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天嬌 第六集:救人計劃 第五十三回:酒宴獻技

  朱瓔緩步來到羅開跟前,似笑非笑地道:「羅莊主果然是信人!本公主還道你只懂隨口敷衍,沒想你真的履約而來,確令本公主有點錯愕。」

  羅開笑道:「公主忒也把我看小了,莫說是區區一個四湖別莊,便是虎穴龍潭,羅某既已應允赴約,決不會食言。」

  朱瓔點頭一笑,道:「羅莊主的言行手段,本公主早已見識過了,莊主確是個千金一諾的君子。」那君子兩個字,說來拖得又長又響亮,話裡存著大大的譏諷,其意十分清楚,明著是指他在朱柏身上下毒一事。

  羅開頷首一笑,也不開言辯駁,但他心裡卻想:「雖然朱柏所服的是假藥,於他身體全無害處,但畢竟我此舉確有點不光采!但這對兄妹權高勢大,為人險惡,若非如此,確也難制得住二人,為了安全起見,也顧不得其他了!」

  朱瓔本認為羅開聽了此話,必會與自己爭辯不休,豈料羅開卻一言不語,便自覺沒趣,道:「今日羅莊主應約而來,本公主早已安排筵席,為莊主接風。」

  羅開拱手一揖:「多謝公主美意,這如何克當!」

  羅開環視眾人,發覺陰陽二老並不在人群之中,而除了馮氏兄弟外,其餘十多人,倒有一半是羅開見過的。

  朱瓔微微一笑,說了聲請,在十多人簇擁下,陪伴羅開離開了渡頭。

  羅開回頭望去,見李展的三艘船早已去得老遠,就跟著朱瓔等人眾,朝前面的屋群走去。

  那日羅開深夜到訪,對莊內四周的佈置,還不覺得什麼。現在日光日白,卻發覺四湖別莊果然建築得巧奪天工,只見四下花林曲池,飛橋欄檻,處處積石為山,瑰奇珍麗,工程之浩大,建築之奢華,確非一般大戶人家能媲美。

  眾人穿過一條花徑,前面不遠處,便見數十座精舍,俱鋪砌龍紋花磚,門柱漆朱,屋與屋之間,廊腰縵回,真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眾人來到了一座較大的屋前,朱瓔脆聲道:「這是我為莊主準備的居所,便請羅莊主在此屈就十日好了。」

  羅開聽見大感意外,笑道:「我還道這十日必在石牢中渡過,這真教羅某喜出望外。」說著抬頭一望,見門前懸著一橫匾,上書「蟠龍軒」三個大字,此樓雖只有一層,外觀卻異常華麗,屋外四周花木扶疏,屋頂鋪以雲紋瓦當,飛簷翼角,鏤金門窗,白石欄杆,比之凌雲閣還要瑰麗幾分。

  朱瓔笑道:「羅莊主乃一莊之主,更是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本公主又豈敢稍有不敬。羅莊主倘若仍不滿意,本公主馬上派人另作安排。」

  羅開道:「舉足輕重這四個字,萬不敢當!公主這樣說,實教羅某汗顏。」

  朱瓔輕輕一笑,便引領羅開步進蟠龍軒,進人大門,是一個大客廳,廳的正中央,放著一張特大八仙桌,桌面之上,早以擺上八個坐位。而桌上的膳具,盡見金光閃然,如赤金鑲玉筷子、鑲金湯匙、盛著醬油的赤金螺螄碟、帶蓋赤金鍋等,當真金紅耀眼,其值不貲。

  原本跟著朱瓔的十多個人,卻有大部份留在屋外,只餘下六人隨朱瓔入屋,連馮氏兄弟也不例外,並立門外。

  朱瓔面向大門,朝南而立,斂容肅坐:「羅莊主請坐。」羅開還了一禮,便在她下首坐下,接著朱瓔邀請身旁六人入席。

  待得眾人坐定,朱瓔朝羅開道:「羅莊主,這六位乃是剛剛投效我父皇的高手,本公主來為莊主引見。」羅開聽見,便曉得眼前這六個人,必是朱瓔新聘而來的厲害人物。

  朱瓔指向羅開下首的人道:「這位是鐵鷹門高手,趙天生趙前輩。」

  羅開抱拳行禮,見此人年約四十過外,五短身材,肥頭大耳,臉上不時掛著笑容。朱瓔接著介紹第二人,見那人身似鐵塔,高頭大馬,練得一身橫肉,卻來自太原,說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姓徐名峰。第三人是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名叫翁雄,江湖上人稱「白頭翁」,素來獨來獨往,不屬任何門派。

