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 第二章 多出來的同伴

  前往時是三個人,回來之時自然也是三個人,這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古怪的,古怪的是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人。

  楊通寶忘不了當第二天的天明時他懷著擔憂的神色踏進胭脂樓小院,心中那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公爺……」

  院中一片狼藉,昨夜離開之際便已經感應到有高手來此,人更詭異的是一向貪生怕死的楊存居然將自己轟走,獨自面對。

  五丹的高手啊!比王爺只差一丹的修為,縱使自己應對起來也一定很勉強,更別說是因為得知真相而氣急攻心、有傷在身的公爺了。

  煎熬了一夜,尊重楊存的命令。等到初陽剛顯露出第一抹光輝之際,楊通寶便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一地的殘紅落花顯而易見,昨夜該是一番怎樣激烈的爭鬥?而站在其中一臉悲憤欲絕又帶著疲倦的女子,又讓人不得不升起警戒之心。

  衣裳凌亂,烏髮紛飛,瞪著楊存不放,似乎恨不得直接在他的身上割下一塊肉。

  「別怕別怕,我沒事。」

  最應該出事的楊存卻是春風得意、神采煥發的樣子,唇角含春地朝著楊通寶招手。再看看那名女子的樣子,楊通寶瞬間就明白這一夜的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怎麼可能?且不說自己離去之時楊存糟糕的狀態,就算是修為上的比拚……可是還清楚地記得前幾次碰到這個女子,楊存可是跑得比誰都還要快。

  「公爺,您……屬下不懂。」

  不懂了就要問,明知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但是實在抑制不了心中的好奇啊。

  「呿,這有什麼好不懂的。很簡單啊,你遇到一個流氓外加禽獸的主子,很卑鄙地佔了人家姑娘外帶我們所有人的便宜。」

  稚嫩的童音帶著不屑的嘲諷,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對楊存的為人以及行徑是怎樣不滿了。順著聲音看過去,楊通寶見到的是一個梳著雙髻的紅衣小童,看長相分明是可愛至極,但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讓人心慌。

  一夜之間,這個孩子從哪裡冒出來的?事情發展到現在,真的已經不能用尋常的思維理解了。誠然正經如楊通寶,在那一刻下意識的動作也將目光投向靳冰平坦的小腹。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楊通寶和楊存此時恐怕早就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就算不能,也還是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

  畢竟靳冰本身的修為不弱,五丹之境,超過了在場兩個大男人。

  真氣凝聚而成的光刃不帶一絲猶豫地往楊通寶砸過去,楊通寶頓時大驚,知道在修為上自己與那位魔門的妖女相差甚遠,若是勉強對抗恐怕佔不了任何好處,因為心中有所顧忌,便不與其硬碰硬,而是急忙往一旁閃躲。

  這個動作,倒是與楊通寶一貫的作風相當不符。但是深知自己現在有重任在身的楊通寶明白,現在真的不是與人逞兇鬥狠的時候,一切應以楊存的安危為重。

  好在楊通寶三丹的修為也不是蓋的,躲避得很及時。靳冰的攻擊砸過來之後,原本就被摧殘的差不多的小院更添狼狽,各種花枝樹木的碎屑合連同冰沫一起翻飛。然而就算躲過這一波攻擊,楊通寶還是被餘波震動得連退數步。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楊通寶定住身形之後便往那名紅衣小孩兒看過去,心中暗想:「果真是五丹的修為,這攻擊真是不可小覷。連自己都這樣狼狽了,那個可愛的孩子……也不知是誰家的,又因何會跑到這裡來?真是可惜了……」

  然而讓人驚悚的是,那個孩子居然還是最初的模樣!不但站在原地動都不動,臉上還是自己剛開始看到的那樣,並不曾有半分變化。倒是離他不遠處的楊存緊皺眉頭,看樣子也受到波及。

  余塵散盡,魔門妖女已經不知去向,而那名紅衣孩童卻狠拽著自己的髮髻,衝著楊存咆哮。

  不錯,那是真正的咆哮!

