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痞醫 第一章 嫂弟聊天

  望著孔溪騎著車進了全進家,鐵蛋就想跟過去,這時二麻子還目不轉睛望著她,手則緊緊拉著鐵蛋。

  「死玩意兒還拉我幹嘛?人家都進去了。」

  二麻子這時才回過神,望著黑不溜丟的鐵蛋,用力推了一把,沒好氣地說:「髒不拉唧的,纏著我幹嘛?」

  說著推起車子往全進家走去,走得很急,看樣子也是圖美色而去。

  鐵蛋一看,拎起臉盆朝著二麻子矯健的屁股就是一下。聽到「光當」一聲,二麻子回頭一看,朝著他就是一腳,不料那雙黑色粗條絨布的鞋一下飛了過去,打了幾個轉之後掉在地上,地面掀起了一陣土。

  「你這個臭麻子,我讓你踢我?」

  鐵蛋說著倒退了幾步,撿起鞋子掄起手臂甩了出去,再看那鞋子帶著風聲飛到空中。二麻子仰頭望著,只見鞋子飛到老樹的第二個分枝被一根殘枝勾住,搖搖晃晃停了下來。

  「你這個王八羔子,快把我的鞋子弄下來!」

  臘月的天說多冷就有多冷,二麻子的腳剛著地,便縮了起來,嘴裡嗷嗷直叫。鐵蛋樂得整張臉都變了形,倒著走指著二麻子笑著。

  「突突!」

  幾聲摩托車聲響,孔溪從大門裡竄了出來,望著後退著進來的鐵蛋就是一腳,鐵蛋沒注意到,「砰」的一聲被掃個仰面朝天。

  「唉喲!」

  二麻子一看孔溪從裡面出來了,急忙笑臉相迎,那只沒鞋子的腳故意翹在另一隻腳後面,一副小丑表演的樣子。

  「看你那熊樣。」

  躺在地上的鐵蛋一聽,仰起圓溜溜身子看著,手裡拿著大瓷碗在地上摔得砰砰響,手舞足蹈著。

  摩托車一下子跑得沒了影子。

  「哈哈,熊樣,二麻子,你就落了這麼一個名聲,哈哈。」

  二麻子怎麼也沒想到幫來幫去卻沒好下場,看著孔溪早已離去的路,破口大罵道:「白骨精、騷狐狸!」

  而後轉過頭,看著鐵蛋得意洋洋的模樣說道:「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正說著他卻一下捂著嘴巴,兩眼瞇成一條縫,笑道:「鐵蛋你今天也變成屎蛋了,你摸摸你的背。」

  鐵蛋看著二麻子那德性,便知道肯定不對勁,伸手一摸,頓時叫了一聲,感覺整隻手黏乎乎的,隨著風一吹,一股屎臭味鑽到鼻子裡。

  「狗屎!」

  「哈哈,鐵蛋,看來你要走狗屎運了。」

  鐵蛋不服氣,看著二麻子那樣子就火大,站起身朝二麻子跑了過去:「來,我們一起走狗屎運吧!」

  二麻子光著一隻腳蹦蹦跳跳地跑著,鐵蛋個頭雖小,但是跑起來跟兔子一樣快,一下追了上去,一伸手把狗屎抹在二麻子的臉上,二麻子趕緊用手打著他的手,一邊罵:「你找死啊?再鬧……」

