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連響,兩邊出手都快,長劍和分水刺不住絞擊,聲音中一點兒空隙也沒有,可見兩人出手之速。
大廳之中分成了三對激戰,相較之下,外頭的戰聲漸漸消失,正自揮灑長劍,與對面敵人的分水刺激鬥的女子觀個空處,腳下一踢,一個倒下的椅子飛到另一邊戰圈之中,這一下圍魏救趙的手法極為漂亮,即便連那已佔了上風的黑衣人也不得不暫停攻招,一掌將襲來的椅子撥開;被黑衣人逼得幾已使不開手腳的少女連聲道謝也來不及,連忙深吸一口氣,通暢了內息,手中長劍揮出蔽天劍芒,生怕來不及般向那黑衣人灑去,一時之問竟令對手只有招架之能。
雖說及時出手解了妹妹的圍,但那女子卻沒辦法幫上更多的忙。眼前之人名為梁敏君,武功在來犯的虎門三煞之中雖說最弱,其江湖聲名泰半是靠著兩個結拜義兄扶襯,但與自己相較之下,相差卻也在伯仲之問;尤其分水刺是短兵刃,梁敏君出手險絕,方纔若非自己硬是一劍將她迫開,只怕還沒辦法出手相助妹妹。
此刻雖解了妹子之危,但梁敏君覦機又鑽近身畔,連著幾招殺手迫得她不能不應。南宮雪仙雖心懸娘親那邊的戰況,可此時此刻仍然無法分心;娘親的對手交手經驗豐富,邊戰邊拖著娘親遠離戰圈,此刻已離得遠了,眼前又有梁敏君在旁牽制,南宮雪仙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兼顧。
幸虧她除了南宮世家的家傳劍法,還另外拜了一代劍尊妙雪真人為師,兼得兩家之長。雖說限於年歲,造詣還不深厚,但長劍飛舞之間,兩家劍法循環使出,變幻莫測,梁敏君一時也難佔上風,幾下兔起鵲落的交手,漸漸又給南宮雪仙迫出了距離。
心下暗自叫糟,手中長劍雖吞吐不定,卻是奈何不了面前的梁敏君。即便心知對手使的是下駟對上駟之策,可梁敏君武功雖不如自己,但出手既險且狠,分水刺在她手中極盡短兵之威,即知意在牽制自己,攻招之猛卻凌駕守勢之上,加上心懸娘親和妹子的戰況,偶爾還得分出手來援救,便以南宮雪仙之能,要將她解決卻也不是數十招內之事,若一個不慎恐怕還要傷在她手下。
不過中這計策也怪不得南宮雪仙。一來這虎門三煞此次強襲來得既快且狠,加上數年前老父南宮清逝世之後,家道漸漸沒落,澤天居許久沒能重溫老父在時數百食客的盛況,戰力已有落差;二來虎門三煞一入門,首先說的便是長兄南宮澤被傷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令得南宮世家三人心中不定,竟給對手佔了先機。
何況要說武功,南宮世家三女現在以自己為首,可一時之間卻拾奪不下虎門三煞之末的梁敏君;娘親雖說以往江湖行走時也是一方俠女,但自嫁了南宮清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在家相夫教子,十餘年沒動過手,武功不進則退,否則換了當年「玉燕子」裴婉蘭的身手,對上出其不意的優勢、又是虎門三煞之首的鍾出,他要佔上風也是難上加難。
但妹子南宮雪憐那邊就弱的多了,她比自己還小上一歲,才剛過十七,便連南宮世家的家傳劍法也未習練精熟,更別說另拜名師了。對手顏設雖說意在生擒,手上不下殺招,又有自己暗中照拂,但要等南宮雪憐勝敵,卻是絕不可能。
便不說廳中戰況不利,外頭的聲響聽來也頗為不妙。澤天居雖也是南宮世家一脈,但離開世家也有幾十年了,人丁又不興旺,南宮清在世時靠著他的威名武功,澤天居中還教練出不少武功不弱的莊丁,可自南宮清死後,南宮澤為了不墮父親威名,獨自行走江湖,留下三女守著澤天居,莊丁漸漸流散,戰力大為削弱,而虎門三煞的門人弟子卻是為數不少,均是江湖匪徒、凶悍難敵,加上突遭襲擊,以廳外眾人的武功,別說協助廳裡了,光能自保都得托老父在天之靈保佑。
