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美女子竟是陳子玉的嫩妻孟惟依。
我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她,她也沒想到在這裡見到我,愣了一下,孟惟依勉強給我擠出一絲笑容,陳子玉見我意外,便解釋說:「我叫小依過來陪陪我媽。」
我沒敢多看孟惟依,昨晚用卑鄙手段佔有了她,此時我在想,如果陳子玉知道我這麼做,他會怎麼樣對我。哎,我真是精蟲上腦,見了美女就不計後果。深深一呼吸,我努力讓自己平靜,跟隨著陳子玉進入飯廳,餐桌上倒是有各式菜餚,但多以素菜為主,我能理解,人家家裡剛死了人,不宜大魚大肉。
這時,齊蘇愚從樓上下來,緩步走入飯廳,她一身深色素衣,整個人處於恍惚之中,眼圈微紅。見我來了,齊蘇愚強打精神。我心情何等複雜,那陳子河是罪該萬死,但齊蘇愚的憔悴卻令我不忍目睹,我溫聲道:「齊關長好。」
「李書記請坐。」齊蘇愚輕聲示意,我緩緩坐下,心情多少有點壓抑,齊蘇愚慵懶地在主位坐下,兩隻超大的眼睛便朝我看來,玉手指了指餐桌上的菜餚,幽幽說:「我是沒心思煮了,子玉也不會做飯,我就打電話叫附近的酒樓送來外賣,簡單一點,不成敬意,本想約李書記在外邊吃,只是我現在這樣子出門不方便,還請李書記別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理解的,還請齊關長節哀。」我尷尬點頭,心裡暗暗奇怪,也不知道齊蘇愚搞什麼,按理說家裡死了人,就不應該請外人吃飯,我以為有什麼商議,才應約而來,其實,談事就談事,吃飯就免了。心中鬱悶,反正既來之則安之。
齊蘇愚淡淡道:「吃飯吧,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我在尷尬和壓抑中拿起了筷子,與陳子玉客氣兩句,就隨意吃著,忽然,我眼角餘光發現齊蘇愚在觀察我,我心中一動,頓時恍然大悟,這齊蘇愚叫我來吃飯,只是考驗我,我如果不敢來,就證明我心懷鬼胎,他們就會懷疑我,即便我來了,他們也要對我細緻觀察,從而判斷我是否與陳子河之死有關。
我面無表情,心裡大罵齊蘇愚狡詐,他們觀察我,我何嘗不能觀察他們,我不但觀察陳子玉和齊蘇愚,我還用眼角餘光留意孟惟依,她的打扮跟昨晚大相逕庭,很端莊,似乎也很乖巧,她主動地給齊蘇愚夾菜:「媽,你吃這個草菇。」
齊蘇愚憂傷的臉浮起一絲喜色,見我看過去,她慈愛道:「小孟和子玉上個星期剛領結婚證,我原本打算等子玉到源景縣做縣委書記滿一百天後就給他們倆辦酒席,圖個雙喜臨門,如今家裡出了事,就暫且拖一拖,等明年再辦了。」
說到最後,齊蘇愚又換上了一臉憂傷,超大眼睛盯著我,有氣無力道:「李書記啊,咱們算是鄰居,你和子玉又是同事,往後希望你們能精誠合作,互相關照。」
「那是一定的。」我連忙點頭。
齊蘇愚微微一笑:「縣裡的事情你們要多商量,說白了,咱們兩家都不缺那幾個錢,你們就好好主政源景縣,爭個好口碑,做出點成績來。」
「媽請放心。」陳子玉躊躇滿志,跟我聊起了縣委的工作,他以前雖然沒做什麼官職,但官家子弟還是深諳官場,說得頭頭是道。他一來是讓齊蘇愚放心,二來也是想在我面前展露他處理事務的能力,一番高談闊論,聽得齊蘇愚頻頻點頭,倍感欣慰,死了一個兒子,齊蘇愚自然對剩下的一個兒子寄予厚望,而且陳子玉更成熟,更討齊蘇愚歡心。
陳子玉見母親的神情漸好,他也胃口大開,一碗飯很快就吃了大半,見我沒動什麼筷子,他客氣道:「中翰,吃啊。」
我尷尬一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我一邊吃一邊若有所思,剛才陳子玉看齊蘇愚的眼神非常曖昧,而齊蘇愚看陳子玉的眼神也流露出一絲特別,別人看不出特別之處,我卻能看出來,因為我也戀母。