  羅開向三人行過禮,接著望向另外三人,見這三人年約二十餘歲,俱是臉如冠玉,長相甚為俊朗。三人全是儒服打扮,確有幾分公子哥兒之氣。

  這時聽朱瓔介紹道:「這位是袁家莊的袁天玉莊主,這位是武州飛劍門少門主,馬方馬少俠,而這一位,卻是嵩山老叟的高足,孔常德孔少俠。」

  原來這三人,竟是半年前曾到天熙宮作客,並與洛姬和四婢有過一段關係的「風流三子」。聽說袁家莊前莊主剛去逝不久,現由袁天玉接掌莊主。而洛姬也曾與康定風說過這事,還說袁天玉已投效天熙宮,為瑤姬效力。而袁天玉今日忽然又投效朱瓔,不知內裡可有什麼玄虛。

  羅開並不認識「風流三子」,挨次向三人行禮,但心裡卻想道:「這三人身姿矯健,長相英俊,難怪被這個淫媟公主如此重用。」想到這裡,不由往朱瓔瞟去,見她雙眼含春,臉盈笑意,羅開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所想的事,就更無懷疑了。

  朱瓔轉身揮揮手,兩個丫鬟走上前來,朱瓔吩咐二人開始上菜。

  眾人寒暄片刻,一盤銹花餖飣捧上桌來,見那些蔬果堆疊得老高,橫七豎八的,砌得龍飛鳳舞,卻七彩鮮艷。雖見盤中物疊得雜亂無章,卻不失崢嶸之氣,似是用心之作,只是不懂其意而已。各人略嘗一嘗,果然色香味俱佳。

  瞬間,鮮果撤去,換上八式乾果、八味雕花蜜餞,全都是食物中的精品。

  羅開以怪婆婆所授之法,每當食物進口,必先暗察食物是否有毒,方敢吞下肚子裡。

  當桌上食物才一撤去,便見數個丫鬟陸續擺上正菜,一個類似膳房大廚的人物,把一品一品的菜盤銀蓋打開,他每揭開一菜,便開口道出名堂:「這一品是燕窩絲、這一品是冬筍肥雞熱鍋,這盤是燒麂肉……」一連說了十品。除正菜之外,還有各式甜點,如象眼小饅頭、折疊奶皮子等,並美酒八瓶。

  朱瓔招呼眾人起筷,各人謝過,便開始用膳。

  六人先前見朱瓔對羅開執禮甚恭,又聽得什麼「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眾人均有心中不服。尤其是「白頭翁」翁雄,見羅開才是二十出頭,年紀甚輕,便是名門大派的後起之秀,武功也決計高不到哪裡去!再說什麼莊主云云,十居其九,多是憑仗祖業,方能成為一莊之主。

  其餘五人,也是同樣心思,只有袁天玉一人,全沒想到憑仗祖業這一環。

  酒過三巡,忽聽翁雄冷冷笑道:「羅莊主年紀輕輕,已是一莊之主,實是令人羨慕!羅莊主神采洋溢,氣度不凡,想必是什麼高門大族的人物了。」羅開聽他話中之意,顯然夾著輕蔑之色,便即一笑置之,也不當作一回事。

  徐峰這時接口說道:「翁老前輩說得一點不錯,羅莊主當真是少年出英雄,不用看其他,光是『武林舉足輕重』這六個字,便知曉羅莊主是何等重要的人物了。」話後嘿嘿乾笑幾聲,滿含譏刺。

  二人的說話,羅開自然聽出話中含意,他目光略一掃向六人,均是個個嘴角微綻冷笑,一臉不屑之色。羅開自小到大,早便受慣旁人白眼,對這等事兒本就不甚縈懷,但他畢竟少年心性,驟聽二人這番說話,心中總大不是味道。

  羅開暗地想道:「我堂堂一個男子漢,怎能任人如此輕視,坐著受人取笑。如何說自己也是一莊之主,將來仍要在江湖揚名立萬,才不負恩師所托,此刻我豈能如此吞聲忍氣,人前示弱。」

  羅開想到此處,當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抱拳笑道:「羅某晚生後學,誤采虛名,實有玷各位玉耳。」這十多個字,說來似謙實傲。

  六人聽得「誤采虛名」這四個字,分明是回答「武林舉足輕重」這一句,臉上不由一沉,更顯不屑之色。眾人均想,就憑你這個黃毛小子,便有能力影響整個武林?真是井蛙語海,不自量力。

  朱瓔在旁聽見,也不由嘴角一笑,心想座上這六個人,便以翁雄和徐峰武功最高,比之陰陽二老還要高出半籌。其次便是趙天生,接著是「風流三子」這三人。今趟你這小子如此托大,一會兒可有苦頭你吃了。