  「靠,楊存你個渾蛋!我說過不要這樣的造型不要這樣的造型,看現在老子的形象是不是全都毀了?」

  楊通寶聽到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聲音。如果說剛才這個孩子已經給過他一次衝擊了,那麼此刻便是第二次。

  「我說,那個誰,你有必要一副見鬼的樣子嗎?瞪大眼睛看清楚啦,以後,我就是你們中間的一分子。」

  吼完楊存不算,還要在楊通寶這裡搗蛋一番。不知道是不是楊通寶呆滯的樣子取悅了紅衣小孩,他看起來總算高興了一些。

  「……一分子?」

  楊通寶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過去。沉思良久,終於找到一個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對於一個莫名其妙就多出來而且還如此囂張的人,你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

  抖抖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紅衣孩童那副很騷包的樣子讓人怎麼看怎麼眼熟,直到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一邊的楊存時,楊通寶才恍然大悟。這難道就是物以類聚?不過這話也只是心中想想而已,還當真沒有膽子說出來。

  「你好,我叫炎龍。我喜歡你對我懷有一定的尊重,不喜歡你將我當做小孩子,因為我已經擁有很大很大的年歲了。」

  明明就是一個孩子,卻又有著與年齡所不符的自負,那種自戀的表情倒是楊存沒有並且自歎不如的。

  「炎龍?」

  不知為何,這個名字總覺得熟悉。楊通寶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已經擁有很大的年歲了?那你今年年歲幾許?」

  「這個……」

  紅衣小孩鼓著腮幫子想了一下,開始顯得煩躁,揮手道:「具體我也已經記不太清楚,你只要記得我絕對比你年長就好。 」要想承認一個小孩子比自己年長會是一件有著怎樣難度的事?楊通寶不知道,不過糾結在心中的始終都是「炎龍」這兩個字。總覺得這兩個字好像真的很熟悉?

  而且是絕對的重要?可惜剛剛被嚇著了,還真想不起來是怎麼個重要法,只得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楊存,期待著他不要讓自己這樣糊里糊塗的。

  放蕩了一夜,楊存雖然精神很好,但是體力上終究有所損耗,加上新納了能量進來,需要先行調解。現在見楊通寶與炎龍一人一……物相談甚歡,加上炎龍的事情已經算是告一段落。就算自己不能在短時間內驅使它,它也不會給自己添麻煩,也可以完全放心地休息了。

  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便進屋休息,留下了一句在楊通寶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的話來。

  「它就是賴在我體內不走的那個渾蛋。」

  渾蛋……渾蛋……

  因為炎龍的緣故,楊存吃了不少的虧,所以對於那條跟地奴一樣存在的炎龍蛇,楊通寶還是多少瞭解一點。現在聽說眼前的這個孩童居然就是……眼中馬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火靈嗎?為何眼前這個像小孩子心性的炎龍跟地奴比較起來,居然差了這許多?嘶……這天地相鬥,果真繁衍出許多怪異之物。

  與地奴不同的是,這炎龍一看就像是帶有獨立智慧的生物。回來的路上,也不知道楊存具體有了何種安排,居然讓李成留在津門,換成這個幻化出人形的炎龍陪著一起上路。不過大多數的時候它都隱身,像地奴一樣喜歡將自己隱藏在空氣中。

