡是監獄,不是開玩笑的地方,說完了這句話,我就坐到椅子上,深情地看著詩雅說道:「老婆,你胖了。」

  詩雅淡淡笑道:「這裡面的生活很規律,肯定會胖。對了,詩雨軒怎麼樣?」

  我笑了笑,說道:「還行,就一間店,那個地段光賣飲料都能掙錢,放心吧。」

  詩雅點了點頭,道:「但那裡也不是你一輩子要待的地方,你總要找點事情做。」

  我歎了一口氣,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我是應該做點生意,這幾天,我就去找門路。」

  我突然想到什麼,本來我還想瞞著詩雅,但終歸還是要說,早說早解決,於是支支吾吾地對詩雅說道:「老婆……那個……我可能要請個人來照看詩雨軒……」

  詩雅微微笑道:「女的吧?」

  我點頭,又趕緊聲明:「你放心,她只是來幫忙經營,不管理財務,詩雨軒還是我們的。」

  詩雅呵呵一笑,道:「我這樣的女人,你還不嫌棄我,那我有什麼好吃醋的呢?說吧,是誰?我認識嗎?」

  我小聲說道:「是劉娟。」

  詩雅愣了一下,口氣有些酸酸的說道:「老情人終究還是在一起,還真夠情深意重的。」

  我聞言,急了,連忙解釋道:「老婆,不是那個樣子,她從國外回來,對經營有一套……唉,誰都不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是我獨一無二的老婆」詩雅的眼角有些濕潤,欣慰地看著我笑了,道:「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離不棄,我還有什麼好計較呢?不管你有多少女人,只要心裡有我就夠了。」

  我握著詩雅的手,深情說道:「老婆,你在我心裡的最中間,誰都無法替代!」

  結束探視時間時,我對張小燕說道:「弟妹,末在新東方娛樂聚個餐,賞個臉吧!我晚上打電話給老五,看能不能回來。」

  張小燕白了我一眼,道:「看情況再說。不用打給他了,下周他的調動手續辦好了,以後就在臨海了。」

  說完,張小燕帶著詩雅走出去,我也無比輕鬆的走出監獄的大門。

  人最輕鬆的時刻不是睡覺或休息,而是把一樁心事解開的時刻,就像是放下千斤重擔,那種輕鬆、那種愜意,沒有生活壓力的人無法體會。

  春天已經來了,臨海的街頭終於有了綠意,萬物復甦,生機盎然。

  我站在櫃檯,看著小雨和美娃娃如兩隻快樂的燕子,笑盈盈地穿梭在人群中,向過往的行人分發著詩雨軒的宣傳單。

  春季是保養的季節,這兩天的宣傳效果不錯,每天的利潤突破三百大洋。

  別小看這三百塊,雖然以臨海八百萬的人口來計算,這點錢簡直可以忽略,不則過與同行相比,一家化妝品店減去房租與水電,有日均三百塊的利潤,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然而我並不因此感到滿足,就算詩雨軒每日利潤有三萬塊,也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一直在尋找生意的門路。

  昨天紫煙來過,買了一套護膚品,然後問我以後的打算。

  我將想把詩雨軒交給劉娟打理的想法告訴紫煙,紫煙聞言笑了,她明白我這麼做的用意,這說明我已經放下心中的包袱,不再沉迷於兒時的夢境,開始真正的人生之路。

  紫煙想讓我做茶業,我聞言腦袋搖得像波浪鼓般,畢竟那需要的知識更深,各種茶都有一個獨立的市場,就算有紫煙帶我,沒有三、五年也不可能出師,倒是雲姐的水果批發讓我有些心動,從小我就有接觸這方面,有些熟悉,起碼看到水果能喊出它的品種。

  吃過午飯後,我來到果蔬批發市場,很快就找到雲姐。

  看到我的到來,雲姐笑了:「我一直在等著你呢!」

  雲姐那親切的模樣,讓我心中很溫暖。

  坐在雲姐的攤位上,我看著面前一隻隻的蘋果箱,好奇地問道:「今天不是週末嗎?怎麼不忙?」

  雲姐笑道:「今天是星期天,肯定不忙。我們是搞批發,最好的時間在星期一和星期五,那才是小商販備貨的時候。」

  我「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雲姐看著我問道:「怎麼樣,鋼子,決定了沒有?跟著姐干吧!反正我出錢,你出人,賠了算我的,賺了兩人分,你覺得行嗎?」