  話還沒說完就見鐵蛋轉身用背蹭了過來,兩個人扭打在一起。路口看熱鬧的人不停吆喝著,這可是村裡的兩個活寶,沒有了他們,村裡似乎少了些生機。

  「我可饒不了你!」

  鐵蛋抹了他一身之後,拚命跑回家。

  「二麻子,快點追,這仇得報。」

  二麻子看看街口的人,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媽的,什麼玩意兒。」

  說著一瘸一拐走到大樹邊上看著樹枝上的鞋,自言自語道:「不想跟老子過就滾。」

  說完跨上車子往家裡去。

  鐵蛋回到家,將手裡的碗扔到廚房,嘴裡罵道:「媽的,要是真讓老子成麻子臉,看我不把你家給推了。」

  這時鐵蛋老婆從屋裡出來,望著他身上一團狗屎,便罵道:「你這個死鐵蛋,身上怎麼弄這麼多屎啊?快滾到外面去。」

  「這是我家,我滾哪去啊?快點讓開,我得洗臉了,這臉被二麻子蹭了,不洗就長麻子了。」

  鐵蛋老婆一聽,一把將盆子搶了過來,吼道:「你知道還用這個洗,等一下我拿盆子給你!」

  「家裡還有別的盆子嗎?」

  「有。」

  說著鐵蛋老婆就從外面拎來一個盆子,扔到地上,盆子被摔得響聲大作,一團黏乎乎的東西濺到鐵蛋的臉上。

  「這狗食盆子能洗臉嗎?」

  「你是不是想讓我、我的兒子也都跟二麻子一樣啊?你先用這個洗一回,洗過之後再用這個洗。」

  鐵蛋氣得提起狗食盆扔到外面,指了指鐵蛋老婆,道:「別惹我,現在我正煩呢!」

  說著拿起馬瓢從甕裡舀了瓢水,倒到盆裡洗了起來。

  「好,這日子不能過了,你真不知個好歹,竟然不把我們放在心上,好啊,我走、我走。」

  說著鐵蛋老婆就往外跑。

  鐵蛋老婆這一鬧,鐵蛋可受不了了,心想:她身子剛好,再也不能出事了。他急忙去拉,可是此時女人的心很脆弱,一點氣都受不得。

  鐵蛋老婆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輛車攔住,嚇了她一大跳,這時車上的男人說話了:「嫂……嫂子,你……你這是去哪啊?」

  「去……」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但是看著鐵蛋就反感。

  「去你家。」

  孔屎蛋一聽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去我家?」

  鐵蛋一聽急忙說道:「別鬧了好不好?屎蛋兄弟來我們家可能有什麼事呢!快點燒壺水泡茶去。」

  鐵蛋老婆正在氣頭上,朝著鐵蛋狠狠吐了口唾沫,罵著:「看你那鳥樣,好意思說給你燒水,燒水幹嘛?拔你的豬毛啊?」

  孔屎蛋一聽樂了,指著嫂子說:「嫂子你太逗了,我……我哥還真像頭豬。」

  「你到一邊涼快去,瞎摻和。」

  孔屎蛋覺得也是,兩口子吵架自己哪都不能得罪,到時候還是人家兩口子親。

  「別管他,走,這個兄弟我看著最順眼,你看有鼻子有眼的,白白淨淨,眉清目秀,哪像你?黑不溜丟,髒不拉嘰,一看就像個賣炭翁。」

  鐵蛋老婆說著便拉起屎蛋的袖子走了。

  孔屎蛋看看嫂子,望了鐵蛋一眼,鐵蛋臉一黑,但是孔屎蛋天生頑皮哪會管,扶著她上了車,說道:「嫂子,坐好了,我們馬上就走。」

  「哼。」

  鐵蛋老婆在車上對著鐵蛋哼了一聲。

  「老婆,我錯了,快點回來,你大著肚子坐不了拖拉機,會把孩子顛掉的。」

  孔屎蛋也真是個混蛋,一掛檔就跑了。

  「停住、停住!」

  鐵蛋拚命在後面追著,追到十字路口,看著人太多,車子又跑得飛快,追是追不上了,算了,讓他折騰去吧。

  車子一直跑到中心學校,鐵蛋老婆就受不了了,路太難走,高高低低的,震得她肚子痛。

  「兄弟,停下吧,教訓、教訓你哥就行了。」

  開著車的屎蛋明白了,原來自己真是個外人,既然是這樣,還是別勉強人家了。

  他停下車,扶起鐵蛋老婆,道:「嫂……嫂子你慢點。」

  「沒事,干莊稼活的人哪有那麼嬌啊?」

  「那……那也不行,現……現在可不比那個時候,到時候我……我大侄子出來之後就……就沒事了。」

  說著把手伸到鐵蛋老婆的腋窩下,幾乎是托著她下車。

  鐵蛋老婆心想:說這個傢伙傻,他還挺細心的,唉,就是長得太慘了一點,一臉傻樣,說話又結巴,真是想幫都難。

  旁邊都是田地,一點遮蔽都沒有,北風呼呼吹著,孔屎蛋頓時渾身直打哆嗦,轉頭一看嫂子,肯定也很冷,雖然穿著厚厚的花棉襖,但是大肚子撐著,肚子到大腿那空空的,只見她雙手不停搓著,一下哈氣、一下摸著耳朵。