  宣洩了幾日,雨勢終於減弱下來。一臉壓抑幾日的烏雲地逐漸有了薄弱之勢,望過去,似乎可以隱約看見藏在背後的陽光。

  天地之間一派全新的氣象,不過江河沿岸河水暴漲,連日來,原本駐紮在杭州城內打著提防藥屍名號的官兵們可為了築堤之事忙了個痛快。

  據說此時連杭州知府白永望都甚為憂心。而果真如坊間傳聞一樣,那位賢王趙元明「體察民情疾苦」派發了錢糧過來。

  臨窗而立,楊存笑得內心一片森然。

  呵呵,這趙元明的動作倒是快,恐怕這時候白永望關於杭州災情的摺子還在路上吧?這個民心還當真讓定王一脈得了。

  倒是沒想到這位定王殿下竟然這麼有錢?又是屯兵又是私造武器,未了還有閒錢拿出來妝點自己的名聲。恐怕背後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突然就想起自己初到津門時所碰到的事。國師的案件那般蹊蹺,這時候是不是也應該再拜訪一下蕭九了?當初留下他的性命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若不去看世間那些疾苦,眼前清風斜雨的景致也還是別有一番情趣。雖然天地之間還有絲絲零星雨滴交織,好在太陽也終於不負重望地擠出一絲笑臉。

  陽光,雨落,齊了。

  深深吸進一口終於不再混濁的空氣,楊存放眼望去,看到貫穿東方那道美不勝收的彩虹時,扯了扯唇角。

  這下子欽天監那票吃飽沒事幹的大臣,應該很快又會發出一套太平盛世的言論吧?東邊日出西邊雨,現在是西邊日出東邊雨,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無情哪個有情?想到老皇帝在冊封前一日單獨召見自己時給予的密旨,楊存便有些躊躇。

  那東西與官服信印擱在一塊兒,一品樓大火,也不知道那些東西現在怎麼樣了?若是有什麼差池,老皇帝一道「大不敬」的聖旨下來,自己豈不是要死翹翹了?想起那雙混濁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眼睛,居然忍不住硬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連楊存自己也無法解釋那股突然升起的寒意究竟從哪來的?

  由於連日陰雨的緣故,入夜時分居然很涼爽,與這個只有燥熱的季節完全不搭。在白永望的客氣下,楊存也便皮笑肉不笑地住進他所安排的別院中。

  其實就算一品樓沒了,楊存也絕對不會落得無處可去的地步。何況國公府已經修繕完畢,什麼時候住進去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但是楊存卻不想去。冷冷清清的自己一個人,那些心中的牽掛一個都不在,就算要住進去,也要大家熱熱鬧鬧住進去才好。現在既然有人肯管吃管住,那麼自己那幾處一來杭州便置辦下來的隱秘房產也就沒有浮出水面的必要了。

  狡兔尚且有三窟,更別說是自己。再說,關於一品樓失火有那麼多的疑點,如果不弄明白,又怎麼對得起生死不明的眾人?

  安巧、安寧……一想到那兩個性格不同卻有著同一張悄顏的小蘿莉,楊存的心疼就停不下來。同時心中也更疑惑,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將有王動保護著的眾人無聲無息地擄走,而現場又不曾留下任何打鬥痕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的緣故,楊存夜不能寐,只能望著天際冷清的月開始發呆。那輪咬月一會兒成了安巧的臉,一會兒又成了高憐心的……對了,幸虧當時及時送走劉奶奶她們,不然現在……

  正在兀自歎息之時,耳邊突然一動。空氣中那陣細微的躁動其實真的不怎麼明顯,但是因為天生耳力極佳,楊存還是聽到了。

  初來之際,那副孱弱的身體留給自己的也就是這副好耳朵了。

  眼底波光流轉,楊存冷清一笑道:「閣下便如此按捺不住,這就急著要取我性命嗎?」

  淡然平靜的聲音傳出去,在空氣中蕩起漣漪。下一刻,楊存從窗口飛身而出,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

  「呵呵,公爺真是好修為。居然在短短幾月的時間中就提升得如此之快,在下佩服。」

  隨著低沉嘶啞的聲音出現,前一刻還在別院內肆意蔓延的殺氣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熟人?楊存倒是稍微驚訝一下。剛才因為有殺氣的緣故,本以為是白永望按捺不住派人來要自己的命,沒想到居然是……

