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也有些道理。」
無白子的白眉漸漸舒展,臉上的紅光漸盛,道:「那你深夜到訪究竟為了何事啊?我看你們兩人臉色都不錯,應該沒有什麼毛病吧,我這人除了治病救人之外,沒有多大的本事,你們為了什麼找我?」
唐小玄正要說話,無白子又接著對徐大師道:「老徐啊,現在夜已經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徐大師顯然想知道唐小玄見無白子到底為了什麼事,所以不太想走,道:「唉,現在體力不如當年,人也老了,不知為何,一到晚上我就睡不著覺,反正是失眠,不如我就留在這裡跟你們說說話。」
無白子突然板起臉來,道:「說什麼話,沒見我忙著嗎?我可沒有你這麼清閒,你若是不回去休息,那我可要休息了。」
徐大師暗中歎了口氣,這無白子的脾性他很瞭解,說什麼就做什麼,既然無白子話都說到這分上,他也不能死皮賴臉地賴在這裡,只好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走過唐小玄身邊的時候,徐大師又朝著唐小玄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這老頭脾性不好,你要忍讓著點,千萬不要得罪他。
唐小玄自然能瞭解他眼神中的意思,點了點頭,徐大師這才走了出去。
徐大師走後,無白子好像瞬間變臉一般,本來硬邦邦的一張臉一下子就放鬆下來,臉上帶著笑容,道:「這死老頭終於走了。」
他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稱呼徐大師「死老頭」真是讓唐小玄啼笑皆非。
「現在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你既然連夜光顧寒舍,一定是要我去救人,救誰?若是好人,我一定會施救,若是惡人……」
無白子冷哼一聲,道:「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看也不會看上一眼。」
唐小玄的臉上也露出笑意,他很欣賞這樣的老頭,恩怨分明,就算脾氣有點乖張,但這種純男人的作風相當硬派。
「不瞞前輩,小輩想求前輩救的人叫紅華,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聽過?」
唐小玄直言不諱地道。
無白子拍案而起,道:「你說什麼?你說紅華?哪個紅華?是不是蠻荒的紅華?」
唐小玄想不到紅華的名頭居然這麼大,說給誰聽誰都認識。
唐小玄道:「正是。」
無白子的臉上出現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道:「你是紅華的什麼人?紅華怎麼會受傷、被何人所傷,你一一說來。」
唐小玄想不到無白子突然之間這麼激動,想必這無白子跟紅華之間肯定有交情,於是唐小玄也就鬆了口氣,他還怕自己請不動無白子幫忙呢!
「前輩,紅華正是小輩的師父,是被葉非凡所傷,說起葉非凡,也許前輩你還不知道吧,他是新起的人物,現在蠻荒已經被掌控在葉非凡的手中,駝山已經落獄,而師父他老人家也是命在旦夕。」
唐小玄將整件事循序道來。
無白子狠狠地拍了兩下桌子,這桌子本來就扭扭歪歪,被他幾下一拍,已經快倒了,可他卻根本不在乎,口中直嚷嚷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氣煞老夫也!」
唐小玄沉默了,看著無白子如此激動,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等著他心情平復。
無白子這人說也奇怪,情緒波動極大,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大口喘了兩口氣,道:「你師父現在何處?帶我去。」
唐小玄不想無白子居然如此性急,他已經幫紅華灌輸相當多的真氣,可以保住紅華最少在半月之內不死,現在離開紅華也不過才三天,這麼急匆匆的回去完全沒有什麼必要。
「前輩,你稍安毋躁,現在就走恐怕不太方便吧……」
唐小玄話還未說完,無白子打斷了他,大怒道:「有什麼不方便?救人如救火,現在就走,快,帶我去。」
唐小玄有點為難,剛來到魔洞之中,茶還沒有喝上一口,又要急急地回去,自己又不是機器,奔波一夜來到這裡已經累得要死,怎麼說也要等到明天再上路吧。
可是看無白子如此熱心,唐小玄又不忍拒絕,只好道:「前輩,既然你執意現下就走,那容我跟洞主道個別,說個清楚,不遲這一會兒的工夫。」
無白子心急火燎地催促道:「好好好,那你趕快去,我在這裡收拾一下。」
唐小玄無奈地拱了拱手,道:「那我先去,一會兒來與前輩會合。」
唐小玄走出無白子的屋子,用力打了個哈欠,搖著頭歎道:「這老頭子性情居然這麼急躁,我都快困死了,他居然還想連夜趕路,至少也要讓我在這裡歇息一晚啊!」
