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情慾多 第五章 喬遷晚宴

  「今天謝謝各位光臨,」張東端著酒杯站起身,溫和地笑道:「我們就是搬個家,沒那麼多規矩,大家可要吃飽喝足。以後沒事的時候,別忘了多過來串串門子,絕對歡迎。今天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大家請多擔待,我在這裡先乾為敬!」

  客人們哈哈大笑,無一例外地舉起杯。

  之前服務生已經幫大家倒好酒,每人的酒杯裡都是純的洋酒,只加了一些冰塊,達不到稀釋的效果。

  張東一飲而盡,所有人也跟著喝了,有些不勝酒量的人雖然只是抿了一口,但純酒的濃度極高,還是讓某些人眉頭一皺。

  親戚朋友們或許就淺嘗,不過遠東集團那兩桌和林正文那一桌都是喝了個杯底朝天。

  陳玉純的二叔雖然不是酒鬼,但也好這一口,也是乾杯見底,他擦了擦嘴,眼睛一亮,放下酒杯的時候還拿起酒瓶又斟了一杯,那爽快的模樣讓不少人拍手稱好。

  而另一個比較顯眼的則是耿老大爺,鶴髮童顏的他喝起酒來雲淡風輕,和喝水差不多,他的老伴在旁邊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似乎知道即使出言阻攔也不會有用。

  「開席了,大家邊吃邊聊吧。」張東掃視了四週一圈,也沒多說什麼,畢竟面對這麼複雜的人群,還真沒有慷慨點的說詞。

  擺在桌上的好煙早就被拆開,不少人喝了酒後便開始吞雲吐霧起來,目光紛紛看向一旁,期待著今晚的菜餚。

  看這間別墅的豪華程度,這些人都覺得飯菜應該不會差,雖然是露天的酒席,但絕對不會是那種鄉村流水宴,難得有這種機會,不好好祭五贓廟實在說不過去。

  有熟悉點的人已經打聽清楚主廚很有來頭,畢竟菜園和老飯館在小裡鎮都是數一數二的老字號飯店,平常沒人會閒得跑去那兒吃飯,但這兩家店的飯菜也沒被人嫌棄過。

  廚房那邊早就嚴陣以待,老飯館加上菜園兩邊精銳齊出,做出來的菜自然不可能是店裡平常賣的那些菜色。

  這些食材光要備齊都是一個問題,而阿肥和啞仔廚藝本就不錯,這次做的都不是尋常菜,而是一些很精細,精細到飯店不可能賣的知名大菜,不僅要在張東面前賣弄手藝,更有暗地裡較勁的意思。

  第一道菜是清蒸龍蝦,名字是俗套,不過食材可是昂貴的澳洲龍蝦,每隻最少五斤重,盤子一端上來就幾乎把桌面佔了一半。

  這有份量的前菜著實讓不少人眼睛一亮,不過林正文和許金國、李世盛那一類大人物對此都見怪不怪,只動了幾下筷子就沒動靜。之前張東跟他們誇過海口,說今天的飯菜都很有特色,比起這些有錢就能吃到的東西,他們更期待的是接下來的菜餚。

  前幾道菜其實就是用錢堆的,鮑魚、魚翅之類的,吃的就是一個名頭,有錢的人平常就吃得到,不過很多人還是趨之若鶩。

  幾道菜上來,不少人都大吃特吃起來,但林正文和許金國這些人都是滿懷期待而來,對這些菜可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意思意思地動筷子一下。

  每一桌上的菜都一樣,但在地位懸殊,生活也不同的情況下,要滿足這些人的食慾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謂眾口難調,就是這個道理,像鮑魚、魚翅之類的高級食品,出現在百姓餐桌上的歷史並不長,除了固定的那幾種作法外,也沒見誰有能耐推陳出新,想單純地靠昂貴的食材來比拚高下,那簡直是無能之舉。

  之前啞仔和阿肥說過他們會各自負責三道菜,而且不做任何飯店賣過的菜。這場暗地裡的比試也是為了分出個高下,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好,但菜園擴建後,規模起碼是以前的十倍,他們都是卯足勁要爭第一把交椅,因此接下來的菜餚可以說是窮極他們一身的手藝。

  這次的宴席涉及利益、涉及地位,也隱隱地有著啞仔和阿肥之間的針鋒相對,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前提,張東才敢在林正文等人面前誇下海口,畢竟蔡雄都說過,他的徒弟已經青出於藍,要不是飯店終究是買賣,束縛他們的手腳,不然他們早就揚名天下,他們都有著鬼斧神功般的廚藝,更有著他這當師傅的都不知道的後手。

