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唐小玄幾乎想一個耳光直接朝著八戒的臉上呼過去。當然,他並沒有真的這麼做。一旁的悟空起了疑心,對八戒道:「八戒,不是我看不起你啊,就憑你的本事,應該還不是這幾個妖怪的對手吧?快說實話,這幾個妖怪到底去哪兒了?」
還是悟空比較精明,看事情也看得比較透澈。其實唐小玄也不是不精明,只是一時之間不見妖精,覺得腦中血壓升高,沒有將事情想個清楚。
八戒的一點小伎倆、小心思總是會被悟空一眼看破,眼下他也知道瞞不過去,只好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然後又補充一句道:「師父,我不是不想將這些女妖們都打殺盡,只不過徒兒確實功夫不到家啊!打不過這些妖精們。師父,請求你責罰我吧。」
唐小玄忽然笑了起來,然後拍了拍八戒那肥肥的臉龐道:「八戒,你做得好啊!做得好啊……
八戒不解道:「做得好?」
唐小玄道:「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這些妖精的對手,所以知難而退,保住自己性命沒有魯莽行事,這才是一個大丈夫的所為。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是不是?」
看到師父沒有責怪自己,八戒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師父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其實八戒我本來想跟這些妖精拚命,但是想到師父你這一路上還用得著我八戒,所以八戒沒有逞匹夫之勇。」
他哪裡知道唐小玄真正的心思呢?
師徒幾個都安然無恙,自然要繼續西行。只不過唐小玄心中還牽掛著那幾個蜘蛛精呢!悟空曾經說過,只要能夠找到五個七級的妖怪,那麼自己被觀音洗去的記憶就可以完全恢復,那麼以後的取經大路就可以暢行無阻了。
八戒走在前面牽著馬,沙僧在後面擔負著行李,悟空跟著唐小玄並肩而行,因為他知道唐小玄一定有事情要問自己。
果然,走了一路之後,唐小玄就問道:「悟空,你說那幾個蜘蛛精怎麼好端端就不見了。她們去什麼地方呢?」
悟空將棒子扛在肩膀上面道:「師父,依我看,那七個蜘蛛精一定搬救兵去了。像這些妖怪心腸都異常歹毒,不達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我想一定去求援了。」
唐小玄也覺得悟空話說得很有道理,那些蜘蛛精個個都是性情剛烈的人,她們已經知道吃唐小玄的肉會長生不老,這麼一個大好機會怎麼可能白白放過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唐小玄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很快還會遇上她們七個的,到時候將她們收了,一併放入困妖塔之中,不但能夠行魚水之歡,還能夠恢復記憶。
同時跟七個女人交歡,那是怎樣一件享受的事情?真的屌爆了!光想想唐小玄的口水都往下滴了。
從下午一直走到黃昏,再走到夜幕垂臨,他們總算走到一個有人煙的地方。
夜色剛剛降臨,還有一點點光亮。
唐小玄本就目力驚人,加之現在已經是七級大仙,所以看東西能夠看得很遠,甚至能明察秋毫之末。
「原來是一座道觀。」
唐小玄已經看出這個院子的輪廓。
沙僧趕上來道:「師父,我們是和尚,該不該進去借宿一晚呢?」
「唐小玄說道:「我們是僧,他們是道。衣冠雖別,但修行之理則同,我們自然可以去借宿,我想那觀主應該也不會閉門謝客。」
八戒走一下午的路,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了。走到那道觀的門前看了看道:「師父啊,還管他什麼和尚道士,只要有飯吃就行了!快進去吧!」
悟空也走上前幾步,指著那個門牌道:「師父,這個道觀是個什麼名堂?」
唐小玄自從跟唐僧合體之後,幾乎無所不知。那門牌上面用硃砂刻著三個大字,說端正也不端正,說斜也不斜。唐小玄看了一眼,便認出這三個字。
他念出來道:「黃花觀。真是好一座道觀啊!看這氣勢,絕對不亞於我大唐的道院啊。」
其實唐小玄並沒有見過大唐的道院長什麼樣子,但是這一座道觀確實是氣勢磅礡,很有大氣之相。
最先敲門的是八戒。八戒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在那門上「咚咚咚」敲了三聲,聲音如山響,就算是聾子也能夠聽見。
