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 第二章 楊門雙脈

  津門古城,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通向琉球、高麗等地的貿易港口。臨近天子腳下,一直就是比較繁盛的地方。高達數丈的城牆,紅漆的城門,看起來充滿著無比的威嚴。走夫販卒,來來往往的百姓,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城門外把守的兵丁,比平日多了好幾倍,來往盤查地也特別嚴格,讓百姓們紛紛的嘀咕著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在地人也驚訝的發現,守門的士兵已經不是原來的衙門捕快了。即使他們依舊身穿捕快的衣服,但無論從每人攜帶的兵械,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明顯就是津門的駐軍,而不再是那些油得要命的老捕快。

  連續趕了好幾天的路,餐風露宿,吃的都是硬得和鐵一樣的乾糧,喝的是河裡沒燒開的生水,就算現在的楊存身體強壯過人,但這一路也被折騰得受不了。

  到了城門就老實的下了馬,楊存牽著馬和百姓們一起排著隊等待士兵檢查。

  楊存骨子裡雖然比較無恥,但也秉承著做事必須低調的風格,在這關口上也沒必要去爭那一點的時間。

  盤查的隊伍緩緩的前進著,明眼人一看就是進城的盤查比較鬆懈,但出城的話可就森嚴得有點嚇人了。也不知道這些大兵在找什麼人,反正越是年輕或是壯年的男人,都盤查得格外嚴厲。

  臨近城門的時候,侍衛百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楊存,眼神一瞇,看著那頭似乎太惹眼的大黑馬,立刻持刀大步走了過來,嚴聲喝問道:「你,幹什麼的?」

  「在下楊存,來此拜訪朋友的。」

  楊存也沒火氣,客氣的抱拳回道。

  「這是你的馬?」

  百總眼帶幾絲喜愛的看了一下高大的黑馬,又看了一下楊存略顯瘦弱的身材,眼裡不禁開始有些懷疑,這種高頭大馬毛亮鬃黑,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軍馬,但眼前的男孩又不像是當兵的。看他趕路趕得風塵僕僕,如果是大戶人家的話,出門一般都是坐馬車,哪有幾個像楊存這樣,一沒隨從,二沒行裝的,讓人不起疑心都難。

  「正是。」

  楊存對於自己文謅謅的話都有點想吐的衝動了。

  「進城的不用盤查,張百總,你幹什麼呢?」

  這時,旁邊一個到處巡視像是師爺的傢伙看了一眼這邊的情況,立刻不滿的哼了一聲。

  「進去吧!」

  張百總看了楊存一眼,又留戀的看了一眼那高大俊美的黑馬,一揮手,也不再為難。

  隨著人流進了城,少了剛才那種人擠人的難受,楊存舒服得伸了個懶腰,不過抬眼一看卻是嚇了一跳,好傢伙,城內等著出城的人排得跟長龍一樣,看樣子不只幾千人,而城內負責盤查的兵將起碼兩千人,兵將們到處戒嚴不說,更是有不少一直來回巡視著。看樣子似乎出了什麼大事了,不然按津門巡撫的權力,在沒兵部的允許下,他根本無權調動這麼多兵馬。

  楊存尋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客棧先投宿下來。洗去一身風塵,換上了一身的新裝以後,已經是夜幕降臨。坐在酒店的樓台之上,喝著小酒,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似乎個個臉上都帶著惶恐,再看一下不時穿梭其中的兵馬,滿面肅殺。

  楊存不禁一陣困惑,這津門看來是出什麼事,感覺有點不太平靜。

  「小爺,您的菜……」

  這時候,店小二端著熱氣騰騰的清蒸魚上來了,進店時收了楊存不少賞銀,這會自然眉開眼笑,不僅把大黑馬當祖宗一樣伺候,更是跑前跑後的招呼楊存,恨不得把楊存當成親爹伺候,看來金錢的魅力果然是無比強大。

  「勞煩小哥了。」

  楊存儘管很討厭這樣的油腔滑調,但這年頭說話就這個味兒了,不習慣都不行。

  「您慢吃,還有個八寶燒雞沒上,小的這就給您催去。」

  店小二笑得很是慇勤,在這年頭,誰上客棧賞銀隨手就給一兩,這樣大方的客人誰不喜歡,要知道,他一個月的工錢不過一錢半而已。

  「和你打聽件事。」

  楊存趕緊叫住了他,好奇的問道:「我看這城裡到處都是捕快和兵將,而且出城的時候盤查還得很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您還不知道啊?」

  店小二剛說完,馬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抱歉的笑道:「看我這腦子,小爺您是剛到津門的,哪會知道這件事啊!是這樣的,前段時間國師張寶成不是圓寂了嗎,他老人家是咱們津門人,朝廷舉儀仗的送他回鄉來安葬,不過這禮部的儀仗一到城裡就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

  楊存眼神一瞇。

  「也不知道准不准,那些當官的都不給說。」

  店小二神色謹慎,左右看了一眼後才湊上來,悄悄的說:「據說那儀仗在咱們城裡停留的第一個晚上,禮部隨行的官員,連帶國師的弟子一共六十多人全被滅了口,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巡撫大人嚇得都暈過去了,不僅國師的遺體不見了,就連陪葬品都少了很多。連國師生前最喜歡的幾部經書和一些道家用具,還有連皇上御賜的好多東西也都不見了。」

  「難怪會這麼嚴。」

  楊存這才恍然大悟,在地方上出了這樣的事,也難怪津門巡撫會那麼緊張,一旦朝廷究責下來,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大爺,您先慢用,小的下樓端菜去了。」

  店小二說完,馬上下樓幹活了。

  這些事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話題而已,平凡小百姓忙碌的只有自己的生計,哪有空去管這些當官的死不死、活不活,這些離他們都太遙遠了。

  國師張寶成仙逝的時候已經一百一十多歲,門下弟子雖只有寥寥幾人,但天下的道友無不對其禮讚有加,甚至有不少人都尊稱他為祖師爺。張寶成自三十歲時已名滿天下。論天道,參兩極已是半人半仙,更被御封為國師,而他一生共輔佐過三位皇帝,地位之重連當朝皇帝都尊稱他為祖師,不少文人墨客更是對其推崇有加。且據說張寶成不僅精通醫術與玄學,更通曉各種奇門異術,儘管世人都未聞其面,但早已對他有半仙之稱。

  三十年前,張寶成夜算星相,指參星斗,後參悟天機,留下了「天地相鬥,五行盡出」的結語,短短八字,卻包含了無數天機。自此之後,大華的太平盛世立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各門派的武林人士開始遊走天下,就連一些精通奇門異術的人士都開始入世,神神怪怪的妖人更是層出不窮,不管是妖人還是道者,似乎像是約好了一樣,開始步入塵世之中,一時之間雖說不上是天下大亂,但也讓朝廷頭疼不已。

