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鈃在雲頭上一坐,說道:「這個大鬍子倒有點本領,不愧是天魔羅的十大虎將。是了,那八陰氣波很厲害麼,便連掌握五雷也奈何他不得?」
紫瓊道:「八陰氣波是魔界一門護體邪功,氣波雖然不能傷人,若本身功力不足,是無法施展得出來,瞧來那三個魔將的功力,絕對不亞於你,倘若他們三個同時出手,你我縱然不敗,也必定一番苦戰,既然咱們並無勝算,倒不如避開他們,免得兩敗俱傷。」
辛鈃道:「他們果真本事,竟能找到這裡來。」
紫瓊說道:「這沒有什麼稀奇,憑他們的功力,只要有仙氣的地方,他們都會察覺到,便如我發現他們的妖氣一樣。我若沒有猜錯,他們本想究查仙氣的來源,竟無意中發現了你。現在石洞已被他們發現,那裡是擱不住的了。」
辛鈃問道:「這怎樣好,咱們要到哪裡去?」
紫瓊沉吟半晌,說道:「九天玄女娘娘曾經和我說,當你技成下山,可到長安落腳,皆因長安乃京師之地,祥雲瑞氣,那些妖魔鬼怪,輕易也不敢妄動。」
辛鈃道:「可是我的仙術還沒到火候,那玄黃之術只是剛開始,現在下山,玄女娘娘會不會怪罪下來?」
紫瓊搖頭微微一笑,說道:「就是要怪罪,也只會怪我,你擔心個什麼!」
辛鈃連忙道:「你我比目連枝,玄女娘娘若要責罰你,便等同責罰我,這個我當然擔心。」
紫瓊嗔道:「誰與你比目連枝,不要胡語。」
辛鈃道:「我倆既然已經合體,便是夫妻,你這個老婆,我是認定的了。」
紫瓊暗歎一聲,望住他道:「曾經合體就是夫妻,如此來說,那個天魔羅妖女也是你的妻子了?」
辛鈃搖手道:「她自然不是,當時我是被迫和她做那回事,又不是心甘自願,況且我對她全無情意,她怎能與你相比!」
紫瓊聽後,心中五味雜陳,毅然道:「我早已和你說過你我的關係,到現在你還是這樣,你要是再胡思亂想,我可不再理你。」
辛鈃道:「但剛才咱們並非修煉,你也不是和我做了麼,總之我的心是不會變,除非你把我殺了,要不我永遠都和你在一起。」
紫瓊立時紅霞蓋臉,又急又窘,為了不想彼此愈陷愈深,免得兩下裡思惹情牽,無法自拔,只好狠下心腸,板著臉說道:「你還說剛才的事,若不是你胡擾蠻纏,豈會發生這種事,我現在與你說清楚,打後若非為了練術,不得再如此胡鬧,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一年多來,辛鈃和紫瓊日夜相對,紫瓊的性子,辛鈃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見她雖說得正顏厲色,卻知她臉冷心熱,也不大放在心上,只好假意應承,又問道:「還有多久才到長安?」
紫瓊道:「不遠了,西京長安是繁華之地,人來人往,咱們必須在城外找個僻靜處,方可下去,免得嚇怕人。」
辛鈃笑道:「仙女下凡又有什麼好怕的,況且你又這般漂亮動人。」
紫瓊不去理他,沒過多久,彩雲在離長安城不遠的叢林降下,辛鈃問道:「似乎你對這裡很熟悉,曾經來過嗎?」
「我只是駕雲在上空察勘過。」紫瓊頓了一頓,又道:「既然玄女娘娘說你要來這裡,我自然要預先瞭解一下。」
辛鈃和紫瓊走出叢林,並肩走上大路,遠遠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迎面走來,來到二人跟前,那人抬眼向辛紫二人望去,兩隻眼睛立時落在紫瓊身上,瞬也不瞬的,直看得目睜口呆。辛鈃見著,在心中發笑,暗想道:「紫瓊的妍姿艷質,可真厲害,當初我看見紫瓊,還不是和他一般,也難怪他瞧得癡癡呆呆!」當下向那男人問道:「敢問這位老兄,長安城是否在前面?」