應門的是個十七、八歲的道童,穿著一身樸素道服,頭上戴著高冠,見到四個和尚就問道:「幾位師父是從哪裡來?」
唐小玄不說話,八戒直直地道:「從東邊來的,到西邊去。路過你們這裡借宿一個晚上,明天就走行不行?——他嘴裡說著「行不行」,可是大腳已經邁進去了。那道童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開身子,辟易道旁躬身道:「四位師父裡邊請吧,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八戒走進去之後,發現這道觀比外面看上去還大很多,更加恢宏。雖然夜色已經降臨,但是在淡淡的微光之中,依舊能夠看清一些樣子。
這黃花觀裡外共三層院落,每個院落之中又有三重大殿。最裡面的大殿就是這個黃花觀的觀主修行之處,觀主的法號叫做一貧。
這個地方明明很富有,可是這觀主的名字卻偏偏叫做一貧,極有諷刺的意味在裡面。這個一貧老道正在大殿之上打坐悟道,聽聞小道童稟報,微微地睜開眼來,口中喃喃道:「四個和尚?」
「「沒錯,是四個和尚。其中的三個長相奇醜天下少有,不過有個騎白馬的卻英姿雄偉,似是非凡之人。」
道童回答道。
老道的喉嚨裡面哼了哼道:「好,讓他們進來。」
八戒早就想找個地方洗個熱水澡,然後吃頓飽飯,滿足地睡上一覺,這個時候見到一貧老道親自出來迎接,知道自己的計劃差不多可以實現,便樂呵呵地跑到老道面前問好道:「道長,貧僧起手了。」
那老道連忙還禮道,「貧道還禮了。」
他的目光越過八戒,直接定在唐小玄的臉上。唐小玄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感覺這老道寂寞多年,有搞基的嫌疑,只好避過他的視線。
「各位長老遠道而來,請大殿之上安坐。」
老道拱手道。
唐小玄從馬上下來,走到他面前極其有禮地道:「那就多有叨擾了。」
悟空的眼睛在一邊亮晶晶地眨著,將這老道打量一遍又一遍,總覺得這個老道有點古怪,心機不純。
老道親自引著師徒四眾進入最裡面的那座殿宇之內。殿宇內佈置井然、華麗有光,唐小玄四眾在四張檀木椅上坐下來。
檀木椅很高級,上面雕刻道家的八卦還紋著兩條蛟龍。老道坐在對面,吩咐身側的道童道,「快去看茶。」
道童應一聲就走了出去。道童走出殿宇,直接來到廚房,廚房後面是一扇木門,這木門平日裡都不打開。
這個時候,道童剛到廚房就聽到木門被輕輕地敲了幾下,道童放下手中的杯盞,將門打開。
門一打開,就出現幾個女子,不多不少正好七個。而這七個女子不是別人,赫然是那消失無蹤的蜘蛛精。
道童看到蜘蛛精,一點也沒有懼怕的意思,反而將七個蜘蛛精引入廚房內。
這七個蜘蛛精想必趕路趕很久,腹中飢餓,到廚房中,就開始找吃的。
這道童也不阻攔,任由她們行動。他獨自將杯中的茶水倒滿,倒滿之後剛準備出去,那紅衣女子就叫住道童問道:「童兒,觀中可是來了什麼客人嗎?」
道童點了點頭道:「正是,來了四個和尚。」
紅衣女子秀眉輕蹙道:「是不是其中有個肥頭大耳的,還有個丰姿俊偉的?——道童直點頭道:「不錯,仙姑你說得不錯,果真有這兩人。」
紅衣女子本來坐在椅子上,立刻一拍扶手,站起來口中輕斥一聲道:「好,看來是我們的冤家到了。」
她朝著道童走近兩步道:「你快將你們師父叫來,我有話要跟他說,記住不可驚動那四個和尚。」
道童頷首稱是,便端著茶水走出去。走到大殿之後,那道童便悄悄地在一貧老道的耳旁說上幾句話。老道的臉色稍稍一變,口中微微抽了口氣,手一搖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道童走後,老道的臉色又恢復如故道:「四位長老,請用茶。」
悟空的心眼最多,將四杯茶都悉數看了一遍,發現其中沒什麼異樣,才放心讓師父師弟們喝下去。等到四人喝完,老道才又開口道:「四位長老,陋觀之中出了一點小事。貧道先失陪一會兒,有所冒失了。」
唐小玄很客氣地道:「仙長請自便。」
那老道笑著走出去,可是一走出去,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悟空等到老道走後,才從椅子上面跳下來對唐小玄道:「師父,此處非久留之地,我們還是趁那老道不在趕緊走吧。」
八戒喝完一杯茶之後,身上有了點力氣,擋在唐小玄面前道:「去你的,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歇腳處所,怎麼說走就走呢?你看這外面黑漆漆的,往哪兒走呢?要是碰到個妖怪什麼的,連跑都看不見路呢!」
悟空將八戒一手拂開道:「師父,這座道院有些古怪。那老道看上去一團和氣,其實心懷鬼胎。我們今夜若是在此處歇息,明日怕是上不了路,性命恐怕就要斷送在這裡。」