  天地相鬥,五行盡出,天無禁錮,地賜真靈。

  修道,問義正邪,誰不知張寶成留下的八字諺語。而到底是不是八字,天下無人知曉,但從天機被堪破的那一刻開始,已經注定這個世道不再平靜。

  幾樣小菜,一壺小酒,填飽了肚子後,按照老道的囑咐,楊存趕往城西,找到了他交代的那座小廟宇。

  不過這時候,小廟內卻是一個人影都沒有。楊存正鬱悶著,卻聽到了一絲極細微的聲音!那是衣服在風中滑過的聲音,十分輕微,如果不是偶爾的一個機靈,這麼小的動靜,在平常人耳裡甚至還沒有蒼蠅飛行時的聲音大。

  奇怪,都大半夜了,城內已經全面戒嚴,居然還有人敢這麼鬼鬼祟祟的在夜裡穿梭。楊存心神頓時一緊,立刻循著聲音的方向悄悄追去。心裡清楚這麼大規模的陣仗,除了大批兵馬外,應該還有不少的高手潛伏在附近,為了不惹麻煩,他也不敢貿然動用輕功,只是藉著身手的靈活,在大街小巷裡穿來竄去,緊緊的跟隨目標。

  月色下,一個渾身穿著黑紗的身影快如閃電的奔走在房簷之上,輕巧的身姿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可見其速度之快,再加上黑紗的飄逸讓人感覺很是輕盈,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和身段,只有一圃模糊的黑色,正以極快的速度往城東的方向奔去。

  「何人?」

  儘管黑影的前行幾乎是無聲無息,但在臨近城牆的那一刻,卻有一聲如雷般的暴喝響起,城牆之上突然躍起了一個無比高大的身影,怒喝的電光火石之間,銀光一閃,寶刀出鞘,如泰山壓頂般的一刀狠狠的直劈黑影而來。

  「哇,這麼狠啊!」

  黑影極快的行進突然停滯了一下,在刀光斬來的瞬間,又突然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飛舞的黑紗如墨水般往後一退,輕逸的落地之後,嫵媚至極的笑聲響起,帶著絲絲的調侃,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靠,原來是個妞啊!」

  楊存眼神立刻火熱起來,畢竟在深山密林那麼多年,女人可是難得一見的生物,儘管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雌性生物,不過大多長得和那些飛禽走獸差不多,完全引不起半點配種的慾望。眼前的這個小妞,雖說隔得比較遠,看不清容貌和身材,但光是那黑紗輕盈的靈動,和這鶯燕輕啼般的嫵媚聲音,朦朧的誘惑中,就充滿說不盡的女人味了。

  「砰」的一聲,如爆炸般驚天動地,閃著寒光的大刀猛然劈到房簷之上,幾乎將半間屋子都劈散了。木塊石碎,到處飛砂走石,凌厲的一刀無比兇猛,空氣裡瞬間都是沙灰,在月色的籠罩下瀰漫在空氣之中,楊存看得是直吐舌頭。好傢伙,這傢伙真的和牛一樣壯。那身體跟大山一樣,隨手一刀竟然就狠到這地步,要真劈到那小妞身上,豈不成肉泥?起碼會被劈個屍骨無存。

  大漢這一刀嚇得旁邊的守城兵將全都傻眼。而他一擊不中,似乎也不沮喪,緩緩的抬起大刀扛在肩膀上,冷眼看著已經飄到數丈之遠外的黑影。這時,一道極端冷漠,似乎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輕輕響起:「魔門之人,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循著話音看去,只見一襲長袍隨風飛舞著,就在眾人驚訝於大漢無比兇猛的一刀時,一個十分清秀的身影出現在大漢身邊,一開口就帶著無比的寒氣,聲音裡聽不出半點的喜怒,也沒有半點波瀾,好似在和死人對話,漠視一切,讓人不寒而慄。

  一時之間,四周全是沙塵的朦朧,那個挺拔而又清秀的身姿慢慢走著,步伐緩慢而幽雅,一步一步,似是安靜無比,彷彿無聲靜雷,無聲的每一步,似乎都帶著無可抗拒的壓迫一樣,讓人窒息,有一種無法抵抗的威嚴。

  煙塵漸漸散去,約莫三十歲的男子,五官艷麗,絕不遜色於女子,白晰的容顏詮釋了叫女子都為之嫉妒的驚艷,但那一臉冰霜卻是拒人於千之之外,一身的白色頂級絲綢長褂,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但最讓人詫異的是他那絕強的身手,只是一步一移,竟然眨眼間的工夫就站在了魔門女子的面前,速度之快簡直如同鬼魅,連肉眼都難以捕捉到他剛才的行蹤。

  「你是什麼人?」

  女子頓時心生警戒,輕輕的後退了一步,充滿警戒的看著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即使眼前的男人堪稱是人間絕貌,但這可怕的壓迫感,任誰都不敢小覷的。

  「京城,楊家。」

  男子話音一落,眼神凌厲的盯著眼前的女人,依舊毫無情緒的說:「魔門與我楊家素無瓜葛,但現今皇物遺失,國師之體受辱,半夜三更的,你卻在此出現,如果沒個合理的解釋,休怪楊某手狠……」

  「張寶成的東西嗎?」

  女人雖然嚇出一身冷汗,但聽聞此言還是咯咯的笑了起來,嫵媚而又挑釁笑道:「我倒是很有興趣,可惜被別人先下手了,京城楊家很了不起嗎?我魔門行事從不遮掩,張寶成的東西我們確實想要,但是下手的速度卻沒人家快,這事,與我們無關。」

  男子此時顏面冰冷的沉默著,如玉的白面,眼眸沉靜又充滿了常人無法直視的肅色,當真是玉面如雪,魔眉劍目,俊美之中充滿了沉穩的陽剛之氣。

  京城楊家?鎮王的嫡系一脈!楊存頓時渾身一震,那麼說眼前這個看起來和人妖差不多的傢伙是自己家親戚了。雖說楊家一門滿三公都出自數百年前鎮王這同一個祖宗,不過這年頭對嫡出或是庶出可是分得很清楚,關係雖然還在,但來往已沒那麼頻繁。尤其是以自己這一脈,雖說出了兩位國公,但卻一直遠居京城之外,和鎮王嫡系的那一脈已經很少往來,所以,似乎也沒必要來個血脈相認,多俗啊!

  「王爺!」

  這時候,大漢扛著大刀來到男子的身後,恭敬的一低頭,就不再言語了。男子則是面無表情的站著,即使他身高也算挺拔於常人,但身後的大漢更像座山一樣高,讓人感覺極端怪異,因為這個大漢的身體大得有點離譜,根本就不像普通人。

  在這同時,數千個兵將從黑暗處舉著火把走了出來,看出鎮王是特地在此守候!

