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王朝 第一章 臣服

  二人只有短暫的猶豫就丟下了霍俊的屍體跟在了許平的身後,事已至此他們也明白自己不是老妖怪的對手,說難聽點別說是同歸於盡了,就連以死相拼的資格都沒有。現在老妖怪的出現確實讓人驚愕,不過此時此刻除了老實的跟著他們也別無他法,兩人跟在許平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儼然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到了這份上他們甚至連耍陰謀軌跡的想法都不敢產生。

  基地外確實有千軍萬馬,有毀滅性的熱武器,不過那都遠水救不了近火。為了自己的小命考慮他們不敢心有妄想,說難聽點老妖怪的威懾已經讓他們不敢心生反抗,那種絕對力量的壓迫感只要見識過一次就能讓人認清自己可笑的渺小。

  回到了會議室內,許平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主位上,敲著桌子閉著眼睛一副沉吟的模樣。這時候他們倒也定下了心神,張聖陽在旁邊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賈旭堯站在一旁很是老實的把情況匯報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看著許平,想從老妖怪的眼裡看出一絲他的想法,同時也掩飾不住自己滿心的疑惑。

  賈旭堯匯報完,沉默的氣氛讓人感覺很是壓抑,二人挺立而站,在這無聲的壓迫面前感覺到心臟有一種被人捏住的窒息感。

  沉吟了許久以後許平這才睜開眼來,歎息道:「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朱威權也夠可憐的,機關算盡沒想到最後還是功虧一簣,他離成功真的是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賈旭堯一直以為許平對借屍還魂的計劃蒙在鼓裡,所以和張聖陽在短暫的眼神交流以後把一切都和盤托出,為的是表達他們的誠意。因為他們終究是臣子之身,在這非常時刻要是得到老妖怪的支持輔佐幼主上位的話,那他們就有了從龍之功了,儘管老妖怪的存在是一個威懾,但總好過讓皇帝借屍還魂以後被滅口吧。

  這些權臣最擅長的就是權衡利弊,本身就沒反抗的可能,那還不如隨波逐流見機行事。

  「朕也料到了朱威權會過河拆橋,可惜啊,我肯遂他的意,他自己卻沒那個命。」許平搖頭歎息著,一副懊惱而又無奈的口吻。

  「老祖宗,您說,一切都在您的預料中?」賈旭堯的語氣有些遲疑,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從老妖怪的嘴裡說出來他一點敢於懷疑的想法都不敢有。事實上張聖陽也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聽到老妖怪這麼說反而覺得事情合情合理了,畢竟人家可是號稱帝王心術前無古人後無老者,又怎麼可能天真到相信皇帝是真心實意的尊敬他這個祖宗。

  更何況殺人滅口,秋後算帳,過河拆橋,這些幾乎都是皇家最正常不過的手段,要說老妖怪沒有防備的話他都不相信。老妖怪當了一輩子皇帝,幹過的齷齪事恐怕自己都數不清,這樣一個號稱是腹黑鼻祖的傢伙哪會被輕易蒙蔽。

  現在回想一下老妖怪的話應該不是假話,因為連他們二人都早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那就更別提這活了幾百年又城府深不可測的老妖怪,事實上碰到這樣的情況恐怕連禁衛隊裡一些蝦兵蟹將都看得出端倪,過著伴君如伴虎的生活誰心裡沒點警惕性。

  「哎,歷來當皇帝的有幾個是善輩。」許平深沉的看了他一眼:「當得上皇帝還能守住江山的,或許不是最聰明但絕對是最心狠手辣的,婦人之仁有時候是最無用的東西。其實不少的臣子都比皇帝聰明,但皇帝當久了除了疑心病外也有點自負的毛病,過河拆橋這種手段簡直爛大街了,而朱威權以為他表現出所謂的尊敬就能麻痺我,這其實是他的自欺欺人,想想也滿可笑的。」

  確實,老妖怪能中這種計的話就有鬼了,人家當了一輩子的皇帝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樣輕易的以疲憊之態中了埋伏本來就耐人尋味,無奈勝利的場面實在太讓人喜悅,或許誰都不會在那種時候去懷疑自己處心積慮的算計過後得到的勝利。