聽著外頭戰聲漸漸平息,南宮雪仙心知不妙。若沒有意外,外頭恐怕是虎門三煞的人得勝,廳裡的戰況原就危險,若讓虎門三煞的門人進來助陣,自己這邊只怕更是難當。
她一聲輕叱,長劍一招三化,原想先傷了梁敏君再論其它,沒想到一劍擊出,竟迫不開梁敏君,反倒讓梁敏君找到空隙欺了進來,一轉眼問梁敏君那皎好的臉蛋已在近前,若非南宮雪仙掌上造詣也自不弱,臨急之問勉強還能抵禦,雖是守多攻少,但既是尋到了喘息之機,梁敏君要勝她也已難能。
只是梁敏君這一欺近,卻非為了勝她,而是迫南宮雪仙對她全力以赴,顧不得另兩邊戰情。就在南宮雪仙專心面對梁敏君的當兒,耳邊只聽得南宮雪憐一聲痛呼;她眼角餘光望去,只見妹子長劍脫手,後頸要害處已落到了顏設手中,只見顏設微微用力,從未吃過如此苦頭的南宮雪憐忍不住又是一聲高叫,眼淚已滑了出來。
她與南宮雪仙皆遺傳自裴婉蘭的高挑身材,顏設身子卻是五短。為了方便捏住南宮雪憐後頸,一制住她便一腳踢在南宮雪憐膝彎,迫得她跪了下來,光雙膝在硬石地上一碼,便夠讓這從沒吃過苦頭的小女孩痛聲哭叫。
本來手上功夫就難當鍾出威悍十足的掌勁,又見女兒被擒,聽得她哭叫出聲,裴婉蘭分心之下,一個不慎只覺胸前一麻,竟給鍾出點中了穴道;也不知這鍾出練的是什麼武功,雖非正宗的內家功力,威霸卻是十足,竟連裴婉蘭一身內力都受之不住,那酸麻無力的感覺轉眼間便襲過全身,令裴婉蘭渾身一軟,再也沒有反抗之力,給鍾出一把摟住了纖腰,想倒都沒法倒地。
沒想到少了自己照拂,娘親和妹子竟接連遭擒;自己精招迭出,卻始終難以解決面前的梁敏君,即便佔了上風也難克敵制勝,現下再加上鍾出顏設這兩個武功只在梁敏君之上的凶人,以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能勝?
偏偏就在此時,南宮雪仙所受的壓力也是倍增!梁敏君既衝到了近處,正是分水刺擅長的距離,哪還容得南宮雪仙退開?分水刺使將開去,南宮雪仙左掌飄飛,雖是攻守兼備,全沒落了下風,但右手長劍難施,以短制短,以她的功力可還難以應付眼前這梁敏君。
方纔連番激戰,梁敏君看似殺招盡出,實則今兒分派給她的任務卻是牽致多於制勝,雖未曾真個與名動江湖的妙雪真人動過手,但妙雪真人威名豈是幸致?與她交手之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慘況虎門三凶可看過了好幾次。南宮雪仙雖未曾出師,但一手劍法精妙靈動,一見便知其師造詣必然不凡,若非梁敏君方才出手也已盡了全力,加上南宮雪仙分心兩邊戰況,時而出手幫妹子解圍,只怕以梁敏君武功,要牽制住她都不容易;現下戰局已定,只剩南宮雪仙一人,梁敏翁心下大定,出手間那恍若拚命的狠勁也沒了,只緩緩牽動戰圈,好讓兩位義兄有插手的空間。
眼見兩大凶人目露凶光,遊走戰圈之外,只等著機會插手,心知這般凶煞心中不存什麼單打獨鬥的江湖規矩,裴婉蘭勉力開口,「雪仙快……快退……去找你師父……別管我們了……」
「還走得了嗎?」雖未加入戰圈,但遊走於外,卻也令南宮雪仙得放大半個心在隨時可能出手的兩人身上;見梁敏君漸漸佔了上風,鍾出見大勢已定,不由嘻笑起來。
裴婉蘭嫁人之前,也是江湖中出名的美人兒,現下雖生了三個兒女,可保養的好,年雖近四旬但容貌肌膚皆不顯老態,反多添了一分成熟嫵媚的韻味;南宮雪仙和雪憐姊妹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各個也都是美人胚子,鍾出與顏設皆是好色之人,哪容得將要到手的美女插翅飛去?
