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天闕 第五十八章 脫出虎口

  傍晚的霞光還在天際展現著火紅的魅力,在半暗半明的天空中綻開一大朵紅花,那景色美的令人忍不住抬頭稱賞,更沒多少注意力放在地下,這邊廂趙平予總算趁著湘園山莊前衛哨換防的空檔,找到機會溜進了山莊,避開了巡邏莊丁的耳目,小心翼翼地向鄭平亞的起居處潛去。

  本來這暗來暗去的勾當,最應在夜闌人靜時行動,趙平予一千一百個不想引發別人的注意,若依他的想法,絕不願在黃昏便有所行動。但他卻不能不承認,雪青儀的說法確實有其道理。

  這段日子以來湘園山莊既拚命地招兵買馬,準備再攻天門,莊中人手必是枕戈待旦,小心預防著天門大軍、神出鬼沒的陰京常、甚或趙平予等天山派餘孽可能的攻勢,對山莊的防禦必是小心到極點,夜間表面上看來適合夜行人偷入偷出的勾當,實則時候愈晚,湘園山莊中人的警覺愈高,反而更不適合趙平予潛入探查,還不如趁著日夜交替時尋機潛入,說不定還可收出其不意之效。

  原先雖不把雪青儀的話當耳邊風,但趙平予也並不想懍遵不移,反正去的只有他一人,就算有什麼狀況,到時候再改變原訂計劃就好了。但在湘園山莊外頭觀察了幾天之後,趙平予不得不認為,雪青儀的江湖經驗確實遠勝自己。

  湘園山莊的防衛確實大有加強,尤其到了夜間更是外弛內張,表面上雖沒怎麼加強,但趙平予卻看得出來,一到夜間每個巡邏的莊丁連表情都變了,巡行時更是小心翼翼,絕不予敵任何可趁之機,雪青儀所言確實不錯,夜間確非好的潛入之機。

  幸好外頭的巡視愈是森嚴,過了那條防線後,內裡的人愈是放心,大部份的巡邏都變成虛應故事,只要沒在最外頭那條線露出馬腳,一進莊內就輕鬆多了,趙平予一邊按圖索驥,避過了幾起路過的莊丁或侍女,向莊後鄭平亞的起居處潛去,一邊偷聽著莊中人的交談,縱然是再小的話題都不放過,或許柳凝霜失蹤一案的線索,不在鄭平亞的口中,而是在他們的口語談笑之間,若自己一不小心疏漏了什麼痕跡,想要老天開眼再給自己尋找她的線索,恐怕是難上加難。

  只是一路聽來,卻是沒聽得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趙平予只聽說柳凝霜失蹤一事確非湘園山莊莊中之人所為,連尚光弘也因此大為震怒,只是他雖親自去尋找柳凝霜的蹤跡,卻也是無功而返,弄得接下來好長一段日子莊中氣氛詭異,連身為莊主的鄭平亞都一改平時的脾氣,做事小心謹慎,行動絕不大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捅了馬蜂窩,惹發了尚光弘的火氣,那可就慘了。

  他甚至連妻妾的房間都不怎麼回,老是挨在書房裡,研究對天門戰守之事,弄的藍家姐妹嗔語不休,偏又知連黃彩蘭和范婉香都給他冷落了,他做的既是正事,兩女也沒有什麼好發怒的理由。

  聽到幾個侍女彼此傳言,今晚鄭平亞似又不想回房休息,而是要在書房中熬上一夜,原本想趁此良機往柳凝霜寢處去搜尋線索的趙平予心下一動,竟改了方向尋往鄭平亞的書房。

  他倒不是認為鄭平亞的書房內會有什麼線索,而是前次天山的事,老在他心頭橫亙著一根刺,他原先雖只想找到柳凝霜的蛛絲馬跡,就離這兒遠遠的,再不想和鄭平亞有任何瓜葛,但人一到了此處,心中那混雜難明的情緒,竟逼的趙平予逕自轉向,無論如何也得先把他們兩人的事解決了再說。

  趙平予雖不認為,自己和鄭平亞的事可以一言而決,甚至不認為光只靠口頭溝通,就可以減少鄭平亞對自己的敵意,但無論如何,兩人至少曾同拜一師,縱使現在各行陌路,但若真要翻臉,鄭平亞可以隨便胡搞,自己至少要盡一點口頭上解釋之責,這不是為了鄭平亞,而是為了向元真子交代,至少不要讓師父除了玄元門的傳承問題外,還得分心去煩惱自己和鄭平亞之間的事。

  伏在鄭平亞書房上頭的橫樑上,趙平予小心翼翼地探頭下望,幸好現在正是湘園山莊中用膳的時候,沒有人在這飢腸轆轆,正要準備用飯的當口,還能精神集中的,加上外頭的景致大動人心,否則以湘園山莊外頭一線守衛之嚴密,別說是趙平予了,恐怕連陰京常那神出鬼沒的幻影身法,都未必能毫不露形跡地潛進來哩!

