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的大手還未碰到眼前那雙比娘們還好看的手,卻是怎麼也遞不過去了,鋼牙一咬,大喝一聲,頓時鬚髮憤張,使出了十分勁道卻仍是一寸也伸不過去。心下一火「他奶奶的俺就不信這個邪!」使出了十二分真氣,腳下的泥土也被踏下了五寸,一雙腳也陷了進去。一張黑臉由黑轉紅,再轉為紫色。但前面彷彿有堵牆似的,千斤之力過去也搖晃不得。宋鼎不甘,真氣更是源源不斷湧向手掌,不到一會兒,斗大的頭顱彷彿蒸籠般冒出白氣。只怕再下去不到一會兒便歇了底氣,就會受到重傷了。
池觀崖暗暗驚訝蕭徑亭厲害,但怕真為了這蠻人與蜀山劍派結了仇,當下用手指拉了蕭徑亭袖子暗示饒對方一手,勿傷了人。
但被宋鼎看在眼中,他本來就怎麼也不信這樣讀書人模樣的蕭徑亭有這般修為,自然認為是池觀崖暗中使詐,合兩人之力對付自己一人,當下不顧真氣正源源不斷湧出,出口叫道:「你們兩人一起上算什麼英雄。」話未說完胸口氣血翻湧,眼前一黑,那口鮮血頓時要噴出。
「這下俺『黑面劍』可要沒命了!」他逞強下,腹中真氣本來已經空了。而交手時候說話本是大忌,沒有腹中真氣保住心脈,只怕會被對方和自己反噬的真氣擊個粉碎。正心膽皆碎時,他忽然覺得身子一暖,那口鮮血又緩和流下,渾身上下彷彿有說不盡的舒服。
抬目看去,只見面前的那位書生模樣的那人朝自己微微一笑,有說不出的瀟灑寫意,美須飄飄間,修長玉立的身軀當真像神仙一樣。知道他用用深厚的真氣不但化解了自己反噬的真氣,還治好了自己的內傷。對他的看法頓時大變,除了感激外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正要拜下認輸,卻聽到對方說道:「你且回去問問令師李大俠,是不是可以和金陵的池觀崖老爺子握手親近。」那聲音溫和動聽,但聽在他耳中不啻如同晴天霹靂般,身上冷汗頓時爆出。
「讓師傅知道自己對上兵世家的家主無禮,不殺了自己,只怕也會廢了自己武功再逐出師門。」宋鼎頓時嚇得黑臉發白,聽到身後的「叮叮噹噹」聲音響起,知道自己那些同伴們或握不住劍或不敢無禮,都把劍丟在了地上。心中後悔萬分,痛恨自己的有眼不識泰山。看見同伴們紛紛跪下賠罪道歉,豪氣一起,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我師兄弟們事。池老爺若要怪罪,便只一掌劈了俺宋鼎好了。」說罷便也要跪下。
池觀崖朝蕭徑亭使一眼色,蕭徑亭理會。伸手將宋鼎扶起,道:「池老爺是什麼人物,豈能與你一般見識,自然不會怪罪與你,也不會告訴你師傅。」見宋鼎聞之頓時狂喜,又用力下拜,不過這次連蕭徑亭也拜了。口上更是喋喋不休,激動下連話也說不清楚。
蕭徑亭受了他幾拜後方才攔住,道:「只不過日後你倒要學個乖了,你不願做龜兒子人家自然也不願做,況且是你自己笨,話裡讓人抓了破綻。你說是與不是?」
宋鼎聽得羞愧非常,一張臉又紅又白,兀自道:「不會了,不會了。」
蕭徑亭哈哈大笑道:「你這『黑面劍』只怕以後要改個名號叫做『變臉劍』了。」說得宋鼎臉上更是漲的通紅,訕訕笑著道:「先生饒我,還是『黑臉劍』好。」
蕭徑亭尚未走到任府大門,正好遇到迎向走來的卜泛舟。
「先生來了,我家主人正在裡面。」卜泛舟臉上看不出有任何敵意,可能正要出外辦事。但見到蕭徑亭來了,還是恭謹有禮將蕭徑亭引進府中,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蕭徑亭見他臉上自然,好像昨夜的受襲沒有受到大傷。