那男人回過神來,裂嘴一笑,道:「長安城嗎,看來兩位是由外地來吧,這可走錯路了。」說著向東一指,說道:「從這裡沿河邊走,就不用兜個大圈兒,可走少三里路程,過了石橋後再走一里多,便是金光門了。」
此人雖然口沫橫飛的說了一大串,倒是清楚詳盡,辛鈃點頭多謝,攜著紫瓊的玉手,依照指示往東走去,而那個男人卻三步一回頭,望著二人的背影,口裡嘖嘖連聲,呢喃道:「男俊女俏,好一對神仙眷侶!」
二人不覺已走了半里路,辛鈃突然叫將起來:「不好,我……我的銀兩還在石洞,現在身無分文,這怎麼辦!」
紫瓊起先真給他嚇了一跳,聽到後來,不禁微微笑道:「你忘記還有我在麼。」
辛鈃倏地側過頭盯著她,喜道:「你有銀兩在身!這就好,不然你我今晚可要露宿街頭了!」
紫瓊微笑道:「我沒有說過有銀兩呀。」
辛鈃聽見,立時呆住,怔怔望住她道:「這……這個怎麼好!莫說今晚住宿的問題,光是現在,我這肚皮已經打鼓了,今回非要餓死不可!」
紫瓊道:「我雖然沒錢,但我可以變。」
「真的!」辛鈃聽見,馬上笑逐顏開:「是啊,是啊!我一時忘記你是九天仙子,這變戲法的小玩意兒,又怎會難到你。」
紫瓊指著路旁的一塊石頭,說道:「咱們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好麼?」
辛鈃點頭,走前先用衣袖把石上的塵土抹去,方讓紫瓊坐下。
紫瓊從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放在大腿上,接著用手掌把石子蓋住,口裡默念一會,喝聲道:「疾!」,挪開玉掌,那枚石子竟變成黃燦燦的金子,辛鈃見著,高興得跳了起來。
辛鈃坐回石上,笑道:「石頭變金子,這一回可發達了!」
紫瓊搖頭道:「你不要太得意,這是天罡三十六法中的『指石成金』,這法術不但可以變銀兩金子,也可以變其他東西,但變出來的東西,不能太大,要手掌能夠蓋過,如果是食物,一定要全部吃掉,如果是錢,要在四十八個時辰內使清光,不能留下一分一文,若不然咒法自破,下次就不靈驗了。」
辛鈃皺起眉頭道:「要是還沒用光,送給別人可不可以?」
紫瓊點頭道:「是可以的,這方法除了應急外,主要是用於濟貧拔苦,自然可以送與別人。」
辛鈃笑問道:「只要你把銀子送給人,不論是誰都可似,是不是?」紫瓊點了點頭,辛鈃又問:「送給我呢?」紫瓊又點了點頭,辛鈃看見,一拍大腿,叫道:「這就行了!」
紫瓊是何等聰明,一見辛鈃這個模樣,已明白其意,說道:「你休想,這種事情我才不會幹。」
辛鈃搔了搔腦袋,說道:「這個我明白的!若要你教我這法術,就更加沒指望了!其實再多銀兩對我也沒用,算了吧!」
紫瓊道:「你懂得這樣想就好。」
辛鈃道:「這錠金子足有十兩白銀,相當一萬文錢,五文錢就可買一斗米,就是買棟小房子,才是二三十兩白銀,要四天花光這錠金子,真不是容易的事!」
紫瓊含笑道:「世上窮人多得很,你還怕錢多花不去。」
辛鈃聽見,只得點頭稱是。
自大唐李淵建立唐王朝,便將前朝首都大興易名長安,並定都於此。