「小姑娘已無勝算,快快放下兵刃,供出南宮清老兒所有的藏寶圖之秘,本座保證不會傷害於你————非但不傷,還會讓你們一起享受欲仙欲死的美滋味兒……裴女俠曠了這麼久,夜裡想必空虛難受……本座包保你今夜就舒舒服服的……嘗過了滋味才知什麼是前世修福……本座的床上功夫可好得緊,比你那死鬼要厲害多了……」
「可不是嗎?」聽鍾出這麼說,顏設一邊忍不住伸手撫上了南宮雪憐,粗糙的大手撫摩著嫩滑臉蛋兒時南宮雪憐還勉力強忍,但當顏設的大手急速滑下,在軟滑嬌挺的胸前一把抓捏之時,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那哭聲只聽的顏設神情快活之至,邪眼直盯著場中飄飛著的水藍色身影,「快些放下兵刃、乖乖束手就縛,把該說的秘密說出來……老子保證你會嘗到想像不到的人間至樂,保證你嘗過之後食髓知味,只恨不曾早一刻遇到老子這等憐香借玉的勇壯男兒……別再撐了……」
「哎……嘴上留點德……」見戰況已然大定,南宮雪仙雖強自支撐,水藍色的衣裙袍帶飄飛,使劍若舞,猶自美得驚人,但心神卻放了大半在兩旁的義兄身上,對自己也是以守代攻;梁敏君心知此勝十有八九已經跑不掉了,自也樂得配合義兄的說話。
眼前這小美人兒劍法雖高,修養終不如妙雪真人那般深湛,若能氣得她劍法大亂,要擒她便容易多了,「這雪仙姑娘水靈水靈,看來還是個在室的雛兒,就算心裡千思萬想,當著這麼多人之面也要害羞。要憐香惜玉,怎麼也得等她扔了兵刃之後,在床上好生疼惜,展現兩位哥哥的床上功夫……你說是不是,雪仙姑娘?」
雖見娘親和妹子被擒,南宮雪仙仍是一語不發、默默苦戰,只漸漸將戰圈移向門口,即便鍾出和顏設兩人虎視眈眈,若不管旁人,光只自己突圍,南宮雪仙仍有把握。就如裴婉蘭所言,以自己一人之力,要擊敗這三大凶人實是難比登天,但若請了妙雪真人之助,便是以二敵三;以妙雪真人的劍法修為,要勝鍾出顏設二人該當不是難事。
但虎門三煞似是看穿了她已無戰心、只想逃離,不只梁敏君攻勢加強,鍾出顏設二人也擋到了門口,口中那污言穢語更是惹人心煩,南宮雪仙還是黃花女兒家,如何聽得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一邊手上激戰,一邊冷目掃視,卻是逼不住兩大凶人的污言淫語,尤其顏設一邊說著,一邊大手連摸帶抓,弄得南宮雪憐痛楚之間又有種詭異的感覺襲上身來,想不哭叫都不行!那哭聲勾得南宮雪仙心下不由痛楚難當,心情憤激之下手上卻愈來愈是艱難,竟無絲毫逃離之機。
「穩住心思,不可被旁事亂了心神,心夠堅定,才能不為外物所惑,使出劍中真玄。」便在此時,突地從廳外傳進聲來,猶如晨鐘暮鼓一般,打醒了心中慌亂的南宮雪仙,漸亂的劍勢又重整回來;那女聲雖是清雅溫粱,不借半絲殺氣,可聲音之中卻自有一種威壓,一聽便知此女武功必然小兒,驚得鍾山顏設兩人礙了口中言語,轉過身來面對廳門,不約而同地擺山架勢。
一劍迫開糾纏難分的梁敏打,南宮雪仙轉向廳門,不由喜意上臉,只見月影之間一條人影亭亭玉立,頂上道冠高昂,道袍絲絛隨風輕飄,手中長劍斜撇,秀雅婉媚的五官之間,透著身為劍士的英氣。
雖說年過四旬,面容之問卻還帶著一絲少女柔弱的嬌氣,模樣比之南宮雪仙還要來的嬌柔幾分;若非一身劍氣宛若可以透體而出,光看外表只怕無人看得出此女武功不凡;偏偏她長劍未出,那逼人的氣質已迫得迎面的鍾出顏設二人氣息一窒,不由自主地心生戒備。
隨著那女子緩緩走進廳來,身後明月如水,映著她更似天仙下凡。水滴聲漸漸明朗,眾人凝目看時,方見滴滴血水正自劍上緩緩滴落,在她身後留下了一道血線,廳外原本的人聲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的細微聲響都給來人的英銳劍氣硬是迫了出去。
如此英氣、如此迫人,即便未曾通名,虎門三煞心中仍不由一凜!三人都是大半生打滾江湖的人了,別的不說,沒一副識人入微的眼光,哪能在武林中存活這麼久?