  「嫂……嫂子,你把這件衣服穿……穿上。」

  說著孔屎蛋便把黃大衣脫了下來,這一脫,孔屎蛋頓時感覺渾身像縛了一層冰似的,寒風刺骨。

  「不用了,我不冷。」

  「什麼不冷啊?都打……打哆嗦了還不冷?我……我這裡面還有一件棉襖,熱……熱得很。」

  鐵蛋老婆看得實實在在,他哪裡是熱得很?是凍得很,說話還帶著顫音。

  「我……我真的不冷,你……你快點穿上,我侄……侄子在裡面肯定要……要罵人了,快……快穿上吧!」

  說著孔屎蛋硬是給她披上,上上下下看了看,說道:「看看,嫂子就是漂亮啊!」

  鐵蛋老婆看他那傻模樣,笑了出來,道:「傻兄弟,你真可愛,我皮都皺成這樣還漂亮啊?」

  「是……是真的,嫂子,你很漂亮,要……要是我哥不要你了,我……我要。」

  「哈哈……哈哈……」

  孔屎蛋被她的笑聲嚇著了,不解地看著她,臉也紅了。

  「別開玩笑了,你哥都不要了,你還要啊?」

  「要,只要我哥不……不要我就要,真……真的。」

  說話間,孔屎蛋一臉真誠。

  鐵蛋老婆看看他,心想:這孩子真是沒長大,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心還是單純得很。

  她理理吹亂的頭髮,摸了一下孔屎蛋的臉,點點頭,道:「謝謝。」

  孔屎蛋被嫂子摸了臉,感覺彷彿春天到了,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嫂……嫂子,來,這……這裡不冷。」

  說著便把她拉到車廂側面,雖然擋不了全部的風,但是還是多少擋住了一些。

  「嫂子,你們干……幹嘛又吵架……架了?是不是我那大哥欺……欺負你了?」

  「唉,這生活真不好過,一波波的事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兩個人相處久了就沒什麼激情了,難免會吵吵鬧鬧的,以後你就明白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做人難,做女人更難,特別是做鐵蛋的老婆更是難上加難。」

  這時鐵蛋老婆好像找到了能聊天的人一樣,頓時話變得多了起來。

  孔屎蛋一看嫂子這回挺好相處的,便胡亂說了起來:「唉,你們不容易,我……我就更不容易了,嫂子,你看我到現……現在還沒牽過女人的手呢!連女人是什麼滋味都不……不知道,上回好不容易給……給我介紹了一……一個何秀秀,沒想……想到那全進不……不是個好東西,又活生生拆散了我們,現在倒好……好了,什麼都沒有了,還得天天跟著我爸去抵糧食,我才不去……去呢!」

  鐵蛋老婆看看他覺得也是,這麼黃金的年紀卻出現了未老先衰的樣子,有空得給他介紹一個女人,要不然這男人會憋瘋的。

  她猛地想起前段時間在家裡做的一些荒唐事,能怪誰呢?只能怪老爺們不在家,飢渴的婦女們都飢不擇食了,可能是年關近了,女人們怕老頭們發現,最近一段時間玩自慰器的人已經很少了。

  「這事你放心,我跟你哥都操著心呢!」

  說著她望了望西邊的路上,心想:鐵蛋這小子可真不是人,竟然沒有追過來,真是氣死人了。

  孔屎蛋此時凍得受不了了,手插在雙腿間不停搓著,問:「是不是想我哥了?」

  「切,我才不想他呢!他心裡壓根都沒我。」

  「那……那樣吧,你跟著我回家,在這裡挺受罪的。」

  鐵蛋老婆看看他,又看看大路上還是沒人,便說道:「走,送我回去。」

  「回去?」

  「是啊,我不可能真到你家去的,呵呵。」

  孔屎蛋此時高興起來的心情一下沒了,道:「回我家怎麼了?我……我可高興了。走,上車,我們一起回家。」

  鐵蛋老婆看著他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大兄弟的情,嫂子領了,快點送我回家,我也就是想氣氣他,沒別的意思。」