  「你就是現在的鎮王楊術?」

  女子倒是有幾分詫異,看著前面這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心裡似乎犯起了嘀咕。

  「大膽,竟敢直呼王爺的名諱!」

  大漢在身後聽她的語氣竟然那麼不在意,立刻憤怒的暴喝一聲。

  「王不王爺的關我什麼事!」

  女子眼神一沉,毫無畏懼的看著眼前的楊術,冷哼一聲說:「姓楊的,張寶成的東西我們也在找,我魔門行事沒必要鬼鬼祟祟的,如果東西真在我們手上,我們也不怕天下人知道!不過現在沒空跟你糾纏,你如果不相信的話,那我也沒話好說,要打就打。」

  世襲的鎮王,楊術。聽到這個名字時,楊存也詫異了一下。畢竟楊家雖然已經分成兩脈,但鎮王一脈始終是主流,祭主的時候也是由世襲的鎮王主持。雖說是蒙了祖蔭,鎮王的頭銜已經不像幾十年前那麼響亮,但好歹也是大華第一的異姓王,但讓人想不到的是,現任的鎮王楊術竟然會這麼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媽的,長得還比老子帥,有沒有天理啊!

  「鬼鬼祟祟的,誰?」

  楊術似乎正瞇著眼在思索著,突然開口冷哼了一聲,瞬間,一股無比的寒意朝他散發開來。

  「一個小毛賊,跟了我一路了。」

  魔門女子回道,視線落在楊存藏身的小屋旁。

  「出來!」

  大漢忽然反應過來,立刻暴喝了一聲,凌空躍起,迅速地握住手裡的大刀,宛如大山般的朝楊存壓了過來。

  「喂喂,別那麼衝動……」

  楊存趕緊從黑暗處現身,看著已經撲過來的大漢,連忙擺著手說:「你們聊你們的,我只是出來打發時間看熱鬧的,什麼惡意都沒有。大家都是文明人,吵吵架常見啊,可千萬別動手。啊!你還動刀,能不能講點禮義廉恥啊!」

  「油嘴滑舌!」

  魔門女子極為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繼續和楊術對峙著。

  楊術甚至連看都不看,一閉眼,什麼話都不說。

  「看刀!」

  大漢怒喝了一聲,手裡重達百斤的大刀竟然真的砍了下來,破空之音都要把耳朵震裂了,那無比凌厲的威壓嚇得所有守城門的士兵都不敢靠過來。

  又是熟悉的一幕,灰塵楊起,碎石亂飛,「砰」的一下,瞬間是飛沙走石,地上出現了一個直徑達五米的大坑。眾人一看,不由得心裡捏了把冷汗,好傢伙,這一刀劈下去,恐怕連骨頭都找不到了吧!大漢緩緩握緊了大刀,慢慢的舉起,猛然抬頭看向對面的屋頂,剎那間,突然滿面青筋暴起,咬著牙怒目圓瞪,似乎是真的起了火氣。

  再看他手裡的那把大刀,即使他的身體像山一樣,可那把刀顯得更加誇張!

  長長的刀身幾乎有一米五的長度,刀刃的厚度絕對不低於三十厘米,比起楊過那把玄鐵重劍更有過之而不及!刀身通透無比,沉重有力,目測重量絕不低於兩百公斤。可在他的手上卻是揮舞自如,輕如無物,那一刀簡直就像是砸下去一樣,真要被砍到的話,絕對是死無全屍,最好的結果也是被拍成肉泥。

  「喂,大哥,很危險的好不好!」

  楊存躲到了屋頂,看著地上巨大的坑洞,不禁嚇得吐了吐舌頭,拍著胸口一臉鄙視的說:「那麼好的路面被你弄這麼大個坑!咱賠不賠錢的先不說,可你要知道,修路的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錢,要是不小心傷害到無辜百姓,或者挖個坑害小朋友摔倒了怎麼辦?你要知道,孩子可是家裡的寶……」

  「有意思!」

  魔門女子聽楊存在那滔滔不絕的碎碎念,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

  楊術負著手閉目沉吟著,此時卻是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是楊存躲過了這幾乎攜天地之威的一刀,叫他有點始料未及。

  「毛賊……」

  大漢連劈兩刀不中,似乎有點惱羞成怒了。他咬著牙往前走了一步,喘息變得更加濃厚,每走一步,大地就像在搖動一樣,身上的真氣越來越濃,幾乎已經到了要爆炸的程度,赤黃色的真氣竟然詭異的環繞著全身。瞬間,大漢身上籠罩的真氣強得幾乎讓人窒息,他只是輕輕的走一步,地上頓時如飛砂走石,強大的氣壓從他巨大的身體開始擴張,就像平地瞬間起了風暴一樣。

  大漢的步步逼近,每一腳都像是踩著心臟一樣。楊存感覺都快要無法呼吸了,這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力量,強得叫人實在不敢想像。

  沒有楊術的命令,所有的兵將都不敢動,大漢此時身上詭異的一幕,別說是他們看得瞠目結舌,就連楊存也嚇得瞬間滿頭都是冷汗。好傢伙,眼前這個看起來又傻又呆的傢伙,竟然是修煉出靈丹的高手。看那股氣勢,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強到什麼地步,起碼比自己厲害了不只一個層次。驚訝的不只是楊存,就連那名魔門女子也一臉錯愕,她似乎也猜想不到大漢竟然會厲害到這種地步。

  自從張寶成參透了天地相鬥的玄機以後,世間似乎在一瞬間少了許多的禁錮,不管是修道之人還是習武之人,都驚訝的發現自己擁有內丹。而依實力的強悍可以用擁有幾丹來衡量,擁有——丹已經是異於常人,二丹算是入世高手,三丹可以算是一流高手,擁有四丹或以上更是世間罕見。眼前的大漢此時怒氣如排山倒海般的威壓,起碼也是五丹以上的真氣爆發才有的效果,擁有五丹的高手,如此強悍的存在,簡直是世間難尋。

  「靠,踢到鐵板了!」

  楊存可真的傻眼了,儘管楊存十八歲的年紀,在老道的教導下已有了三顆內丹的實力,在同年紀中可算得上是天賦奇高的一流高手,可面對著眼前這個如同妖怪般的傢伙,那點可憐的實力,簡直還不夠人家捏一下手指。

  不只是大地的沙塵開始飛揚,似乎在一瞬間,整個津門城都在一片地動山搖之間。大漢怒目圓瞪,一步一步的走近,一邊咬著牙,一邊惡狠狠的舉起手裡那沉重的巨刃。楊存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即使想要反抗,但此時靈魂裡的那種恐懼卻主宰了一切,甚至就連提起腳逃跑的能力都沒了。

  「地奴,行了!」

  就在大漢即將爆發的時候,楊術不知何時候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面前。只是輕輕的說了一聲,剛才還像炸藥一樣的大漢竟然立刻安靜下來,除了憤恨的瞪了楊存一眼之外,那宛如泰山壓頂般的真氣也隨之散去。

  「魔門中人,你可以走了!」

  楊術冷冷的瞪著眼前的楊存,頭也不回的哼了一聲。

  「有熱鬧可看,只可惜姑奶奶沒時間。」

  魔門女子似乎也不想和楊術過多的糾纏,嫵媚的笑了一聲後,輕飄飄的躍過城牆出了城外。有了楊術的話,士兵們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飄渺的黑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何人?」