嫣兒在一邊附和道:「是啊,太不通情理了,要不我們別理他,就在這裡住下吧,明早再回去。」
唐小玄苦笑著道:「你剛才也看到了,他性格這麼奇怪,若是明早走的話,說不定會將他惹毛,不肯跟我回去救紅華,那豈不糟了?」
嫣兒道:「那可怎麼辦呢?」
唐小玄揉了揉疲倦的眼睛,道:「莫急,你就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吧,我跟洞主道別一聲,很快就會回來。」
現在急急忙忙地,唐小玄也覺得手足無措,不等嫣兒說話就走了出去。
眼下無人引路,唐小玄只好先朝著大殿走去,若是洞主還在大殿之上最好,若是不在,再慢慢地找。
唐小玄一路急走,看著漫天的黑氣遮住月亮跟星星,忽然覺得想成就一番事業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本來當下他很想找個溫暖的床好好睡上一覺,可是卻偏偏要東奔西走!唉,至少在成功之前並不容易,要走很多很多的路,要吃很多很多的苦。
還好唐小玄的記憶力驚人,即便是在夜色中找路,他也能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還沒有走到大殿,他就看到他的目標——洞主。可是他並沒有迎上去跟他打招呼,而是閃身躲在屋簷下。
因為他看到的並不僅只洞主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跟洞主在一起,唐小玄目力極佳,他看到另外一人不是別人,竟然正是先前分手的吳思雲。
吳思雲怎麼會跟洞主在一塊呢?他們兩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兩個人的嘴巴蠕動著,顯然正在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是瞬息萬變,明顯地,兩人正在爭吵。不過兩人的爭吵並不大聲,應該是用了密音之類的法術,所以唐小玄沒辦法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吳思雲好像脾氣大發,唐小玄忽然聽到了他們爭吵的聲音,道:「難道你真的不去?」
洞主背過身來,斷然道:「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你莫要再多言。」
吳思雲鼻子裡喘著粗氣,道:「好,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再無關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他一甩衣袖,憤然而去。等到他走後,洞主才轉過身來,注視著吳思雲離去的方向,眼中露出一種無以言語的悲涼神色,還有痛苦。
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呢?吳思雲想要洞主去哪兒呢?
唐小玄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猜一猜。也許這兩人是上下從屬的關係,可是不太像,沒有一個下級敢對上級說出這樣的話,以這樣的口氣說話也許只有一種關係,那就是父子。
難道說吳思雲是洞主的兒子?既然吳思雲是洞主的兒子,兒子為什麼會對父親如此說話呢,是什麼讓兩人之間有了隔閡跟矛盾?
這就讓唐小玄百思不解了。
現在這種情形之下,唐小玄也不好出去跟洞主打招呼,他只有等著洞主走到某個地方,然後敲門進去。
洞主沒有走,在風中站立許久之後才忽然道:「出來!」
唐小玄一驚,以為洞主已經看到自己,或者說感應到自己的存在。按說不可能啊,自己已經進入隱身的狀態,外人根本無法察覺。何況以洞主的修為,不一定在唐小玄之上,更是萬不可能察覺自己的存在。
唐小玄正猶豫要不要出去,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從天而落,落在洞主身邊,黑影是一個少年,少年身穿紅色的披風,兩眼如星,閃動著光芒,腰桿筆直,看起來很精幹。
原來洞主那句「出來」並不是指唐小玄,而是指這個少年,這個少年應該就是洞主的貼身護衛,只要洞主一聲令下,他隨時隨地都會出現,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洞主。
洞主沉聲道:「小於,你跟著少主人去,全權負責他的安危,以防他會出事。」
這少年想也不想,雙手一攏,道:「是,主人,小的領命。」
他話一出口,不做停留,瞬息之間就消失無蹤。他的瞬間移動之術居然如此高深,看上去似乎不在唐小玄之下,這麼好的身手、這麼高的修為,怎麼會屈為人奴呢?
唐小玄忽然心頭一怔,剛才洞主稱呼他為小於,之前無白子也說起一位「小於」這兩個小於應該就是同一個人。不是說小於中的毒素還未清除嗎?可是他卻全然不顧就跟隨著吳思雲而去,難道不怕自己毒發身亡?