  賈旭堯想想也覺得一切合情合理頓時不敢再言語,而一向穩重自持的張聖陽卻是忍不住了,問:「老祖宗,臣下有一個疑惑之處,不知當不當問?」

  「問吧!」許平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事實上從他們的態度已經看出這二人的想法了。他們是想擁戴新皇登基,儘管這二位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過這兩人也不敢有什麼異心,可以說許平出現的那一刻他們的心理已經崩潰了。

  「那些藥劑,經過無數的實驗證明確實有效。」張聖陽知道老妖怪沒收拾他們的打算,立刻問道:「這種藥針對人的丹田進行生理性麻痺,就算是再強的高手都無法抵抗,更何況注射在您身上的藥劑加強了十多倍,為什麼……」

  賈旭堯也忍不住滿面的疑惑,下邊不恭敬的話張聖陽自然沒說出口,不過傻子都聽得出來問的肯定是你這個死變態為什麼還歡蹦亂跳著。明明你是個幾百年前的老古董,要說對武學上登峰造極的話這點誰都服,但對現代科學的藥物也懂得怎麼應付這點估計誰都不信,畢竟現在是科學凌駕於個人修為的年代,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這藥劑竟然在老妖怪的身上失靈了,總不可能老妖怪真的強大到在科學領域上都無所不能的地步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太恐怖了,一個連現代科學都無法對付的老妖怪,那絕對是人間最強悍的存在。

  「原來你們是奇怪這個啊!」許平立刻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這點上倒不是自己裝逼。其實早在琳娜研究那藥物的時候,許平就知道皇帝手裡肯定有同樣甚至更先進的科技,不過在嘗試過後已經是嗤之以鼻了,因為那東西就算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請老祖宗解惑!」賈旭堯和張聖陽站在許平的面前顯得很是拘謹,此時恭敬又面露疑惑,明顯這是他們最想不通的地方,老祖宗再怎麼陰謀算盡也不可能對現代醫學有那麼深的瞭解啊。

  有人提前通風報信?或者說那些藥早就被偷梁換柱了?二人能想到的只有這些參雜了陰謀詭計的可能,因為這些藥物的厲害他們也試過,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真的有血肉之軀能抵禦得住。

  「這個其實沒什麼的。」許平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說:「確實,就算到了聖品,催動內力也必須依靠內丹,這是習武修道之人最大的依仗。但那是局限於一般人,事實上以我現在的境界而言想動手的話還是會習慣性的催動內丹,但真正我傾盡全力的話,所用的力量根本就不需要內丹來提供了。」

  這樣的解釋與他們的認知背道而離,二人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有點想不通這是什麼樣的原理。

  說話間許平壓了一下氣息,內丹沒有動靜,亦沒真氣的波瀾,自己封鎖住了內丹。

  手只是隨意的一揮密封的房內就刮起了一陣詭異的旋風,許平將手掌一張開,四處的風就吹了過來在手心形成了小小的龍卷:「現在的武學停滯得太厲害了,以我戰龍五行的實力就算不靠自己的真氣也可以所向披靡,戰龍無相之境已經是天人合一了,運天地萬物根本不需要自己有所謂的內力。」

  手一握,風散開,沒任何真氣的波瀾,也沒有半點的徵兆。許平見他們似乎還不明白,手再次張開時一團似是火焰的真氣在掌心聚攏燃燒,這並不是真氣不過卻蘊涵著似乎要把人融化的灼熱,可以說已經脫離了所謂武學的範疇了。

  儘管只是小露了一手,但這詭異的一幕還是讓二人同時瞠目結舌,他們瞬間明白了最大的破綻就是老妖怪是死而復生的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這樣的情況下還以常理度之本來就是傻子才會幹的事,之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太天真了。

  不借助內丹,卻可催動比本身更加恐怖的力量,一念至此二人都感覺毛骨悚然,完全沒辦法理解那天人之境已經無法以常理渡之的強大。

  「那,那十子之陣?」賈旭堯和張聖陽就算服了也想不通,皇帝雖然喪心病狂但性格一向謹慎,他肯出手肯定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難不成連那十子之陣都是老妖怪配合演的一場戲?