長安經歷唐初數十年的建設擴充,己變得氣象恢宏。辛鈃和紫瓊還沒進城,遙遠便看見城上張燈結綵,辛鈃指著城樓道:「看那陣頭,城中似乎有什麼喜慶大事。」紫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走進金光門,只見城中處處彩旗掩天,披紅掛綵,每家每戶門前懸掛紅綠彩綢,一派祥瑞之氣。
此間城裡城外,人如潮湧,車馬喧喧,熱鬧非常。辛鈃從沒來過京師,看見這等繁華光景,不禁雙眼發亮,四下左顧右盼,雀躍不已。
紫瓊來到凡間至今,從不曾在大城市走動過,今日來到長安,自然感到處處透著新鮮,但她性情向來沉靜少言,就是看見什麼有趣事兒,也只會多瞧一眼,雅不像辛鈃這樣欣喜。
辛紫二人越過了清渠,來到長安城的西市。西市又名金市,是胡商的買賣集中地,也是絲綢之路的起點。什麼珍珠玳瑁,象牙沉香,麗錦寶鏡,齊紈魯縞,都能在這裡找到,真個車載攤堆,應有盡有。
長安城內共分有東西兩市,酒肆、珠寶、古玩、衣行等各類店舖,鱗次櫛比,總數多達四萬餘間,西市分割成「井」字形狀,成九宮格局,每條道路均密密麻麻遍佈著車轍,清晰可辨。
辛鈃一把拉住紫瓊的玉手,走進西市,喜道:「這裡有很多古怪東西擺買,咱們看看去。」
紫瓊看見他的興奮模樣,也不忍拂他意思,微微含笑跟隨。見她一身雪白輕衣,青絲飄蕩,頭上無翠無釵,只是輕輕挽了一根白絲帶,濯濯如春風楊柳,灩灩如出水芙蓉。而辛鈃仍是粗衣麻布,腰束布帶,腳登八答麻鞋,和紫瓊走在一塊,當真是叫化子配神仙,大相懸殊。
二人邊走邊看,不覺來到一間衣服店,店面開闊,招牌寫著「興隆老鋪」四個大字,辛鈃在門外張望,店舖陳列的都是彩絲金縷,貂皮狐裘,無一不是名貴貨色。
辛鈃自幼隨師在深山學道,餐食穿戴向來隨便,此間見著這些妝蟒繡堆,青金閃綠,心下驚羨,不由得多看兩眼。
便在這時,一個年青公子走進鋪子,那掌櫃看見,連忙堆起笑臉,上前打躬作揖道:「原來是崔大人光臨,這可給老夫貼金了,大人的衣服早已做好,本想今天遣人送過去,怎料大人親臨,待老夫現在就去取來,請大人先吃些糕點,稍坐一會。」
辛鈃望著那個姓崔的公子,見他年約二十五六,四方臉膛,身上穿了一件彩藍錦服,腰纏金帶,倒也俊俏風流,氣派十足。心裡暗想:「聽那掌櫃不住口稱呼他大人,但這人年紀輕輕,難道已是朝廷的大官?」
紫瓊見辛鈃只在店前探頭舒腦,不願離開,遂問道:「你不是說肚子餓麼?」
話聲嬌柔細細,餘音嫋嫋,直送到那個姓崔的耳中,見他連忙回過頭來,一看見紫瓊的姿容,立時呆得一呆,一對眼睛再也無法移開。
辛鈃給她一說,腹中登時「咕」一聲響,笑道:「說得對,先修修五臟廟再說。」說話甫落,牽著紫瓊便走。
那姓崔的見二人離開,忙搶步出店,從後望著紫瓊的背影,暗暗讚道:「好一個流風回雪的美人兒!今日能讓我崔湜遇見,當真是三生有幸。」走回店內,急急向那掌櫃道:「我有點要事,回頭再取衣服……」甩下一句話兒,飛身出店,銜尾追去。
悅來居是長安有名的大酒樓,辛鈃站在門外,向紫瓊道:「既然要把銀兩花掉,今天富豪一下也無妨,咱們進去。」紫瓊並無意見,跟隨走了進去。
一進入悅來居,卻見堂面高敞開闊,裝飾富麗堂皇,處處金漆彩繪,鏤金門窗。辛鈃環目一看,見堂上的賓客個個衣履華麗,不是達官貴人,就是富商大賈。
辛鈃也不等待店伙招呼,在靠牆處找了個位子和紫瓊坐下。
一個店伙走上前來,見了辛鈃衣衫襤褸,一副窮相,臉色微變,心中老大不樂意,接著眼睛一移,望向紫瓊,整個人不由愣住,暗道:「怎會有如此標緻的姑娘,莫非是天仙下凡?」