  鄭平亞還在用飯,這書房除了幾次有侍女進來整理以外,根本連耗子都沒有一個,更沒人會小心到向上看,趙平予躲到了此處,真可以說是無驚無險。

  探頭向下望去,只見這書房的擺設甚為簡單,除了一個對窗的桌子,上頭書籍散亂,房間中央另一張看來是用宵夜的小桌,以及靠壁的大書櫃,還有置在四周的幾個花瓶古玩以外,再無其它東西了,雖說采光明亮,但書房內的空間看來並不寬敞,不像從外面看起來那麼的闊大。

  還沒躲得多久,趙平予已聽得外頭腳步聲動,向莊主請安的聲音四起,顯然是鄭平亞正走回此處,他忙不迭地縮回了樑上去,小心謹慎地不露任何形跡。湘園山莊今非昔比,莊中著實招徠了不少高手人物,加上為了對抗天門的楊干,鄭平亞自己朝夕苦練,又有尚光弘這等明師傾囊相授,武功進境極快。

  趙平予雖說給陰京常點出了武功中問題所在,一路苦思苦練下,對於將雪梅劍法與自身內力相互融合這方面已有小成,但就算他要尋鄭平亞晦氣,也得避開這隨時可能有人打擾干涉的情形,否則若弄的人盡皆知,到時候自己別說是解釋誤會了,想全身而退都難哩!

  房門開處,鄭平亞揮退了身後的侍女們,和元松走了進來,元鬆手上還拿著個食籃,籃中食物的香氣扶搖直上,轉眼間便充滿了房內,趙平予雖不覺肚餓,卻也不由奇怪,照說鄭平亞身為莊主,飲食間必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絕不可能餓著,才剛剛用完晚膳,幹嘛要這麼快就準備夜點?難不成鄭平亞的肚子異於常人,光在膳時吃飽了不算,還得拚命地加點心,才能受得住?

  「靈武那邊的事怎麼樣了?」才剛在靠窗桌前坐下,鄭平亞望著手提食籃,恭勤謹慎地立在書櫃前頭的元松,也不著他坐下,劈頭就問,「『靜流』唐鐸還執迷不悟,不肯棄暗投明嗎?」

  「是,莊主。」低下了頭,元松小心翼翼地應著,連樑上的趙平予也知他為何如此小心謹慎,照說唐鐸與陰京常有這麼大的梁子,要說服他背棄天門,轉向湘園山莊這邊該是小事一椿,鄭平亞和元松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這唐鐸也不知是對天門當真如此心服,還是別有隱情,聽鄭平亞和元松的對話,湘園山莊的說客竟是遊說了他好幾次都沒成功,也怪不得元松如此小心了,眼見該可以水到渠成的事,竟一直都無法達成,鄭平亞向來行事順遂,這樣狀況要他不火都難。

  「怎麼會這樣?」皺起了眉頭,鄭平亞置在桌上的拳頭握了起來,顯然心中怒火不小,「流木幫和天門大小數十戰,雙方損傷都不小,那陰京常還曾被唐鐸親手擊落山崖過,照說唐鐸雖迫於時勢投入天門,彼此間的梁子也不可能消的這麼快呀……對於此事,沈世珍那邊怎麼說?」

  「沈世珍說這事他也不清楚,他雖為陰京常的副手,但陰京常舊部的四個分堂,連繫管道都可越過他直抵陰京常手上,唐鐸等分堂主回總堂述職之時,也是直接向陰京常匯報,這些人向來由陰京常護著,連楊巨初都難以插手。現在陰京常雖不在,但接手的季韶身為楊干首徒,在天門當中威重一方,比陰京常還要德高望重,說不定是為了季韶的緣故,才讓他們執迷不悟……」

  「算了。劍閣那邊呢?」

  聽鄭平亞和元松談論不休,樑上的趙平予不由覺得奇怪,鄭平亞也就罷了,元松身為湘園山莊總管,怎麼連坐都不坐一下?甚至連食籃都拿在手上,放都不放到夜點專用的小桌上頭,小心的像是籃子裡裝著什麼寶貝一般。更奇怪的是兩人嘴上說的正經,彼此交換的眼神卻帶些邪氣的笑意,鄭平亞和元松還不時眼睛左顧右盼,耳朵都豎了起來,活像是在注意外頭的人聲動靜一般,這書房原本僻靜,又是一莊之主的所在,根本就沒什麼人敢來打擾,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也不知這樣討論了多久,話題逐漸從對付天門的正事變到了天馬行空,讓樑上的趙平予也聽了出來,他們之所以討論這些事,不是為了有什麼重點,而是為了掩人耳目。

  好不容易等到窗外再無人聲,連最後一點點人影都走到了遠處,鄭平亞才似鬆了口氣,輕推了元松一把,「都沒人了,可以了,先下去吧!記得從另外一邊出去,千萬小心別漏了形跡。前些天師父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最近老在注意我,告訴她今兒個我可能得晚點兒才能下去,叫她們先洗乾淨了等我。」

  「是……」嘴上浮起了一絲笑意,元松對著鄭平亞微一垂首,語氣中卻帶著些調侃之意,全不像總管對著莊主,反倒像是狐群狗黨間的熱絡。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兒,交給了鄭平亞,那瓶子形狀很奇怪,光看就像是從外域來的東西。

  「這是元松從外頭找到的東西,據說可助床笫之威,用得好時再不心甘情願的女人也要為之沉迷。莊主天縱奇才,床上功夫令夫人們為之神魂顛倒,又愛又怕,自是用不上這東西,但偶爾使上個一點半點,也有拾遺補闕之效……」

  「虧你孝心……」鄭平亞笑吟吟地將瓶子收下,推了元松一把,「下去吧!