  僵持了一會,孔屎蛋看嫂子一直堅持,只好把她扶上車,卻無意中碰到那滑溜溜的手,心中癢癢的,而看著那又大又圓的屁股好想去摸一把,可是沒有勇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車。

  「嫂……嫂子坐好了,我……我開車了。」

  說著孔屎蛋跳上車,把車調頭開了過去。

  車子這回開得慢多了,他不時回頭招呼著:「嫂……嫂子,小心點,前面有個溝。」

  她望著孔屎蛋笑,心想:人家嘴裡常說的愣頭青還這麼細心,真是沒他就不能亂說話。越想她心裡越高興,覺得給這兄弟找老婆的事得用心了。

  到了家裡,卻沒見鐵蛋,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孔屎蛋也幫著找,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最後孔屎蛋回去了,鐵蛋老婆等了很久,到天快黑了鐵蛋才回來。

  「你到哪去了?」

  老婆沒好氣地問道。

  「哦,剛才磚廠的夥計找我,說有一批私活問我做不做,我這不是去商量了嗎?正想回家開車接你,就看到你回來了。呵呵,沒事吧?」

  「這還差不多,我還以為你幹嘛去了?我可告訴你,這活不管它公活還是私活都得接,有錢賺就行。」

  說著話,她手不停撫著肚子。

  「是,我要不是趕緊賺錢,你們哪能活到現在啊?」

  鐵蛋歎了一口氣,喝了一杯冷涼的大葉茶。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合著我都沒在賺錢了?你不看看前段時間你們那磚廠一副要倒閉的樣子,一個月沒幾趟活,指望你,全家不都喝西北風啊?要不是我大賺一把女人的錢,你喝什麼?吃什麼?沒良心的狼崽子,還讓你佔了人家幾回便宜,你都忘了啊?」

  說到這裡,鐵蛋就不好意思,畢竟對不起老婆,但是也是情非得已,不做也不行,為了錢什麼都得做。

  「呵呵,別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幹嘛?我可告訴你,這回人家蓋新房子,這一車就能賺四十塊左右,跑兩趟就八十塊,哈哈,值得啊!」

  「對了,你不是跟我說你那個兄弟也想跟著你做嗎?你看這回要不讓他一起幫一下。」

  鐵蛋想了想,搖頭說道:「我覺得不好,這事是人家找的,要是讓他去了,那我們不都得少分錢啊?」

  「聽你說的,這都是兄弟了,怎麼還說那話,見不見外啊?」

  鐵蛋這時不解了,白天的時候看老婆挺反感這個孔屎蛋的,怎麼現在語氣都變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怎麼回事啊?這個孔屎蛋現在這麼惹你喜歡?」

  「你要這麼說,那我可就對他不客氣了,到時候別說我沒給你面子。看看你,我對他好,你就亂猜疑,我對他不好,你又說我不跟你一心,你讓我怎麼做?」

  鐵蛋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一看老婆急了,便拉著她的手坐下,笑呵呵說道:「好,這事我考慮考慮。要不這樣,我們就說讓他先試一下,讓別人看一下,要是行的話再去磚廠,不好好做就不讓他上班,這樣行嗎?」

  鐵蛋老婆想了想,指著鐵蛋說道:「我知道你壞,不知道你這麼壞,讓他白幫我們,這錢我們自己拿。」

  「怎麼樣?先試試,面試一下,哈哈。」

  「好,那就這樣定了。我明天就讓他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窗戶上像是磨砂玻璃做的,推門望去,院裡霧濛濛的,濃白的大霧竟然把大門都遮住了。

