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竟是店小二給送茶水的。小棠連忙閃到一邊去,彷彿剛才不曾跟誰親熱過。唐吉望著她嘻嘻笑著。
天將黑時,唐吉說心裡悶,走一會兒才回來吃晚飯,讓小棠不必管他。小棠白他兩眼,說道:「我才不管你呢,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唐吉自然不是出去散心的,而是向鳳凰村走去。他沒有告訴小棠實話,是因為此事凶險,他不想讓小棠捲進來。這事搞不好要你死我活的拚命呢,也許倒下來的是我。
當他進入鳳凰村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連月亮都沒有。黑色的天空上,星星越來越多。唐吉暗喜,這樣的夜晚好得很,容易隱藏。
他來到羊采薇家附近,前前後後觀察一遍,那些監視的人還在呢,都提著燈籠守在那裡。唐吉查過,一共有十五個人。
唐吉尋思著如何闖進去救人。他看看那棵大樹,立時有了主意。他瞅瞅左右沒人注意,迅速竄上大樹。他來到高處,向裡邊一望,那兩個窗戶正透出微弱的燈光。他目測一下彼此的距離,心裡有了把握。他側耳傾聽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悄無聲息地從樹下躍下,落到院中之後,一貓腰向屋門靠近。
在門口處他停了一會兒,聽裡邊有低低說話聲,他聽得出來是羊家老夫妻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悲傷。唐吉想伸手敲門,又一想不行,這樣容易把外邊的狗們引來。他打定主意,拉門而入。
他猛地進屋,把屋裡的人嚇了一跳。只見在昏黃的燭光下,羊老漢正跟老妻坐在一張桌旁說話呢,無非是些傷感之語。
他的出現,使老太太啊地一聲,羊老漢算是勇敢的,忙站起來擋在妻子身前,喝問道:「你是誰?你來幹什麼?」這聲音帶著緊張和不安。
唐吉笑了笑,沖老夫妻行禮,說道:「老人家,你好見忘呀,我昨天在你家門口討過水喝的。」
羊老漢睜大眼睛仔細瞅瞅,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位公子呀,我想起來了,你跟你妹妹來的。」
唐吉向前走了兩步,說道:「老人家總算記得我,這就好辦事了。」
羊老漢說道:「請坐吧。」將一個凳子推到唐吉跟前,唐吉道了謝,不客氣地坐上去,心裡考慮著如何幫他們脫險。
老漢也坐下來,妻子雙目閃閃地打量著唐吉。她可沒見過唐吉,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老漢和氣地問:「這位公子,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呢。」
唐吉心道,他不是武林人物,我就是說了真名也沒有關係,於是答道:「晚輩叫唐吉。」
老漢也自報姓名,他接著問道:「唐公子這麼晚來,不知道有什麼要事?」
唐吉一臉正色地說:「我知道你們遇到難事了,我是來幫你們的。」唐吉拍拍腰間的長劍,讓對方知道自己有武功的。
老漢看了老妻一眼,對唐吉說:「唐公子,你都知道我家的事了?」
唐吉點頭道:「是的,聽別人說了,那個可惡的趙員外要搶你的女兒當小老婆。」聽到這話,夫妻倆都臉現悲傷,身子都抖起來,強壓著自己激動的情緒。
老漢跟老妻對視一眼,雙雙給唐吉跪下。唐吉慌了,趕忙上前扶起,說道:「兩位老人家,快快請起,你們這是何意呀。」
老兩口站起來後,老漢說道:「唐公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只求你救我的女兒,只要你能救出她來,我們老兩口就是死也死得瞑目了。只要你能救出她來,她就是一輩子當丫環伺侯你都行。」這聲音充滿了真摯。