八戒又拱上來道:「猴哥啊,人家對我們如此熱情,你反而懷疑人家。你這人真是太不厚道了!」
他又轉過頭去對唐小玄道:「師父啊,你別聽猴哥他胡說。這道士只是好客而已,猴哥偏偏要將人家說的那麼下三濫。」
唐小玄向來很信任悟空的直覺,悟空的話絕對沒有錯。只是這三更半夜,若是出了這座道觀,真的就要露宿荒野了。
唐小玄可不想吃空氣果腹。
「悟空,我們四人已經趕路趕一個下午,肚子裡面一點貨都沒有。若是再連夜行走的話,怕是熬不住啊!那老道正如你所說,很怪異,但是……」
唐小玄的話未說完,但是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無疑是說,如果能找個對付老道的法子,我們就可以在此處安歇一晚。
悟空瞭解唐小玄的意思,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道:「師父,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他將師父師弟聚在一起,將自己的法子說一遍。
八戒一聽道:「這可不行,有東西不吃,晚上怎麼能睡著呢?餓著肚子可不好受。」
悟空在八戒耳朵上面抽一下道:「呆子,那老道若是在飯菜之中下毒,就連我也不一定能夠瞧得出來。我們還是小心為妙,等一下他來之後,我們就謊稱已經吃過晚飯,只需借宿一宿便可,諫他也無話可說。」
八戒雖然對悟空這個絕食的法子很有意見,但是鑒於悟空是這個取經小隊的智囊軍師,也只好閉嘴不言。
再說那老道徑直走入廚房中,就看到七個蜘蛛精。七個蜘蛛精一見到老道,立刻拜倒在地。老道一個個地將她們攙扶起來道:「各位師妹請起,有什麼話起來說。」
帶頭的紅衣女子道:「師兄,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那四個和尚欺負我們七個姐妹,今日又來到你這裡,你一定要為我們報仇。」
她將前事跟這個老道說一遍。老道大怒之下將灶台一掌打塌,口中吼道:「真是欺人太甚。」
他的鼻子裡直喘粗氣,喘了半晌之後,臉上忽然現出一絲陰冷笑容道:「哼哼,看我怎麼將這四個人擒獲,一併收拾弄死。」
紅衣女子很快地道:「師兄,那唐僧可千萬不能弄死,聽說吃他的肉可長生不老呢!」
「哦?」
老道倒吸一口涼氣道:「果真有此事?」
「半點不假。」
紅衣女子堅定地道。
「好好好。」
老道撫掌道:「若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你們且在此候我,看我如何將那師徒四人制服,替師妹你們報仇雪恥。」
老道說著話,就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盒子不大,呈血紅色,將蓋子打開就可以看到裡面有一條蜈蚣。蜈蚣已經死了,可是從那模樣可以看出這蜈蚣生前必定有著劇毒。他將那蜈蚣壓在手中,將毒液一滴滴地滴在飯菜上,然後將蜈蚣收好放入懷中,陰惻惻地一笑道:「只要他們四人將這吃了,必定要他們死去活來。」
紅衣女子又叮囑道:「且不可傷了唐僧的性命啊。」
老道擺了擺手道:「放心好了。我既然有毒藥,自然就有解藥。」
他吩咐旁邊的道童:「童兒,快將這飯菜端上去。」
道童很聽話地將飯菜端出去,直奔大殿而去。老道也走出了門,在門口站立道:「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紅衣女子一拜道:「多謝師兄。」
後面的一群蜘蛛精也一併拜倒道:「多謝師兄。」
老道跟童子到了大殿之上,笑呵呵地對唐小玄四人道:「長老們,久等了。抱歉抱歉,招待不周還望恕罪。」
道童將飯菜一碗碗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出去。老道將手一切道:「長老,快用餐吧。陋觀沒有什麼佳餚珍饈,長老們就將就著用點吧。」
這老道將飯菜準備很豐盛,八戒看著油光閃閃的飯菜,口水都快滴到鞋子上,手指含在嘴裡,看樣子已經經受不住誘惑,連唐小玄都開始有點動搖了。
唐小玄今天從早到晚水米未進啊!他縱使現在已經是個神仙,但是也經受不住飢餓的折磨。
悟空又何嘗不是飢腸轆轆呢?但是飢餓跟性命比起來,還是性命更重要。悟空擋在唐小玄跟八戒的面前對老道道:「多謝觀主的招待,只不過我師徒四人在來之前已經用過飯了。現在腹中滿滿,怕是無福消受了。」
老道先是一怔,然後道:「無妨。長老們,這權當是消夜吧,隨意地吃一點就是了。」
八戒已經蠢蠢欲動,悟空立即按住八戒的肩膀。