  我正色說道:「姐,我要做,就要做全套……」

  說著,我覺得這樣說有點像按摩,趕緊咳嗽了一聲,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當學徒,但是我想入股,我不會白要姐的錢,你帶著我做,行嗎?」

  雲姐笑道:「沒問題。但實話跟兄弟說,錢,姐我有,但你入不入股,對我來說影響不大,我就是缺人,人手不夠,我只能一車一車的發貨。」

  我感到莫名其妙地看著雲姐,問道:「蘋果不都是一車一車的發嗎?」

  出雲姐笑了,耐心地對我說道:「是一車一車的發,但如果我去收貨,就只能收一車,然後跟車回來賣,賣完了再回去收。你做過銷售,知道商機的珍貴,我如果是一個人,是不是很難做?如果我們兩個人』個賣,一個收,我只需要找個押車的,這樣不是一直在供貨?錢來得是不是快一點呢?」

  我想了想,便明白這個道理。

  雲姐知道我明白了,笑瞇瞇地看著我問道:「那告訴姐,你想入多少錢的股?」

  我算了一下身上的資金,賬戶裡還有四萬多塊,但那是給詩雨軒備用的,不能動,而詩雅的戶頭上次繳了罰金,還有兩萬六千塊,而這就是我現在可以調用的資金。

  我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看著雲姐說道:「姐,我只有兩萬六千塊,可以入股嗎?」

  雲姐聞言一愣,呵呵笑道:「可以,基本上夠一車,第一車的貨算你的,姐幫你打工。」

  我感激地握住雲姐的右手,真誠地說了一聲:「雲姐,謝謝。」

  雲姐臉紅了一下,卻沒有掙脫我握著她的手,並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看著我說道:「都叫姐了,還客氣什麼?你都救過我兩次,我正愁著要怎麼報答你呢!」

  看著雲姐那閃閃發亮的眼睛,我有些慌亂,趕緊藉著掏煙的動作鬆開她的手,點燃一根煙,問道:「姐,一車裝多少斤?」

  雲姐也有些不好意思,聽到我問話,趕緊理了理額前的頭髮,指了指對面的一棟貨倉,說道:「喏,就是那種大解放,要不然就是大東風,一車二十五噸貨。」

  二十五噸,也就是五十萬斤的水果。想不到這個看著不大的貨倉,竟然能放那麼多。

  我站起身,拿起樣板上的一顆蘋果,翻來覆去地看了一下,道:「姐,這是金帥吧?」

  雲姐點了點頭,道:「是金帥。」

  我問道:「這個收的時候,是多少錢一斤?」

  雲姐說道:「三毛多吧!」

  我聞言吃了一驚,一把抱起旁邊一隻沒開封的箱子,掂了掂,說道:「這一箱是二十斤吧?賣多少錢?」

  雲姐笑著說道:「行啊。淨重十八斤,二十塊一箱。」

  我咋舌說道:「一塊錢一斤,翻了一倍多啊!」

  雲姐走過來笑著點我的額頭,道:「傻小子,哪有這麼好賺?」

  雲姐的這個動作很親密,卻不顯得淫邪,就像真正姐弟之間的舉動。我嘿嘿的笑著,等著她把話說完。

  雲姐拍了拍箱子,說道:「包裝不用錢嗎?一隻紙箱連擋板都要一塊多,還有收貨請的工人,另外還有運輸費,從外地拉過來,起碼運費都要四千多塊,成本算起來也有五毛錢!」

  我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糊塗,把這種事給忘了,不過算上這些成本,一箱淨賺五毛錢,二十五噸貨起碼有兩萬多箱,那就是淨賺一萬多塊。聽雲姐說,一個果季下來起碼有七、八十車貨,那就是七、八十萬啊!這生意,有搞頭!

  雲姐看到我雙眼放光的樣子,笑了,道:「我們再做,就不做金帥和國光了,現在臨海人嘴刁了,青果一律不吃,專挑紅的,送禮都要顏色好看的。今年我準備去收紅富士,那種蘋果要顏色有顏色,要口感有口感,就是價錢貴點,不過我們賣得也貴,上次去濱海,看到有賣到一塊八,收的時候是六毛,成本共八毛,一斤賺一塊,那才有得做!」

  我聞言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蘋果市場的利潤會這麼大,一個果季下來能搞到幾十萬塊,比我跑業務兩年還要多!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那兩萬多塊根本就不叫錢,光收貨都不夠,更別說包裝運費!我搔著腦袋,對雲姐說道:「姐……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我還是幫您打工吧……」