  別把人餓著了。「

  聽兩人的對話愈來愈奇怪,樑上的趙平予忍不住又將頭探了出來,卻見元松伸手在那大書櫃上某個不起眼處扭了幾下,只見那書櫃一點聲息都不發地向旁滑了過去,露出了一個足可通人的大洞,從趙平予這邊雖是看不清楚,卻可見一條向下的階梯不住蜿蜒。

  只見元松走了進去,伸手在壁上某處動了幾下,那大書櫃便滑了回去,將洞內元松的身影整個掩住,轉眼間書房中已回復了原樣,若非趙平予探頭來看,光靠聽覺根本不知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機關還真是巧妙。

  眼見書櫃回到了原樣,鄭平亞這才坐回椅上,裝做在檢視桌上的文件資料,眼睛卻不住地向外飄。此處本就是極少人至的清靜之所,鄭平亞和元松又似特意要瞞著什麼人般,多半在外頭便暗地裡囑咐,要山莊中人盡量別靠近這兒,因此外頭人聲極少,別說元松等莊中的護駕高手了,竟是鄭平亞身為山莊莊主之尊,連個僕從也沒有隨在身旁,只單獨一個在這書房之中。

  一來鄭平亞是天門大敵,天門雖說守約數年不出江湖,但尚光弘等人總要小心些,二來他身為湘園山莊莊主,又是少年心性,最好面子,無論身在何處,向來都是前呼後擁,要他落單直是難上加難,如今他單獨一個留在這書房裡頭,連元松都不知躲到那兒去了,本來這該是趙平予最好的機會,若他真想直斥其非,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鄭平亞和元松也不知在這機關中搞著什麼鬼,左瞞右瞞的多半非尚光弘能知之事,若趙平予此時出手,做賊心虛的鄭平亞也不知敢不敢叫人來此,光一個對一個,現在的趙平予信心盡復,就算不勝,至少也有平分秋色的把握。

  但不知怎麼著,趙平予的心中總有個聲音在阻住他的腳步,喝斥鄭平亞的聲音也是到了喉頭便硬被壓了下來,他默不吱聲地留在樑上,狠狠地瞪著鄭平亞的後腦勺。

  從初見開始就不對盤,再加上天山派那一仗,弄得趙平予這段日子以來流離失所,連柳凝霜都生死不知,見到他只覺惱恨難掩,但他心中雖是千思萬想,想要一招就把鄭平亞的頭打出個洞來,卻遲遲不肯動手,心思直往那書櫃方向飄,彷彿那機關裡頭有著什麼東西,正聲聲唸唸在勾著趙平予的心神一般。

  突地,鄭平亞的人整個飄了起來,卻不像是起身,若非他一轉頭時那笑意已滿溢出來,忙躲回樑上將身影掩住的趙平予,還真以為他是被什麼東西給一下子鉤起來的呢!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這般興奮,猶如脫了索子的猴兒一般,輕飄飄地似沒了骨頭,彷彿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似的。

  眼見鄭平亞手舞足蹈地溜向那書櫃,趙平予猛地一省,心知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雖說書櫃裡頭的機關中必有古怪,想必其中藏了什麼讓鄭平亞興奮莫名,卻又不能讓尚光弘等人知道的東西,趙平予心中也難免好奇,頗想就這樣不動聲色地躲在鄭平亞身後穿入機關之中,看看是什麼好寶貝讓鄭平亞珍愛若此;但良機一失不可再,鄭平亞分明是認定了絕不會有人前來打擾,這才想打開機關下去,若自己此時不動手,一旦等他和元松會合,要向他討這個公道可就難了。

  樑上的趙平予活像只看準了獵物的鷹隼,又狠又準地看清了鄭平亞的背後,打算數招之間就收拾掉這個老找自己麻煩的傢伙,別說讓他逃生,就連呼叫的機會都不想給他一點,偏偏就在他準備好出手的時候,遠處突然像是半空中炸開了雷一般喧鬧起來,只聽得劈哩啪啦的腳步聲猛響,有個人已快步衝向了這兒,腳步聲中全沒一點收斂,來人雖沒說話,但光聽他的腳步聲,不只是鄭平亞,連趙平予都聽得出來,這人正當怒氣填膺,完完全全是打算來找鄭平亞生氣的。

  光只是聽到了那腳步聲,轉回頭來的鄭平亞已是一臉失望的神色,表情卻沒有多少驚異,顯然這事已發生了不只一回,他的興頭被打斷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見鄭平亞意興索然地吐了口氣坐回了位上,伸手大力地將桌上的資料翻弄著,力道大的活像是想把這些書冊全給拆了似的,臉上卻是一點一點地收斂著自己,到了最後那臉上連一點兒生氣的表情也沒有,有的只是漠然。

  門啟處,一身絳紅裝扮的藍潔茵撞了進來,臉兒早氣的紅了,和身上的衣衫相較之下直是不遑多讓。不過那模樣卻令樑上的趙平予頓覺有些奇怪,照說藍潔茵正當青春年少之際,又與鄭平亞新婚情濃,便是有黃彩蘭與范婉香姐妹爭寵,湘園山莊中侍女又多美色,但看著尚光弘與梁虹琦、駱飛鷹結拜多年的面子上,總也不好太冷落了藍家姐妹,怎地藍潔茵的模樣乍看之下,卻較藍潔芸還要憔悴得多?活像是許久沒受到男人的滋潤了,總不可能鄭平亞……力有不逮吧?