「還是不必了,勞動觀主你備餐了。我們師徒四人趕了一天的路程,現在渾身疲倦、困意漸生,還望觀主能夠行個方便,帶我們去房間裡休息吧。」
悟空很執著地道。
老道已經看出悟空絕對不是等閒之輩,也已經看出悟空的意圖,悟空絕對不會吃他的飯菜,只得暗中罵一聲道:「那既然如此,諸位就跟貧道來吧。」
走的時候,八戒還戀戀不捨回頭不斷張望著那桌上的豐盛大餐。這麼好的一頓飯就這樣平白無故地錯失了,想想都覺得相當遺憾啊!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飯菜中已經被下劇毒。只要吃上一口立刻就會魂飛魄散,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
四人跟著老道來到旁邊的廂房裡,幾個人就在裡面睡下。現在夜還不是很深,他們將要熬上一夜。雖然覺有得睡,可是肚子裡面空空的,誰也睡不著。
幾個人坐上床,面有菜色,沒有人說話,連唐小玄都餓得兩眼昏花了。這一夜要是一點東西都不吃的話,說不定會餓到掛掉。
悟空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去,忽然從床上一蹦而起,蹦到地上,站在眾人面前,擺了擺手道:「諸位,莫要煩惱。想吃東西還不容易嗎?那老道端來的飯菜雖然不能吃,可是我們偷來的東西卻能吃。」
八戒還不明其意道:「什麼意思?」
悟空道:「意思就是說,他只會在端給我們吃的飯菜裡下毒,其他吃的東西肯定不會下毒。大家只要忍著點,到了夜分時刻,我就去廚房裡幫你們偷點好吃的來,那時候大家就能大快朵頤了。」
八戒還是懨懨之容道:「現在剛入夜,距離夜分還早著呢!這要被餓上兩、三個時辰,誰也受不了啊!」
唐小玄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突然道:「悟空,你說那老道跟那七個蜘蛛精會不會是一夥的?」
悟空雙手互搔著道!「極有可能。要不我先出去查探,看看究竟是何情況?」
唐小玄點了點頭道:「也好。」
悟空二話不說,「唰」的一聲不見了。八戒坐在那裡摸著肚子呻吟著,餓著肚子對於八戒來說就好像大病一場一樣。
沙僧見悟空走了,自己無所事事的覺得很是尷尬,就對唐小玄道:「師父,我去餵點草料給白龍馬!」
唐小玄知道雖然那老道對他們有歹心,可是卻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畢竟他也知道這師徒四人不是好惹的,所以沙僧出去餓馬,唐小玄根本不擔心他的安危。
沙僧走後,整張床就空出很大一塊,八戒索性在床上躺了下來。唐小玄走到桌邊,在椅子上坐下來,隨意找來一本經書攤開在桌上。他坐在那裡,根本無暇看經書,實際上,他任何事情都不想做。剛才那一頓豐盛的晚餐,連他也差一點沒有經受住誘惑。
唐小玄已經餓到覺得頭昏眼花,腦子裡都「嗡嗡」作響,再不弄點東西吃的話,估計真的會餓死。
八戒在床上呻吟片刻之後,就發出極粗的鼾聲,鼾聲如雷。八戒在如此飢餓的狀態之下居然還能夠睡著,真乃神人也。
唐小玄見八戒睡著,就將燈火調暗一點,然後拉開門走出去。若是一直坐在同一個地方,肯定會感覺萬分地飢餓,可是若是走一走,感覺好一點。
這就好像若是自己的左邊胳膊疼得要命的時候,將自己右邊胳膊也割上一刀的話,就不會那麼疼了。當然這只是理論而已,並沒有實踐驗證,切勿輕試。
唐小玄走出去的時候,感覺空氣中傳來陣陣涼意。本來現在已經是夏天,酷暑難當,就算是晚上溫度也不低。唐小玄之所以感覺風中有涼意,只是因為血糖嚴重下降的緣故。
他覺得真的應該找點東西吃。吃的東西一定在廚房裡,悟空他們都距離自己很近。若是發生什麼事情,只要自己一聲驚呼,悟空他們立刻就會趕來,所以唐小玄算是有恃無恐。
關鍵的問題是廚房到底在哪兒呢?這個道觀確實夠大,唐小玄從花叢裡穿過。
他並沒有走正路,走正路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飛行的話更加顯眼,何況憑唐小玄現在的體力狀況,能不能飛行都是個問題。
他穿過三重花叢、走過兩片草地,看到前面有一方清池。清池中倒映著一彎月亮,月亮很明亮,將四下照得亮同白晝,也映襯得夜更加關寂了。
唐小玄停下腳步。清池並不能讓他停下腳步,他之所以停下腳步,是因為看到清池旁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身穿五綵衣裳,薄如蟬翼,就像透明的一樣。透過她的衣裳,幾乎可以見到她那曲線完美的胴體,她的鬢髮飄飛入風,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