  啞仔的第一道菜上桌了,他針對的是會喝酒的客人,那一盤高高堆起的炸絲菜看似平凡無奇,一眼看去除了色彩繁多外,沒有其他亮點,但只要夾一口吃下去,那熱騰騰又新鮮的香脆口味讓所有人眼睛一亮。

  或許是嘴裡的感覺太過複雜,即使是林正文這種權勢子弟,在吃下第一口後都愣住,一時吃不出這道菜的食材是什麼。

  許金國和李世盛各自夾了一口菜,吃進嘴裡的時候都是一臉不可思議,因為這道菜的口感實在太奇怪,酥脆、綿軟、香滑,各式各樣的口感交織在一起,而味道更是讓人拍案叫絕,複雜的香味在口腔裡交織著,似乎每一種都很明顯,卻一絲都捕捉不到,但味蕾又分明能品嚐到這些味道融合後的清香,每一種味道似乎都在考驗著味覺,猜想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只是一剎那,味道就被另外一種味道覆蓋,似乎斷然拒絕你的追根究柢,千絲萬縷交會在一起,口感、味道、香氣,多種感覺相互交叉在一起衝擊著味蕾,帶來前所未有的美妙。

  將客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啞仔終於呼出一口氣。大家的表情都很震驚,但或許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懂得欣賞細膩的精妙之處,林正文和遠東集團那些人才是他關注的重點,因為剛才上龍蝦的時候,這些人全都是沒興趣的模樣,顯然他們才有可能懂這道菜的精髓,如果他們沒有細心品嚐菜餚,就是對牛彈琴,白白浪費這道好菜。

  第一道菜就是一道殺手鑭,在味蕾沒被酒精麻痺之前,就以味道和口感取勝是最直接的辦法,而這一道菜看似簡單,但準備工夫卻很繁瑣,光是刀工就是一個沉重的考驗,更別提還有火候這一大難關。

  雖然啞仔覺得這道菜不盡完美,但卻深信哪怕不盡完美,依舊能達到驚艷全座的效果。

  這道菜倒不是自創的,野傳的名字叫「十絲盤」,是一道不屬於任何菜系的無名大菜,過油一炸後,誰都看不出原來的食材,以椒鹽調味,十分可口,不管是下飯還是下酒都是一絕,是啞仔一整個下午的心血所在。

  裹絲的芡汁就已經很複雜,用到多種雜糧不說,還有黑、白芝麻的粉末,和起來時用的不是水,而是一顆顆鵪鶉蛋,將芡糊弄好後,還要加入鹹蛋黃,取少許的菊花水再化成汁,比例上的調整也是一個大學問。

  芡汁勾完後,必須趁新鮮的時候將料攪拌過濾下鍋,在熱油的時候下鍋,一瞬間就要起鍋。這種時刻最能考驗一個廚師的功底,少一分則不熟,多一分則過焦,靜不下心的話,是不可能完美地烹飪出這種精緻的菜餚。

  啞仔現在雙手都快抽筋,因為切絲的時候是他親自動手,每切一下,他都全神貫注,保證長短粗細達到一致,這樣做一是保證口感,二是在下鍋油炸後不會有差異,最起碼在炸的那一瞬間不能因為太薄而焦掉,可想而知對於刀工的考驗是何等嚴厲。

  十絲盤據說是宮廷名菜,改朝換代後便慢慢失傳,且據說因為容易失手,哪怕是一些老師傅都不會輕易嘗試,後來因為繁瑣再加上勞心費神,此菜漸漸淡出現代社會,這麼一道名菜便到了銷聲匿跡的邊緣,再內行的人也沒幾個聽過這道菜,因為這是一道高級酒店和廚師都不願復原的傳承佳餚。

  麻煩、複雜、勞心、費神,讓這道菜注定和經濟社會無緣,開飯店的誰都不會賣這道菜,廚師也討厭為一道菜這麼疲憊,多種因素的結合讓這道菜漸漸邊緣化,就連蔡雄之前嘗試的時候都覺得太過繁瑣而變得暴躁,試過一次就不願意再碰。