  雲姐淡淡一笑,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兄弟,姐只見過你兩次面,但我就認了你這個弟弟。那些錢就算你入股,不夠的,姐來填,當作借給你,等賺了錢再還也不晚。你是男人,總要有自己的事業,幫姐打工和以前幫別人打工不一樣嗎?姐讓你來幫忙,是想給你指條路,本意就是要你以後自己去做,姐的錢已經夠了,反正家裡就只有我自己,我不掙不存都能養老,要那麼多留給誰啊?放心做,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學徒,等你熟了,姐就可以放手了。」

  我聞言鼻子有些發酸,自從老頭子撒手西去,這種關心,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感覺到。對於這個萍水相逢的女人,我真的有一種親切感,我想在她身邊任她打、任她罵、任她安慰我那顆疲憊的心,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過,即便是在詩雅、紫煙和劉娟身上也體會不到,這個姐姐,我認定了。

  我抬起頭,抓著雲姐的手說道:「謝謝你,姐,我會好好學的。」

  這次雲姐臉上沒有一絲尷尬的表情,任我握著她的手,而且另一隻手也握過來,對我說道:「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主要就是要心細。兄弟,我看好你!」

  整個下午,我都泡在市場,雲姐教會我很多東西,我才知道原來蘋果是有分等級,一般是按大小。

  雲姐拿出長條塑膠尺,上面沒有刻度,卻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圓形窟窿,最小的是六十碼,也就是一顆蘋果的最大周長,然後就是六十五、七十、七十五、八十,依次增大,最好賣的大小是七十到七十五,因為大小適中,一個人吃剛剛好,而太大或太小都不適合。

  蘋果不管是裝箱還是裝袋,都需要配合尺碼,否則大大小小的混裝,浪費空間不說,還容易造成果子之間的壓傷。

  我正津津有味地聽雲姐講收貨的趣聞時,突然過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著我說道:「阿雲,不錯啊,找了一個年輕帥哥,什麼時候請吃糖啊?」

  雲姐頓時臉紅,對那男人罵道:「老王八,你瞎說什麼?這是我弟!」

  那男人嘿嘿乾笑兩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是不是你弟,別人也不知道,看這小白臉人高馬大,床上一定夠勁!」

  我聽那男子說話放肆,眉頭一皺,剛想站起身,雲姐已抓起一顆從箱子裡挑出來的爛蘋果丟過去,大聲罵道:「滾你媽的蛋!你這老色鬼,整天不放正經屁,趕緊從我眼前消失!看到你就煩!」

  那男人別看歲數不小,身手倒挺敏捷,跟猴子一樣跳了一下,轉身躲開,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看看,有了新人就忘舊人!小白臉,我告訴你,這個年歲的女人,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到時候要老哥幫忙,說一聲就行,別客氣!」

  說完,那男人不等雲姐發火,怪笑著跑走了。

  雲姐氣得臉色發青,對著那男人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聲,罵道:「什麼玩意!不長記性的東西!」

  轉頭看到我關切地看著她,臉上紅暈不減,微微笑了笑,說道:「兄弟別見怪,這老東西就這德性,嘴賤得很,得不到就變著方法損,我上次當著他老婆的面罵過他一次,老實不到兩天又犯了。」

  我看著雲姐說道:「姐,你天天被他們欺負嗎?」

  雲姐眼眶一紅,隨即笑了笑說道:「都一個市場,就嘴上開玩笑,談不上欺不欺負,一個女人過日子就是這個樣子,習慣了。」

  我心裡有些發悶,對雲姐說道:「姐,我去個廁所。」

  剛才那男人去的地方就是廁所,我跟著走進去。

  十分鐘後,我心滿意足地走出來,坐到雲姐旁邊。

  雲姐皺著眉頭看著我,突然伸手擰住我的耳朵,嘴裡嗔罵道:「你啊、你啊,我該說你什麼好呢?你打他幹什麼?你看你把他揍得眼眶都腫了,大家都是一個市場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怎麼相處啊?」

  我連忙求饒,小聲說道:「姐,我就是看不得你受欺負,誰叫他老調戲你!我跟你說,以後我會天天來,這樣就沒人敢欺負你了,我想不到兩天,整個市場都會知道你是我李鋼的姐!」

  雲姐鬆開我的耳朵,紅著眼眶低下頭,嘴裡嘟囔著:「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這麼大個人了!」

  有人對我好一分,我就以十分還給他;有人佔我一寸田,我就扛鍬拎耙抄他家!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管是恩惠還是仇恨,所得到的回報都是成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