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舞廳裡仍熱鬧非凡。
真真挽著一個小手袋,從後門悄然離開舞廳。
她已經卸了妝,換上一套很平常的運動服,遮住了曲線美好的身段。如果不是那一頭醒目的火紅秀髮,恐怕誰也不會認出她就是脫衣舞後。
一輛計程車從對街駛了過來。
真真招手截停,拉開車門,坐到後排座位上。
「去巴士南站!」
她簡單地說出幾個字,然後全身放鬆,仰靠在座位上長長吐了口氣。
跳了一晚的脫衣舞,實在是太累了!
好在明天是週末,可以坐車到鄉下好好休息兩天。
計程車掉了個頭,平穩地向前駛去。
真真閉上雙眼,在疲倦中顛簸著,很快就進入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嘶啞的聲音把她吵醒了。
「小姐,到了!」
真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摸出錢包,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付了車資,走下車來。
然後她突然愣住了。
冷風吹上面頰,四周漆黑一片。這裡根本就不是她要去的巴士南站,而是個荒無人煙的野外!
「司機,你搞錯地點了啦……」
真真惱怒地轉過頭,正要責怪司機,但卻猛然頓住了。
因為她看到司機也下了車,正朝自己不懷好意地淫笑。
「沒錯啊,真真小姐!你今晚哪兒也別去了,就留在這裡吧!」
真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退後兩步,從手提袋裡取出手機準備報警。
但是一根木棍倏地從身後揮來,正中她手臂。手機「噹啷」一聲摔落在地,斷成兩截。
真真忍痛回頭一看,又有三個舉止輕浮的流氓從黑暗處大搖大擺走了出來,也都是滿臉色慾。
其中一個歪嘴淫笑道:「真真小姐,咱們幾個請了你很多次,你總是一口回絕,嘿嘿,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真真雙眼閃過怒色,控制著自己說:「牛公子,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跳舞,不提供其他服務!」
四個流氓一齊放聲大笑,將她圍在中間,一步步逼近。
「瞧這娘們,到現在還想擺架子,哈哈哈,真有意思!」
「少他媽裝了,不提供服務,還會出來跳脫衣舞?」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來來來,先親個嘴!」
嘲笑、辱罵聲中,帶頭的歪嘴放肆地搭住真真的肩膀,湊過臉就想強吻。
驀地,一聲慘叫響起,劃破了郊外的寧靜。
慘叫是從歪嘴的嘴裡發出來的,他的右臂軟綿綿地垂著,顯然已經被折斷了骨頭。劇烈的痛楚令他面容扭曲,連鼻子和眉毛也歪掉了。
其餘三個流氓都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真將提袋輕輕放在腳邊,掠了一下秀髮冷冷道:「都給我滾,不然你們也是一樣的下場!」
三個流氓齊聲怒吼,各自亮出匕首、木棍等武器,發瘋般撲了上來。
接下來只聽痛呼聲不絕於耳,不到半分鐘,三人已經全部喪失了戰鬥力,不是斷了腿就是折了胳膊,連同歪嘴一起被打倒在地,一邊翻滾一邊鬼哭狼嚎。
「記著,以後別再惹我,否則老娘扒了你們的皮!」
真真鄙夷地吐了口唾沫,撿起手提袋,轉身準備離開。
但剛走兩步她又突然停住了,有點吃驚地盯著前方。
只見計程車旁的陰影裡,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頭戴黑色金屬面具、身披黑色披風的人,正靜靜凝視著她。
黑武士?