  「又怎麼了?」見藍潔茵撞進房來,鄭平亞眉頭微皺,聲音雖仍平和,卻有種被打斷的怒火隱含其中,便不看他的臉面,光聽聲音都有種讓人心下發冷的感覺,「平亞今兒個恐怕得熬上一晚,為的都是對付天門楊幹那班人,這是本莊的頭等大事,你怎麼還來打擾?好夫人,平亞這可不是在捻花惹草,干的全是正經事,連師父和師叔都讚譽有加,你就不要再來煩我了行不行?」

  「什麼……什麼正經事?誰曉得你又在幹什麼了?」雖是美目含煞,卻不減其美,藍潔茵雖不似乃姐,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了,只是她現在眼中淚光盈然,又氣的臉紅耳赤,連聲音都顫著,令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老是跟元松窩起來,兩個人不知在搞什麼鬼。別以為潔茵不知道,那個老元松表面上乖乖的,實際上老帶著你向歪路上鑽,剛成婚就弄了兩個妾不算,還搞得滿山莊都是美貌侍女,你以為我不知你安的是什麼心?連天門都還沒破,你就想當起武林皇帝來了是不是?先搞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夜夜當新婚是吧?

  你愈來愈和那個楊逖一個貨色了!「

  「你……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心中知道藍潔茵所言未必非實,其實鄭平亞自己一開始也不喜歡元松,總覺得這個人有點諂媚,老愛抓別人的心思,投其所好,武功雖是不弱,心性卻和一般直來直往的武林人大異其趣,一開始總覺得不大投合,但這人總是當日湘園山莊僅存下來的碩果,是鄭平亞記憶中的老家人,比師父尚光弘還要親近,是以人前人後鄭平亞總是盡量維護著他。

  不過好好相處下來,鄭平亞也不由覺得,這元松也有好的地方,和他在一起時自己總是很放鬆、很舒服,感覺全不像隨侍在師父身邊時那樣拘束,他的作風自己一開始時雖不喜歡,但習慣之後,卻也覺得其中自有妙趣。

  他雖拉了一大票美女進湘園山莊,弄得鄭平亞在妻子面前頗有些難做人,但元松說得好,自己身為莊主,總能夠自製著不胡搞亂攪,師父和藍潔茵等人都是多慮了,何況每日的公事下來,也沒什麼多的消遣,光坐在莊裡頭給美女服侍,那感覺也不壞呀!

  何況真正讓藍潔茵嘔氣的,可不是這一票俯拾皆是的女侍,而是他新納的黃彩蘭與范婉香兩個小妾,這可關不到元松的事,聽藍潔茵硬是將元松給搞進來,也不由鄭平亞心中有氣。

  照說這兩女因他而受難,甚至失身於楊逖那淫賊,鄭平亞將兩女收入私房,好生照顧,也是人之常情,這點連身為藍家姐妹師父的梁虹琦和駱飛鷹都無法過問;何況當日之所以讓自己負起照顧鄱陽三鳳的重任,全是因為趙平予那小子搞的鬼,還把個身份可疑的白欣玉也帶了進來,現在白欣玉已經走了,趙平予也是他手底遊魂,小心一點就能逮到,藍潔茵幹嘛還一天到晚提這件事情?

  「好啦!一開始因著趙平予那小賊的關係,我確實有些兒失態了。」雖說心中有火,但藍潔茵總歸是自己嬌妻,她師父又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萬萬得罪不得,何況現在的她氣的眼角含淚,雖是怒火沖天,也別有一番美態,鄭平亞語氣之中,不由有些軟了下來:

  「嘴上說要我照顧她們,實則是希望我沉醉聲色當中,一厥不振。不過她們兩人也可憐,總不能怪我多照拂她們一點,何況這些日子以來,我不是都沒到她們房裡去了嗎?你總要知道現在山莊大敵當前,當年楊干的武功你也看過了,哪是可輕敵的角色?為了約期到日一舉殲滅天門,我和元松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血汗,你總要隨著我些嘛!萬事總也得等先將天門的問題解決了再說,是不是?」

  「哼……算你嘴巴厲害……潔茵老說不過你……」本來藍潔茵心中最火的,倒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那個帶壞鄭平亞的元松,今兒一聽到鄭平亞又打算在書房熬夜,還有元松陪在一旁,心中那火一旺起來,再也忍耐不住,身邊的人根本沒法擋住衝來找晦氣的莊主夫人。

  只是一進到此處,見元松根本不在這兒,藍潔茵心中的氣火登時小了些,加上鄭平亞這段日子以來不近聲色,雖說很少進自己房裡,床上表現也弱了不少,但這終是為了本莊的大業,藍潔茵倒還忍得住,反正受冷落的還有黃彩蘭和范婉香,想到這兩個小浪蹄子也獨守空閨,她心中也不知怎樣開心哩!

  見藍潔茵平靜下來,鄭平亞的心也穩了,忙扶著藍潔茵向外走,反正興頭已給她攪了,不如今兒自己就別熬夜,先好生安撫她才是。藍玉萍向來溫和還好說話,一直火爆脾氣的藍潔茵今兒這麼好說話,想必是師父和梁虹琦梁師叔為自己說的好話,他正好打蛇隨棍上,好好安撫她的情緒,否則一個弄不好,把藍潔茵的火氣再撩起來,便是師父想救恐怕也救不了了。

  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今晚自己就把這興頭好好地發洩在藍潔茵身上,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擾自己的興?