  楊術短短的兩個字,那冰冷的語氣就像是在面對死人一樣。身為新一代的鎮王,身上不怒自威的壓迫極其沉重,難怪他那麼年輕,就世襲了這個尊貴無比的王位。隻字片語,只是短短的一句,就已經讓人感覺到那種主宰生殺大權的威嚴。

  「楊存。」

  楊存這時也不敢再玩了。一瞬間,只是一瞬間,剛才大漢暴怒的時候,那無以倫比的力量讓他徹底的失去抵抗的能力。現在不用摸都知道,自己一身都被冷汗給弄淫了,躬自己剛才還有心思調侃他,人家要是一開始就拿出那驚天動地的實力,自己的小命恐怕早就沒了。

  「何方人士……」

  熟悉的名字令楊術不禁皺了皺眉,冰冷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波瀾。

  「江南,楊家。」

  楊存也只能報出家門。楊存說話的時候,語氣都有點瑟瑟發抖,直到現在依舊有點回不過神來。眼前楊術冰冷字句間的壓迫,甚至遠勝於剛才那名大漢可怕的真氣暴發。

  「敬國公之後……」

  楊術臉上帶著幾絲詫異,皺著眉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剛才一直嘻皮笑臉的少年,略帶懷疑的問:「敢問,你在家中排行第幾?」

  「兄姐若在,排行老四。」

  楊存也明白了,看來他也是有點懷疑。不過到了這個節骨眼,他可不敢再打哈哈,眼前的楊術身手多好還不知道,但他身後那個叫地奴的怪物,這時候正惡狠狠瞪著自己,那樣子似乎是隨時都想上來給自己一刀,現在絕對不是油嘴滑舌的時候。

  「可有憑證?」

  楊術眼神一瞇,輕飄飄的一句,似乎帶著一點欣喜和驚訝。

  縱使心裡害怕,但被他這麼嚴厲的盤問著,楊存心裡也有點不爽。輕輕拉開領子,拿起脖子上掛著的雪白美玉,沒好氣的說:「看這個,你應該認得吧!」

  雪白的美玉,無瑕之妙堪可勝雪,通體溫潤無比,色澤如寒洞冷冰晶瑩,即使在皇宮之內,都是不可多見的極品,民間更是難得一見。白玉雕刻成牌,三蟒相纏,正中間一個大大的楊字,字體蒼勁有力,即使是篆刻出來的,也可以看出書寫之人功底之深,絕可稱為一代大師。如此天下難尋的美玉,更有世間難媲美的字,即使是普通的達官貴人,也不可能擁有如此精美的玉珮。

  「江南白,京都青。」

  楊術眼神一亮,冰冷的臉上第一次掛上一絲的淺笑。

  再看向楊存的眼神,多了說不出的欣喜,突然雙手抱拳,十分恭敬的鞠下身來,長長一拜:「侄兒楊術,拜見叔父!」

  「快起來,都是自家人!」

  楊存一時感覺實在彆扭,楊術一開始臉冷得跟死了爹娘一樣,這會卻突然行這麼大的禮,且不說他的鎮王之尊,就算他是普通的楊家晚輩,似乎也不用這麼畢恭畢敬。不過話說回來,看來鎮王輩分比自己還小,楊存謙虛之餘,又忍不住爽了一把。

  「侄兒第一次拜見叔父,話語不敬,還請叔父原諒!」

  楊術緩緩的搖了搖頭,臉上閃現著一絲愧色,馬上又恭敬的鞠了一躬。

  「沒事、沒事,都自家人。」

  楊存都有點流汗了,堂堂的鎮王啊!沒想到也是這麼古板的人,看他這身動作,都恨不要對自己三跪九叩了,有必要那麼懂禮數嗎?

  「叔父,您這是要去京城嗎?」

  楊術恭敬的行了晚輩之禮後,這才輕聲問道。

  「嗯,得去禮部造冊。」

  楊存也無奈的點了點頭,雖說是世襲的敬國公,不過還是必須到禮部那裡造冊登記才有,否則要是沒有自己的印信,就算明知道自己是敬國公之後,也沒有權利享受那個待遇。

  「太好了!」

  楊術難掩欣喜的說:「既然如此,待侄兒忙完,定當親自護送叔父上京,我們楊家兩脈已經好久沒聚過了。侄兒聽說叔父自小就隨世外高人修行,十餘年來多次拜訪都未尋,心中甚憾,眼下偶遇,請叔父切勿推辭,讓侄子到京城做一回東,延我同宗兩脈百年之親。」

  楊存實在有點受不了他說話時文言文的方式,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眼光一閃,看到了城邊的數千士兵,再看看他身後那可怕的怪物,不由得疑惑的問:「王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叔父喚我術兒即可……」

  楊術連忙一副不敢當的樣子,但臉色卻是一沉,搖了搖頭說,……「叔父有所不知,侄兒也是偶然到津門查視,卻碰巧發生這個案子。

  眼看天下妖人輩出,不但擾亂世道亂我法紀,甚至敢擅動國師的遺體,盜取我皇御賜之物,其罪之大,不誅不快。恰好侄兒帶了五千騎兵前來,恰好得助津門巡撫一臂之力,早日抓到膽大包天的賊子。「「術兒有心了。」

  楊存說話的時候,臉都僵硬的抽搐著。這楊術別的不說,就是一個死腦筋!衝著他說話和思考的方式,絕對是一個冥頑不化的代表。這種事情誰惹上誰倒霉,他倒好了,還帶著兵眼巴巴的往上衝,真他媽的傻!

  「王爺!」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地奴突然抬起了頭,炯炯有神的看著西邊,皺著眉說:「那邊,有點奇怪的感覺。」

  楊術似乎對他百分百的信賴,聞言立刻身形一閃往西邊趕去。一邊跑一邊回頭道:「叔父請稍後,絰兒前去查看,今夜叔父與我同住即可。」

  「哼!」

  地奴回頭狠狠的看了楊存一眼,馬上踏著步伐追了上去。身材雖然巨大無比,可步伐竟特別的快,而他似乎看楊存不太順眼,明顯充滿了敵意。

  「我也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楊存實在覺得自己有點無聊,馬上邁開步伐,快速地跟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在房簷上飛速的前進著,楊術的速度奇快,幾乎是殘影一般的前行著,沒有任何停滯,快得幾乎都追不上他的身影。而地奴的速度稍稍遜色,但是也緊跟其後,至於楊存可就有點慘了,用盡全力的追趕著他們,沒一會就已經喘起大氣,心裡不由得納悶這兩隻怪物是怎麼修煉的,跑那麼快還臉不紅氣不喘,真是氣死人!