三人心意相通,不由棄了南宮姊妹,轉而相互戒護,準備隨時對來人動手。
手上架勢擺開,心下卻不由惴惴︰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這妙雪真人比武林傳言中還要來得厲害,三人原先的準備真不知能否應對得這名震江湖的絕世女劍客。
也難怪虎門三煞色厲內荏,一來妙雪真人才一現身便吸住了全場目光,雖說容色嬌媚,比之南宮雪仙還多三分嬌柔,但顧盼之問英氣迫人,即便三人均不習劍,卻也感覺得出那逼面而來如劍般的英風銳氣,幾是直指臟腑,就算她如今使出江湖故老傳言中的無形劍氣,三煞也難不信。
二來此次突襲澤天居非是偶然,乃是三煞計畫許久。雖說虎門三煞與南宮家三位俠女在大廳中糾纏,但外頭三煞的人馬卻是人強馬壯,澤天居的莊丁家卒們根本無抵抗之力。照說妙雪真人現身,外頭的人該當嗚金示警,可卻是靜悄悄地任妙雪真人如入無人之境,再看妙雪真人劍上血滴,虎門三煞不問便知,外頭的大批人馬只怕已給妙雪真人消滅在無聲無息之問,如此武功只怕比江湖傳言的更加神乎其神,如劍般的目光令人一見便少了三分鬥志,就算這是虛張聲勢,光嚇也可嚇死一票江湖中人,光像現在這樣能在她目光下撐著不失態,三煞已不得不佩服自己了。
雖說要對澤天居動手前虎門三煞早已計畫好了,就連事後對上妙雪真人的應敵手段也已習練妥當,還準備了好幾招殺著,可當真遇上了,才知此女在江湖中成名絕非悻致,自己先前的準備也不知能否派得上用場;加上妙雪真人來得太過突然,三煞甚至還沒來得及解決南宮雪仙,一旦她們師徒聯手,雖說以三敵二,眾寡之數是自己這邊佔了上風,但以鍾出顏設二人聯手之力,能否拾奪得下妙雪真人,誰都不敢保證。
更糟的是現在就想退讓也來不及了,一來自己這邊的人上來便下了殺手,裴婉蘭等人對自己恨入骨髓,如今見救星來到,必難善罷罷休;二來妙雪真人出名的地方,除了容色嬌美、劍法絕倫外,最出名的就是她最恨淫邪之人,與她交手過的黑道中人戰死者不多,倒是淫賊遇上了她,除了死路一條外根本無路可走。
二十年前妙雪真人已是道門女冠,與「醉夢留香」華素香、「繞指柔」楚妃卿三女同行江湖,手上殺了淫賊無數,被三女定為目標的江湖淫徒中,除了「追花蝶」燕千澤始終未曾落網外,其餘人等沒一個能逃出生天的;方才虎門三煞出言調戲南宮雪仙的行徑既落在妙雪真人眼裡,今日之戰也只剩下你死我活一條出路,絕無善終之機。
說來也是三煞倒霉,原本計畫之中外圍的門人弟子由顏設之子統領,他武功造詣幾可與梁敏君比肩,更難得的是善於統領人馬,若他不是有事在外未回,少了統帥之下外頭人馬各自為戰,少了三分戰力;若以他統領人手,妙雪真人武功再高,也難這樣無聲無息地解決外頭的人手,偏生三煞原不知妙雪真人竟在左近,如此恰好地湊上此戰,本來以為在解決澤天居眾人之後,還有一段時問休生養息,等這在外未歸的兒子前來會合,現下看來卻是湊不上了。
眼見妙雪真人旁若無人地緩步而進,南宮雪仙面露喜色,見師父來援以為大勢已定,對自己這邊再沒了防備,三煞心知要擺脫如此劣勢便在此刻,眼光一對,登時心有靈犀!就在妙雪真人跨進廳中的這一刻,梁敏君一聲嬌叱,雙手一揮,數根分水刺脫手而出,直襲妙雪真人而來。
眼見梁敏君臨時嶺難,妙雪真人冷冷一笑,連南宮雪仙也沒放在心上。妙雪真人遭人暗算也不是頭一次了,若不能舉重若輕地解決,也枉了江湖聲名!
只見妙雪真人玉手一揮,長劍登時灑成了一片光幕掩在身前,劍光逼人之問,隱在光幕中的身形幾乎難以目視,別說幾根分水刺,便是如蝗箭雨、漫天暗器,一時半刻之問也射不入妙雪真人嚴實有若金城湯池的防禦之中。
但南宮雪仙放心得太快了,接下來才是這陷阱的真髓所在。妙雪真人意動力至,長劍化成光幕,雖將向己而來的分水刺一根不漏地擊落,但未及劍幕,飛到半途的兩根分水刺卻猶如長了眼一般,竟轉而飛向南宮雪仙,顯是梁敏君出手之時暗施勁力,讓分水刺轉襲於她。
妙雪真人美目一凝,尚來不及出口,梁敏君已出手攻來,身子在地上一滾,從劍幕下方攻入,也不知從那兒取出的兩柄柳葉刀,薄利狠辣地砍向妙雪真人雙足,使的竟是地堂刀法!