  ……

  聽鄭平亞和藍潔茵去得遠了,樑上的趙平予忙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摸向那書櫃去。一來藍潔茵已經伴在鄭平亞身邊,良機已逝,便自己現在再趕上去,要和鄭平亞單打獨鬥的機會也是小之又小,二來這櫃中的機關頗啟人疑竇,令趙平予忍不住想摸進去,看看其中有什麼奧妙。

  本來當趙平予聽到柳凝霜失蹤的消息時,首先浮上心頭的就是鄭平亞,湘衡一帶多出美女,以溫柔多情著稱,鄭平亞又是年少英俊,坐擁山莊基業,稱得上財才均佳,雖有復仇大業纏身,但風流自賞的他卻也不至於少了紅粉伴侶,光看他除了嬌妻美妾之外,還在整個湘園山莊中大收美女的行徑,其好色便可窺知一二;偏生「雪嶺紅梅」柳凝霜又是江湖極其出色的美女,姿色絕不在武功之下,若說鄭平亞看了她不色授魂與,為之心神蕩漾,趙平予可是頭一個不相信。

  但湘園山莊表面上是鄭平亞為主,實則靠著莊主之師「流雲劍聖」尚光弘、「飛鴻」梁虹琦和「鐵臂神」駱飛鷹等三大風雲錄高手的威望,才使重興的湘園山莊在武林中立足穩實,四周門派無不望風披靡,全沒一個敢與之爭鋒的。

  若非天門有個武功威望均不在三人之下的「一柱擎天」楊干鎮門,還有名列風雲錄之首的「幻影邪尊」陰京常隱在暗處支援,怕早在上次面對聯軍時就給滅了門,此事武林中人無不知曉,趙平予雖一百個信不過鄭平亞能見色不亂,但想到還有尚光弘等行事正派的人在,鄭平亞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對柳凝霜下手,才把這可能性排除掉。

  可是當他在心中考慮了一下方才在樑上聽到的對話,鄭平亞和元松顯然有什麼事在瞞著尚光弘等人,否則以他兩人身為湘園山莊的莊主和總管,在莊中說得上是一言九鼎,所作所為那還需要瞞著什麼人呢?

  雖說沒有其它的線索可茲證實,但趙平予的心中卻忍不住想到,說不定……

  說不定自己誤打誤撞,竟解破了柳凝霜失蹤之謎,此刻她就被禁在湘園山莊中,深陷於機關之內,鄭平亞和元松又保密到家,怪不得無論天山派的人在江湖上怎麼尋找,都找不到她的半點行蹤。

  在心中不斷警告著自己,事情未經證實之前,千萬別抱著太大的希望,希望愈深,無法達成時的失落感也就愈大,當他看到邵華中在眼前逝世的時候,那教訓已夠他受得了。

  一邊在心下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摸索著那大書櫃,既想趕快打開機關,到裡頭去將柳凝霜給救出來,又深怕這又是另一個失望,總提不起勇氣行動,只邊抑著心中的激動,邊在心中拚命地警告自己,在打開書櫃裡頭的機關之前,一定要檢查過書櫃沒有其它的異樣,自己這回的行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別留下把柄,自己失風事小,若連累了絳仙她們,這漏子可不是自己一個人扛得起來的。

  也不知在書櫃前摸了有多久,對自己的警告終於再壓抑不住滿腹的好奇心,趙平予微一咬牙,伸手在方才元鬆開啟處動了幾下,只見那書櫃猶如被鬼魅附身一般,悄無聲息地便向旁滑了過去,一點機關啟動的聲音都沒有,也不知是製作時特別用心,還是鄭平亞和元松為了保密起見,將油一層層地上了去,才使得機關發動之際不僅全無徵兆,甚至連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書櫃滑了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階梯,逐步向下蜿蜒,末端深深地藏在黑暗當中,裡頭一點兒光線也沒有,純靠著書房中的光線才能看到階梯,真不知方才元松在掩住書櫃之後,是怎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行動的?他手中的食籃方才看來也不甚大,裝了食物之後絕不可能再加上蠟燭等足資照明的東西,他總不可能只用個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就任意行動吧?

  感到自己的手在發著顫,趙平予勉力抑住心中的膽寒,伸手在方才遠望元松關上書櫃的地方摸了幾下,雖說那處並不大,沒弄得幾下就摸到了開閉的機括,但一邊害怕著不知什麼時候會有人來,一邊不自主地想著,等到書櫃關上後,自己要怎麼順階而下?

  這兒黑得很呢!除非元松早把這兒的機關摸的熟透了,否則光靠一點火光,要走這麼暗的陡梯,可真的要藝高人膽大才行哪!一邊想著趙平予只覺時間流的好慢,自己摸索機括的動作明明已經夠快了,怎麼弄了好久都不見機關的影子?

  待到終於找到目標時,趙平予差點就要腿軟,這緊張真不是人捱的。

  小心翼翼地順著階梯望下走著,趙平予每一步踏出時都緊張無比,雙手摸著牆壁,固定住身形,只敢先出一腳向下試探個許久,等到確定沒有問題了,才敢將整個人往下移過去,這簡直不是在走階梯,活像是在受罪!

