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使 第七章 群英會

  迪奧咳嗽著爬出機艙,怨毒的凝望著空中的比翼鳥,滿臉絕望。這一次,他不但輸了,而且輸的很慘。

  就在這時,頭上傳來奇異的鷹鳴。一頭灰白色的大鳥盤旋在邊境山上空,雙翼展開遮住了陽光,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大地。

  迪奧一見怪鳥,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長嘯一聲,喜出望外的喊道:「朱利安,我在這裡!」

  空中傳來一把陰柔的嗓音:「殿下儘管放寬心,有我們白色三連星在此,蘇小鬼與霸王花傷不了你一根汗毛!」空中落下一條六角星形狀的魔法光柱,罩定迪奧。光柱轉瞬即逝,迪奧和報廢的梵厲爾已經被轉移到了巨鳥背上。

  欣然舉目凝望漂浮雲端的大鳥,隱約看得見鳥背上站立著一個手持魔杖的白衣法師。面目卻不清晰。

  霸王花神色凝重的道:「小不點,咱們得當心了,這傢伙是迪奧最得力的幫兇之一朱利安,那隻大鳥,就是他的僕魔『雷鳥』。」

  話音未落,天邊又飛來兩台外形奇特的機械鎧。

  左邊的像是一隻插上蝙蝠翅膀的獮猴,體形比紅蓮改瘦小的多,臉上覆蓋著金屬板,好像忍者的蒙面巾,上面畫了個白圈,裡面寫著大大的「柒」字。腰間懸著一把鎧用武士刀,足有七尺長。

  「哦?白色三連星傾巢出動,這下麻煩可大了……」霸王花憂心忡忡的告訴欣然,「左側的機械鎧是『忍柒-鐮鼬』,機師上元明人出身香格里拉,是迪奧手下的刺客頭子。」

  在鐮鼬右側,是一台美艷而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機械鎧。上半身是裸體美人,相貌與「蝴蝶姬」安琪拉神似,同樣梳著高貴的盤螺髻,同樣面帶魅惑的笑容,修長的粉頸,肥碩的乳房,特別是盈盈一握的蜂腰和平坦的小腹上可愛的淺渦,每一寸肌膚都流溢著誘惑的光澤,讓人難以相信這是金屬製造的戰爭兵器。

  機械鎧的齊腰以下是昆蟲肥大臃腫的腹部,佈滿黃黑相見的條紋,屁股末端還連著一根寒光閃閃的長矛,令人不寒而慄。最為引人矚目的是機械鎧背後的那對漆成七彩的蝴蝶翅膀,迎風舞動,彷彿彩虹一般。

  不用霸王花介紹,欣然猜得出這就是安琪拉的蝶仙。

  果然,蝶仙中傳來安琪拉的聲音:「朱利安保護殿下,明人君,你拖住霸王花,蘇欣然便交給我來對付。」

  朱利安與上元明人在白色三連星中的地位不如安琪拉高,對她的安排沒有置疑的餘地。上元明人駕駛風屬性機械鎧「鐮鼬」,默不作聲的衝向一號機,同時拔刀橫斬!

  霸王花並不正面抵擋,拉起血色蓮台飛上高空。饒是如此,仍被刀風波及,護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上元明人出刀時欣然就在不遠處看著,驚訝的發現鐮鼬的武士刀只是一個刀柄而已,看不出他用什麼東西擊傷了一號機……

  此時安琪拉也駕駛「蝶仙」以高速凌空俯衝,頭上尾下,以腹部的長矛突刺紅蓮改。

  「吃我一招–蝴蝶流星劍!」

  耳畔迴盪著熟悉的嗓音,欣然卻感到陌生,從前,這個女人總是用同樣的嗓音在床上婉轉承歡,說著綿綿動人的情話,而今天,發出的卻是憤怒的吶喊。

  欣然長歎一聲,打出浮游盾擋住蝶仙的突擊。同時迅速改變方向,與之擦肩而過。雖然只是逢場作戲,畢竟結下了夫妻情緣,他不想傷害安琪拉。

  殊不知安琪拉亦懷有相同的念頭。兩鎧交錯的剎那,紅蓮改的監視屏上跳出了安琪拉憂心忡忡的俏臉。

  「蘇寧,是你在裡面嗎?我剛才看見你換乘機械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欣然打開通信回路,咬著嘴唇點了下頭。此時此刻,除卻對安琪拉的深深歉意,他再無話可說。