齊蘇愚明白兒子戀她,之前她極力拒絕陳子玉後還是妥協,是我故意打破花瓶才阻止他們母子亂倫,但我知道,我只能阻止一時,不能阻止一輩子,我之所以阻止,只是想先一步勾搭齊蘇愚,如今看來,我的願望極有可能落空,他們母子倆的關係一定會隨著陳子玉死去而變得更加親密,此時齊蘇愚悲傷失落,只怕這次陳子玉再提出亂倫,齊蘇愚就難以拒絕了。
「中翰,我們做個交易怎樣?」陳子玉帶著試探的口吻看著我,他目光深邃,一表人才,如果他不吸毒,不墮落,相信會有一番作為。
「什麼交易?」我問。
陳子玉道:「縣裡的工作你具體來抓,我抓黨務。」
我微一愣,覺得在這個時候討論工作事宜有點欠妥,但我聽出來,陳子玉想把實權交給我,他今天請我必定有所求,所以才先讓我得到好處,如果由我具體抓縣裡的工作,那等於把好事全給我佔去了,這等好事我還是少碰為妙。
想到這,我淡淡搖頭,把好處給推了:「你是縣委書記,你抓黨務是份分內之事,我抓縣裡的工作就不對了,還是讓縣長來抓工作吧,我什麼都不懂,特別是不懂經濟工作。」
陳子玉詭笑:「那中翰要管什麼?」
「我只管抓人,抓腐敗,抓廉潔,其他的工作由其他領導安排,我是紀檢幹部,我還是干我份內的工作。」
「好吧。」陳子玉點點,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於是,我們就聊起了源景縣的人事佈局,規劃佈局,市委下達的指示等等,齊蘇愚不時插話進來,給我們獻計獻策,很是用心。半小時過去,飯吃完,齊蘇愚讓孟惟依來收拾,她則領著我來到客廳,剛一坐下,齊蘇愚就遞給我一份資料:「李書記,你看這個。」
我接過一看,那是《市委常委會議紀要》,心中好生疑惑,隨即翻閱,不看則已,一看之下把我氣得滿腔怒火,當然,我不動聲色,面無表情。
「知道了吧,喬羽一直在打壓你,你在源景縣任職縣委副書記,是齊蘇樓的建議,喬羽只同意你繼續干縣紀委副書記,而且,就是這職務,他也不太願意讓你來擔任,你所做的事情並不讓喬羽滿意。」齊蘇愚冷冷道來。
我假裝不以為然:「這個會議紀要的真偽無從考證啊。」
齊蘇愚一聽,兩隻大眼睛隱露怒火:「你可以打聽的,市常委可有十四人,我如果糊弄你,那豈不是害了自己?」
我暗暗稱是,除非齊蘇愚是笨蛋,否則,她拿這個糊弄我,當真是端起石頭砸自己腳,我沒理由不相信。微微歉笑,我連忙說相信了,齊蘇愚的臉色才恢復平靜:「所以,我們要精誠合作,共同對付喬羽。」
我眼珠一轉,問:「能否知道,你們為什麼恨喬羽?」
陳子玉不語,齊蘇愚似乎早料到我會問,她沉默了片刻,恨聲道:「兩年前,喬羽迷姦了我。」說完,她高高的胸脯急劇起伏,陳子玉見狀,伸來手臂,抱住了齊蘇愚的香肩。
「啊。」我發出淡淡的驚呼。
齊蘇愚冷冷道:「事後,市委到處有謠傳,說我們關係曖昧,說我主動勾引喬羽,他做賊心虛了,怕我告他,就先一步散播謠言,喬羽很卑鄙陰險。不久,這事情傳到了我丈夫的耳朵,他氣懷了,責問了我,我只好如實相告,我丈夫雖然信我,但我和我丈夫的關係從此破裂,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的家庭被徹底破壞了,這就是我為何搬來翡翠一品的原因。」
我搓搓手,驚愕不已:「那為什麼……」
齊蘇愚馬上知道我為何欲言又止,她輕問:「你是說為什麼不去告他,對嗎。」
我默默點頭,齊蘇愚一聲幽歎:「真要告他喬羽,鬧得滿城風雨,那我齊蘇愚豈不成了笑話。」