雖說武林之中,地堂刀法的名家也有幾位,但一來這樣在地上翻滾攻敵的手段難免弄污衣物,非是成名高手所為,二來用功在地堂刀法與暗器酊合上的高手絕無僅有,這一下還真攻了妙雪真人一個出其不意。
但她在武林成名久矣,豈是易與之輩?長劍一回一點,已將剛剛打落的分水刺挑起數根飛攻鍾出顏設二人,劍尖輕抹,已在梁敏君手中的柳葉刀刀刃上連點幾下,迫得梁敏君再難寸進,招式一氣呵成,全無斧鑿之跡,一個敵人也沒漏掉。此招守中帶攻,守得無隙可乘、攻得清雅精妙,旁觀的裴婉蘭不由暗叫一聲好,光這招出手便不愧妙雪真人威名。
但虎門三煞既是計算久矣,這一下突襲就絕不是妙雪真人能如此輕描淡寫解決得了。只聽鍾出一聲沉喝,竟以外門硬功強行逼開朝己而來的分水刺,也不管分水刺在胸口劃出的兩道血痕,雙掌一前一後並在一處,帶著雄渾無儔的掌勁劈面而來,顏設則是貼在他身後,兩掌貼緊義兄背心,顯然兩人所修武功同源,竟是輸功為一,要以兩人合力之威,一搏妙雪真人。
雖說長劍顧著對付腳下不住進襲的梁敏君,一時難以抽回對付面前殺到的兩人,但妙雪真人所修可不只是劍法而已。雖不是內功聞名,但妙雪真人的內力也是道門正宗、深沉渾厚,鍾出顏設二人武功雖高,掌風劈面而來也頗渾厚,但要在內力較量上勝她,怕也是勝算不高。
說時遲那時快,長劍幾下輕劃,已將梁敏君迫得滾了開去;妙雪真人左掌輕伸,已抵上鍾出攻來的一掌,此時南宮雪仙才剛揮劍擊落轉攻向己的兩支分水刺,見虎門三煞攻得狠辣,但以妙雪真人的武功,即便不能輕描淡寫的解決掉,要在三人聯手下保得不敗卻是反掌之易。
雖知師父生性高傲,向不與人合作攻敵,若自己此時與師父合攻三煞,事後恐怕還得挨上一頓罵;眼見虎門三煞雖是出手陰毒,暗器和聯功應敵之法都用上了,甚至連梁敏君都使出前所未聞的地堂刀法,卻不能奈何妙雪真人,南宮雪仙心下一鬆︰等鍾出一掌無功,便是妙雪真人反擊之時,到時虎門三煞要活出澤天居,可得看師父和娘親高不高興了。
雙方掌勁相對,妙雪真人陡然變色!若單純只是以內力相敵雖非她的長處,卻也不會落了下風,但雙掌一抵,只覺鍾出掌上傳來的勁力波濤雄渾,兼且詭譎邪異,似陰似陽又非陰非陽,火熱陰寒融於一身,卻又涇渭分明,那種勁道竟是前所未聞,即便以她已臻化境的內家修為,竟也抵之不住!
那雄渾力道破體而入,直攻心脈而來,妙雪真人只覺胸口一窒、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那掌力入體之後,大違一般內力路子,一個呼吸間妙雪真人心口已似受了重重一擊,差點忍不住第二口鮮血,若非她內力精深,換了旁人只怕挨這一記已是心脈斷裂、再無生望。
沒想到鍾出一掌之下竟是妙雪真人嘔血敗退,南宮雪仙大吃一驚。若妙雪真人出人意料之外的敗陣,以自己等人之力,要在虎門三煞手下逃出生天只怕是難上加難,她也顧不得目瞪口呆的娘親和妹妹,一聲嬌叱,長劍已揮灑而出,直襲雙手仍貼在鍾出背後的顏設後心,其勢之猛,其威之盛,簡直就像要一口氣刺穿顏設與鍾出兩人一般。只聽半空中叮聲作響,梁敏君陡地彈起身子,兩手柳葉刀竟硬是抵住了南宮雪仙這一下勢在必得的進襲!
眼見突襲不成,南宮雪仙心下哀歎。雖說梁敏君刀上勁道不強,但有了這一瞬緩衝,顏設已然發現不對,斜眼向她瞪來;雙方武功差得太多,突襲不成,鍾出和顏設已緩過了氣來,便是自己發狠奮擊,即便傷了梁敏君也應付不了連妙雪真人都要一掌負傷的強敵。
眼兒不捨地望了穴道被封、軟在地上的娘親和妹子最後一眼,南宮雪仙伸手挾住已漸漸軟倒的妙雪真人纖腰,劍光如電護住週身,從廳門處強行衝了出去。觸手處只覺妙雪真人身上火熱難當,南宮雪仙不由一驚︰這鍾出一掌之力竟如此厲害,連妙雪真人這等修為都擋之不住?方才和裴婉蘭的激戰簡直像假的一般,就算是三煞一同出手,照理也不該是如此結果,但現在卻不是尋思此事的時候了。
見南宮雪仙挾著妙雪真人去得遠了,梁敏君吁了口氣,兩手軟軟地垂了下來,兩柄柳葉刀已落了地。妙雪真人一劍之威當真非同凡響,她到現在雙臂猶自酸軟,方才擋下南宮雪仙那一擊已用盡了全力,若南宮雪仙不是逃得那麼快,繼續留下來開打,自己可未必能為義兄護法呢!