辛鈃見他呆盯著紫瓊,發作道:「喂,喂!你究竟是來招呼還是看人?」
那顆計驚醒過來,忙問道:「兩位要吃些什麼?」
辛鈃直來量入儉用,衣食隨便,什麼上等酒菜,他固然不曉得,更是點不出來,聽見店伙這樣問,一時也答不上,向紫瓊道:「你喜歡吃什麼?」
紫瓊微微笑道:「你叫什麼我便吃什麼。」
辛鈃向那夥計道:「你們有什麼好菜色?」
只見那店伙冷冷道:「螃蟹釀鮮橙、鮮蝦蹄子膾、鵪子水晶繪、二色繭兒羹,都是本店的名菜,只是這些名貴菜餚,價錢可不小哪。」
看見夥計那張勢利嘴臉,辛鈃登時心中有氣,大皺眉頭道:「你既然說是名菜,本大爺將就試一試,你給我拿主意,每樣來一味。」店伙聽得張著嘴巴,一時合不攏來,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又覺有點擔心,說道:「這麼多菜,兩位用得下麼?」
辛鈃倏地抬起頭來,瞪著他道:「這是咱們的事,你道我吃不起麼?」接著又問:「你們這裡有什麼好酒?」
那夥計道:「咱們有真珠泉、思堂春、清茗空、瓊花露等,都是上等名釀……」
辛鈃也不讓他說完,便道:「不用再說了,把最貴的拿來就是。」
夥計見他說得豪爽,心中就越覺不對勁,說道:「大爺所點的酒菜,小說也要二兩銀子,只怕……」
辛鈃一聽,正想又要發作,忽地一個聲音從旁響起:「你在囉唆個什麼,沒聽見這位小哥的說話麼,還不快點照辦!」
眾人向那人望去,辛鈃一眼便認了出來,正是剛才那個崔大人。
那夥計看見是他,連忙道:「原來是崔大人的朋友,小的眼拙,馬上去辦。」
待得夥計遠去,只見那姓崔的道:「本人崔湜,最看不過這種小人嘴臉。不知老弟和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辛鈃心想:「看這人面子倒不小,該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主動和咱們打起交情來,倒有點奇怪,且看看你是什麼來頭。」當下站起身來,笑道:「我叫辛鈃,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崔大哥若不介意,就一起坐如何?」
紫瓊一聽見辛鈃這樣說,臉上即時一紅,心裡罵道:「好呀,你竟敢討我便宜!」
崔湜聽見紫瓊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心頭便如吃了一拳,強笑道:「難得辛老弟如此熱情,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坐了下來,心想:「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小子的艷福當真不小。我可不管你倆是什麼關係,就算是夫妻又如何,這個美人兒我是要定了。」
辛鈃問道:「崔大哥似是這裡的常客,是這裡人氏嗎?」
崔湜道:「我原是定州人,現正為朝廷辦事,所以另建宅第在此。是了,辛老弟瞧來是外地人,沒有錯吧?」
辛鈃點頭道:「我夫妻倆今天才剛到這裡,本想來此找一位親人,卻跑了個空,原來早已搬了,心想既然都來了,便打算找個客店多住幾天,順便遊玩一番。」
崔湜笑道:「這就巧了,明兒是皇上千秋大喜日子,長安城一連數天都有慶祝活動,這個機會,辛老弟可不能放過呀!」