  一身黑色的衣裳,一張沉靜到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這個黑衣人還當真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熟人了。

  藥屍作亂那晚上所遇到的黑衣人之一。據他們自己表示是應順天府之命前來,還查看了自己的信物。至於他們實際上怎麼回事、屬於誰的人、聽命與誰,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別人縱使知道了也得裝傻。

  「好說。」

  這樣的恭維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商討。客氣一下,楊存直接將話題引至正題,問道:「不知閣下找我所為何事?」

  用殺氣將自己引出來,又率先開口表明他並無敵意,不是刻意來找自己的難道還是路過?見自己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所以想請自己出去吃喝嫖賭外加包個夜場?鬼都不信。

  似乎沒有想到楊存會這麼直接,黑衣人稍稍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常態,那張深藏不露的臉上恢復到即使再怎麼也看不出來的狀態。

  也不是人家臉部神經失調,那可是一種經歷世事萬千之後再歸於淡然之後的境界,一般人根本達不到。

  「呵呵,公爺自謙了。在下是正好路過,見公爺在此,超特意來打聲招呼……」

  突然連想翻白眼的衝動都沒有了。看你分明就是一副精明的樣子,卻又偏偏要找一些爛到家的借口出來,還真的好意思說是路過?靠,真當老子是智能不足啊?

  為了表示自己的鄙視,這一次楊存選擇了沉默。

  「咳咳……」

  大約是也意識到自己找的理由有點腦殘,黑衣人以手掩唇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問道:「杭州水患嚴重,您身為當朝敬國公,難道不去體察一下民情嗎?」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災情有白永望忙著呢,關自己什麼事?這時候此人突然提起,應該不會被什麼東西砸到腦袋。略一沉吟,楊存才將自己的目光投過去,問道:「不知閣下是否知道哪裡的災情最為嚴重?」

  一言直中要害,能在那些浮躁的話語中找到自己應該注意的要點,這個少年不簡單。黑衣人臉上沒什麼變化,其實在心底還是有了讚賞之意,也明白主子為何會選中這個年輕人的原因。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方便、快捷,連口水都可以省下不少。

  微微一笑,黑衣人才將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和盤托出,說:「在下聽聞杭州城外有一處上水村全村皆被洪水所淹,卻又因為地貧人稀而不曾受到官府重視。若是公爺要前往體察民情,記得為此處的百姓造一番福音。」

  「好。」

  沒有多餘的廢話,楊存簡簡單單應了一個字,其實心中對這個黑衣人的鄙視已經到了空前的程度。

  靠,看你穿的,還有行動都那樣的酷,沒想到說起話來還真是和老太婆的裹腳布有得拼。不就是想讓我去一個叫上水村的地方?直說就好,繞這麼大的圈子你不累啊?果然是吃公糧的,浪費國家糧食幻化出來的精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啊!

  此等境界,吾等泛泛之輩果真是望塵莫及。

  也許是楊存臉上的鄙視實在太明顯了,搞得黑衣人也不敢再有繼續和他廢話下去的興趣。既然話已帶到,與其留下來討人厭,還不如直接消失來得好。

  「既然如此,那就請公爺保重。在下告辭了。」

  「嗯。」

  拱起的拳頭尚未放下,說告辭的人還站在原地不動,楊存便先打著哈欠閃人了。

  望著殘影中隱隱泛出妖艷的紅,黑衣人的眼中立刻有了瘋狂,喃喃自語的說:「這……難道是……」

  可惜楊存走得有些快,已經不能回答他的疑惑。而在楊存心中,也同樣因為黑衣人的出現而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些東西。

  看來老皇帝並沒有眾人想像中那般昏庸,病情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嚴重啊。這才幾天呢,黑衣人就出現了。這京城離杭州城可還遠著呢……