不顧儀容地坐倒地上,梁敏君喘了幾口氣,呼吸好不容易才順了過來,她伸手拭了拭面上的汗,抬頭望向連根指頭也不敢動,正自運功調息的鍾出和顏設兩人,好半晌才爬起身子,在裴婉蘭和南宮雪憐身上加點了幾指,確定幾個時辰之內二女別想運功動手,這才轉回頭來看向兩個義兄,聲一首頗帶嘶啞,幾乎不像是自己的聲音,「還……還好吧?」
「還過得去……」不約而同地吐了一口血出來,鍾出和顏設兩人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相視一笑。這妙雪真人確實厲害,若非兩人保著這一招殺招,別說迫得妙雪真人傷敗而遁,只怕還得折在她手上。不過這一招的後遺症著實猛烈,兩人到現在還覺心脈不順,氣息頗難暢通。
「要追嗎?」
「別鬧了吧……妹子……」長長地吐了口氣出來,鍾出軟軟地坐了下來,手卻不由得捂著心口。他這招殺招稱得上威力無窮,全無準備之下連武功高明如妙雪真人都吃了大虧,但這招對身體傷害不輕,幾可說得上先傷己後傷人。
雖說打得妙雪真人口吐鮮血、生死不知,但一招既出,全身恍若脫了力,根本無力追擊,心脈處的痛楚痛到讓他差點忍不住要叫出聲來,「現下要我們動手,還不如殺了我們來得痛快……媽的,這十道滅元訣還真不是人練的……咳咳……心口可痛得緊……」
「別說了,老大……若非有這十道滅元訣的功夫,以我們的本領,哪能從妙雪這賤人手下逃得出來?這賊道姑手下還……咳咳……還真硬得緊……你我合力差點都傷不了她……不過這十道滅元訣威力無窮……妙雪這賊道姑不死也半條命……就算不追……咳……她也未必活得了……倒是那南宮雪仙……」
「一時半刻的……也沒有辦法……」心知外頭的人馬只怕已給妙雪真人殺得一個不剩,若她沒因應付外頭的眾多人手而耗了力氣,鍾出顏設兩人偷練的「十道滅元訣」功力未臻十足,怕還對付不了她。
這一勝看似僥倖,實則事前也不知花了三人多少心力,自己雙臂麻軟酸痛,差點連舉都舉不起來,還是三人之中傷得最輕的呢!粱敏君冷目望向穴道受制的裴婉蘭和南宮雪憐,狠厲之色一閃即逝,「倒是這兩個得先解決……看來她們不會乖乖說出藏寶圖何在……先廢了武功再說……」
「那不成,那不成……」聽梁敏君這麼說,鍾出和顏設一起搖頭,「廢了武功是一舉之易,不過……後果卻不怎麼樣,床上可就少了樂趣,妹子你不知此事,也不怪你,畢竟你不是男子……」
聽兩個義兄這麼說,梁敏君咬了咬牙,小小悴了一口。她行走江湖也不是頭一天了,自知除了廢武功之外,要制著女子無法提氣動手還有許多法子,只是無論藥物或是手法控制,總不若直接廢了武功來得簡單明瞭。不過鍾出顏設二人好色逾於性命,裴婉蘭和南宮雪憐既落在他倆手上,便不廢武功也休想逃出生天,只不知關於男女床事,兩人又有什麼絕妙之論。
「哎……這該怎麼解釋才是……原因哥哥我也不知道啦!只是若廢了武功,和一般女子就沒什麼兩樣了……有內力在身,床上迎合的動作、小穴的緊實和肌膚的彈性柔軟,都和一般女子大有不同,幹起來可要舒服許多……」搔了搔頭,鍾出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遞給梁敏君,只覺手足軟顫,差點連瓶子都拿不穩,不由暗凜這十道滅元訣當真後果嚴重,不過光看連妙雪真人都吃了大虧,給打得生死不知,這後果確實值得。
「何況,今兒個耗了太多力氣……」聽大哥這麼說,顏設自然不能不敲邊鼓,「武功若廢了就是廢了……可如果留著……讓哥哥們好生採擷一番,好歹也是個補充……就算她們打死不說出藏寶圖何在,無論如何有點功力進補,哥哥們也不吃虧……干!妙雪這賤人下手可真狠……」
「隨你們便吧!」心知兩個義兄貪花好色,絕不會輕易放了裴婉蘭和南宮雪憐,若非妙雪真人武功太高,便出其不意也只能重創,想要擒她真是想也別想,否則以她的姿色,怕兩個義兄也不會想要放過;光看兩人還記得痛下殺手,沒讓妙雪真人有機會反擊,未因好色誤事,已算是上上大吉了。
梁敏君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著被擒的二女︰南宮雪憐與其姊一般水藍衣裙,方才激戰之中已破損了好幾處,加上她武功與顏設頗有一段距離,靠著南宮雪仙照拂才能撐得這麼久,給顏設邊打邊動手動腳,此刻的南宮雪憐已是釵橫鬢亂、衣衫不整,破開的胸口處一抹白膩已無法遮擋,甚至透出了粉紅肚兜的一角,加上她面上淚水直流,眼中滿是畏怖之意,原已哲白勝雪的臉蛋兒更是毫無血色,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尤其南宮雪憐才剛十七,容色才剛長成,瓊鼻小巧纖挺,櫻唇粉嫩微翹,若不是滿面驚懼,還真透出小女兒家微帶青澀的嬌俏之美。