  「這麼大的霧,怎麼幹活啊?」

  鐵蛋吐了一口白氣,搓搓手,趕緊把門關了,背靠著木門,雙腿不停打哆嗦。

  「幹嘛?怎麼又回來了?」

  「外面好大的霧,看不清楚,看樣子出車不利。」

  「那也得去,快點把暖瓶裡的水倒在鋁壺裡燒,別讓人家等著,下回不找你了,看你怎麼賺錢?」

  鐵蛋望了望老婆,心想:這女人一心就鑽到錢眼裡了。

  「知道了,還是你舒服,什麼都不用管,在被窩裡一躺,暖和著呢!」

  鐵蛋老婆一聽,頓時把枕頭下面的臭襪子扔了過去,罵道:「那我跟你換,你來生兒子啊!打一炮你爽了,讓老娘在這裡受罪,十個月啊!鐵蛋,你有想過是什麼滋味嗎?」

  鐵蛋也不想聽那麼多,把暖水瓶裡的水倒進壺裡熱著,並烤著手。

  「以後跟你那裡的人多打打關係,有什麼活了都喊上你。看看你那破廠,能賺多少錢啊?你回來的路上,多問問人家要不要蓋房子,跟人家說你可以拉磚,價格優惠……」

  「你別瞎操心了,我總不能見人就問吧?沒事找事,這廠裡難得休息一下,有個工作做就得了,你還真想讓我馬不停蹄做下去啊?我累死了,你高興啊?」

  「別說那麼多沒用的了,我不就是想多賺點錢,富裕一點嗎?等這孩子生下來,才能上個大學什麼的。」

  鐵蛋老婆正說著就聽鐵蛋「呀」的一聲,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手捂著耳朵嗷嗷直叫。

  「我的手啊!燙死我了。」

  「哈哈,你活該,心不在焉,快點走吧。」

  「賺個錢不容易啊!」

  鐵蛋說著便拎起水壺往外走,走到門口,一掀簾回頭說道:「你也起來一下吧,車都凍了,不好發車,你幫我打著點減壓。」

  「煩死了,不是有電打火嗎?」

  「油都凍了,用電打火也不行,又不是熱車。」

  鐵蛋老婆只好起來了,二人費了半天勁,終於將車發著了。

  鐵蛋開著車上了路,準備去叫孔屎蛋,因為沒有事先通知,不知道這小子會有什麼反應。

  大冬天的,天剛濛濛亮,大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鐵蛋開著車,一隻手扶著方向盤。

  路邊的河溝上,枯草倒成一片,上面鋪滿了銀白色的霜雪,四周白茫茫的,看上去非常漂亮。麥苗被凍得不能動彈,僵在那裡,宛如一幅巨畫,而這幅幾乎靜止的大畫中唯有鐵蛋是活的,車頭冒著煙往前跑著,聲脆而響。

  剛剛駛到孔家莊的轉彎處,他猛地想起那天的情景,那個摸到他的女人高高大大的,肯定是個騷貨,專往男人那地方弄,不過那天捋的幾下滿舒服的。

  他忍不住望了望魯利娜家的新院子,就是在這個地方,看那天的情況,那個女人好像不住在這裡啊?

  「唉呀,你這個王八羔子,不看路啊?」

  鐵蛋一看壞了,差點撞到人了,幸好這女人躲得快,滑倒在一邊。鐵蛋趕緊下了車,伸手去拉這個女人,可是當他彎下腰抓住她胳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正是那天晚上佔自己便宜的那人。

  二嬸也看出來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輛高大的拖拉機,趕緊站起來,扭著大屁股跑了。

  鐵蛋嘴裡說著對不起,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調戲道:「大妹子,小心點,彆扭著屁股了。」

  二嬸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心跳加速,被他那麼一拉,感覺像被電擊似的。這大白天的才看得清楚,這人長得很結實,黑黑壯壯,頭光亮圓溜。

  她三步一回頭,鐵蛋也沒走,直愣愣看著,二嬸直直往前跑著,被他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熱血沸騰,情不自禁。

  「砰」的一聲,鐵蛋一縮脖子,忍不住搗住了臉,再看二嬸只顧著往前跑,竟忘記前面是麥地,一下撞到旁邊的樹上,側倒在麥地裡,激起白花花的霜雪。

  「你這個王八蛋!」

  鐵蛋哈哈大笑著上車走了,心想:這叫報應。又怕這個女人找麻煩便急速開走了。

  轉彎沒多遠就到了孔家莊東頭靠右的孔屎蛋家,此時他家大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音,看樣子是還沒起床。鐵蛋把車熄在大路邊,上前去敲門。