  三人的身影前後相隨,在黑夜裡無聲無息的前進著。原本夜裡的津門還十分安靜,可一等到靠近西城門,眼前突然一陣火光沖天,伴隨著慘叫吶喊,和一陣陣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吼叫,顯得特別混亂。楊術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皺了皺眉:「怎麼回事?西城門不是有津門駐軍嗎?難道有人敢公開對抗朝廷的大軍?」

  這年代,雖說很多習武之人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但還沒有到以武犯禁的程度,畢竟也不是他們所追求的。自從天地相鬥後,上蒼賜萬物靈性,打破了原本所有的禁錮,一時之間妖人入世,奇門異術,仙家道法,龍蛇混雜,打破了世間原本的平靜。不過再怎麼樣,他們都不會選擇和朝廷對抗,畢竟他們還不是大羅金仙,再怎麼厲害,也可不能抵抗得了朝廷的大軍,可以說,這是天下現在還算安穩的原因。

  西城門口,駐軍亂成一團,哭喊和慘叫聲此起彼落。而在他們面前的,竟然是數十個缺手斷腿的人,一個個動作僵硬,只要逮到活人就不加思考的撕咬著!

  除了飲血,還生吃人肉,模樣看起來十分恐怖,就像是傳說中的殭屍。

  「什麼情況?」

  楊存趕到了,一看眼前的場景頓時渾身發毛!那些猶如殭屍的東西,有的缺了胳膊或少了腿,有的甚至連眼珠子都掉下來了,但他們似乎沒有痛覺一樣,只是張牙舞爪的襲擊身邊的活人,似乎是在貪婪的尋求新鮮的血肉一般,這一幕實在太詭異了!

  「藥屍……」

  楊術到底見多識廣,皺著眉頭嗅了一下空氣中難聞的味道,馬上咬著牙說:「是苗族的黑巫術,傳說中巫師以近百種毒蟲毒草秘煉成蠱,等到有人剛死,在他下葬的第一個月圓之夜破墓開棺,在其口中餵食這種蠱蟲,半年後就能把死人煉成藥屍供其驅使,但這裡距離西南近千里,怎麼會有藥屍出現?」

  「那些人,很眼熟!」

  地奴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看著地上不停蠕動的藥屍們,只是眼裡閃現過一絲困惑。

  「是國師的弟子和禮部的官員!」

  楊術細看之下,頓時詫異不已,不敢相信的嘀咕道:「不可能!藥屍的修煉需要半年時間,這些人剛死不過三天,竟然有人能把他們煉成藥屍?這種事怎麼可能?」

  兵將們面對強敵、盜匪可以無所畏懼,但現在面對的是一群只知道吃肉喝血的殭屍,早就嚇得哭爹喊娘尿褲子了!即使是用刀砍下去,就算刀刃已經砍穿了它們的身體,但那些藥屍也只是輕輕一顫,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即使是手臂被砍掉,「它們」看都不看一眼,甚至連腿都被砍斷,也會在地上繼續爬行著。唯一的知覺似乎就是知道哪邊有活人,唯一的本能是嗜好血肉,不停地啃食死兵的屍。

  「王爺,要處理這些東西嗎?」

  地奴厭惡的看了那些藥屍一眼。那種感覺很奇怪,似乎是在鄙夷低等生物一樣,特別的不屑。

  「慢著,事情有點古怪!」

  楊術瞇著眼,冷笑了一聲說:「這些藥屍最大的弱點,就是腦袋被砍的話就沒用了。那背後之人竟然能在三天時間煉出這些藥,雖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但這麼匆忙的拿出來用,相信他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我們先靜觀其變吧!」

  每一刻都有士兵被藥屍襲擊,被撕咬而死,一聲聲的慘叫,讓此刻的西城門就像人間地獄一樣慘不忍睹!

  楊存在一旁看得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但楊術似乎早就有了其他的打算。楊術到底是王爺之尊,而張寶成的案子那麼嚴重,站在他們這些上位者的角度來看,犧牲一些普通的兵卒也是無可厚非的。

  儘管有些士兵已經發現藥屍斷首而亡的弱點,可在這些恐怖的非生物面前,卻沒多少人敢跟它們硬拚二陣陣咬斷骨頭的聲音,地上越來越多的殘屍碎肉,終於,擠在城門的士兵裡已經開始有人受不了刺激,慘叫一聲後丟下了兵器,尿濕褲子哭喊著:「老子不當兵了,媽的,這是鬼,這是鬧鬼啊!」

  連鎖效應是很可怕的,隨著城門一開,第一個士兵跑了出去,接下來其他的人也都哭喊著開始往城外跑,一個個丟盔棄甲的跑著。身後發生的一切對他們來說實在太可怕了,誰能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殭屍存在。或許他們在戰場上不怕死,不怕殺人,但誰都沒有勇氣面對這麼恐怖的事實,同伴們被咬碎的屍體,一聲聲嘶啞的慘叫折磨著他們早已脆弱的神經,在這麼可怕的場景面前,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士兵們像潮水一樣的跑了,只留下一地的兵器和盔甲,敞開的西城門,一時之間,只有剩餘的藥屍徘徊,啃咬著地上還散發著熱氣的屍體。楊術看著這一幕,臉上並沒有多少什麼表情,沒去責怪士兵們的懦弱,也沒去同情被撕死的那些亡者。一旁的地奴一臉厭惡,可楊術沒開口,他也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只是靜靜的站在楊術的身後。

  媽的,這什麼跟什麼啊!楊存看得毛骨悚然,對於楊術的冷漠也感到有些不屑。如果再不下去收拾掉這些怪物,等他們吃完那些屍體再跑進城裡的話,到時候就不知會有多少百姓會遭殃。津門原本就已經人心惶惶,要是再鬧出什麼強屍案,到時候誰還壓得住這件事啊!

  「來了……」

  三人在屋頂上靜靜的等待著,楊術瞇著眼沉默了好一陣子,突然耳朵動了一下,眼裡閃現出一絲冰冷的光芒。

  「媽的,誰來了?」

  楊存已經有點受不了,他都吐了兩次了。媽的,看著殭屍吃人,這兩個傢伙怎麼那麼鎮定!老子真是犯賤,竟然還陪他們一起看!這些藥屍吃東西好像都吃不飽一樣,有的甚至把自己肚子撐爆了,腸子和血肉都流了一地,還在貪婪的啃咬著死屍的血肉,果然是沒任何知覺的怪物。

  楊術沉默不語,視線緩緩的朝黑暗的街角看去。這時候,一陣輕輕的馬蹄聲響起,速度由緩到快,一輛簡單的馬車緩緩的跑了過來,車門被一道黑色的簾子罩著幾乎看不見裡面,但是隨著馬車的出現,即使是楊存都能聞到一陣刺鼻的味道。然而很奇怪的是,馬車緩緩來到藥屍群的前面時,藥屍們竟然好像視而不見,沒去攻擊眼前的生物,而馬匹也像是什麼都看不見一樣,依舊安靜的往前邁進著。

  此時城門前遍地殘屍碎肉,血流成河,宛如人間地獄。馬車卻一點都沒有停止的意思,車輪碾過地上的屍體繼續前進著,藥屍們一時間竟都呆滯了。原本嗜血的眼裡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似乎一瞬間連本能都消失了,丟下了手裡或者嘴裡的殘肢斷臂,像是有什麼默契一樣,搖晃著殘缺不全的身體,慢慢的跟在馬車的後頭。

  「哼,賊子!」

  楊術眼前一亮,頓時冷哼了一聲。

  「喂……」

  楊存剛感覺身邊一陣風吹過,抬眼一看,楊術和地奴早就身如閃電般的衝下去了。

  兩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阻擋在馬車的面前。這時,馬匹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輕啼一聲,後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場面一時之間安靜無比,雙方無聲的對峙著。

  良久,車內才傳出一道低沉而又陰森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

  「黑巫藥屍!」

  楊術滿面冰霜,不答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殺了他們。」

  車內沉默了一瞬,這才陰沉沉的哼了一下。車內之人不願過度糾纏,話音一落,車內飄出了陣陣黑色的煙霧,伴隨著讓人幾乎作嘔的味道飄向那些藥屍。原本平靜無比的藥屍,一聞到這股昧道,頓時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樣,猛然嚎叫起來,並朝二人衝了過去!