不待唐吉回答,那老太太已去房裡將女兒叫出。羊采薇聽說有人能救自己,情緒好多了,出來一看,竟是昨天向自己討水喝的公子。她記得他當時那目光沒少往自己身上亂看。她見到是他,不禁感到意外。
老漢說道:「女兒呀,還等什麼,快給恩公磕頭。」不等采薇下跪,唐吉趕忙制止。他心說,我還不知道有沒有本事救你們的女兒呢。
老漢讓老妻出屋觀察動靜,讓唐吉跟自己到了西屋,讓采薇也跟來了。這是老兩口的臥室,收拾得挺乾淨的。
三人坐好後,唐吉就問:「老人家,他明天就要強娶你女兒,你打算如何應付他?」老漢長歎一口氣,說道:「我們實在想不出辦法,這個惡人將我家看起來了。我們出不去,他是存心把我們一家往死路逼呀。我們沒法子,已打算好了,一家喝藥自盡好了。寧可去死了,也不能讓他糟蹋我們的女兒。」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女兒。他女兒站在身邊,眼睛紅紅的,顯然哭了不止一場。
唐吉聽了心裡沉重,說道:「這也太慘了些。不過天無絕人之路,老人家且不可亂來。」
老漢長噓短歎道:「我們老兩口死不足惜,只是我這女兒跟花朵一般,就這麼死了實在太可惜了。老漢我早就想好了,誰能將她救出去,她就是誰的人。」
唐吉聽後豪氣頓生,說道:「我會盡力幫你們的,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
老漢稱讚道:「衝你這份俠義精神,老漢我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現在就把采薇許配給你,從現在起,她就是你的人了。」
唐吉自然喜歡這仙子般的姑娘,只是來得這般快,倒有點不適應了,連忙說道:「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老漢問道:「公子,你莫非不喜歡我女兒嗎?」
唐吉瞅瞅羊采薇,那姑娘正向唐吉打量著,二人目光一對,那姑娘羞得低下頭去。只是這一低頭,那個美態已令唐吉飄飄欲醉了,他看得瞠目結舌。
老漢見此情景,臉上有了笑容,說道:「既然你不嫌棄她,她就是你的了。」說著向女兒的胳膊上一碰,說道:「采薇,你以後就跟著這位公子吧,我相信他是個好男人,我不會看走眼的。」采薇看看父親,又看看唐吉,滿臉透紅,說道:「采薇聽從父親的安排。」接著緩步走到唐吉身邊。那驀然而來的香風,薰得唐吉神魂飄蕩,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沒有聽錯吧。
采薇向唐吉盈盈下拜,說道:「相公,采薇有禮了。」唐吉連忙去扶,二人一同站起,目光相遇,都覺得甜蜜無限。老漢看了暗暗歡喜,慶幸女兒有了好的歸宿。
唐吉突然想到一事,急忙放開採薇,問道:「老人家,我有一事請問。」
老漢捋著鬍子笑道:「你還叫我老人家嗎?」
唐吉連忙跪下,連呼幾聲岳父大人,高興得老人家合不攏嘴,連忙將他扶起來。重新坐好後,唐吉這才問起趙員外今晚來此過夜之事。
老漢神情又凝重起來,呼地站起來,說道:「不錯的,那老混蛋說過這話,只怕這會兒已經往這邊來了。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唐吉說道:「我有個辦法,不太合適,那樣的話,會害了兩位老人家的。」
老漢問道:「你不妨說說看。」
唐吉說道:「那就是我帶著采薇悄悄離開,讓他們找不到人。」
老漢點頭道:「這是個好主意呀,只是怎麼逃呢?」
唐吉一笑,說道:「岳父大人,你想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當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老漢想想,還真是那麼個理。他能躲過那惡人的監視進院來,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他沒有本事的話,也不會大膽地來救我的女兒。