我想想也是,一個被強姦或被迷姦的女人,真要告對方,就必須拿出非凡的勇氣才行,有時候女人的臉面比什麼都重要,何況是像齊蘇愚這麼有地位,有身份的女人。我輕輕點頭,表示理解:「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齊蘇愚道:「我希望我們兩家能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喬羽,只要喬羽死掉或倒台,就附和我們兩家的利益,我們可以互相扶持,我們的關係人脈會在黨內外各領域支持你李書記,有了我們的支持,你會順利很多。」
「你希望他死?」我假裝驚詫,但我此時的心裡也有同感,這喬羽很陰險,表面是一套,背後是一套,我如果真信了他,那什麼時候被他賣掉都懵懂不知。
齊蘇愚咬了咬壓根,怒火瞬間充斥她的雙眼:「是的,新仇舊恨,我和他必須有個了斷,我也不瞞李書記,陳子河是喬羽派人殺的。」
「啊。」我假裝大吃一驚。
陳子玉不停安慰齊蘇愚,她眼淚流了下來:「對不起,李書記,讓子河詐死是我的主意,子玉說你恨他,他也確實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之事,但他再不好,也是我骨肉,我已經勸他出國了,以後再也不回來,可萬萬沒想到,他在機場被喬羽派去的人給殺了。」
擦了擦眼淚,齊蘇愚咬牙切齒道:「現在,我們和喬羽不共戴天。」
「這仇一定要報。」陳子玉也怒火沖天。
我暗暗吃驚,冷靜問:「有確鑿證據證明是喬羽派去的人幹的?」
原以為齊蘇愚只是猜測而已,出乎意料,她很堅定道:「是的,我們有確鑿證據。」
「我想看看是什麼證據。」真意想不到,我暗暗尋思著,難道是周支農的人手洩露了消息?想想應該不會,我此時的心裡充滿疑惑。
齊蘇愚有點猶豫,他看了一眼陳子玉。陳子玉不耐煩道:「媽,就直接說給中翰聽吧,都說到這份上,還保留什麼,我們跟中翰之間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以前有過的誤會都是子河造成的,既然子河已死,我們就應該聯手對付喬羽。」
齊蘇愚見陳子玉這麼說,也頻頻點頭,一雙迷人的超大眼睛看向我,眼神裡有傷心,有乞求,有憤怒……
陳子玉隨即又拿出一份文件遞了過來:「我調查過,喬羽曾經多次指示市政法委書記胡偉臣出警前往碧雲山莊,並指示可以使用武力,這是記錄。」
我接來一看,都是前段時間,我們和喬羽對抗時,上寧警方對碧雲山莊的出警指示,心裡頓時佩服齊陳兩家的能力,這樣的事情都能調查出來,可見,如果沒有可靠的關係和權力,那是萬萬辦不到的。
接著,陳子玉又遞來一份喬羽在兩年中的電話記錄,雖然沒有詳細內容,但聯繫電話清清楚楚,這是一份令人震驚的文件,我迅速看幾眼,發現有一段時間,孫家齊與喬羽的互動很頻繁,這激起了我的回憶和怒火。
陳子玉道:「其實,子河去機場的時候,我們擔心他突然改變主意不走了,所以暗地裡派人跟著子河,而我們派去的人正好認出殺死子河的兇手,這兇手姓沈,以前是一位軍人,現在是喬羽的手下。」
我又是大吃一驚,陳子玉居然就找到了沈懷風,我感覺陳子玉還是沒有完全說出實情,不禁冷笑:「你們證據不夠充分,等會你們也可以說是我李中翰派去的殺手,要令我信服,就必須出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位姓沈的前軍人就是喬羽派去的殺手,這可不是件小事,如果真是喬羽的人殺了陳子河,那為什麼殺,目的何在?」
陳子玉和齊蘇愚交換眼色,我看在眼裡,頓時不悅:「你們如果不肯交底,那我就沒什麼興趣跟你們做聯盟了,我又不是傻瓜,犯不著跟喬羽樹敵,至於我和喬羽的矛盾,還不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好吧。」陳子玉咬咬牙,沉聲道:「我們派去跟隨子河的人是中南軍區退役軍人,叫池文伯,有一年中南軍區大比武,池文伯獲得第三,沈懷風獲得第七,這沈懷風就是殺死子河的人,池文伯知道沈懷風是喬羽養的鷹犬,這人武功極其高強,據池文伯說,沈懷風的功力和槍法都在那次比武的第一名之上,當年沈懷風故意示弱,讓出了前六名,只拿個第七,目的就是不想進中央警衛局。」