  「不知好歹!」

  地奴不屑的哼了一聲,巨大的身體擋在了早已不屑閉眼的楊術面前,眼裡寒光一閃,怒喝一聲,渾身真元頓時發出,猛然抬起手上的大刀迎上前去,沒等藥屍靠近立刻暴怒一吼:「一下解決你們!」

  巨大的大刀,銀色的寒光上頓時罩上一層赤黃色的真氣,猛力一斬,刀氣四放,就像突然刮起的颶風一樣在他的面前肆虐開來。一道道圓月般的刀光立刻如閃電般飛出,一瞬間斬殺四方,誅殺一切!剛才還在咆哮的藥屍在這樣強橫的斬殺面前,通通斷首而亡,瞬間就像被千萬把刀同時絞殺一樣,在強橫的刀光面前被碎成不少的殘肢斷體。

  「死吧!」

  地奴滿面怒色,巨吼之下,大刀寒光萬丈!數刀揮去藥屍盡數碎裂,就連大地都出現了無數的碎坑!

  數十藥屍,一擊之下竟然全數殲滅,殘骸掉落了一地,地奴滿意的笑了笑,臉露猙獰的抬了抬刀,帶著幾分挑釁的看著面前的馬車。

  「可怕的怪物啊!」

  楊存心裡都開始嘀咕了,那一刀可帶著五靈丹以上強悍的真氣,這麼可怕的高手,放眼天下應該手指數得出來吧。說他有開宗立派的實力都不過分,可是為什麼感覺他腦子又和驢一樣,難道真的是笨一點有利於修行?

  「真元靈氣?」

  楊存驚訝,車內的人更是震撼無比,語氣中透露著興奮和貪婪的顫抖:「人類的元氣,還有靈氣!你、你不是人?」

  「靠,什麼不是人?這傢伙腦子進水了不是?」

  楊存不禁鄙視了一下,眼看著地奴一出手竟然那麼狠,心裡倒也沒什麼擔憂。

  有他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楊術此時如此鎮定,實力應該也是十分的高深。自己這半吊子還是別去丟人現眼比較好,楊存索性就坐在屋頂上,老老實實的看起了熱鬧,饒富興味的看起這場難得一見的科幻大戲。

  「你知道得挺多的嘛!」

  楊術眉頭一皺,看了看在屋頂看熱鬧的楊存。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又把話都嚥了回去。

  「天地相鬥,五行盡出,五行盡出……」

  車內的人似乎像是瘋癲一樣的唸唸有詞,突然又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沒錯沒錯,張寶成真的參悟了天機!哈哈,真的、真的,這個死老頭沒騙人!」

  隨著一聲聲的狂笑,車簾猛然被一把拉開!出現在面前的卻是一張佈滿傷痕的臉,扭曲的眼神裡帶著異樣的興奮,渾身包裹在漆黑的布袍裡面,腳步蹣跚的下了車,興奮的看著眼前高大如山的地奴,激動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狂笑道:「真的,真元靈氣,哈哈!張寶成果然沒騙人,世道所有的禁錮果然都沒了,哈哈!」

  「我不知道你是誰。」

  楊術沒理會他的瘋言瘋語,眼裡寒光閃過,一邊緩步前進著,一邊面無表情的說:「不過看樣子,你和國師屍骸被辱有關。事關重大,楊某沒空和你糾纏,束手就擒吧!」

  「哈哈,五行盡出,天無禁錮!」

  車內那人笑得不只是近乎瘋狂,更是笑中含淚,甚至都無視地奴和楊術的的逼近,只顧著自己瘋狂般的大笑。

  「他腦子有問題?」

  地奴被他的瘋狂表現弄得有點不自在,大喝一聲,巨大的手掌猛然朝他抓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將黑袍人拿住之時,卻是詭異的抓了個空。

  黑色的長袍緩緩落地,地上升起一股難聞的味道,原本狂笑著的身體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腐爛,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變成一堆枯骨掉落在地,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地奴頓時愣了一下,楊術更是瞬間的警覺,猛然朝後一轉身,手一揮,一道白色的真氣猛然朝城門的方向斬去。

  黑暗中,那個高挑的黑影只是手輕輕一揮,竟瞬間就化解了楊術雷霆般的一擊,看樣子是游刃有餘,身手之強,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在陰暗的城門前,如出一轍的黑色長袍,聲音一樣的低沉沙啞,身形卻挺拔了不少。

  「賊子哪去!」

  楊術頓時感覺像被羞辱了一樣,渾身上下白色的真氣猛然暴發!

  「你放心,張寶成的事不是我幹的。」

  黑影依舊狂笑著,似乎也不願和楊術糾纏,馬上搖了搖頭,略帶嘲笑的說:「藥屍確實是我煉的,張寶成的東西我確實也拿了一點,不過都是半路劫來,至於那些動手的人,我也給你留了活口,現在我沒工夫和你打交道!儘管我對你的人很有興趣,不過現在你似乎也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人你抓住了?」

  楊術心念一動,原本暴動的真氣稍微平息了一點。

  「對,不過就看你們要不要活口了!」

  黑衣人輕輕一動,手裡多了一個赤紅色的瓶子,輕佻的晃了幾下之後,低沉的笑道:「那些人的毒,我手上有唯一的解藥!如果天亮之前他們吃不到這東西的話……呵呵,你也知道藥屍是沒有任何思考能力的,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

  楊術頓時眉頭一皺。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帶著一絲決絕說:「我有重要的事要辦,張寶成的事你們也急著想給朝廷一個交代,所以我想和你交換一個條件!今天的事你們要全都忘了。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雖然我拿了張寶成的東西,不過那些人不是我殺的。」

  「狂妄!」

  楊術猛然喝道:「國師的身後之物,豈容你肆意拿取,何況你的嫌疑也不小,今天還殺了那麼多的駐軍,又將官員煉成了藥屍,簡直是罪大惡極。

  楊術雖是一介莽夫,但絕不能有助紂為虐之舉!「「真是冠冕堂皇……」

  黑衣人冷笑了一下,握著瓶子的手稍微的用了用力,斬釘截鐵的說:「如果你執意糾纏,那你可以去幫那些人收屍了!我雖然敵不過你,但要和我糾纏的話,我也不會推辭!」

  「楊某行事,從不受脅!」

  楊術也異常的堅定,冷眼看著他,不做出絲毫的退讓。

  楊術是鎮王,不是津門巡撫,這次出了事也不用他負責。如果能抓到犯人,無疑是提升聲望的好機會,就算抓不到也沒什麼損失。只不過黑衣人的態度讓他有些不爽,所以才執意不肯退讓。