  啞仔性格內向,做事認真,精神集中又沉穩,蔡雄放棄這道菜後,他反而自己琢磨直至精通。確實,這道菜也得穩得住氣的人,才能用一天的時間準備。

  這一道菜一端上桌,不管是誰,吃了一口後都瞠目結舌,連見過許多大場面的林正文和李世盛都一臉震驚,光顧著喝酒的陳玉純二叔和耿大爺亦是如此,因為嘴內那複雜的味道美妙無比,挑逗著味蕾,每咀嚼一口都會有不一樣的滋味,品嚐的那一剎那,不管再如何沒心沒肺,也無法忽視這種感覺帶來的震撼。

  十絲盤,顧名思義,就是十種絲在勾芡之後油炸的一道菜。

  十絲的用料很講究,青,紅辣椒絲兩種,必須是新鮮採摘的不說,青辣椒用的是細長又帶著濃郁香味的杭椒,紅辣椒則沒那麼講究,但也必須用當天採摘的水分飽滿的辣椒,油豆腐皮必須選用上等的黃豆,而且必須是在冷卻過程中的第一層皮,切絲的時候必須比其他的略厚一些,黃豆腐切絲,選用的最好是擠干水分的黃豆腐,再配以茄子蒸熟後撕的絲,以上是為素五絲。

  辣椒切絲後,辣腥的感覺不會太濃郁,而豆腐自古就有和德之美,不管任何菜系、任何的烹飪,都少不了豆腐的點綴作用,而茄子勝在口感,蒸熟後棉軟,再炸的話又會有味道的變化。

  這五種料合在一起,滋味本來就千變萬化,蔡雄之前就說過,哪怕只是素五絲合炸,都會是一道名菜。

  葷五絲也不簡單,有牛心臟的護心油切絲——這是牛一身的肥油中最有彈性的部位,豬的前腳腳毽切絲,干烤的大魷魚用手工撕出來的絲,雞胸肉拉出絲,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則是田雞,雖然田雞的後腿肉少得可憐,但依舊取肉絲入菜,此五種料合為葷五絲。

  葷、素五絲分別勾芡,按照食材是否易熟,有嚴格的先後順序,而用油更是講究,用的是純粹的葷油,由雞油和鵝油一起加熱,在要冒煙的時候事先加入浸泡好的香姑、芝麻、冷卻後帶著苦澀味的菜籽油,在無比嚴苛的一瞬間一起下鍋,再在油沸騰之前撈起,沒有眼明手快的的注意力和反應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前提是這人必須有深厚的廚藝功底。

  五葷五素,搭配在一起的口感絕對是集其所長,這加上芡汁點綴食材的本味,這一道菜看似簡單,但確在粗中達到細的極致,讓人一入口就會瞠目結舌,再不識貨的人都可以聯想到這道菜背後有多少心血,哪怕連這十絲是什麼都吃不出來,也會沉浸在那口感與味道繁亂卻有默契的碰撞中,體會各種不同口感交會在一起時那種空前絕後的震撼。

  十絲盤的登場驚艷全場,讓啞仔鬆了一口氣。

  阿肥則面色沉重,無奈地苦笑著,似乎自覺他接下來準備的菜不管是哪一道,都到不了十絲盤那種爐火純青的火候。事實上,待人處事比較圓滑的他缺少啞仔那種偏執又自我的專注力,不可能有完成這種菜的沉穩。

  啞仔接下來的兩道菜一樣精緻,不過難以媲美早就被人們掃蕩一空的十絲盤。

  之後阿肥的菜也上桌,全都是重頭好菜,論口味也是不錯,卻沒有那種巧奪天工般的精美,顯得略遜一籌。

  兩位大廚各自拿手的三道菜贏得一片叫好聲,連林正文都跟著起哄,可想而知這些菜餚多麼讓人震驚。

  或許誰也沒想到這小小的鄉村竟然有這等的好廚師,光是這六道菜,多少五星級大酒店都無法娘美,不過或許經濟化的飯店裡也不可能吃到這種勞心費神的好菜。

  一頓飯吃下來,賓客們是叫好聲連連,不管是不是吃貨都吃得很開心,酒鬼們更是放開大喝,直喊著過癮。

  主桌這邊的女人們臉上都儘是笑意,非常開心,對於今晚的菜餚也相當滿意。

  張東一直表現得彬彬有禮,也沒暗地裡占眾女的便宜,畢竟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給她們揚眉吐氣的快感,等到酒足飯飽後才是他收穫的時候。

  大菜全上桌,接著還有各式各樣名貴的燉盅和甜點,但好多人已經摸著肚皮直喊著吃不下,林正文更已經喝嗨,帶著他的一群小男友跑過來向張東敬酒祝賀。

  林正文等人喝的是他們帶來的藥酒,此時個個紅光滿面、目露淫光,顯然這藥不是有催情的作用,就是有壯陽的效果。

  林正文站在最前面,看似沒有異樣,不過他身後的兩個男人褲襠居然搭起帳篷,讓張東在心裡暗罵道:媽的!是沒見過世面啊,沒林正文這傢伙那樣身經百戰,這美好的時候,你硬你媽的硬啊!