老漢拉著唐吉的手,說道:「賢婿呀,那事不宜遲,你就帶著采薇遠走高飛吧。」
唐吉搖頭道:「我只怕我們走了之後,他們會為難你們兩位。」
老漢淒涼一笑,說道:「我跟你岳母都是風燭殘年的人了,就算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麼,只要采薇能活得開心就成了。」
采薇拉著老漢的衣袖說道:「爹爹,我不讓你們死,我讓你們都好好活著。」
正這時老太太從外邊進來,急急地說:「不好了,那個老畜牲領人來了。」唐吉到外屋開門一看,果然見門外一片光明,是一些燈籠照耀的緣故。
唐吉來不及多想,說道:「岳父,岳母,你們到門外想法拖住他一會兒,我跟采薇進房裡,我給她換新娘衣服。」不待老人答應,唐吉已拉著采薇向房裡跑去。
唐吉二人進入采薇的閨房,在跳動的燭光下,他幫采薇換上新娘的大紅衣服。采薇本是美若天仙,這身裝束更是別具風采。只可惜這時候他沒有欣賞的好心情。
在一片吆喝狂笑之中,一夥人已到了門口。按照唐吉的吩咐,老倆口費盡口舌才拖了那麼一會兒。那個趙員外如何能等得了,想到那天仙般的美女就要在自己跨下承歡,他樂得快要死了。
他是個做事小心的人,當他要進門時,他突然又收回邁出的左腳,對身邊一個大腦袋的漢子說道:「宋大俠,這幾天治安不太好,你進屋看看有沒有什麼毛賊躲到這裡來搗亂。」那大漢答應一聲,大踏步向屋裡走去。旁邊的老兩口見了,心裡怦怦直跳。
趙員外這次來帶著十多人呢,其中有三位是他雇來的高手。那進屋的漢子名叫宋遠河。趙員外身邊的另兩位,一個叫陶遠江,是宋遠河的師弟。二人都是崑崙派的,只因犯戒,被師父逐出師門。師兄弟二人都長於用劍,在劍術上很有修為。還有一人是少林派弟子,名叫了緣,長於使棍,另外他還跟一位邪派人物學習寒冰掌。這種掌打中人後,當時沒太大感覺,可是幾天之後,就會全身發涼。若無懂行之人救治的話,就會全身結冰而死。了緣本在少林修行,只因學此邪掌被師父發現,他怕受到嚴懲,不得不逃出師門。他隱藏於這個不起眼的小城,不敢在江湖上露面。
回頭再說宋遠河,到西屋,外屋搜過後沒發現什麼,於是來到采薇的閨房。一進門時,他就感到心跳加速,因為他也是個好色之人。
當他頭一回見到采薇時,魂都被勾去了。他想到這麼好的姑娘嫁給一個糟老頭子,不知道歎惜過多少回。他暗暗打定主意,只要這姑娘一進了趙府,自己說啥都得弄到手。
宋遠河見采薇坐在床邊,在燭影搖紅中風采迷人,不禁心裡發癢。他強自鎮定,說道:「采薇姑娘,奉我們老爺之命,進你房裡察覺動靜,還請采薇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采薇哼了一聲,說道:「那你隨便看吧,看什麼值錢就拿什麼。」宋遠河說道:「在下可沒有那個膽子。」說著話宋遠河滿屋子轉悠,連桌底下都看過了。他看了半天,只有床下跟床上沒看了。床上垂著幃子,只能從采薇坐處往裡看。
宋遠河站到采薇三步遠的地方,說道:「我要搜床下跟床上了。」說著話宋遠河瞧著采薇的臉。他發現采薇的目光往床一斜了一下,他的心裡怦地一跳,心道,難道床上有問題嗎?這麼想著他來到采薇跟前,說道:「你採薇姑娘換個地方,在下先要看看床上。」
采薇喝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床也敢搜,你就不怕被員外臭罵嗎?」屋裡這麼一喊,趙員外聽得真切,也不顧什麼了,走進采薇的房裡。
宋遠河上前將情況說明,只提了床上,沒提床下。趙員外小眼睛一轉,自己站得遠遠的,說道:「采薇呀,既然他懷疑床上有事,你就讓他看嘛,如果沒有的話,看我不踢他。」采薇坐在床上不動,說道:「我不喜歡人家看我的床。」