  翁雄這時再也沉不住氣,老眉一豎,陰惻惻笑道:「聽羅莊主這番話,想必武功大有過人之處,老朽不才,倒要領教領教。」

  羅開微微一笑:「羅某才蔽識淺,豈敢在翁前輩面前獻醜。況且在公主跟前動手動腳,不免有失禮數,倘若公主怪罪下來,羅某如何擔待得起。」

  朱瓔輕笑道:「羅莊主也太過顧慮了,本公主也是愛武之人,而在座幾位,俱是一等一的武學大師,今日難得有緣同酌,彼此交流交流,也是一件美事。」

  翁雄聽見羅開方纔的說話,已認定他膽氣虛怯,其實是個虎皮羊質,銀樣蠟槍頭的貨色,心裡愈發得意,當下口含笑意,說道:「既然公主也這樣說,羅莊主便讓大夥兒開開眼界吧。」

  羅開搖頭笑道:「大家如此熱誠,羅某再無話可說了,只是在公主面前,若真的舞槍弄棒,實是有點不妥,倒不如大家便弄些小玩意兒,以助酒興如何?」

  桌上眾人聽見,心中也暗自一凜!羅開口裡雖說得輕鬆,但練武之人,均明白這所謂小玩意兒,比之動槍掄拳,還要艱難得多,可說全無取巧遮藏餘地,全憑個人的內力修為。

  翁雄上下打量著羅開,心想:「此人年紀輕輕,便是一出娘胎開始練功,又能高到哪裡去?你如此提出,真個是井底之蛙,自取其辱,今日便讓你好好見識老夫的手段。」遂說道:「羅莊主說得極對,若是兵刃相交,鬥掌弄拳,確是大失雅興。」說著手掌在桌面上一拍,紅潮海碗中的一件鴨子肉,登時跳將起來,足有三寸餘高,接著翁雄筷子遞出,這一下當真疾快無比,瞬間已把鴨肉挾住,慢條斯理放在口中。

  各人看見他顯了一手功夫,不由同聲喝采。尤其是朱瓔,更加是看得瞠目結舌,連連拍手,大讚起來。

  堂上眾人之中,以羅開和徐峰功力較高,二人稍一尋思,便知翁雄是把真力聚於一線,選定碗中之肉塊,藉著那一拍之力,把真力傳至碗底,把那鴨肉震得激跳而起,而桌上其他的東西,卻動也不動。這等功夫,不但要拿捏得準,且要力度適中。若然力度過細,鴨肉便跳不起來,倘力度過猛,又會連帶其餘鴨肉跳起。光看翁雄這一手,便知他的內功修為,確實不同凡響。

  羅開雖然功力深厚,但要用得如此精準,力度用得如此窮纖入微,他自問仍不能做到,對翁雄也大為佩服。

  而袁天玉、馬方、孔常德等三人,更是萬萬不能做到,只有在旁引風吹火,站干岸兒,半句作聲不得。

  徐峰笑道:「翁老前輩這手出神入化的玩兒,在下確實自歎弗如,既然只求玩得開心,大家圖個興頭,徐某也自不量力,只好在聖人跟前賣字畫,倘有什麼閃失,還望公主和羅莊主不要見笑。」

  朱瓔笑道:「久聞徐大哥內外相修,大河兩岸,鮮有敵手,徐大哥你就無須太謙了。」

  徐峰雖然出身少林,卻中道而廢,獨闢蹊徑,練得一手至陰至寒的「分陰寒冰掌」。這是一門極狠毒的武功,但凡中掌者,不用半炷香時間,中掌處將會血脈凝結,若不及時解救,一擴至心肺,立時無救。近數年間,斃在他掌下的人,確實十指難數。徐峰聽得朱瓔的頌讚,未免臉顯得意,露出一副驕矜之容。

  隨看徐峰右手一伸,一隻琺琅酒杯,已被他持在手中。杯中所盛的,卻是極品佳釀金斗泉。但見徐峰暗運真氣,杯中美酒立時微微震盪。過得片刻,一杯美酒,立時凝結成冰,陣陣寒氣,不住從杯中裊裊而起,把杯口也圍了一層白霧。

  徐峰把杯子放回桌上,白濛濛的寒霧,兀自在杯口飄散。各人看見,無不高聲喝采,連翁雄也豎起拇指,稱讚不已,說他這手「分陰寒冰掌」了得。

  趙天生見二人這般神乎其技,自問沒此本事,笑嘻嘻道:「趙某只懂些彫蟲小藝,要與兩位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若抖將出來,只有出乖露醜,徒增哂笑,還是留下諸位大展身手好了。」袁天玉三人聽見,更加不敢自動請纓,免得當眾出醜。