真真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電影《星際大戰》中的邪惡黑武士。眼前這人的打扮和那個造型頗為相像,就差沒拿著一把光劍了。
「你是他們的同夥?」
真真冷笑著喝問:「也想嘗嘗斷手斷腳的滋味是嗎?」
黑武士搖了搖頭,面具下發出一個低沉、機械的聲音:「我不認識他們。」
這聲音明顯是經過某種設備偽裝的,聽不出任何特徵。
真真半信半疑的說:「那你是什麼人?這麼晚到這荒郊野外幹嘛?」
黑武士緩緩說:「我是為了你而來的。」
「為了我?」
「是的。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真真莫名其妙問道:「你說什麼鬼話?你要找什麼人?」
黑武士不答,雙眼默默注視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請跟我走。」
「去哪裡?」
「你該去的地方。」
「神經病!」
真真罵了一句,感覺這人腦子一定不正常,於是也不多廢話,昂然走過黑武士身邊,伸手就想拉開計程車車門。
「跟我走!」
黑武士又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搭住真真的肩膀,跟剛才歪嘴的動作一模一樣。
真真臉一沉,心想這人真是找死,於是故技重施,反手抓住了黑武士的手腕,以自己的肩膀為軸心猛然向下扭去。
她原以為會再次聽到慘叫聲,誰知一扭之下,只感覺好像扭住的是堅硬的金剛石,反而震得自己手指隱隱作痛。
真真暗叫不妙,本能地正要縮手,後腦倏地挨了重重一記敲打。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 *** ***
我打開水龍頭,洗了很久的臉。
每次殺人後,我都會摘掉面罩,好好地洗一次臉。這可以讓我更加清醒,並且暫時遠離血腥。
我討厭血腥,可是又離不開它。
人的生命,本來就是矛盾的,我一直都在矛盾和痛苦中掙扎。
關上水龍頭,我抬起頭,凝視著牆上的鏡子良久。
鏡子裡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但是,看起來又非常陌生,陌生到令我厭惡。
可是,我又不想去做整容手術,或是用其他辦法改變整張臉。因為我知道怎麼改變都沒用,這種厭惡來自於我的內心深處。
我不再盯著自己的臉看,重新戴上黑色面罩。
鏡子裡出現了黑武士的身影。
我慢慢走出浴室,沿著一條長長的地下通道:走到了一間隔音極好的石室中。
室內擺滿各式各樣的性虐待道具。皮鞭、蠟燭、刷子、電擊器、假陽具……凡是市面上能買到的,這裡都應有盡有。
濕冷的角落裡還蜷縮著一名全身赤裸的美女,正用憤恨驚恐的眼神瞪著我。
她就是被我擄回來的脫衣舞後:真真。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綁架我?」
真真一邊顫抖著嗓音質問我,一邊本能地向後退。拴住她雙足的繚銬「叮叮」響起,限制了她的活動範圍。
「你這幾個月有沒有看新聞?有沒有聽說過擒獸男?」
我嘴裡問話,右手已經從牆上摘下了一條皮鞭。
「啊!你就是……禽獸男?」
真真的臉色頓時慘白,那正是我喜歡看到的表情。
和往常一樣,我用皮鞭來回答她的疑問。手一抖,皮鞭就呼嘯而出,重重地落在她身上。
真真痛得尖叫一聲,白皙的胴體上出現一道醒目的鞭痕。
「你這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真真咬牙切齒地撲了過來,但很可惜,繚銬上還連著一條鐵鏈,牢牢地固定在牆角,所以她只沖了幾步就再也無法前進。
「我不是王八蛋,我是擒獸男!」
我微笑著,繼續揮動皮鞭,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她身上。
真真慘叫著、閃避著,徒勞在地上翻滾著赤裸的身體,可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皮鞭在我手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不論她怎麼躲閃,都能準確地落在我想抽打的部位上。
不一會兒她就滿身是傷,雪白的背脊、屁股、大腿和雙乳上,都佈滿一道道血紅的鞭痕。
「別……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真真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苦苦向我哀求。
「我錯了,再也不敢罵你了!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我沒有理睬,依然鞭如雨下。我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從來不是。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真真只能蹲在地上抱頭承受,痛哭道:「你想要我的身體,我都說願意給你了,為什麼還要打我?」
「因為我不只想要你的身體。」
我慢條斯理地說:「我還想把你調教成一個聽話的、合格的性奴。」
「OK,OK,我願意做性奴,做聽話的性奴!性奴真真求主人手下留情,別打了!」
真真大概是真的被打怕了,忙不迭跪了下來,向我連連磕頭。
「很好,不過要做性奴,是需要條件的。」
我總算停下了皮鞭,淡淡說。
真真流著淚問:「什麼條件?」
「很簡單。就是你要有足夠良好的身體素質,能夠承受各種最暴虐的SM調教!」
我說著指了指四處堆放的SM道具,縱聲大笑起來,手中的鞭子再一次狠狠地揮了出去。
真真痛得面無血色,號啕大哭:「你為什麼要折磨我?為什麼?」
「這也叫折磨?要是你連最起碼的鞭打都受不了,還當什麼性奴?」
我冷哼一聲,拋下皮鞭,隨手按下牆上的一個開關。
一股電流頓時從鐵鏈中冒出,傳到鎖住雙足的繚銬上,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
真真的尖叫聲更加淒厲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亂蹦亂跳,飽滿的乳房被電得亂顫,看上去狼狽至極。
我則看得興高采烈,嘴裡不斷發出得意的笑聲。
一股渴望暴虐的慾望從我的靈魂深處湧起,令我冷酷的血液完全燃燒。
電擊絕對是一種正常人難以忍受的酷刑,還沒半分鐘,真真就昏了過去。
我拎起一桶冷水潑在她臉上,將她澆醒。
「畜生!你……你這個沒有人性的畜生!」
大概是明白了求饒不能免除皮肉之苦,真真披頭散髮,怒視著我又大聲叫罵了起來,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呵呵,真是有意思!