「哦。」我微微點頭,這與我之前對沈懷風的瞭解基本吻合,陳子玉應該說了實話,他們和喬羽一樣,為了鞏固實力,也是到處招攬有實力的人,那池文伯能在大比武中獲得第三,絕對不是泛泛之輩,等我回了山莊,再找屠夢嵐瞭解情況,屠夢嵐是那次大比武的軍方觀摩團成員之一。
「那喬羽為何要殺陳子河。」我假裝納悶,內心竊笑,這一切都在我運籌帷幄之中,按目前情況來看,借刀殺人之計基本成功。
陳子玉不解道:「現在還不清楚喬羽為何殺子河,我分析可能與黃超有關,黃超昨晚被市紀委逮捕,他是我舅舅的秘書,現在黃超被關在哪裡誰也不知道,毋庸置疑,抓黃超就是要整我舅舅齊蘇樓,喬羽既然抓了黃超,就完全有可能對我們家人都進行了布控,不允許我們的家人離境,但殺掉子河有點讓人想不通,喬羽可能是在警告我們,那姓沈的搶走了子河的行李,也可能懷疑子河攜帶不利於喬羽的東西出境,於是,喬羽就鋌而走險。」
聽到這裡,我心頭一震,這陳子玉的本事絕對不可小覷,對事情的分析頭頭是道,不過,兩害相勸取其輕,陳子玉還遠不及喬羽可怕,我沉默片刻,小聲問:「齊部長今天怎麼沒來?」
齊蘇愚道:「他秘書出了事,齊部長就不宜到處走動。」
我想想也是,再說了,要他齊蘇樓拉下身段與我結盟,恐怕面子過不去,他不來,聯盟的事反而容易談妥。
「齊關長,陳書記,你們說說,我們該如何聯手。」我鄭重問。
陳子玉想了想,說:「現在最急需要做的事,就是找到黃超,李書記,我需要你幫忙,我知道你在中紀委有關係,這次黃超是被市紀委抓走的,你看能不能把黃超先弄出來,只有撈回黃超,才能保住齊部長,如果齊部長倒了,我們不倒也會傷筋動骨,到那時,喬羽在上寧就能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相信那局面不是李書記所願意看到。」
我輕輕點頭:「我同意陳書記的分析,我倒想到一個途徑,就是找到殺死陳子河的兇手,他武功再高,也高不過子彈,抓到他,至少能用他換回黃超,如果沒有辦法抓,你們可以提供他的行蹤給我。」
陳子玉一聽,頓時滿臉欣喜,連說好,這等於我答應了和他們結盟。齊蘇愚當然能聽出箇中奧妙,她一直緊鎖的眉心舒展了開來。
我不想多談,目前他們正身處麻煩,我不能明目張膽地趟這渾水,能利用就且利用,最後能除掉沈懷風,那我也會大大滿足,緩緩站起,我打算告辭了:「你們先安排,隨時與我聯繫,我也托人找找黃超。」
齊蘇愚和陳子玉也都站了起來,我溫言道:「齊關長,你別難過了,我和你兒子已經達成了口頭聯盟,你覺得好受一些嗎。」
「嗯。」齊蘇愚展顏一笑,雖不算燦爛,但美不勝收,徐娘半老的風韻如此強烈地吸引著我,自有她過人之處,我本來就欣賞她,這會更多了一份憐惜。
又安慰了兩句,我便告辭。齊蘇愚讓陳子河送我,出了他家門,我好納悶:「陳書記,趙鶴死了兩個多小時,他的老婆謝安琪都沒收到消息,也沒警察來問話,你不覺得蹊蹺嗎,難道……趙鶴的死與你有關?」
陳子玉臉色微變,在我灼灼目光逼視下,他輕歎一聲,竟然痛快地承認了:「謝安琪是你的情人,她很漂亮,一點都不輸於謝安妮,你要想得到謝安琪,趙鶴就必須死,何況他知道我們太多秘密。我本打算等子河一離境,就對他下手,至於警察來問話……」頓了頓,陳子玉看了看手錶,陰笑道:「估計警察此時已經在謝家了。」
我心一凜,尋思這會進謝家會被警察照規例問話,若是問起我和謝家的關係,我可能難以回答,為了避免麻煩,我乾脆就不進謝家了。正要離去,陳子玉似笑非笑說:「對了,應你的要求,小貞的父親已釋放,這會他們家人團聚,你滿意了?」
「多做些善事吧。」我淡淡一笑走向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