  明明在楊存那裡吃了一個虧,沒了面子不說,連裡子都沒有了。所以就算沒有傷到自己,杭州知府白永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最鬱悶的是,現在雖然舉事在即,但是做一天大華的臣子就得盡一分臣子的責任,還得讓他對楊存畢恭畢敬,為他妥善安排下榻事宜。

  多年為官,白永望早已成了一個老油條。所以就算心裡再怎麼不忿,臉上也是一派淡定的沉穩之色。沉斂的眼,濃黑的眉,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反事漸近,反骨已壓制不住,他臉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凜然之色倒是散去不少。

  果然是相由心生。

  自古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事多得是,對楊存當面不顧白永望在場便對其手下出手一事,白永望縱使再不滿也得壓抑著。但是他身邊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卻忍不住了,臉上的憤怒,就好像楊存那一掌劈中的是他爹一樣。

  「大人,此事怎能就這樣算了?他楊存究竟是什麼東西?年紀輕輕的,論資格,憑什麼在大人面前放肆?」

  再憤怒一些的話,恐怕還會脫口而出「他不過就是靠一個好的身家」之類的話。

  只顧著假生氣真拍馬屁,卻忘了就算楊存什麼也不是,就憑他被皇帝金口玉言冊封的印信及貔貅官服,不管做什麼都不過分。

  這個人是林國安臨行前托付給白永望,乃是林國安的侄子林興安,說是「自己人。」

  沒想到林國安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他的侄子竟也是一樣的貨色?白永望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裡表達自己有多麼委屈,而是氣定神閒的飲茶。撇下那位林大人在一邊獨自尷尬,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一杯見底,白永望才擱下茶杯,飄過去一眼,開口重申道:「就憑他世襲敬國公的身份。林大人,這些話在這裡說說就好了,若是張揚出去,就算本官也保不了你。」

  語氣凌厲之意,聽得林興安膽顫心驚地急忙訕笑道:「是、是,下官魯莽了。」

  這一回,白永望連再望他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了,面向管家,說:「時候也不早了,林大人先回去早點歇著吧。」

  「是。」

  望了一眼天邊好不容易露臉的太陽,林興安雖然有再多不願意,不過還是走了,行至無人處才一臉憤憤不平。看那個樣子也知道,他在白永望的面前應該不怎麼能討得到好處。

  等林興國一走,白永望的視線立刻投向另一側,問道:「先生,如何?」

  還是上次那位老者。能一直被白永望這樣的人恭恭敬敬地尊稱一聲「先生」可見此人絕對不會只是個普通的存在。

  「這個嘛……」

  捻著鬍鬚走了出來,灰袍老者沉吟片刻之後才說:「若是老朽沒有看錯,那個人……當真不可小覷。老朽認為若是想動手,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若是被他再參透一丹,恐怕……」

  「為何?他不就是四丹之境嗎?比起先生不是還差著嗎?」

  因為不是修道之人,白永望的認知也只停留在單純以內丹數量衡量人的能力。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大多數不懂的人,大約都會這麼想。

  「呵呵,不是這麼單純的。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和那個孩子比起來雖說是修為一樣,但是他的潛力更可怕。唉,若是假以時日,就算是老朽,對付他恐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萬萬沒想到聽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故意帶老者去見楊存,就是讓他估計一下楊存現在的實力,沒想到……不過一提起「那個孩子」白永望的神色立刻結了冰霜,冷哼道:「他也是個不知好歹的,沒想到居然會背叛我?死……不足惜。」

  語氣雖狠,但好歹也是白家的血脈,說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在親孝仁義中的抉擇注定難以走上同一條路罷了。

  「呵呵,大人此言差矣。其實並非是啟兒背叛了您,而是……正因為他的選擇,從來都不曾變過……」

  「所以就投靠楊存?現在倒好,弄個生死不明。」

  似乎提起這些事情來,白永望的心情就不怎麼好,擺擺手,臉上露出煩躁之色,道:「至於楊存一事,暫時先緩著吧。世子命余姚過來親口告知,這個人暫時還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