白天的任府看來不如晚上有詩意,但氣勢上更添加了些莊嚴威重,陽光照射下更顯金碧輝煌。蕭徑亭望著著千間廣廈,翹簷凌人,心道:「當時的吳夢玉是怎麼樣的意氣風發呢?」
蕭徑亭見任府上下都掛滿了彩綢,來往的弟子僕人也都已經穿上了喜氣洋洋的吉服,在青石道上穿梭的人除了府中的弟子家僕外,更多的是三三兩兩遊逛的青年武人,想必都是隨著家中長輩來的武林子弟。年輕人好奇心重在屋裡呆不住,便出來相互認識交友。只怕有很大一部分是想趁機瞻仰下江南第一美人的天人之貌。
蕭徑亭在外邊侯客廳才等了一小會兒,心裡剛在想著,怎麼應付已經知道自己身份的美人任夜曉,便聽道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接著便見到任斷滄修長威猛的身影。一身白袍,大步臨淵朝蕭徑亭走來。
「先生真是讓我好等啊!不是怕先生不快,昨日任某便厚著臉皮去『醉香居』向先生討杯酒喝了!這次來了怎麼也要在我這裡住上幾日,不然怎麼也不會放先生走的。」任斷滄老遠便伸出手來,蕭徑亭才起身迎接,便被任斷滄熱情握住雙手拉著他進來待客廳,那神情竟是熱烙之至。
客廳中擺設不多,鋪著上好的地毯,東西兩邊放了幾張紅木椅子,四處的牆角養有半人高的牡丹花,看來頗是典雅。
「來人便是蕭先生嗎?」蕭徑亭見屋內已有兩人,此時說話的便是一面目清秀的中年儒士,想必便是連邪塵了。因為長得與連易成有些相像,只不過眼前這位連邪塵比連易成更加清秀儒雅,眉斜目長,鬍鬚不長但修剪得很是飄逸。氣質上竟和此時作蕭先生打扮的蕭徑亭有些相似,不過連邪塵多了幾分慈祥長者的味道。
「正是蕭某,這廂有理了。」蕭徑亭道,目視連邪塵身後那人。想必是連邪塵的另一個兒子了,那人雖然相貌上和連邪塵大是不同。與連易成比起是要俊美的多,氣質上也大大勝過連易成,劍眉下的眸子精亮,鼻樑挺直如若懸膽,唇紅齒白,身軀修長雄壯,端是個萬里無一的美男子。
任斷滄為蕭徑亭介紹二人,那位果然是連邪塵,另一位是連邪塵的二兒子連易昶。蕭徑亭見連易昶向自己執的是後輩之禮,瀟灑大方,一點沒有嬌縱之氣。心道:「當真龍生九子,個個不同。這個連易昶可比連易成厲害的許多了。」口上不由誇獎了幾句,那連易昶俊美的臉上雖然微笑,但卻沒有絲毫得意之色。
閒扯了幾句,幾人一直在說些江南風土之事,不但沒有提起那日蕭徑亭救走跋劍之事,便是連歸行負的事情也沒有打聽。倒是說道蕭徑亭琴藝的時候,任斷滄對蘇莞芷的離開再次表示了惋惜,說道卜泛舟他們無禮唐突了佳人。
閒扯了幾句,幾人一直在說些江南風土之事,不但沒有提起那日蕭徑亭救走跋劍之事,便是連歸行負的事情也沒有打聽。倒是說道蕭徑亭琴藝的時候,任斷滄對蘇莞芷的離開再次表示了惋惜,說道卜泛舟他們無禮唐突了佳人。
蕭徑亭本就不願說什麼武林瑣事,所談事物正對他意思。言談下廣徵博引、生動有趣,聽得幾人饒有興致,便是連易昶有時也不時插上幾句,見解竟頗是精闢,讓邊上了連邪塵也面有得色。
「突厥蠻夷多使刀,因為北地豺狼猛獸頗多,需要兵刃厚重,所以多使刀。到了後來打仗時候多騎馬作戰,劍更是不適。直到了八百年前,我中原的細長利劍才傳入突厥,不過就算到了現在那邊的武人還是使刀的多。那些蠻夷腦子簡單些,我中原精妙的劍術他們怎麼領會得了。」任斷滄正說起各國兵器的異同,提到了突厥武人便忍不住說起,道:「便是武神畢嘯,也是到中原才學得那般高明的武功,不要說武功,便是耕織建築又有那樣不是從中原穿過去的。那突厥竟是狼子野心,妄想染指我中原的大好河山,當真忘本!」