「我的確是畜生。」
我冷冷地說:「最好你也是,否則,你就只能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了!」
我隨手又抓起一樣SM道具,那是支粗若嬰兒手臂的假陽具,尺寸相當駭人。
真真恐懼地看著我,全身都在發抖,牙關咯咯打顫,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我手持假陽具,獰笑著向她逼了過去……
*** *** *** ***
中午十二點半,洪巖打著哈欠,慢吞吞地走進中京在線辦公大樓。
他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只是還有點倦怠,彷彿晚上沒有睡好,黑眼圈相當嚴重。
「Hi,凱瑟琳,早安!」
洪巖來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對旁邊的美女記者打招呼。
凱瑟琳正盯著電腦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眼皮都沒抬一下,嘲諷地說:「已經是下午了,洪大記者!」
「呵呵,我又遲到了。該打該打!」
洪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顯得無所事事。他忍不住轉頭瞥了一眼凱瑟琳的電腦螢幕,只見她正在打一篇新聞稿,標題是醒目的大字:四男郊外遇害,死狀慘不忍睹!
「又有兇殺案啊,最近的治安真是越來越亂了!」
洪巖脫口而出,一副感慨的模樣。
凱瑟琳「嗯」了一聲:「四個都是有案底的流氓,身上都攜帶武器,大概是跟什麼人鬥毆時反而被打死了。」
「那就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了,死得好!」
洪巖拍手稱快。這時他的電腦已經開機了,自動進入接收電子郵件的狀態。
只聽「嘟嘟嘟嘟」一連串急響,螢幕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骷髏頭,旁邊還有一個鮮紅的「死」字,猛然躍入眼簾。
洪巖嚇了一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凱瑟琳聞聲望來,看到這畫面後也吃了一驚,低呼道:「Oh,My God!洪,你居然也會收到死亡威脅!」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威脅?」
洪巖顯得十分好奇,甚至還有點興奮。這時代的新聞工作者算得上是「高危險職業」許多同事都因揭露社會黑暗面,或是得罪了惡勢力收到過「死亡威脅」只有他因為比較懶散,工作也不算太積極,至今從未收到過,今天算是頭一次開了眼界。
「是的,洪!趕緊報警吧。」
凱瑟琳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滿臉擔憂。
「算啦,報警也查不出什麼來的!再說那麼多同事都收到過,也沒見到哪個出事嘛!」
洪巖故作瀟灑地聳聳肩,右手點擊游標,將骷髏頭和「死」字都清除了。
「可是你跟他們的情況不同。」
凱瑟琳盯著他,壓低聲音說:「你前幾天不就已經出了車禍?別告訴我那只是個意外哦,我才不信會那麼巧!」
洪巖震了一下,左顧右盼後看無人注意這邊,也低聲說:「你說得很對,那的確不是意外,根本是有人企圖謀殺!我那天其實有報警,但警方說什麼也不肯相信……」
他說著歎了口氣,簡單地將當天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凱瑟琳聽完倒抽了一口涼氣:「洪,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沒有啊,我一向是好好先生,報導也都是寫一些官樣文章,哪裡會得罪人啊!」
「那你有沒有情敵?」
「靠,我光棍一條,連情人都沒有,哪來的情敵?」
「問問而已嘛。你有沒有跟誰發生過金錢糾紛,或者是有大筆遺產要繼承?」
「都沒有啦!我至今還是窮光蛋。」
洪巖沒好氣地問:「你問這些幹嘛?」
凱瑟琳認真地說:「在幫你分析呢。既然不是仇殺和情殺,也不是因為錢財招致殺身之禍,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什麼可能?」
凱瑟琳將嗓音壓得更低:「滅口!」
洪巖愕然:「啥?」
「滅口!」
凱瑟琳重複道:「如果你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或是無意中知道一個很重要的機密,或是掌握了某個人的隱私,而他又不想讓人知道……嘿,這些情況都會導致你被滅口!」
洪巖的臉色有點變了,怔了好幾秒後才自言自語地說:「不是吧,我知道的那些根本不算啥機密和隱私啊……網上早就有謠言在傳了……」
凱瑟琳感興趣地望著他:「洪,你想起什麼了?說來聽聽。」
「沒什麼沒什麼,我自己在胡思亂想!嘻嘻,我想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認錯人了,等他們發現要殺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時,我就安全了!」
洪巖說完假後裝輕鬆地大笑起來,不過笑容卻相當勉強。
凱瑟琳冷哼一聲,淡淡說:「希望是這樣啦,願上帝保佑你!」
她轉過頭,盯著自己的電腦又專心工作起來,不再理睬洪巖。
洪巖沒趣地收住笑聲,起身倒了杯熱咖啡,一邊喝一邊敲擊著鍵盤,假裝寫稿其實卻玩起了簡單的電腦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