  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等到趙平予終於覺得腳下踏著泥土平地,而非石製的階梯時,已累的滿身大汗,活像走了幾十幾百里路般,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散了架似的。

  也幸好腳踏實地之後,看到遠處似有幾點微光閃動,雖不甚明白,總勝過方才純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覺,趙平予雖在山洞之中待過,在那兒和藍潔芸在黑暗中純靠感覺切磋武功,黑暗對他而言照理不成太大問題,但這兒可是湘園山莊裡頭的機關,又鑿得極為深邃,從這工程來看,絕不可能是鄭平亞重興湘園山莊後復立的機關,多半是原先舊祖傳下來的東西,想必是元松找出來的吧?

  光只想到這兒也不知埋伏了多少厲害陷阱,若自己一不小心觸及機關,也不知會有什麼下場,便是自己僥倖逃生,至少也會驚動上頭的鄭平亞等人,到時候可慘了,也難怪趙平予緊張。

  扶著牆壁,向那光點處走去,趙平予每一步都踮著腳尖,著足輕柔,深怕弄出點聲音,短短的路只覺無比漫長。等到走到了近處,感覺到了光源就在轉彎之後,將整個身子伏在壁上,竊聽著旁邊的動靜後再定行止,此時的趙平予只覺雙足雙腿頗生疼酸之感,這樣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觸動機關的走路法可真難消受!下次他可是立誓絕對不再去鑽研機關了!

  細聽著旁邊的動靜,只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其中一人呼吸之間深入淺出,自有一定頻率,顯然是修練武功之人的呼吸方式,只光從這樣竊聽,以趙平予的功力,卻是聽不出此人究竟有多深造詣。而另外一人呼吸之間頗有忙亂之感,似是正忙著在整理什麼東西,雖說沒弄出什麼聲音,卻是光聽都聽得出其心中的緊張,呼吸聲輕柔的像是女子,感覺不出有練什麼武功的模樣。

  一邊在心中暗驚,方才自己明明親眼見到元松從這兒下來,怎麼現在走到此處卻沒聽見他的聲音?照說元松武功雖是不弱,和自己之間卻有好大一段距離,內力相較之下差得更多,若他就在那兒,自己再怎麼也不可能漏掉他的呼吸聲。

  難不成這元松和陰京常一樣,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高明到瞞過自己?

  趙平予搖了搖頭,將這想法給硬是搖掉了,陰京常表現出來的武功原已不弱,再加上幻影邪尊極其高明,才可能瞞過楊乾等高手,再怎麼說這樣的高明人物絕不可能多,無論如何元松也不會有這麼高深的造詣,便是瞞得過自己,也絕不可能瞞過尚光弘等人吧?

  偷偷將頭探出,趙平予的眼睛登時給牢牢地吸住了。眼前竟是別有洞天,石穴裡頭深藏著一個女子的香閨,旁邊燭光閃耀,精心設計得將光線集中在壁間那粉紅色的帳幕上頭;而在光線的焦點之中,正有一絕色美女倚壁而坐,除了柳凝霜還會有誰?

  只見柳凝霜雙手高舉,被牢牢地扣在壁上的兩個環扣當中,成了個大字形張了開來,嬌軀之上片縷不存,這樣的姿勢、這樣的燈光,使柳凝霜那豐盈高挺的傲人美峰完全暴露出來,令人一見之下,眼光便像是黏著蜜的蜂兒般再難離去。

  被迫擺出這樣的姿勢,柳凝霜根本無法遮掩自己傲人的雙峰,只能將玉腿盤住,不讓外人一眼便看到禁處,那含羞帶怒的嬌姿,卻令人更想將她壓在身下,把她的胴體一覽無遺。

  在另外一邊,一個女子正緊張地忙東忙西,快手快腳地將桌椅被褥等東西收拾好,身邊還備下了個大木桶,桶中熱氣蒸騰,顯然是剛燒好的熱水。只見那女子動作愈來愈快,還不時偷眼看向自己這邊,表情活像是害怕著主人回來時還沒把東西整理好,要給主人又打又罵的僕婢一般。若非她有著這種表情,神情又不像發現了異樣,緊張的趙平予還真以為自己被她發覺了呢!

  雖說沒有發現元松的影子,天曉得他是溜到了那兒去,還是早已猜到自己隨他身後進來,正躲在房中準備等自己現身之時,再給自己致命一擊,但看到柳凝霜就在眼前,雙手都給鎖鐐銬著,嬌軀一絲不掛,也不知受過什麼惡刑,眼見她如此軟弱無依,趙平予什麼也不想了,就算面前是龍潭虎穴,有千軍萬馬相阻,他也非馬上救出柳凝霜不可,絕不容許有任何一點拖延。

  即便沒有其它人在,眼前光只有柳凝霜和一個看來無甚武功的小婢女,眼見柳凝霜如此淒慘,趙平予一邊義憤填膺,心中卻冷靜了下來,如果元松當真不在此處,以自己的武功,要制住那小婢女,將柳凝霜救下來該不是難事。

  他最怕的倒不是元松伏在房內,而是裡頭還有什麼機關,可以與外界通聯,如果自己莽撞出手,讓那小婢女有機會發動機關,就算自己解掉了柳凝霜手上的銬鐐,出去之時恐怕也要面對湘園山莊的人馬,間中還有尚光弘等名列風雲錄的絕世高手在,這樣陣容以自己和柳凝霜聯手,恐也絕無幸理,何況天曉得被困在此處的柳凝霜,是否遭了鄭平亞什麼毒手,若她根本無力出手,光靠自己一人要將她救出,便不驚動其它人可也不容易呢!