  看到這些人這副模樣,張東真想一酒瓶砸過去,不過說到底人家也是真愛,還是不好意思下這個手。

  「東哥,祝你舉家和諧!以後就是鄰居了,可要多串串門子啊。」林正文面紅耳赤,一邊說話,一邊打著酒嗝。

  林正文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男人會意地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上來,送的是一隻純金打造的金豬,滿有份量的,只不過不知道這錢到底是誰付的?許金國?李世盛?

  但不管如何,張東立刻站起來和林正文碰杯,一飲而盡,連聲道謝。

  林正文喝完了一杯,馬上又將酒倒滿,晃了一下杯子,笑道:「各位張夫人,給個薄面吧,怎麼說都是女主人,這杯酒可不能免哦。」

  「謝謝小林了。」林燕落落大方地站起來,說道。

  雖然林鈴不習慣這種熱情的場面,不過今天很開心,也捧著杯子站起來。「謝謝!」陳玉純站了起來。

  陳楠害羞地低著頭,但也有樣學樣地站起身。

  顯然林正文一句張夫人,讓眾女都覺得受寵若驚。

  倒是啞嬸有點慌張,這時候站起來不是,坐著也不是,偏偏張東今天就沒向大家介紹她的長輩身份,這時候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啞嬸忍不住埋怨地看了張東一眼,不過她心亂如麻間,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林正文喊的是「各位張夫人」,顯然是一網打盡,但陳玉純站起來了,連自己的女兒都站起來,她們似乎什麼都沒多想就站起來,不過心亂如麻的啞嬸卻沒看見陳楠一剎那間忐忑又躲避的眼神。

  張東對啞嬸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輕聲說道:「蘇柔,你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可以小酌幾杯。難得今天大家那麼開心,你就喝一點,反正是在自己家,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回房睡覺。」

  張東這話說得很輕,幾乎連旁邊的林燕都聽不見。

  他叫我蘇柔,沒叫我舅媽,似乎是在默認我是他的女人。想到這裡,啞嬸頓時滿臉通紅、神色慌張。

  不過這時林正文等人的眼神瞥過來,啞嬸也不好意思推辭,只能趕緊拿起酒杯客氣地示意一下,畢竟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也不好拂人家的面子,再說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太想解釋。

  林正文這才滿意地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樣的盛情之下,張東立刻又乾了一杯,這一桌的「張夫人們」也不能敷衍,個個都喝了個杯底朝天,林正文這才滿意地帶著他的男友軍團大搖大擺地走了。

  眾人一坐下來,陳楠和陳玉純覺得有點難受,畢竟是純酒,十分辣口,一般人都會受不了,她們不停喝飲料,想緩衝那種刺激。

  啞嬸上半輩子幾乎沒碰過這種杯中之物,一杯酒喝下去,連耳朵都紅了,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那句張夫人的刺激,儘管她表現得很平常,但眼裡多少透出了一絲迷茫,心亂如麻。

  就算林正文起了頭,甚至那些鄉親和陳玉純二叔也喝了酒,但還是很拘謹,在這環境下想隨意也隨意不起來,不過李世盛和許金國就不會客氣,身為張東的左膀右臂,他們帶著遠東集團的骨幹精英們笑瞇瞇地走過來,這群人西裝革履、皮鞋晶亮,一看就知道地位不凡。

  現在李世盛和許金國已經號稱遠東集團的兩輛馬車,在張東當幕後老闆的情況下,他們各自掌控著一項業務,各司其職地良性競爭著,在公司內部的聲望難分高下,在創收和盈利這方面,兩人負責的業務已經達到持平的地步,在資本運作的手段上亦是伯仲難分,這暗地的較勁讓兩人名聲遠播,不過便宜的可是張東這個獲利者。