辛鈃笑道:「難怪我一進長安城便見如此熱鬧,原來是皇上壽辰。」
崔湜道:「話說回來,今日能認識老弟,也算是緣份。你我一見如故,若老弟不嫌棄,就到舍下住幾天,無須四處找地方落腳,豈不是好。」
辛鈃見他說話之間,一對賊忒兮兮的眼睛,不時偷眼望向紫瓊,早已老大不高興,現聽見他這樣說,更知此人沒安好心,正要一口拒絕他,豈料紫瓊竟向他連打眼色,示意答應他,辛鈃一時摸不著頭腦,心想莫非她另有什麼原因?無奈道:「這個似乎……」
崔湜顯得極為親熱,搶先道:「不用考慮了,碰巧是皇上壽辰的大日子,各國藩屬友邦使節,各郡各縣的官員,這幾天都會源源不斷到來,想要找客店實在不容易,就這樣決定吧。」
辛鈃明知崔湜心懷不軌,敢情是想打紫瓊主意,但紫瓊既然要自己答應他,也只好依她意思,便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好推辭,就怕麻煩了崔大哥。」
崔湜哈哈一笑,滿心歡暢,和辛鈃又是一輪客套。不久,夥計陸續把酒菜送上。
飯罷,崔湜召了一輛馬車,逕往他住所而去。
崔湜的宅第位於安邑坊,距太平公主夫婿薛紹的住所只是一街之隔。辛鈃和紫瓊才下馬車,一座雄偉的大宅立時躍入眼簾,碧瓦雕簷,門柱漆朱,建築極是奢華。
辛鈃看得嘖嘖連聲,說道:「崔大哥這棟府第真不簡單,做官果然與眾不同!」
崔湜笑道:「也不算什麼,兩位請。」說著向紫瓊望了一眼,見她只是含情脈脈的看著辛鈃,俏臉上全無驚喜之色,心裡不由妒恨難抑。
進了大門,更叫辛鈃驚訝不已,眼前竟是個極大的庭院,只見錦石纏道,寶砌池塘,四下亭台水榭,松檜參錯,果然氣派不凡!
辛鈃雖然看得心朗目舒,內心卻大不服氣,兀自死撐到底,暗道:「這裡也不見得如何特別!沒錯,這裡奇花異草確是多一些,荷池也許大了一些,木柱也許會硬了一些,女僕的面貌也許平凡了一些,怎像我日夜能見著紫瓊,這才是真正的人間之福呢!」
崔湜親自引領二人穿廊過室,來到了大廳,辛鈃把眼一看,見堂上異常精緻典雅,中楹懸匾,上寫詩一首:「不分君恩斷,新妝視鏡中。容華尚春日,嬌愛已秋風。枕席臨窗曉,帷屏向月空。年年後庭樹,榮落在深宮。」只見上款題著「婕妤怨」三字,下款卻是「澄瀾」二字。
辛鈃雖然文才一般,但見這詩精緻工整,禁不住讚道:「好詩,好詩,不知這位澄瀾是誰呢?」
崔湜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崔湜,沒想老弟也是一位雅人,幸會!」
辛鈃笑道:「原來是崔大可哥的傑作,幸會,幸會!這詩寫得細緻入微,情景交融,只可惜帶點兒愁紅怨綠之感!」
崔湜只是淡然一笑,卻沒說什麼。辛鈃又哪裡知道,這首「婕妤怨」,正是為他的女人上官婉兒而寫的。尤其中間兩聯「容華尚春日,嬌愛已秋風。枕席臨窗曉,帷屏向月空」,對仗工整,又刻畫出宮闈寂寞的情懷,當時上官婉兒看見,唏噓感慨不已。
下人送上茶點,寒暄片刻,崔湜說道:「我已準備好兩個房間,現在就去看看可合老弟心意。」
辛鈃道:「不瞞崔大哥,我這個未過門的妻子最怕是孤寂,更怕黑夜獨眠,咱倆一個房間便行了。」
紫瓊聽得雙頰泛紅,低頭不語。崔湜更是醋妒難當,卻又無言可對,只好含笑說道:「既是這樣,就照老弟的意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