  朱瓔拍掌笑道:「兩位神功蓋世,猶如興雲作霧,確非一般奇技淫巧之徒可比,確叫本公主大開眼界。」接著望向羅開,微微一笑:「今日大家如此高興,羅莊主也該顯些手段,好讓咱們見識見識莊主的本領。」

  羅開向眾人一抱拳:「兩位前輩神功卓犖,推群獨步,羅某豈敢獻醜。」

  翁雄嘿嘿笑道:「難得公主推誠相邀,羅莊主便不用再客氣了!況且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四海之中,豈無奇秀!以閣下少年人傑,料來必有過人之處,羅莊主就不必再推辭了。」他表面上雖說得客氣,但字裡行間,卻大有侮蔑之意,堂上眾人又如何聽不出來,不由人人心中竊笑,存心要看羅開如何出醜。

  羅開淡然一笑,心想今日若不顯點功夫,挫挫這夥人的銳氣,也好叫你們知道我的厲害,當下道:「翁老前輩如此抬舉,大家又誠意拳拳,在下雖感自不量力,也只好獻醜了。」

  翁雄道:「好說!好說!羅莊主請!」

  只見羅開取起面前的酒杯,仰首咕的一聲,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徐徐放回桌上,看是要定一定神似的。各人看見,不禁相視竊笑。

  便在這時,隨見羅開右手手掌一立,掌心向臉,倏地手腕一挪,五指往下一個圍轉,把手掌反出,一股強勁的吸力,自他掌心而生。見羅開手掌一推一收,放在桌中央的一瓶薔薇露,竟然凌空飛到羅開手中。

  羅開露了這手隔空取物,端的是驚世駭俗。各人看見,無不張著嘴巴,一臉驚呆,竟說不出話來。

  翁雄和徐峰二人見著,不勝駭異,二人都是武學名家,心裡極為清楚,但凡功力雄渾深厚之士,確也可以練到凌空索物,擲葉飛花等上乘本領。但大多只是如紙張、羅帕等輕細之物。而羅開竟能連瓶帶酒,一手便能隔空取來,當真是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一大怪事,委實教人匪夷所思。

  其實二人又怎會得知,羅開不但身具兩甲子功力,且身處寒潭之時,早便以此捕捉金娃娃為食,而每尾金娃娃,少說也有一兩斤,加上羅開自離開寒潭後,朝夕盤膝練功,如此每日修習不輟,功力比之那時,進境又更上一層。這時莫說是這瓶酒,便是再重之物,他也能手到擒來。

  羅開右手一探,便已握著瓶耳,旋即左手在桌面上一拍,先前給他喝乾的酒杯,驀地自桌面彈跳起來,足有半尺高。只見羅開左手手掌一翻,掌心已托著酒杯底,緩緩把酒注入杯中,才把酒瓶放下。

  剛才羅開這一拍,雖然沒有翁雄如此細膩,而所拍之處,也是酒杯鄰旁,實難與翁雄相提並論。饒是這樣,但是酒杯重量非輕,比之那塊鴨肉,又不知重了多少,他這般一拍,酒杯竟能跳高半尺,足見其功力之深厚,已達至高無上的境界。

  羅開掌心托著酒杯,暗運真力,沒過多久,杯中所盛的美酒,竟緩緩沸騰起來,無數小氣泡越聚越多,直至「噗噗」之聲響起,整杯美酒竟滾翻開來,騰騰熱氣湧出杯外。

  他這一手,又比徐峰高明得多了。剛才徐峰是手持酒杯,再施以陰寒真力,把酒凝結成冰塊。而羅開卻是手托酒杯,猶如把火在下烹煮,艱難之處,比之徐峰實是難得多了。

  羅開所練的內功,乃是至剛至陽的心法,剛好與徐峰的心法截然相反,自當然無法與他一樣,凝酒成冰。但羅開要以陽剛真氣把酒煮熱,以他目前的功力,直是綽綽有裕,實無須費多大功夫。