  李世盛固然有能力,但許金國的人脈和能力也不比他差,上頭有張東這個老闆在,他們之間想內鬥其實也沒必要,他們索性把業務劃分開來,各做各的,各展所長,反而讓遠東集團的業務蒸蒸日上。

  這種良性競爭促成遠東集圃飛速的發展,所以李世盛和許金國帶著各自的精英前來,張東也得好好招待。

  前段時間張東看過公司的報表,對李世盛和許金國的能力肅然起敬,按照發展規模來看,年底公司規模至少會擴大一倍,而他們可是在內部會議上信誓旦旦地打過包票,說這一年利潤和資產都會有三倍的增長。對於這兩個得力大將,張東當然不會怠慢。

  「張總,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先敬一杯!」

  許金國為人客氣,一上來就帶著他的人喝了一杯,畢竟他是後來的,態度一向比李世盛這個所謂的嫡系謙遜許多。

  「張總,您今年可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啊,真是羨煞旁人呀!」李世盛亦不含糊,在主桌的人都沒舉杯的情況下先一飲而盡,從這小舉動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確實是存在著競爭,畢竟許金國的能力強,李世盛不能大意,好在主下早有分明,各自掌權的領域不同,倒也沒有衝突,不怕他們會產生惡性競爭。

  這兩位能力卓越的高官有的只是心高氣傲的攀比,想在成績上拚個你死我活,有張東的存在,他們倒不至於爭得頭破血流,而唯一能比較高下的東西,就是能為公司帶來多少利潤,對於這種事張東當然喜聞樂見。

  兩位大將來了,張東立刻站起身,笑瞇瞇地說道:「謝謝兩位了,不過說起事業,你們才是真的意氣風發啊,我這老閣只能感到慚愧了。遠東集團的兩輛馬車現在在松山家喻戶曉,公司能發展得那麼順利全賴你們的努力!這裡我先謝謝你們了。」說完,張東仰頭一飲而盡。

  許金國和李世盛叫了一聲好,也跟著乾了一杯。

  許金國和李世盛的禮物也很貴重,不過比起他們的高收入,並不算什麼。

  李世盛現在心氣也高,喝完一杯後立刻倒滿,笑道:「各位張夫人,今天老李也替你們開心,大家喝一杯吧。」

  有了林正文帶的頭,其他人自然也得依樣畫葫蘆地敬一杯。

  林燕等女身為女主人,自然得禮貌待人,全舉起酒杯站起來。

  這次啞嬸臉上的扭捏少了許多,大概是因為之前林正文敬酒的時候她也喝了,對於這句張夫人不再計較什麼,也沒辦法解釋什麼。

  而對於陳楠和陳玉純也站起來,啞嬸先是一愣,隨後又覺得自己或許太敏感,大概她們也是懶得解釋所以才會站起來。

  李世盛這一波酒剛喝完,眾人還沒來得及放下酒杯,許金國也湊上來,笑盈盈地說道:「張總,可不能厚此薄彼,我們一群人可還眼巴巴地等著。大家今天可是誠心誠意來的,你可不能虧待我們這些命苦的打工仔哦。」

  車輪戰啊,不過好像也算不上,人家一個人後面跟著十多個人,只是輪流敬一下,也沒有灌酒的意思,自然不能不給許金國這個面子,張東眼角偷偷一掃,有點無語,心想:自己的女人可都是實在人,個個都是倒純酒,就沒有一個想加一點飲料,或者用飲料代替嗎?可能因為左小仙這妖精不在,她在的話,就會使出這些小花招,想來老李和許金國礙於面子也不敢拆穿。問題是現在她不在啊,林燕姐妹倆倒的是純酒,那邊三人也一樣,而且一喝就是一杯,連一點底都不剩下,老實得讓人無語。

  眼看陳玉純、陳楠和啞嬸已經滿面通紅,略有醉意,張東並不清楚她們的酒量,不過目測來看,啞嬸的酒量應該是最差的,畢竟一個上半輩子幾乎沒喝過酒的女人怎麼可能有好酒量,問題是她人也單純,人家一敬酒就是一飲而盡。

  李世盛和許金國的人也算客氣,敬完酒就回去了。

  李姐這群最會來事的女人也跟著過來起哄,她們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地位,反正熟了也能鬧,一陣哄堂大笑後,著實被她們灌了不少酒。