  「且慢!」

  楊存看夠了大戲,一看兩方僵持,趕緊大喝一聲,衝上前前止他。

  「叔父!」

  楊術原本緊繃的臉色稍稍緩解下來,儘管地位與修為比楊存高,但他是謹守禮法之人,極為講究長幼之序,對楊存態度依舊恭敬,這讓在旁邊看著的地奴隱約有些不爽。

  「你也是楊家人?」

  黑衣人的聲音帶著幾絲戲虐,似乎對突然出現的楊存很有興趣。

  「對,我答應你的條件!」

  楊存思索著兩人之間的對話,沒等楊術做出反應立刻就開口答應。不過馬上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敢騙我們的話,我發誓,楊家會一輩子跟著你的。」

  「叔父,豈可……」

  楊術一下子就急了,連忙想開口阻止。

  「聽我的,準沒錯!」

  楊存無視地奴那幾乎要把人撕碎的眼神,擺著手搖了搖頭說:「目前楊家需要的是什麼我清楚,雖然說你是王爺,但我們楊家也已經一門二脈了,說到底都是同一個祖宗,你想的,我明白。」

  「是,謹聽叔父教誨!」

  楊術猶豫了一下,用眼神瞪了蠢蠢欲動的地奴後恭敬的答應下來。

  「楊家,倒有意思。」

  黑衣人突然哈哈的一笑,手猛然一揮,把那赤紅色的瓶子丟了過來。

  「這麼相信我!」

  楊存準確的接住了那個瓶子,卻又不免壞壞的笑道:「難道就不怕我過河拆橋?解藥我已經到手了,這時候就算要收拾你,我們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對,可惜你們沒時間了。」

  黑衣人一邊說著,吹了個口哨喚來馬車,一邊往車內坐,一邊狂妄的笑道:「你們還是快回去吧,遲了的話,你們頂多就只能多殺幾隻藥屍而已!」

  「不勞您提醒。」

  楊存心裡也有些不爽,哼了一聲。

  「城東老廟,人都在那……」

  隨著馬車緩緩離去,黑衣人只留下了這飄渺的一聲。

  時間已經不允許再拖了!雖不知道黑衣人說的是真是假,但看著他三天時間就能煉出藥屍,楊術心裡也有些擔憂。楊存當然也明白箇中原因,看著緩緩離去的馬車,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轉頭朝一臉不甘的楊術說:「王爺,當務之急還是先去找那些盜取國師遺物的毛賊吧!」

  「請叔父還是喚侄兒術兒。」

  楊術腦筋真是有夠直的,都這時候還在強調長幼有別的禮數。

  「好,術兒……我們去看看吧。」

  楊存說話的時候都結巴了,他腦子真該剖開來研究一下結構,看他年紀比自己大上十歲都不止,還要喊他術兒,媽的,有沒有必要那麼親熱,老子堅決不搞同性戀。

  地奴,你他媽的什麼眼神!老子絕對不是同性戀,老子絕對喜歡身材火辣的妹子!靠,你斜什麼眼,老子喜歡女的,想我這還是處男之身,哪可能喜歡男人……

  你那什麼態度!有種叫你老婆來,不把她弄懷孕,我就不是你兒子的爹!

  半夜裡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西城門遍地殘缺的屍體和血水,津門這一夜終是無法安寧。

  儘管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楊術做事還算很有分寸,清楚如果那樣的場面被平民百姓看到,還不曉得會鬧出多大的動靜,所以馬上就叫人讓津門巡撫派人趕緊清理掉那些屍塊,據說光是那些聞訊而來的捕快們只是看了遍地碎屍的一幕,就已經有好幾個吐到暈過去了,場面之猙獰可想而知。

  城東老廟,年久失修,沒了主持,沒了香火的供奉,這裡早是破爛不堪,院子內雜草叢生,到處都是散落的瓦片磚塊,廟堂之內,積滿厚厚的灰塵,就連那高高在上的菩薩都已看不出一點慈悲。更加狼狽的是,這裡除了都是垃圾和雜草,更有不少流浪漢棲身,可說是個老廟倒像的客所。

  主堂內,地奴負著雙手,一副若有所思的看著廟裡的擺設,已經看不清樣貌的神像,還有四壁上那些雖然經歷了風霜,但依舊神秘無比的銘文。楊存則是背靠著大柱瞇眼休息著,思索著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切似乎都太怪異了,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江湖恩仇,更不是手起刀落的復仇情節,現在是殭屍都現世了!這似乎太離譜,和自己對歷史的記憶有點出入太大了。

  天地相鬥,五行盡出,天無禁錮,地賜靈性……張寶成參悟的到底是什麼天機?楊存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己原本就胸無大志,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本以為有個什麼國公的頭銜就可以一輩子吃喝嫖賭,強搶民女什麼的,但現在來看這世道似乎不太尋常,難道自己也要爆發一下主角模式?靠,不會是化身鹹蛋超人然後打小怪獸之類的吧,太扯了。

  不要啊,老子的理想可不是要匡扶正義。楊存對天發誓,吃喝嫖賭絕對是十分健康的愛好,他真想做個十分安分的敗家子,游手好閒,不學無術,閒來無事帶著狗腿子魚肉鄉里,橫行霸道,就算幹點強搶民女的勾當也行啊!

  「叔父!」

  這時,楊術匆忙的趕了過來,臉上帶著喜悅的笑意,和他隨行的王府嫡系的子弟兵們,早就已經將這破廟包圍得水洩不通,看來在一番搜索之下,已經有所收穫了。

  「術兒,是不是找到了?」

  楊存喊他的時候怎麼喊感覺怎麼彆扭,但短短半夜的接觸下來,已經明顯看出楊術是那種古板、老舊、冥頑不化的人,對於長幼有序是極端的要求,所以身為鎮王,他可以在屋簷之上心安理得的看著藥屍屠殺那些士兵。

  「對,一共六人,就在西邊的小房裡,也找到國師大部分的殉葬物!」

  楊術難掩一臉的欣喜:「看來那傢伙還真沒騙人,這些人確實是盜取國師物品的毛賊!