她這麼一說,連趙員外都犯了嘀咕,心道,難道她床上敢藏人不成?如果她婚前就給我戴綠帽子的話,我決不能輕饒她。他心裡雖這麼想,臉上卻乾笑幾聲,說道:「采薇呀,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決對是個好姑娘,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就讓他看。」
采薇還是穩坐不動,說道:「真的要看嗎?」趙員外笑而不語,那意思很明顯的。采薇想了一會兒,說道:「要看的話,還是你自己來看吧,畢竟咱們要成一家人了。」說到這裡,那聲音柔美極了,趙員外只感到自己要飛起來一樣。
他還是謹慎的,讓宋遠河在前,自己在後。他想,如果裡邊有人行刺的話,就讓他擋著。采薇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說道:「自己看吧。」她站起來,向旁邊一站。
宋遠河說聲得罪了,來到床前,拉開床幃一看,被子疊得平平整整的,根本不可能有人。他轉過身來說:「沒有人。」趙員外有點火了,罵道:「你真是個混蛋,連七姨太的床你都敢翻,你不想活了嗎?」說著話照宋遠河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你給我滾出去。」宋遠河話都沒說一句,就叫人給攆了出去。
他向外走,見趙員外向采薇靠近,心裡火冒三丈,暗暗罵道,老不要死的,別得意得太早,老子我遲早送你上西天。他長這麼大,很少有人敢罵他。當然他生氣不只因為這個,最主要的是心上人要被人家佔有。
屋裡一剩下兩個人,趙員外的心情大好。他色瞇瞇地瞅著采薇,越看越美,越看越著迷。他不禁連吞了幾口口水,搓著手笑道:「我的大美人,咱們今晚就是夫妻了。」說著向采薇走近一步,采薇退一步,說道:「不是今晚,是明晚。」
趙員外一屁股坐在床上,摸著白鬍子笑道:「有位佔卜的先生說了,成親前一夜先洞房,那麼咱們就能恩愛一輩子,你還能給我生個兒子呢。」說到後邊時,他聲音已變得又尖又賤了,聽得采薇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對著這個跟自己父親差不多的傢伙,她噁心得要吐。但唐吉吩咐過的,她只好打起精神應付著。她心裡恨不得找把刀將他砍了。
采薇擺出驕傲的神情,說道:「趙員外,你既然相中我了,你就得聽我的。我說明晚就明晚,今晚絕不會跟你亂來的。你如果真喜歡我,你就請回吧。」
趙員外見美女來了牛脾氣,心裡笑道,女人就愛撒個嬌什麼的,我見得多了。難道我能憑著你幾句話就拍拍屁股走人嗎?今天我不達到目的是絕不能回去的。
趙員外向采薇跟前湊乎,要抓采薇的手,采薇連忙縮手。趙員外呵呵笑著,說道:「采薇呀,今晚你聽我的,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還不行嗎?你要天上的星星,我給你摘。你要嫦娥的玉兔,我給你求去。今晚你就從我一回吧。」趙員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眼角跟額頭佈滿皺紋。
還沒等采薇說話呢,突然傳來吱吱吱吱的聲音。趙員外亂轉著頭,找著聲音之源,嘴裡問道:「這是什麼聲音?」話音未落,又是吱吱吱吱幾聲,采薇跳起來叫道:「不好,是耗子。」說著向旁邊躲去。
趙員外來了精神頭,問道:「在哪裡呢?」采薇跑到他身後,指了指床下。趙員外笑了笑,目光在采薇身上掃視著,說道:「你別怕,為夫現在就給你抓耗子。只不過我要是抓到了,你可得聽我的。」說著淫笑了幾聲。
采薇笑了兩聲,說道:「等你把耗子抓到再說吧。」趙員外指指采薇的胸口,說道:「到時可不准反悔。」說著趙員外跪下來,去掀垂地的那一片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