  心下計議已定,覤準時機的趙平予猛地竄出,背向著他的小婢女連頭都沒轉過來,只覺背心一股大力傳來,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撞向石壁,轉眼間血濺五步,動也不動,眼看是再沒氣息了。

  才剛發覺異變,轉眼間事情已有了結果,柳凝霜乏力地抬起頭來,卻見到以為永遠見不到的趙平予正護在身前,一時間百感交集,眼中珠淚不由自主地潸然滑下,一聲「平予」還沒有叫出口,已是泣不成聲,頗想投入趙平予的懷中放聲大哭,卻因雙手被牢牢縛住,再怎麼用力也只弄得滿臉通紅,手上的銬鐐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她的努力只能勉力搖的鐵鏈叮聲作響而已。

  雖說身在江湖,但趙平予的交手經驗其實不多,更別說是殺人,他以往也曾暗自想像,自己武功大成之後,要怎麼行俠仗義、懲惡除奸,沒想到頭一回開殺戒的對象,竟是一個無甚武功的小婢女,她甚至連自己生得什麼模樣都沒看清楚便已了帳。被迫留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服侍,想必這小婢女也不甚受寵,多半也是個可憐人,卻死在自己手裡,那感覺實在是糟糕的很。

  勉力將自己的心思從那小婢女屍橫在地的慘狀上移了開來,趙平予拔出隨身長劍,只聽得「叮」聲連響,縛著柳凝霜左右手的銬鐐卻是絲毫未動,他那兩劍不過迸出了幾點火花而已。

  眼見出劍無功,趙平予不由得大為驚詫,爬上床去仔細觀察著那兩副鐵鎖。

  他手中的長劍雖非異寶,也是良鐵鏈就的上等貨,加上趙平予內力極高,運使之下威力更強,雖說為了怕傷及柳凝霜玉腕,他只用了三四成力道,但運功之下這兩劍便不能削金斷玉,平凡的鐵鏈卻也難當一擊,縛著柳凝霜雙手的鐵鎖乍看之下並無什麼異樣,怎擋得住他這一下子?難不成方才自己一時情急,傷及無辜,老天爺這麼快就降下了報應,讓他的內力消失無蹤,只能看著鐵鎖乾瞪眼嗎?

  「平……平予……」見趙平予神色有異,柳凝霜雖是淚眼迷離,卻也知不能光顧著哭,初見時那情感強烈的衝擊一過,這天山派的美女掌門很快便恢復了一點冷靜,「這鐵鎖是天降的異物,便是神兵利器也難破損……但固定鐵鎖的螺釘卻是凡物,你瞄準了砍開,就……就能救出凝霜了……」

  聽了柳凝霜的話,趙平予仔細一看,果然見到那鎖扣的特殊之處,方纔他落劍之地乃貼實著柳凝霜皓腕的鎖皮,雖接了一劍卻連一絲刮痕也無,暗沉沉地頗有質地,但將兩片鎖扣扣緊的螺釘,上頭卻有不少刮痕,更重要的是頗生銹蝕,顯見已有一段年月,該當可以硬砍開來。

  扣著雙手的鐵鎖片落了地,雙臂垂下的柳凝霜嬌軀頓失依靠,她向前一撲,投進了趙平予的懷中,原有的冷靜立時便飛出了九霄雲外,一洩千里的淚水很快便將趙平予的胸前全給染濕了。

  知道柳凝霜這些日子以來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給鄭平亞瞞著尚光弘等人禁在此處,連衣裳都沒有一件,縱猜也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情,趙平予一邊任她盡情哭泣,一邊伸手撫著她的秀髮和背心,觸手處只覺陣陣寒氣,顯然鄭平亞不知用了什麼藥物來控制柳凝霜,使她內力無法運使自如,否則以柳凝霜的功力,別說是運功護身,抵禦寒涼了,就算破鎖而出,也不是什麼難事。

  感覺懷中的柳凝霜嬌泣不歇,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淚人兒,趙平予心中好生憐惜,尤其當他看見柳凝霜皓腕上頭的擦傷時,心中更是怒火填膺。為了怕柳凝霜脫困,鄭平亞不只用鎖扣鎖著她,甚至連污辱她的時候都不敢開鎖,那鐵鎖與她吹彈得破的嫩膚之間毫無緩衝,一旦動作大些,她那纖細的玉腕上頭自被擦的血痕斑斑,直到現在仍是痕跡宛然。

  加上她也不知被困了有多久,雙臂一直吊在此處,一旦放鬆便軟垂無力,癱在床被上頭,此刻竟連伸手去摟趙平予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兒還像是個叱吒風雲的美女高手?就連個普通的閨女也不像她現在這般軟弱無依。