唐小玄想不到在洞主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忠誠的護衛,看來這魔洞之中果然藏龍臥虎。
洞主看著天邊,喃喃地道:「天快要亮了,雖然黑夜很漫長,但天總是會亮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緩步走了過去。
他這話裡有雙重的意思,弦外之音自然就是自己經歷這一番艱辛,總會有回報,遲早總能得到整個魔界,或者說是三界。
唐小玄的隱身狀態還未解除,跟著洞主走了出去。果然,天邊終於有了一點點光亮,魔洞之上籠罩著的黑氣再黑,也阻擋不住希望的光亮。
洞主走了很久,才終於走到自己的住所,唐小玄在他的後面也跟得有點著急了,他急並不是急洞主走得慢,而是急時間耗費多了,怕那無白子會發脾氣。
洞主走進自己的屋子之後,門就「喀嚓」一聲關上了,這門上有機關,否則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響。
唐小玄不是不會破除這樣的機關,可他並不想這麼做,他是來向洞主說明實情,然後道別,並不是來當小偷。他敲了敲門。
嫣兒在無白子的門前等得已經有點急了,來回走動幾步,朝著外面看了看,還不見唐小玄的影子,雙手不斷搓揉著。
正當她覺得焦急的時候,無白子的門開了,無白子走了出來。看到嫣兒,無白子的臉上似乎露出一副不合乎他年齡的猥瑣表情,好像一個老色鬼一樣。
嫣兒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胸部。無白子左右看了看,好像偷情似地道:「姑娘,外面風有點大,你進來等他好了。」
他的態度較之前好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嫣兒不敢進去,畢竟自己的修為比較低,到現在連飛天之術都不懂,而這個無白子雖說醫術高超,在其他方面境界不高,但是倘若自己不是無白子的對手,在這個地方又人生地不熟,要是失身給無白子,自己以後還怎麼抬起頭來呢?
所以嫣兒只是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胸脯,不說話。
無白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著道:「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而且我現在已經老了,不會在你這樣的小姑娘身上打什麼主意,你儘管放心好了。」
嫣兒還是不相信,以前在百花谷工作的時候,她就遇過各式各樣的男人,有的男人比無白子還要老,老得簡直走不動路,還被人推著來到百花谷中。
在百花谷裡有各式各樣的男人,說著各式各樣的甜言蜜語,可是這些甜言蜜語卻沒有一句兌現過,最後的動機不過是佔她的便宜而已。
所以嫣兒並不為之所動。雖說外面確實涼風颼颼,有點冷,可是就算凍一凍,也要比被無白子非禮得好。
無白子見嫣兒不說話,而且好像對自己滿懷敵意,有點不高興,脾氣就上來了,衝著嫣兒道:「你要是再不進來,我可要把你攝進來了。」
看他說話的樣子並不像是開玩笑,這種老古董往往都是說到做到。
嫣兒想想,自己若是不配合這個老頭的話去做,這老頭若是硬來,自己恐怕也抵擋不得。現在已經三更半夜,就算自己大呼救命,想必也不會有人來救自己,不如相機行事吧。
嫣兒很有戒心地看著無白子,道:「你……你可不要佔我的便宜,我……我的老公很厲害。」
無白子的臉上又露出笑意,道:「你這個小丫頭,哪有女人直接稱讚自己的男人,你可真是不害羞,跟我以前的女人有得一比。」
嫣兒忽然又覺得這個老頭並不是很色,只是一個人寂寞得太久而已,所以臉上才會出現那種猥瑣的神色,嫣兒的戒心少了許多。
她走進無白子的屋子裡,隨便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她發現無白子的房間裡除了這張凳子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坐。他的那張床髒得可以當拖把,而那張扭扭歪歪的椅子她可不敢坐,要是坐垮了,搞不好這個神經質的老頭子還會讓自己賠呢。
無白子在他那墊著一張墊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嫣兒道:「以後呢,稱呼自己的丈夫不可以用老公,知道嗎?女人啊,要顯得嬌羞一點,別人才會覺得你有素養,否則別人一定會認為你是神經病。」
無白子居然一臉正色地說著,一點古怪的感覺也沒有。
嫣兒是個小妖,對人類之間的交際並不在行,問道:「不叫老公,那叫什麼呢?」