  「篤、篤!」

  一連敲了幾遍都沒人應,鐵蛋心想:這一家人睡得可夠香的,我都起來半天了。

  他正準備跑到屋後大叫的時候,院子裡有人應了一聲:「誰啊?大清早的。」

  鐵蛋一聽是乾爸,急忙叫道:「爸,我兄弟他起床了嗎?」

  「還沒,他哪會那麼早起啊?做好飯還叫不起來呢!今天這麼早,有什麼事啊?」

  屎蛋爸說著便開了大門,大木門發出「吱吱!」

  的聲音,非常難聽。

  「那天你不是拜託我一件事嗎?今天我就想讓我兄弟跟著我拉一趟活,看看他能不能適應?要是這點苦都受不了,我更沒辦法在我老闆面前說了。」

  乾爸揉了揉眼,扣著扣子,張嘴打著哈欠,眼睛腫著,像吊了兩個水袋。

  「那你先到屋裡等著,我去叫他。」

  「不了,我就在這裡等著,要是他不想去,我就先走了,人家還等著呢!」

  「好,那你稍等一會。」

  說著他拖著老棉翁鞋往孔屎蛋房間跑,到了門口邊拍門邊喊:「屎蛋,屎蛋快點起床,你大哥叫你去拉磚呢!」

  孔屎蛋正在被窩裡做夢,夢裡正要和嫂子親嘴,就在這節骨眼上,被屎蛋爸叫醒了,心裡氣得很,大聲吼了起來:「我說你別老……老喊了好不好?拉……拉什麼磚啊?我不……不去。」

  「你敢?快點給我起來,天天睡,哪來的錢養你吃飯啊?」

  孔屎蛋也氣了,原本想接著好夢往下做,可是他爸卻叫個沒完。

  「你……你們不是活著嗎?你不養兒子,我……我怎麼養你啊?」

  屎蛋爸一聽,氣得直跺腳,用力拍著門道:「你這個畜生,說的什麼話啊?給我起來,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起來。」

  看來自己的美夢是續不成了,孔屎蛋穿著短褲就跑了出來,一下拉開門,直愣愣看著他爸。

  屎蛋爸這時倒是被他下身硬起來的大雞雞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長,隨即朝著他兒子下身挺起來的地方打了一巴掌,話都沒說就走了。

  「啊!疼……疼死我了,不斷……斷你香火,你不甘……甘心啊?」

  鐵蛋一聽他起來了,便跑了出來,看著孔屎蛋那樣子,笑著說道:「怎麼了?兄弟你想女人了?」

  孔屎蛋一看是鐵蛋,臉一下紅了,心想:是想女人了,想的就是你的女人。但這哪能說啊?只好支吾著進屋了。

  「這……這麼早什麼事……事啊?」

  「今天有個活讓你先去試一下,要是你覺得能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別去磚廠,磚廠裡做的比這個累得多。」

  孔屎蛋哼了一聲:「再累有賣糧食累啊?」

  鐵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好樣的,憑你這句話,哥就放心了。」

  這時屎蛋也徹底清醒了,說著就想著開車,鐵蛋拉了拉他說道:「不用了,先用我的車,就是給別人蓋房子拉磚的車。」

  屎蛋呵呵笑著說道:「大哥是……是想考驗考驗我,哈哈,明白,走……走吧!」

  二人上了車,一起往磚廠開去。屎蛋這時頭上戴著一頂雷鋒帽,把整個臉捂得嚴嚴實實的,還不停叫著冷。

  鐵蛋樂呵呵說道:「別急,到那裡一幹活就熱了,熱得讓你光脊樑。」

  「這……這我都知道,跟賣糧食一樣。對了,大……大哥,有……有女人嗎?」

  鐵蛋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指了指不遠處說道:「那個大煙囪就是,很年輕的女人沒有,但是有不少老女人,不過也有小媳婦,男人大部分都去城裡打工賺大錢了,都剩下女人了。要是你想要,到時候我幫你探探底,看有沒有死了丈夫的,或者……」

  「大……大哥,你……你說那什麼話……話啊?你老弟就……就只能要……要那種女人啊?我……我偏不,我……我孔屎蛋還得挑挑撿撿,不……不合適就不要。」

  這時三岔路口開過來一輛車,看起來跟鐵蛋的車一模一樣,屎蛋樂了。

  「這……這活看起來不錯,他是不是來一起拉磚的啊?哈哈,我……我喜歡……」

  說著車子就到了跟前,還差點撞上鐵蛋的車,隨後車子「吱」一聲戛然而止。

  孔屎蛋嚇了一跳,看著開車的人得意洋洋的樣子,手舞足蹈叫著:「厲……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