  不可能,老妖怪再怎麼厲害總不能還能提前策反徐振翁吧,而且十子之陣的精妙肯定是無與倫比。別的不說徐振翁戰死,青衣教十子亦是非死即傷,總不能他們犧牲自己的姓名配合老妖怪演戲吧。

  「十子之陣啊?」許平倒是笑了,只是不屑的搖了搖頭說:「其實青衣教的陣法確實最是純熟,論起陣法上的造詣確實是當世無雙,只是這麼多年傳下來是個師傅都留一手,在他們自己看來很是精妙的陣法卻是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威力大不如前。這十子之陣研究得煞費苦心,可惜有形而無神,說難聽點比起當年的七子劍陣連一半的威力都沒有。那東西玩玩你們還可以,用在我身上的話簡直是個玩笑,當年林遠一人成陣都比這精妙多了。」

  說話間,許平又隨意的打了個響指,四周的空氣扭動間一個個模糊的人成形。剛好是十個,舞的是那所謂的十子之陣,精妙之處確實讓人歎為觀止,可惜的是許平始終一臉同情的搖著頭。二人這才想起老妖怪上輩子就與青衣教淵源頗深,又可以怎麼可能在陣法上沒造詣,妄想用一個十子之陣困死他確實是異想天開。

  四百年來武道的傳承不可否認的沒落了,而除了科學化的因素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師傅們都喜歡留一手這壞習慣,又或者一知半解的歪曲祖先留下的東西,導致了現在留下的東西雜而不精,被拆解得七零八落早就沒了先前的威力。

  這樣的事實二人瞬間就明白了,也無法否認,雖然這在傳承上是個弊端但歷來為人師者哪個沒這麼做。

  「那十子之陣,抬抬手就破掉了。」許平一揮手,霧氣形成的十子之陣瞬間灰飛煙滅,許平也搖了搖頭一副嘲諷的口吻說:「要配合著演戲可比破陣難多了,別的不說這十子之陣號稱是取盡了青衣教的精華,實際上卻是東拼西湊而成,乍看似乎很是精妙,可惜的是實在經不起推敲,依我看來還不如說是集各家弊端而成,可笑得很。」

  賈旭堯和張聖陽徹底服了,感情皇帝看似機關算盡,但一切早在人家的預料之中。就連那所謂的十子大陣都是個笑話,老妖怪的以死相拼完全是假相,可笑的是所有人都沉浸於喜悅之中,沒人想到常理之外可能出現的困惑。

  許平接下來的話,看似是歎息更是篤定了他們這先入為主的想法:「哎,本想就這麼結束了,皇帝該要的我都給了,就連他的顏面我也顧全了。本想著接下來我就可以退隱山林,過我閒雲野鶴般的日子,等著看能不能就此死掉,不用再過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這看似哀怨的話讓二人都混身一振,尤其是那落寞的表情更是到位,讓他們相信了許平處心積慮只是想抹去皇帝的擔憂,以死人的身份不再過問世事。在這樣淡漠一切的想法面前,似乎這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一個城府深得嚇人的傢伙迎合這一切其實只圖一份清靜,能在皇帝不再猜忌的情況下功成身退而已。

  二人同時沉默了,聽到這樣的話除了苦笑之外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沮喪,千算萬算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切看似算無遺漏,可在老妖怪的眼裡不過是愚蠢而又幼稚的自負。

  「現在看來,人算不如天算啊!」許平話音一落,深沉的看了他們一眼:「二位既然為人臣子,這時候該做的是為天下社稷安穩著想,想來你們應該懂這個道理也打算這麼做對吧,否則的話你們不會跟霍俊血拼!」

  這話意味深長的,不過賈旭堯和張聖陽何等的人精,瞬間就是混身一顫品出了個中意味。兩人互視了一眼後一齊跪了下來,恭謹的叩首:「一切謹遵老祖宗旨意。」

  「哎,又是麻煩事。」許平歎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說:「既然這樣,那朕就得確保上位的是自己的後世子孫了,想來二位是忠君愛國之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一切僅遵老祖宗法旨。」二人相視了一下,儘管老妖怪的話雲淡風輕,但卻讓他們感覺骨頭裡一陣的寒意。

  這時候他們已經潛移默化的相信了許平的話,甚至產生一種老妖怪插手這些事也煩躁的感覺。但許平的話明顯是在警告他們,這二人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話外之音,事情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老妖怪已經決定再次出手,扶持有皇室正統血脈的皇子登基。

  「你們先把基地裡的破事處理好!」許平站起身來朝外走去,頭也不回:「尤其是霍俊這些禁衛隊的人別留任何後患,稍後我會安排陸貴妃與你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