無白子道:「要叫做外子,知道嗎?男人稱呼自己的女人叫內人,女人稱呼自己的男人當然就是外子了,所謂女主內,男主外,你說是不是?」
嫣兒並不通曉人類之間這種繁雜的規矩,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不說話。
無白子忽然平白無故歎了口氣,道:「我以前的女朋友也跟你一樣,是個大剌刺的女人,在別人的面前總是稱讚我、以我為榮。」
嫣兒冒了汗,剛才還說她的稱呼不對,他都這麼大的年紀,居然還稱呼自己昔日的女人叫女朋友,真是叫人啞口無言。
無白子說起自己的女朋友,臉上就露出純真的笑容,幸福洋溢著,悠悠地道:「她是一個好女人,只可惜我們天生注定有緣無分,她是個很有身份的女人,而我不過是個打雜的,我們今生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了。」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中流露一種自然而然的悲傷。
嫣兒是個很容易被別人情感感染的人,見無白子說得十分悲苦,安慰他道:「人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別看我小,其實啊,很多的道理我也懂,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說:『人生總是充滿了矛盾,任何人都無可奈何。』我覺得這人說得很對。」
無白子長長歎息著,道:「誰說不是呢,在不同的情形下遇上不同的人,人是對的,可是時間跟地點卻不對。」
嫣兒跟其他女孩子一樣,對這種感情上的事情很有興趣,不由得問道:「那你跟你女朋友到底錯在何處,致使你們不能在一起呢?」
關於這一段塵封的往事,在無白子心中已經藏了很久,許久許久都沒有觸碰過,就好像人心靈深處的一道傷疤一樣,可是越不觸碰它,越會隱隱發疼;而若是狠狠給它一刀的話,淤血流盡,也就好了。
無白子一直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人,現在終於找到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能夠跟自己聊聊天、談談心事,覺得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就將那段塵封的往事說了出來:「我在年輕的時候,本是太乙門下一個打雜的少年,因為我父母死得比較早,我生無所依,所以就投靠太乙門,做了一個小道士。我在門裡的地位很低,許多人都看不起我,不過我也因為如此發憤圖強,別人在練功的時候,我就偷偷地看,學了一些本事。可是漸漸地,我發現打打殺殺並不是我的喜好,既然有人要殺人,那我為什麼不能救人呢?於是我苦心鑽研醫術,終於,我在某年修仙界的行醫大會上嶄露頭角,拔得頭籌,這也讓我的名聲大振。那時候我依舊沒有離開太乙門,一來,畢竟太乙門給了我一口飯吃,讓我能夠活命至今;二來,我跟太乙門掌門遙清子的女兒互有好感,已經暗生情愫。後來我們之間的事情被遙清子知道,他下令要殺我,那天晚上我就連夜逃走了……」
聽到這裡,嫣兒忍不住問道:「他為什麼要殺你呢,就是因為你跟他的女兒互相有好感嗎?就因為你們相愛嗎?相愛並沒有錯啊。」
無白子徐徐搖頭,道:「相愛確實沒有錯,可是錯就錯在我出生低賤、無父無母,而她卻是仙界之首太乙門的掌門之女,門戶有別,所以為了不玷污他的名聲,他要殺我。因為他也知道,只要我還活著,他的女兒就不會死心,我們對於對方的愛都是誠心實意,絕對不會改變。」
嫣兒緩緩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那後來呢?你怎麼知道他要對你下毒手呢?」
無白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剛才你的丈夫不是央求我救他的師父紅華嗎?」
嫣兒也並不笨,就道:「是不是紅華救了你?」
說起紅華,無白子目中只有感激,道:「你說得沒錯,當年紅華跟我一樣也是年方弱冠的少年,他的出身很好,是富貴人家的三少爺,後來因為先天多病,拜入太乙門學道。他雖然出身富裕,可是跟我的關係非常不錯,對我也很好,別的弟子欺負我的時候,他會幫我出氣;我在學醫的過程中,若是需要什麼書籍鑽研,他也會竭盡所能地幫我尋找,我們後來還結拜為兄弟。而遙清子要殺我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我,他幫助我連夜逃出太乙門,並殺掉攔路的十三名弟子。我醫術雖高,但法術修為卻不高,若不是有他的幫助,我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也不能坐在這裡跟你說話。」