不過另一邊的裴婉蘭卻更是美得撩人。當年江湖上的「玉燕子」可是出名的美人兒,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光陰卻仍厚待於她,沒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只留下了一股成熟嫵媚的意態,容色秀麗一如當年,與南宮雪憐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反而似是一對姊妹花,也怪不得兩個義兄見色心喜。此來雖說是為了南宮清懷璧其罪,可這「璧」不知是那只聞其名的藏寶圖,還是這對清麗秀雅的美貌母女。
素手連揮之問,裴婉蘭與南宮雪憐只覺幾處穴上一麻,也不知梁敏君使了什麼手段,原本還在運功衝穴的裴婉蘭只覺內息一窒,隨著梁敏君勁力到處,竟是一絲內息也提不起來,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知是中了什麼邪門手法,制得內息難運,連啞穴都制住了,心下又怒又悲,心知難免此辱,只能抬頭慍怒地瞪著她。
「別浪費力氣了,準備留點力氣晚上舒服吧!」見裴婉蘭眼中的怒色裡摻著一絲絕望,南宮雪憐則是已哭得沒了眼淚,滿面皆是驚懼之色,梁敏君淡淡一笑。
她知道兩位義兄方才使出了十道滅元訣對付妙雪真人,體內勁力耗了大半,現下須得勉力運功才能行止如常;要迫這對母女打消死念,只能靠自己的三寸不斕之舌,「先說清楚,我們虎門三仙可不管什麼南宮世家的威名,不然也不會來了。如果你們尋了死路,姑娘也不阻攔,只剩下哪個,那人接下來可就有『好日子』過了;若兩個都死了嘛……姑娘便發了好心,把你們兩個赤裸裸的屍首一路拖回南宮世家交給南宮軒處置,這一路上每人看一眼收一錢銀子,想多手多腳又或再進一步,還有議價的餘地……」
沒想到會從梁敏君口中聽到這種話,裴婉蘭心下驚怒,知道虎門三煞說得出做得到,若自己和女兒真的尋死,死後之辱只怕要貽禍世家,她不忍地望向嚇呆的女兒一眼,心中有所決定。
見裴婉蘭咬牙切齒,勉強點了點頭示意屈服,梁敏君暗吁了口氣。她遞過了鍾出方才交過來的藥丸,迫得二女一人一顆吞了下去,這才放下心來,撮唇一聲尖嘶,好不容易才聽到外頭幾個縮頭縮腦的門人探進頭來,為數不過三五人,想來他們早知武功不足與妙雪真人相爭,靈透處遠勝旁人,一見妙雪真人登場便即躲了起來,沒有螳臂擋車,才能從她手下逃出生天。
眼下看來是沒其它人了,梁敏君也不想懲處這幾個遇敵先藏的膽小鬼,畢竟這澤天居山明水秀,虎門三煞原就想占此為主,如今門人損傷殆盡,澤天居也不是個小地方,加上鍾出等人邊享用美女,還得邊找出南宮清藏起的藏寶圖,諸事繁雜,沒幾個使喚人怎麼行?
她連聲呼喝,讓留存下來的幾個人收拾乾淨,這才向鍾出與顏設打了個眼色,讓他們樂呵呵的各抱佳人上下其手。
「好啦!現下可以辦正事了,」見兩位義兄大施手段,裴婉蘭尚可強忍,南宮雪憐卻已忍不住低聲哭吟。梁敏君微微一笑,「那藏寶圖在哪兒?還請夫人說明,要等哥哥們用刑逼供,可就不甚美了……」
「哪……哪有什麼藏寶圖啊?」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南宮雪憐一邊抽抽噎噎地哭著,一邊高聲叫著,「雪憐從來……從來也不曾聽過,爹爹有留下什麼藏寶圖啊!」
「確……確實如此……」聲音低低的,有種強自忍耐的感覺,梁敏君不由轉眼望向裴婉蘭,已見暈紅彩光自她頸下燃起,灼得滿面皆霞。南宮雪憐雖慢母親一步,頸子也漸漸紅了起來,心中不由有些驚疑;她灌下去的藥物威力十足,保兩女情慾焚身、再難抗拒,很長一段日子無法解脫,唯一缺點就是見效太慢,卻沒想到兩女身上竟如此迅速散發藥力,效果未免有些好過頭了。
「是嗎?看來……在進房間之前,得好生訊問一番了。」反正二女已落在手中,有的是時間慢慢拷問,梁敏君倒也不急在一時。
她邪邪笑著,伸手在南宮雪憐頰上捏了一把,觸手柔軟溫熱,著實充滿了少女的嬌嫩,「夫人可以放心,我兩位哥哥都是憐香惜玉之人,若妹妹我弄傷了你們,哥哥們先要跟我過不去……短時間內你們都不會受什麼大傷,有的是時間好好考慮要不要說出來,不過嘛!敏君鐵口直斷,今兒個小姑娘得要流點血出來,這可是沒辦法的事了……」