  老女人說話都是口無遮攔,一邊祝福著林燕,又一邊調侃起張東,有錢人住破飯店泡老闆娘之類的梗實在有夠爛,這會兒拿出來一說,還真有那麼一點三流肥劇的感覺。

  張東和林燕下意識地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彼此眼裡都是濃郁的情愫,狗血就狗血吧,反正對於兩人來說,這個邂逅也是美好的回憶。

  在場的客人中,最拘謹的是陳玉純的二叔和啞嬸的鄉親,他們對張東本來就很陌生,再加上處於這樣陌生的環境,即使酒意作祟,也難免覺得不自在,尤其陳玉純的二叔是個正派人,覺得侄女和張東的關係不清不楚,一直低著頭。

  張東將這些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雖然不會覺得尷尬,但多少覺得自己招呼不周。

  三波酒喝下來,所有人都有醉意,張東也微微頭暈,不過眾人的狀態都還算不錯。

  陳楠母女倆的酒量是真的不行,雖然還是端莊地坐著,但呼吸已經紊亂,酒精還沒發作,但她們的眼裡已經起水霧,看來酒量最差獎必須頒給她們母女倆。

  賓客們都酒足飯飽,這麼好的菜餚加上好酒,著實讓不少人情緒高漲,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少人都放開來,沒有那麼拘謹。

  這時張東站起身,拿著酒杯說道:「美女們,咱們的客人那麼多,得二招呼到位,身為主人,可不能冷落了客人。」

  林燕和林鈴會意地一笑,拿著酒杯跑去找李姐她們,到底一群女人在一起就是吵,她們剛湊在一起,咯咯笑聲就此起彼落,談笑間毫無拘謹,那爽朗的笑聲倒是引起不少人側目關注。

  陳玉純眼裡柔光一閃,站了起來。

  而張東看了看陳楠母女倆,朝她們溫柔地一笑,說道:「舅媽、楠楠,鄉親是來祝賀我們的,我們得過去敬一杯。」

  陳楠母女倆點了點頭,雖然站得還算穩,但神色已經有點迷茫。

  在張東的帶領下,陳楠三女先來到耿大爺家那桌,啞嬸口不能言,也因為喝了酒,動作有些呆滯,倒是陳楠上前親熱地喊了一聲,舉起酒杯,乖巧地說道:「大爺爺、大奶奶,謝謝你們這些年對我家的照顧,楠楠敬你們一杯。」

  說完這番話,儘管粉眉微皺,但陳楠還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啞嬸也面露感激之情,點了點頭,即使腳步有點踉蹌,但喝這杯酒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這生性溫順老實的母女倆,這時候倒是挺豪邁的。

  兩個老人家笑瞇瞇地,一家人也不含糊地倒上酒,喝了一杯。

  老人家說話倒是蠻客氣的,感慨著孤兒寡母有人照顧,又叮囑張東要好好對待陳楠母女倆。

  張東自然是一個勁地點頭,拿出十足的親熱勁對待這戶善心的人家,語氣謙虛恭謹,讓陳楠母女倆很開心。

  雖然陳楠母女倆沒見過什麼世面,對於人情世故也不是很圓滑,但她們心裡清楚,張東這謙遜禮貌的態度全是因為愛屋及烏,和她們一起感激人家的照顧。

  敬完了這桌,張東三人又去敬多年來對陳楠母女倆有所照顧的鄉親,之前張東有提議過用飲料替代,不過她們表示致意必須用酒才能顯得出誠意,張東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看著她們那踉蹌的步伐,心想:今晚她們一定不好受。

  一桌一桌地敬過去,回敬完林正文、李世盛和許金國後,陳楠母女倆的腳步都飄忽不定。

  看啞嬸走路的時候腳步蹣跚,張東趕緊要陳楠先把她扶回座位上休息,光看啞嬸那幾乎失了神的眼眸,就知道她差不多不行了。

  陳玉純的二叔一家坐在最後面那一桌,或許是覺得這關係上不了檯面,或許是這樣的環境讓他們拘謹不安,一開始他們就坐得遠遠的,不太想湊這個熱鬧,好在陳玉純也沒多想,只覺得二叔是和這些人不熟,坐尾桌反而能落個自在,倒也沒覺得多委屈。

  「走!」張東拿著杯子走過去,陳玉純的眼裡已經有幾分醉意,但還是開心地點了點頭。畢竟親人永遠是親人,眼見弟弟,妹妹們吃得那麼開心,她也很開心。

  陳玉純這個年紀不懂得她二叔的拘謹,但她看到二叔喝酒時的爽快和吃菜時那一臉享受的表情,一向嚴厲的二嬸這時也沒說話,光顧著吃東西,想來他們也是享受了這頓宴席,對於那個整日算計著柴米油鹽的家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開葷機會。