「突厥蠻夷多使刀,因為北地豺狼猛獸頗多,需要兵刃厚重,所以多使刀。到了後來打仗時候多騎馬作戰,劍更是不適。直到了八百年前,我中原的細長利劍才傳入突厥,不過就算到了現在那邊的武人還是使刀的多。那些蠻夷腦子簡單些,我中原精妙的劍術他們怎麼領會得了。」任斷滄正說起各國兵器的異同,提到了突厥武人便忍不住說起,道:「便是武神畢嘯,也是到中原才學得那般高明的武功,不要說武功,便是耕織建築又有那樣不是從中原穿過去的。那突厥竟是狼子野心,妄想染指我中原的大好河山,當真忘本!」
說得憤起,任斷滄忽然從桌後的架子拿出把刀出來,道:「幾位看看,這便是從幾位突厥武人身上絞下的刀刃。」
「滄!」白光一閃,眾人皆感覺有一股明顯的寒氣湧出,只見那刀不比普通長劍大上多少,刀身輕巧靈動,刀上紋理細密,開刃處比紙還薄,竟不是尋常外族武人用的寬大刀或是圓彎刀。任斷滄手掌拂過刀刃道:「這刀便是在金陵的『上兵世家』,池老爺子那裡打造,沒有幾百兩銀子也下不來。可怕的不是這個,若這刀是突厥人自己鍛造的話,那對我中原可大是不利。如此鍛造技術,在中原也沒有幾家能夠做到。」接著目中一閃,彷彿想到了什麼道:「莫非是『顯碧國』後人將上好的鍛造術傳給了突厥人不成。那也沒有道理那,突厥和顯碧可有滅國之恨那。不過好像除了顯碧國,再也沒有聽說那個族有那麼高明的鍛造技術了」
其實顯碧國何止是鍛造術,建築、醫學、服裝、織染等等都是出了名的優與周邊諸國,而且國人待人友好善良,國內安居樂業,兵禍不興,當著是人間樂土,是傳言中最神秘美麗的國度,而且傳說那裡無論男人女人都比其他地方美麗的多。所以蕭徑亭對其記憶猶是深刻。
幾百年前,中原一顯赫家族由於功高震主,被在位者所不容。為了避禍舉家外逃,幾經艱難終於在千里之外尋到一片樂土。陸續收服了周邊的蠻族,休養生息、傳播文化,就形成了後來的顯碧國。由於顯碧國位於中原和突厥西邊的一個夾角處,周圍是連綿千里的山脈。而近幾百年中原一直戰亂不斷,無暇擴張領土征戰外族,而那時候,突厥也處於各大部落並立爭霸的戰國時期,顯碧國也才得以安靜地發展了數百年。幾百年來,只有寥寥幾個探險家遊歷者才到過這片世外桃源。
一百年多前,大武的太祖皇帝消滅了中原各大諸侯,統一了大半中原,建立了大武王朝。由於常年戰亂,大武王朝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無力外侵。直到八十年前,世宗皇帝即位,大武國力空前強大,便陸續消滅了中原殘餘的地方諸侯勢力開始了向外擴張領土的征戰。也就在那時,中原朝廷的官方人物才第一次踏上了美麗的顯碧國。
當時中原軍隊征戰千里,追逐西北方一遊牧民族的殘餘勢力,孤軍深入,終於在異地迷了路,不小心踏入了一片美麗的土地,士兵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到了仙境。軍中主帥李無鑌見到那裡建築精美輝煌,裡面的人也衣著鮮艷秀麗,說的竟也是中原漢話。比起有天朝之稱的中原朝廷,竟有不遜色的文明。於是不敢有絲毫的唐突,而當地人也十分有禮,給中原軍隊補充了糧草衣物,在顯碧國王的幫助下,李無鑌才消滅了那股殘暴的遊牧民族得以凱旋而歸,也和顯碧國主結下了交情。
那李無鑌回京後,將在異地的奇遇上報了當時在位的世宗皇帝,世宗皇帝立刻下旨,派李無鑌為外交使,帶領領隨從一千出訪顯碧國,至此兩國開始頻頻交往。在那三十年後,突厥的一個叫巴丹的可汗,也消滅了其他部落和自己的政敵,統一了突厥,開始了對外的侵略。