將已暈厥過去的妙雪真人負在肩上,南宮雪仙施展輕功在山道上頭急速奔馳,只覺肩上的師父呼吸急促,半邊身子熱如火爐,半邊身子卻是冷若寒冰,呼吸之間也是時而火熱時而冰冷,顯是鍾出那一掌之力作怪。
全沒想到連妙雪真人這等武功也非鍾出顏設合力之下一掌之敵,南宮雪仙慌得都快哭了出來,腳下沒命疾奔。也不知走的是否是路,幸得老天爺幫忙,時而風吹時而蟲嗚,偶爾還有枝葉閃動、草中異響,提醒著她敵人已經追來,只聽得響動便轉向急奔。
一邊發力狂奔,一邊心中千頭萬緒,南宮雪仙既擔心師父的傷勢,又怕敵人追來,心中還得懸著落入敵手的裴婉蘭和南宮雪憐,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偏偏虎門三煞人手眾多,妙雪真人傷得又重,若不想辦法盡量遠離澤天居,給對方追上,憑她一人可是絕無勝算。
武林中人總在生死之間打滾,若是敗了一死也就罷了,但鍾出顏設兩人均是好色之輩,落入他們手中只怕會嘗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種種苦楚,想到此處南宮雪仙心下更慌,那似是盈繞耳鼓的種種異聲,在在都提醒著她敵人就在身後,似近似遠、時有時無,正在追索著她的行蹤,嚇得南宮雪仙只知奪路奔逃,也不知轉過幾個彎、奔了幾里路,便腿腳酸軟無力也不敢停下來。
一邊跑著一邊心下暗恨,說來此禍還真是天上飛來,那虎門三煞口口聲聲說的藏寶圖,南宮雪仙可從沒聽南宮清提起過。二十年前南宮清得「玉燕子」裴婉蘭垂青,意氣風發地在此處建立澤天居,雖說分家之時從南宮世家本系取得了一批財貨,但建立居處所費不貲,該也耗費大半了,除此之外澤天居內外更無什麼寶貝可言,便是想要獻圖保命,也是無法可想。不知虎門三煞從哪兒聽來的消息,竟為此攻上澤天居,平白就讓澤天居蒙此滅門之禍。
慌不擇路地跑了不知多久,不自覺問早已離開了大路。南宮雪仙猛一抬頭,眼前所見儘是陌生景色,雖有個看來不算小的莊院就在前頭,可四周看來也像個人跡罕至之處。
那莊院獨立於此,表面上全無奇特之處,可不知怎地,在月光之下看來真有些怵人。南宮雪仙本想帶了妙雪真人轉身就走,與其上門求助、多生事端,不知會否引禍上門,還不如尋個隱密之處讓妙雪真人好生休息一下,看看能否等到妙雪真人清醒再做打算。鍾出一掌雖勁,但妙雪真人何等功力?既是脫出生天,光憑一掌之功該當不會讓妙雪真人一蹶不振,萬事都等她清醒之後再說。
可是伸手一試妙雪真人額角,南宮雪仙原已跨出的步子又縮了回來。不試還好,一試只覺妙雪真人額間冷汗涔涔,顯是體內痛苦已極,不知是好強而勉力忍耐,還是已痛得暈厥才能一聲不哼,可現在她體內卻是時寒時熱,寒時冰冷若霜雪,熱時火燙如熔爐,間中還有其它奇特的表徵,顯然鍾出這一掌內中暗勁萬千。妙雪真人負傷極重,不趕快覓地休養就醫是絕對不行的!南宮雪仙咬了咬牙,腳下微一使力,撐著妙雪真人瑜牆而入。
落地時腳下微震,觸著的卻是石地,而非一般庭院的泥土。計算有誤,南宮雪仙腳下不由跟槍,猛一抬頭竟不由得嚇了一跳;眼前不過尺許之處,一個小姑娘正吃驚地打量著自己,那一身裡衣未加外袍,一副睡不著出來晃晃,等有了睡意再進房就寢的模樣,小小的臉蛋兒頗帶幾分麗色,姿色雖不如己,卻也是個美人胚子,那目光精靈通透,看來雖比南宮雪憐還要小上一些,但那精靈勁兒卻不是向來羞澀內向的南宮雪憐可比。
一驚之下也不知該如何說話是好,南宮雪仙心下打鼓;她原只想偷偷溜入,尋個無人之地幫師父運功療傷,待得天明再說,但一進來就和當地主人打了個照面,也不知對方是否會把自己當成了樑上君子,一叫起來麻煩可就大了。引起誤會還是小事,若聲張起來讓虎門三煞的追兵發現自己與妙雪真人躲在此處,也不知能否再逃出去。
她心下驚慌,反倒是那小姑娘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竟先平靜了下來。她頑皮地伸手摸了摸妙雪真人的額角,似是吃了一驚,「她……受傷了?」
「嗯……」也不知該怎麼辦才是,但見那小姑娘沒有敵意,南宮雪仙倒不好動手或逃離。
「快進來吧!爹爹,」引著南宮雪仙走入客房,那小姑娘陡地拉高了聲音,「爹爹,快出來,有人受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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