  現在已經讓人餵他們解藥,人也綁回津門府衙,接下來的事就不歸我們管了。

  此次的事雖未傳到京城,但相信以皇上對國師的敬重,必定會雷霆大怒,如今我們擒住了毛賊,對我們楊家的聲望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抓住了就好!」

  楊存沉默了一會,眉宇間寒光一閃,點著頭說:「既然人是送去津門府衙的,那應該把他們點了穴道才對,我們送過去的時候人必須是活的,至於怎麼拷問,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是,術兒明白。」

  楊術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楊存的話雖然說得很含蓄,但他也不是聽不懂,這個功勞,他鎮王要,楊家要。至於麻煩就全丟給別人,這些人什麼身份,沒人知道,背後有沒有人指示也不清楚,以楊家現在的特殊地位,沒必要再去惹不必要的是非。

  處理完了這件事,天空也開始有一點泛白,早晨的霧氣在空中散開。這時候,士兵壓著五花大綁的犯人匆匆趕往津門衙門,由於特殊時期的考量,楊術小心謹慎地加大了護送隊伍的人數,足有一千多名士兵嚴格的看管。畢竟此事還有一個值得慎重的地方,張寶成的弟子裡也有不少身手高強的人,能在一夜之間悄悄的把他們全殺掉,那這伙匪人的數量肯定不只這六人。

  能在津門裡找到這麼隱蔽的地方藏匿著,又能在一夜之間殺掉禮部官員和張寶成那麼多的弟子,不管是身手還是膽量,絕不是一般的江湖能人所能做的。或許有可能是妖人所為。畢竟張寶成是半仙半人,他的遺物確實很有吸引力,但要準確的知道儀仗的地點,而且得手後又能無聲無息的在津門城內隱藏,這樣的計劃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起碼可以知道這主謀的手段非常高明。

  「哎,但願不要橫生事端。」

  楊存說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似乎達到一種共識,這事情的內幕絕對不簡單。雖說楊家是當今武將第一家,但沒必要的麻煩最好還是別惹為妙。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楊家聲望未減,但真正的影響力卻遠遠不及當年第一代鎮王的時候。所以現在的楊家不僅需要一些事情來做門面,更需要避開沒必要的麻煩。低調,同時又不能無作為,對於一個家族來說,需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這時,親兵又抬出了幾具男性的屍體,雖然衣不蔽體,但看得出是衣著浮誇的青壯年,渾身發黑,通體乾瘦,死的幾乎是無一瞑目。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似乎像是碰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那沒有生氣的眼珠子裡,除了極端的恐懼之外,幾乎找不出別的東西。有時候死人並不可怕,但這麼怪異的死法,還是讓人感到說不出的寒意!

  「怎麼回事?」

  楊存疑惑的問了一句,他看到在士兵的包圍下,還有一群衣裳破爛的人在瑟瑟發抖。有的是古稀之年的老叟,有的是三、四歲的孩童,他們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到有這麼多的土兵把這裡包圍,眼神中儘是不安的忐忑。

  「報告大人!」

  親兵們本原就是楊術的嫡系,對楊存雖然感到疑惑,但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楊存的身份。指了一下身後士兵們抬著的身體,恭敬的說:「這都是在西廂井邊發現的,據那些流浪人說,這些都是這一帶的地痞。而且有不少都是作奸犯科之輩,也有一些是行乞之人,但都是欺壓他人的流氓,按口供來說,這些人雖然為作惡之人,但並不是我們要追捕的毛賊。」

  「知道了,下去吧。」

  楊存揮了揮手,轉頭看了一眼角落裡被士兵們圍起來的流浪兒們,有不少都是戰戰兢兢地全身顫抖著,心裡頓時就是一酸。

  「叔父,看來那傢伙尚有幾分良知。」

  楊術看了看那些怪異的屍體,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惡人,這些欺負弱小的敗類在他眼裡看來簡直豬狗都不如!楊術為人強悍卻不凌弱,所以對於這些地痞無賴可說是極端的不屑。

  「嗯!」

  楊存心神一個恍惚,有點敷衍的應了一下。眼神不由得掃視過去,那些戰戰兢兢的可憐人裡有十多歲的孩子,有年近古稀的老人,更多是滿身破爛,抵不住這夜裡的風寒。現在又都受了驚嚇,很多孩子已經控制不住的哭了,細微的啜泣聲,似乎都在怕惹怒眼前的兵將們不高興,那種為了存活的脆弱,為了存活的無奈,讓人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叔父怎麼了?」

  楊術見楊存心神恍惚,不禁疑惑地問了一句。在他眼裡,這種可憐的事情他看得太多了,或許也已經有一定程度的麻木,即使心生同情,但他也明白,這種人天底下有得是,根本可憐不完。

  「術兒,綬位以後,我應該是回江南吧。」

  楊術腦子裡也有點亂,毫無頭緒的說了一句。

  「叔父,這就看您的意願了。」

  楊術畢恭畢敬的說:「雖說江南楊家有皇上御賜的國公府,但我們在京城還有別的府邸,您喜歡的話可以住在京城。不過目前叔父似乎還沒封地,此事還得等金殿面聖之後,才有定奪。」

  「派人問問他們!」

  楊存歎息了一聲,儘管明白自己已經身處不同的世界,——面對這些流浪兒卻也是忍不住心酸,最後還是心腸一軟,輕聲的說:「那些年幼之童,有誰願意跟我走的,就安排他們到我府裡做活,那些年老之人也不能長途奔波,贈送他們一點銀錢,讓他們頤養天年吧!」

  「是!」

  楊術也不多問,畢竟偶爾發發善心也是應該的。楊家積存的家產不少,抵得住楊存偶爾慷慨一下,更何況以後的府邸也需要不少的下人,楊家的門面也不能過於薄弱,多幾個下人總是無可厚非的。

  「我先回去休息了。」

  楊存交代完,轉身就朝外面走去。這時候雖然天已經濛濛亮,但腦子裡卻有不少事情需要思索,心裡隱隱埋怨老道怎麼會叫自己來這,莫名其妙的就惹上事端。

  靠,老子不會八字和柯南一樣吧,走到哪都會出事!不過照今天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金田一級別的了,走到哪裡就死一堆人!

  「叔父且慢!」

  楊術一看楊存要走,連忙的問了一聲:「叔父現在臥榻何處?」

  「住客棧。」

  這不是說傻話嗎?出門在外不住客棧住哪,老子又不是皇帝,走到哪都有一大堆行宮可以住。何況現在又沒官位在身,哪有那麼大的排場。

  「叔父!」

  楊術一臉懊惱,拉住了楊存的手,帶有幾分自責的說:「叔父可是堂堂的敬國公爺,怎麼能住那種市井之地呢?我們楊家雖然不如以前風光,但在津門裡頭也有自己的別院,叔父還是隨我回去吧!術兒當盡晚輩之孝,叔父何必住那種沒下人伺候的地方。」

  「我行李都放在客棧裡啊!」

  楊存還沒把話說完,就被他給拖著走了。一看楊術滿臉的肅色,心裡也清楚自己這所謂的侄子是真講究排場的那一種,看他那樣,似乎還真的不肯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我會派人去取的,叔父放心。」

  楊術一臉堅決,一點都不給楊存解釋的機會。儘管他的態度依舊十分恭敬,但看得出從小在豪門世家長大的他也有在意面子的時候,所以堅決不肯讓楊存住在小客棧裡。

  這傢伙看起來那麼瘦,可是手怎麼那麼有勁。喂喂,你眼神幹嘛那麼明亮,你該不會有什麼企圖吧!楊存一身惡寒,這楊術總不會是個搞玻璃的吧,一旦來硬的,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一想到這,楊存感覺菊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