唐小玄認得這個女子,這女子是那七個蜘蛛精當中的一個。唐小玄一直沒有注意到她,是因為她太安靜了,安靜得就像一個處子一樣。
唐小玄一直以為蜘蛛精七個都是心腸很黑的蛇蠍美人,想不到這一個居然還有點多愁善感,半夜不睡覺居然還在清池旁發呆。
清池旁有一根欄杆,她就依靠在欄杆上面發呆,臉上露出惆悵的面容。她在惆悵什麼呢?唐小玄並不知道。可是唐小玄想去探究一下,他雖然怕被她吃掉,可是還是想試一試。
也許這只是一個美人計而已,但是唐小玄不怕。唐小玄向來有著冒險精神,因為冒險總是充滿各種新奇的刺激,這種行為本身就很刺激。
唐小玄從草坪中走出來,咳嗽一聲。這個綵衣蜘蛛精的警覺性很高,一聽到聲音立刻轉過頭來,低斥一聲道:「是誰?」
唐小玄從屋簷的陰影下走出來道:「是我。」
綵衣蜘蛛精柳眉一鎖道:「是你?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門來了。」
唐小玄不卑不亢、不驚不懼地走過去,淡淡地道:「是的,我送上門來了。你吃掉我吧,也許只有你才有資格將我吃了。」
綵衣蜘蛛精怔了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小玄終於走到她的面前道:「一……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你的那些姐妹們都是蛇蠍心腸,只有你例外。我想不到你一個人居然會默默地在這裡佇立著。」
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閃動著一絲柔情。
這一絲柔情似乎是不經意間露出,但是卻往往能夠打動女人的心。
綵衣蜘蛛精的心已經有一點動搖,她趕緊輕聲咳嗽一聲掩飾心中的不安道:「你真的不怕我將你吃掉嗎?」
唐小玄雙手合掌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能死在你的手裡,我死而無憾了。能入你口,永世與你相伴,我也算是求仁得仁。」
唬人的功夫絕對不是簡單的吹牛,還需要具備一定的口才跟文學素養,這是必須的條件。
綵衣蜘蛛精不說話,忽然沉默起來。
唐小玄朝著她靠近一些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想問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綵衣蜘蛛精想開口,可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柔聲道:「我叫幽雪。」
也許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居然還會有人問及她的名字。
身為一個妖精,壓力很大,從來都是凡人眼中的災星,是仙人眼中的天敵。
她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妖怪」,她死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問她名字。
唐小玄拍手讚道:「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
他又問道:「你好端端地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難道你的姐妹們欺負你了?」
幽雪搖頭道:「不是,我只是想出來走走而已。我已經度過九百九十九個春秋了,這一年過完的話就是一千歲了。我在想,我還能永遠保持青春、保持美麗嗎?紅花飄零、美人遲暮,是不是世上最大的悲哀呢?——唐小玄仰面向天悠悠道:「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幽雪心中一震,這兩句詩豈非恰好形容她現在心中的感受?哪個女人不想永保青春、永遠美麗呢?可是任何人也是經受不了歲月的沖刷。
這兩句詩她從來沒有聽過,她以為是唐小玄原創。在唐朝,詩歌的發展到了頂峰,她活一千年了,當然也知道很多的詩詞,但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句詩。
唐小玄本身除了「鋤禾日當午」之外,大概也就記得這麼兩句詩了。
這兩句詩是王國維所寫,王國維已經是近代的人,唐小玄想不到這兩句詩也能為自己泡妞提供幫助。
「這真是兩句好詩啊!想不到你居然還會吟詩。」
幽雪的眼中已經有一種欽慕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