直至三十年前,中原和突厥矛盾升級。分別開始向周邊的小國部族施壓,誘逼加入自己陣營。而作為富足的顯碧國自然是兩國的拉攏重點,但顯碧國王極是硬氣,無論中原和突厥怎麼樣威逼利誘也不妥協。由於當年世宗向天下宣告,不許後世任何一個皇帝對友好的顯碧國動兵,而那時大武朝廷在位的便是現在的仁宗皇帝,是個極其善於權謀王術的帝王。他用計將兩國的戰事引到顯碧國界外,想以保護友邦的名義駐兵顯碧國。但那顯碧國王甚是睿智,看清了仁宗皇帝的計謀,兩邊也不得罪兩邊也不依靠。但顯碧國終究在二十多年前被滅了,至於怎麼滅的也成了一個迷,中原朝廷說是突厥滅的,而突厥則一口咬定是仁宗皇帝使計滅的。但是後來的幾場大戰中,中原朝廷大勝了突厥鐵騎,理所應當地將包括顯碧國在內的大片領土化入了大武的版圖,顯碧國也變成了顯碧府。
也是因為顯碧國和中原或者突厥比起來,國土面積實在是太小了,而且國內甲兵不興,歷年來幾乎沒有國戰亂。只要一支數萬人的部隊,便可以滅了這個文明仁和的國度,而這樣的戰爭幾乎可以不驚動兩國朝野,更別說天下百姓了,所以顯碧國的滅亡也成了歷史的一個謎團。
連邪塵接過長刀,細細觀摩,道:「那倒未必了,顯碧國當年也只是金屬冶煉術和器具鍛造術高明,至於武器倒是沒有聽說顯碧國有什麼寶刃利劍。不過也不排除任兄所說,對於鍛造兵刃,顯碧國其實是不為而非不能。聽說『上兵世家』現任家主池老太爺,當年就隨著長輩到顯碧國求教上等的冶煉鍛造秘術。」
邊上的連易昶湊上目光,認真看了那刀的樣子,忽道:「爹爹,這刀的樣子看來和我幾月前在海上攔截的那些東瀛人身上的佩刀差不多?」
連邪塵目中光芒一閃,道:「當真?與你給任伯父說說那時的情況。」
連易昶見任斷滄面上神色鄭重,先細細回憶了一番,方靜道:「那日,我與幾名弟兄在從渤海趕回回福建的海上。早上風浪便已經漸漸變大,到了中午已經是不能行船。雖然我們船大,但也給大風吹得動搖西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小島將船停下。卻見島邊的淺水處停泊了另一條船,那船雖沒有我們坐的那隻大,但也不小了。正當我們要上島的時候,突然從島上林中竄出一群人來,我識得那是東瀛人的打扮。正要上前交涉,不料那群東瀛人一言不發便向我們進攻。他們武功當真不差,而且招術怪異狠毒,招招只求傷人不顧自身。我們船上了幾名弟兄被殺了有十數人之多,後來好不容易才讓制服了,但他們二十多人中竟有十幾個是戰死的,而且那群人真是有些瘋了,便是在被砍了手腳也不要命地衝過來。」
在說到這些頗是激烈打鬥的時候,應該是用心有餘悸的口氣說出,但連易昶始終口氣平穩,面色自然,但接下來,他的目中竟也忍不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們好不容易才擒下那些人後,點住了那些人的穴道,上了他們的船上檢查,發現船上載的儘是一斟斟的上好珍珠。但無論我們怎麼逼問,他們硬是咬著牙不開口,在其中一人身上我們搜到了一張已經沾滿血跡碎得認不出字的書信,所以我們始終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以及來到中原的目的。一直逼問到了傍晚風停的時候,我們才將他們和那些珍珠也帶上了船準備運回福建,將他們綁在船的底艙,每人身上點了好幾處穴道。從那時一直到了晚上,他們也不吵也不鬧,我也認為他們是乏力了。」
連易昶頓了頓,目中一縮,想必後來發生變故了。
「不料,在夜裡大家睡覺的時候,我竟感到船身漸漸傾斜。跑到底艙時,發現裡面看守的八弟子已經都死了,海水也漫上了近三尺,卻不見了那些東瀛人,而且連那些珍珠也不見了。」說到這裡,連任斷滄的目光也深思起來,不知道這群東瀛人用什麼發法子逃了出去,而且在被點了好幾處穴道後還能自己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