  也不知這樣安撫了她多少時候,趙平予心知此處非是久留之地,不只要小心形跡不見的元松,甚至不知藍潔茵能把鄭平亞拖住多久,只是柳凝霜正值悲從中來,若不讓她在自己懷抱中好生發洩一下,一直抑著可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好不容易等到柳凝霜的哭聲漸漸收止,趙平予一邊輕撫著她的背,一邊環目四顧,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一件可給柳凝霜蔽體的衣物,那身亡的小婢女一來衣上滿是血污,絕難上身,二來身材嬌小,與柳凝霜差太多,就算硬擠也擠不下去,趙平予不由暗罵這鄭平亞未免也太工於心計,用來困住柳凝霜的不只是那鐵鎖而已,竟還讓她光著身子,便是逃出去也無法見人,這麼邪毒的招數,也不知是鄭平亞還是那元松出的鬼主意。

  迫得沒有辦法,趙平予解開外袍,將柳凝霜摟個滿懷,衣衫一展將她包住,算是暫掩春光。雖說因著被困地室的折磨,柳凝霜清損了不少,但胸前那飽滿豐隆的茁挺玉峰卻依舊挺拔,連一點萎縮的感覺也沒有,光只是這樣緊摟著在胸前一貼,無比銷魂的滋味已令趙平予不禁想入非非;偏生柳凝霜對他的摟抱一點反感也無,在胸前交貼之時,反而誘人無比地輕哼了幾聲,夾雜在微不可聞的飲泣聲中,格外有種奇異的誘惑力,聽的軟玉溫香抱滿懷的趙平予差點難抑慾火。

  「對……對不起,前輩……沒其它辦法……只好從權了……」暗咬了自己的舌頭一口,好不容易才從柳凝霜那誘人心動的魅力中警醒了些,趙平予一邊暗罵自己好色,竟在這種情況之下都會想入非非,一邊雙手卻不由得摟得她更緊了點兒,柳凝霜到現在還一副四肢無力的模樣,偏自己察她脈象又不見中了什麼毒,真不知鄭平亞究竟是搞了什麼鬼門道出來,把她弄成這麼個軟弱的模樣。

  「沒……沒有關係……」將臉兒貼在趙平予頰側,柳凝霜很舒服似地吁了口氣,感覺趙平予站起了身來,一雙玉腿溫柔而主動地盤到了他的腰間,一副慾火難禁、正待交合的媚態。

  倒不是因為柳凝霜現在想要,一來她較趙平予還要高一些,不這樣做根本無法小鳥依人地偎緊他,二來柳凝霜也知道趙平予絕不會是大大方方進來救人的,有無法動手的自己負累,要避人耳目地逃出恐怕不易,接下來多半還得打出去,不保持這樣的姿勢,趙平予連行動都難,又如何帶她逃出?

  「前……前輩……」雖說趙平予也知道柳凝霜之所以這麼做,絕不是存心引誘他,但給個這樣國色天香的美女偎依懷中,又給她玉腿在腰後一盤,原已有些心猿意馬的趙平予差點壓抑不住自己,不只臉都紅了,胯下更是逐步昂挺,那蠢蠢欲動之勢,與他切身相合的柳凝霜自然感覺得出。

  「別……別想歪了……嗯……至少現在不行……」

  聽趙平予的話聲微顫,柳凝霜臉兒一紅,趙平予登時覺得懷中的玉人嬌軀一熱,感覺既尷尬又高興,至少現在的她不像方纔那般嬌軀發寒,一副整個人都凍僵了的模樣兒,若光這樣就能讓她保暖,就算尷尬趙平予也很快活哩!

  「不這樣根本……根本沒法行動……就像你說的……現下只得……只得從權了……好平予,一切都等先逃出險地再說吧……」

  「這……這個自然……」

  一邊暗罵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想歪,趙平予一邊將心思拉到現在的狀況上,一來只有這樣才能逃出此險地,二來也只有這麼緊急的狀況,才能把他的心拉回現實,不再被柳凝霜那魅力十足的嬌軀所俘虜,「前……前輩……你可知那元松到了那裡去?我方才是順著他進來的路才……才來到此處,可我一直沒見到他出去……難不成……難不成這兒還有其它岔道不成?」

  「這兒有沒有岔道什麼的凝霜不知,」仔細地想了想,柳凝霜的臉兒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不過元松每次過來,都是從你那邊進來,從另外一邊出去。或許那兒有其它的出口也不一定。」

  心道原來如此,趙平予也知這正是元松心機深沉之處,密道的入口做的毫無破綻,但也因此,從密道中根本無法看到外頭的情況,每次進出都是最危險的時候,若從書櫃的入口出去,給人撞見了秘密就再難保持,因此非得物色一個人所少見的出口處才行。

  除此之外,元松還得負起幫鄭平亞把風的責任,鄭平亞身為莊主,若在莊中神出鬼沒地出現,難免啟人疑寶,與他的尊貴身份也不合,因此他出入非得從書房的大書櫃那出口行動不可,若是出來之時沒有元松為他把風,就很容易露出破綻,可元松總不能老挨在莊主的書房裡頭,光要跟藍潔茵等人解釋都是問題,因此這出口必然距離鄭平亞的書房不遠,一來隱蔽,二來又可收監視書房,避免閒雜人等靠近之效。

  「那……我們就走吧……前輩,等……等到到了外頭,平予就先將你送回明雪明玉那邊去,以後再回來找還這場子……」

  不經意間,將柳凝霜摟得更緊,鼻中登時充盈著女體幽香,趙平予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腦中差點一茫,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伸手取過一盞燈燭,抱著柳凝霜向另外一邊摸了過去,同時在心中禱祝,希望這另外一邊的出口,不要像另外一邊那麼難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