  陳玉純的二叔一家看到張東過來了,表情、動作有點拘謹,陳玉純的——叔是個正派人,拿起酒杯的時候始終覺得尷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張東,而小孩子們更不知道怎麼叫人。

  陳玉純的二嬸倒是精明,立刻笑了笑,說道:「侄女婿啊,今天這飯菜真不錯。你可別怪我們鄉下人沒見識,我們可算是開了眼界,玉純能找到這麼個好人家,可是她的福氣啊!」

  說話間,陳玉純的二嬸用眼神偷偷地示意,陳玉純的弟弟本來很猶豫,但見到陳玉純此時甜蜜的笑容,還是鼓起勇氣,扭捏地拿起飲料杯,叫道:「姐,姐夫。」

  陳玉純的弟弟說話都結巴了,而且他猛的叫這一聲,陳玉純倒是被逗樂,馬上湊上前抱住他的脖子,調侃道:「玉青,你什麼時候學的,嘴這麼甜!」

  「你好啊!」張東有點尷尬地笑著回應,他最討厭小舅子之類的了,心裡不禁埋怨為什麼當年玉純他爹不爭點氣,給自己再添一個小姨子?

  「我、我……」陳玉青緊張得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叫是叫了,但卻不敢抬頭看張東。

  陳玉純的二叔苦笑著,倒是二嬸十分熱情,用數落的口吻對她丈夫說道:「幹嘛苦著臉啊?這是咱們純純的福氣,你還不高興啊?你想想,就你那個哥哥整天胡搞瞎搞的,那破德性不改的話,等他回來還不是會鬧個雞飛狗跳?現在純純跟了人家,起碼不用受苦,還能照顧家裡,這樣的日子不是比以前強多了嗎?」

  一開口,陳玉純的二嬸就口無遮攔,更是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你疼這姐弟倆,不過你好歹看看自己的能耐,疼歸疼,你拿什麼疼?還不是得靠白花花的鈔票啊?自己的孩子讀書都不一定供得起,家裡牆塌了還得借錢買水泥修,就這德性,你還想怎麼樣?難不成你供得起他們上學?你就別那麼死板了,省得耽誤了孩子們的大好前程。」

  陳玉純的二嬸說話倒是潑辣,但現實畢竟就是現實,囊中羞澀,確實也很無奈,陳玉純的二叔除了苦笑外也沒辦法多說什麼。

  上次陳玉純帶回家的錢起了很大的作用,現在看來,陳玉純的二嬸是鼎力支持張東和陳玉純之間的關係,畢竟對她來說這簡直是一舉兩得,少了個拖油瓶,又多了個有錢親戚,何樂而不為?

  陳玉純的二嬸又黑又瘦又矮,一點風韻都沒有,說起話來就是典型的農村婦女,這一頓嘮叨讓陳玉純的二叔臉色黑了起來。

  陳玉純見狀勸了一下,張東也趕緊阻止陳玉純二嬸的抱怨,並和陳玉純的二叔喝了一杯酒,親熱地攀談了一陣子,才緩解掉這尷尬的氣氛。

  一頓酒席喝下來,很快就有人喝掛了,尤其是遠東集團那邊,更是東倒西歪一片。

  原本張東是想在這邊的酒店開幾間房間給這些人住,不過他們都謝絕這個好意。小裡鎮這邊的風俗是入宅那一天不留外人過夜,即使有客人喝掛了,和他們一起來的人也會很自覺地把人帶走,哪怕邊走邊吐,也不能留在主人家休息。

  熱熱鬧鬧又滿是喜悅的一天結束了,啞嬸已經頭暈不已,陳玉純和陳楠亦是暈頭轉向,晚上稍微吹吹風,不勝酒量的她們就受不了,儘管她們執意要送客人,但在張東板起臉的情況下,還是先扶啞嬸回房休息,因為啞嬸已經眼神迷離,連路都走不穩。