其實這些仙界門派的事情,不在場的唐小玄早已弄得清清楚楚,在落下懸崖這兩年,天下大勢唐小玄都已經瞭如指掌。不像無知的嫣兒聽著無白子說起往事,就好像聽故事一樣聽得入迷,她覺得紅華一定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沒有勢利的觀念,是個真男人。
「那你逃出來之後,紅華怎麼樣了呢?」
嫣兒對無白子的往事生出很濃厚的興趣,追問道。
無白子接著道:「我出太乙門之後,想勸紅華跟我一起逃走,畢竟殺害自己同門師兄弟是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被遙清子得知,難逃一死。可是紅華卻說遙清子對他有恩,今日他雖然殺了同門,可是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若是頂罪而逃,豈不是一輩子都直不起腰做人嗎?所以他又折回太乙門,而我,只好流落到魔界之中投靠魔洞,因為只要我在仙界待上一天,遙清子肯定來捉我,太乙門的勢力之大,已經完全可以操控天界,其他幾個門派雖說也小有成就,但是跟太乙門相比卻相去甚遠。」
嫣兒緊張地問道:「那紅華回去之後呢?遙清子沒有殺他?」
無白子吸了口氣,將思緒整理一遍,才道:「我逃到魔洞之後,四方打聽紅華的消息,才知道紅華被關入太乙門的天牢之中。紅華是個男子漢,外表很英俊,悟性又極強,在眾師兄弟之中佼佼不群,深得太乙門中女弟子的芳心,尤其三玄長老的女兒跟他的關係特別好,可算是紅顏知己,她得知紅華被關入天牢之後,想方設法將紅華救了出來。紅華知道在仙界已經待不下去,於是就逃到蠻荒,投靠蠻荒的老大駝山。那時候我還跟他聯繫過,勸他來魔界,可是他說魔界中人向來手段狠毒,荼毒蒼生,他並不想與魔道為伍,而蠻荒處於三界之外,素來屬於中立派,所以他才會投靠駝山。」
嫣兒「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你一聽說是紅華,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無白子仰面向天,道:「紅華不但是我的再生恩人,也是我所崇敬的人物,就算是用我的血醫治他,我也一定要將他醫好。」
嫣兒伸出手在無白子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哈哈,我覺得你們兩個都算是我見過的真正男子漢,有情有義,是非分明,現在這個世上,如同你們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噢!」
無白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搓了搓自己的鼻子,道:「那你呢?你跟你的丈夫如何認識的?」
嫣兒沉吟著,嘟著嘴,想了想,畢竟她並不真是唐小玄的老婆,她跟唐小玄之間只有過一夜之歡罷了,而唐小玄又是個很講情義的人,乃性情之人,所以就將她當做自己的女人一樣看待了,她要編怎樣的謊言搪塞呢?
無白子見嫣兒不說話,就道:「你要是不想說也沒有關係,我想你們能夠在一起,肯定也經歷了一番挫折,因為他是人,你是妖,人跟妖之間有隔閡,你跟了他,以後若是再回妖界,一定會遭到萬般唾罵。」
嫣兒的目光中露出堅毅的神色,道:「我既然已經跟了他,那我永遠也不會後悔,就算是所有人都罵我,我也無怨無悔。」
無白子將聲音拖長了道:「嗯……不錯,為了自己的感情而放棄一切,確實很多人都做不到,你做到了,我覺得你很不錯。」
「承蒙誇讚,不過我現在也不可能再回妖界了,因為妖界已經被妖世閣佔領,妖神宗已經名存實亡。」
嫣兒對這件事也是唏噓不已,畢竟妖界才是自己的家園。
無白子「嗯」了一聲,道:「我也聽說了,現在妖界好像已經是妖邪魔君一人的天下。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的世界大勢就是如此,三界一地,四區已經漸漸快統一,妖界被妖邪魔君統管;而仙界在幾十年前就以太乙門馬首是瞻,如今仙界的一切事務都是太乙門說了算;而魔界最近幾年內戰也相當厲害,對大權領土的爭奪已經進入白熱化的狀態,我想不久之後,就會歸於一家執掌;而天外的蠻荒,剛才你丈夫也說得很清楚,駝山被葉非凡關入天牢,葉非凡想必就是今後的霸主。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世界的統一應該不會太遠,只不過花落誰家還難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