  直到羅開把酒杯放下,眾人方回過神來,讚歎之聲,登時不絕於耳。

  翁雄和徐峰直至此刻,才知眼前這個少年,實在極不簡單,光是這身雄渾的內功,二人便知萬萬不及,恐怕在目前江湖上,能夠超越羅開的人,相信少之又少。

  然而,二人左思右想,始終猜想不透,看羅開小小年紀,是如何練成這般深厚的內功?二人剛才的鄙夷之氣,立時一掃而空,換來只有錯愕、驚服之色。

  朱瓔雖然知道羅開武功了得,卻不知道竟厲害如斯,一時也看到目眩心跳,猶如翻倒五味瓶,心裡雜七雜八,亂作一團。暗想:「我和皇兄身邊雖是高手眾多,若論武功,確實無人能及他。要是他與咱們為敵,確是個大大的憂患。唯今之計,便只有加以重利,務須把他誘為己用不可。」她知父皇和兄長正是求賢若渴,現得見羅開這等高人,又怎能輕易放過。

  朱瓔一念至此,當下拍手笑道:「羅莊主今日大顫神通,方知傳言不虛。如此厲害的武功,實個神欽鬼伏,本公主心悅誠服。」話後向一個丫鬟道:「把那一壇『透瓶流香』取出來,再給兩位換過新杯子,本公主要與眾位暢飲一番。」

  不消片刻,一罈美酒捧上,並換去羅開與徐峰的杯子。那個膳房大廚拍開封泥,陣陣酒香,頓時盈滿客廳。酒香醇醲撲鼻,雖非真的能香透密瓶,但憑那醲郁芬芳的香氣,便知是異常罕有的珍品。

  膳房大廚先與朱瓔斟上了一杯,再挨次為各人陸續斟滿,才放下酒罈退向一旁。

  趙天生初時,確也不把羅開放在眼內,待得見他內力如此深湛雄厚,不禁另眼相看,又是欽佩,又是懷服,當下咧嘴笑道:「沒想羅莊主年紀輕輕,內力竟窅不可測,當真天下少有,趙某先敬羅莊主一杯。」說著仰首一飲而盡。

  羅開見他拳拳服膺,誠懇真摯,全無半點虛情之態,當下雙手捧杯,謝道:「多謝趙前輩。」便先啜了一小口,探明無毒,一口乾了。

  朱瓔見趙天生竟鳩佔鵲巢,喧賓奪主,心下老大不高興,卻礙於羅開面前,只得在旁陪笑,丫環為二人添了酒,朱瓔道:「本公主也敬羅莊主一杯,請!」

  羅開落落大方,和她對飲了一杯。接著餘下眾人,也舉杯敬上,羅開來者不拒,一概照單全收。

  膳罷,朱瓔親自將羅開迎進內室。羅開一踏進房間,即見房中簡牘盈積,堆滿著古籍、古物和字畫。羅開略看了一看,見件件皆是真跡,決非偽托假造的贗鼎,一般富貴人家也極難擁有。

  凌雲莊石室之中,雖有十多箱財寶,然數量雖多,但說到珍貴,要和這房間的收藏相比,又稍遜一籌了!

  羅開讚道:「這裡滿室字畫書牘,莫不是價值連城的古物,原來公主也是個詠雪之才,文墨人兒,失敬,失敬!」

  朱瓔笑道:「你這次可猜錯了,我直來對書畫雅無興趣,這房間書畫,都是我父皇宮中收藏之物,我見好看,便順手取了一些來,權作點綴點綴。」

  羅開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這豈非金漆馬桶,虛有其表!」

  朱瓔也不氣惱,淡然笑道:「這等調墨弄筆,嘲風詠月的事兒,我看見便腦袋發大,那比得上弄刀玩槍來得刺激。」

  自從二人走進房間,朱瓔對羅開顯得異常親熱,再不像在廳上時的口吻,連本公主這三個字也不說了,只是你我稱呼。

  羅開知她又想故技重施,藉故要和他親熱。他來四湖別莊之前,早便下了決心,若非到逼不得已之時,任那朱瓔如何色誘,羅開誓要做個坐懷不亂的君子,再也不讓她為所欲為。

  朱瓔突然輕拍兩下手掌,兩個身穿緣衣的丫鬟走進房來,朝二人躬身行禮,接著退站一旁,朱瓔道:「這兩個是為你準備的丫鬟,左邊的是珍兒,右邊的是珠兒,你有什麼需要,只消吩咐她們便是。」朱瓔向二人再三囑咐,必須好好服侍羅開,回首向羅開道:「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也不打擾你休息了。」

  羅開見她要走,也大為意外,遂說了聲請。待得朱瓔快走出房門,羅開突然叫住了她:「公主,羅某還有一事想問,聽聞小瀛州風景絕佳,不知羅某可否到外面四處看看?」

  朱瓔笑道:「你是我的貴客,這等小事,自當然不成間題。島上任何地方,只要你喜歡,沒一處是不可以去的。」說罷微微一笑,便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