  等酒精發作的時候,想必陳玉純和陳楠也會醉倒,酒量不行,卻倔強地要喝純酒,可想而知今天她們有多麼開心。

  院子的大門口只有張東和林燕姐妹倆送客,門外有好幾個司機在等著,怎麼接來的就得怎麼送回去才算周到,怎麼樣都得給足這些女主人面子。

  林燕和林鈴忙著招呼她們的朋友,門口堆滿要回禮的東西。

  張東先二安排司機送陳家溝的鄉親回去,這些人吃得爽、喝得爽,臨走的時候更是高興極了,因為按這邊的習俗,他們來喝喬遷酒,頂多就給個小紅包,主人回禮就意思一下,可一且碰上張東這種有錢人,出手闊綽,那真是連吃帶喝還得打包,簡直是賺翻了。

  張東準備回禮的紅包都會翻倍送回去,外加一條好煙、一瓶好酒,還有一包茶葉。在小裡鎮,這樣的回禮算是少有的,除了有錢人家擺闊外,一般人都不會做這種虧本買賣,所以今天絕對是賓客盡歡,那些鄉親們走的時候都樂壞了,尤其是那戶姓耿的人家,除了煙、酒、茶外,還有一後車廂滿滿的大米和油。

  精打細算過日子的耿大娘千恩萬謝,耿大爺則是笑瞇瞇地抽著煙,沒說什麼,對於這樣的回饋,他們收得是心安理得。

  客人送得差不多了,最後一車是陳玉純二叔一家,當然回禮是有的,不過在臨走的時候,張東還趁著陳玉純二嬸不注意時,悄悄塞了個大紅包給陳玉純二叔。

  陳玉純二叔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怕他老婆發現,不過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他倒也沒推托,朝張東點了點頭後,什麼都沒說就上了車。

  「哇,這麼好的親戚啊!」陳玉純的二嬸看了後車廂滿滿的東西,誇張地哇了一聲,雖然不能說她市儈,但也是眼睛放光。

  送走所有客人、關上大門的時候,張東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家姐妹有點頭暈,直喊著得去休息。

  服務生們收拾著桌椅碗筷,等到啞仔和阿肥忙完,也拿了大紅包走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

  這一頓飯不知不覺吃了四個多小時,期間喝了那麼多酒,現在張東一吹夜風,也覺得腦子有點暈。

  喧嘩過後的大宅安靜異常,窗戶透出朦朧的燈光,瞬間張東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身體突然變得無比火熱,心頭一時有許多感慨湧現上來。

  家啊,有自己的一個家了……走進門的那一刻,張東呼出一口大氣,儘管腦子因為酒精而發沉發燙,但不可否認這種有家的感覺很不錯,心頭有一抹溫馨,對於張東來說,這個感覺無比美妙,是他一直最渴望得到的。

  自從父親死後,張東已經很久沒有家的感覺,張勇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且位高權重,卻惦念手足之情,一直照顧著他,讓張東心存感激,但兄弟倆還是有點遙遠,手足之情雖然深,但也受到諸多限制,或許現在這樣的家就是他渴望給自己的美好生活。

  張東心裡一陣莫名的感慨,卻控制不住地腦子發暈。

  主樓一樓的客廳沒人,張東腳步踉蹌地走上二樓,這裡同樣一片安靜,他站在客廳發了一會兒呆,感覺喉嚨一熱,朝走廊走去,眼裡微微發紅,渾身好像有著使不完的勁。

  這條走廊通向屬於林燕姐妹倆的房間,此時兩間房間都緊閉著門,不過張東稍微一試,發現門都沒有鎖上,儘管心裡清楚她們現在都高掛著免戰牌,但張東心裡就是發癢,即使不能真正地來個姐妹雙飛,也不想浪費這個寶貴的夜晚。

  此時,張東心裡產生想在這棟屬於自己的豪宅裡宣示地位的衝動,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女人,這裡才有家的感覺,否則這巨大的豪宅只會給人冰冷的感覺,雖然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但依舊很期待能和她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過著和諧美好的日子。當然,偶爾荒唐香——也是必不可少的。

  張東腦子一陣發熱,慾望隨著粗重的喘息萌芽,瞬間就茁壯到難以抑制的地步,他打開林鈴的房門,不知道不是錯覺,在進門的一剎那,他聞到房內有——股若有若無的芬芳。

  穿著睡裙的林鈴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張東時,紅著臉說道:「東、東哥,你走錯房間了,姐姐的房間在隔壁。」

  「沒走錯,我就是來找你的。」張東連房門都忘了關就邁步走進來,呼吸粗重,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誘人的小姨子,目光流連在她雪白粉嫩的肌膚上,每一寸的白晰無瑕此刻都讓人幾乎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