  昨夜還是同床共枕的戀人,現在卻成了不共戴天的對手。殘酷的真相對安琪拉而言簡直與噩夢無異,既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她本來希望欣然告訴她「你認錯人了」,哪怕那只是一句謊話,也能讓她稍微感到一點安慰,藉以逃離無情的現實。然而欣然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胡索·蘇寧就是蘇欣然,她愛如性命的小情人就是羅摩王國的頭號敵人「微笑騎士」。

  安琪拉長長歎了口氣,癱軟在駕駛椅上掩面慟哭。她的希望,她的美滿家庭的夢想,就在這戲劇性的一刻被宣判了死刑。

  「我真傻……」安琪拉淚眼婆娑的望著屏幕對面的欣然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我的蘇寧弟弟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可憐……還以為我的小情人是個出身貧賤的小兵……想不到我全錯了……」

  「對不起,安琪拉姐姐……」欣然垂首長歎,難過的說,「我不是有意欺騙你,兩國交兵,你我只能各為其主,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情義亦如是,你就當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是一場夢好了。」

  「一場夢?說得輕鬆……」安琪拉挺身撲到駕駛台上,歇斯底里的錘打屏幕上欣然的面孔,「我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卻只是一場欺騙!?我安琪拉活到今天,第一次嘗到失戀的滋味,這種痛苦你永遠不會明白!我、我……我要殺了你!!」 安琪拉絕望的尖叫恍若杜鵑泣血。

  欣然伸出手,隔著屏幕撫摸這苦命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說:「我可以把命交給你,但要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他的眼中依稀有淚光閃動。

  安琪拉嬌軀劇震,癡癡的凝望著欣然柔聲道:「蘇寧弟弟……你怎麼哭了,傻孩子,別哭好麼……姐姐看見心痛……」她垂下螓首,臉兒貼著冰冷的屏幕,讓欣然的手隔著天空與鎧甲撫摸自己的臉頰。這可笑的舉動,卻使安琪拉真切感受到了欣然內心的種種矛盾,他的痛苦與內疚,他的風流與真情,他的冷酷與熱情,還有他的瘋狂與溫柔……當看到欣然為自己流淚那一刻開始,安琪拉就沒有辦法再恨他了。

  她幽幽歎息,艱難的說服自己原諒了欣然。她是個放蕩的女人不假,但她身上也有著最偉大最慈悲的母性之愛,當她處在人生最痛苦的深淵中時本來有充分的理由去報復,卻因為看到了傷害自己的人同樣受到了痛苦的煎熬而放棄了仇恨。

  選擇寬恕遠比選擇仇恨困難一萬倍,特別是對於女人。憑這一點,安琪拉就算得上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非凡女性。

  且說此時在高空觀戰的迪奧發覺蝶仙的行動全無章法,不滿的喝道:「安琪拉,你在搞什麼鬼!以你現在的狀態絕非蘇小子的對手,還不快用『月之蝶』!」

  安琪拉沉默良久,出乎意料的告訴迪奧:「月之蝶的發射器出現故障,暫時無法使用。」

  迪奧不知道安琪拉是在說謊,失望之下頓足大罵:「哼!愚蠢的女人,連一門炮也擺弄不好,簡直丟人現眼!」

  安琪拉冷冷的答道:「蝶仙搭載的月之蝶本來就是問題多多的『試作型』,故障本在預料之中,倒是殿下敗給名不見經傳的蘇小子,很是出乎卑職的預料。」

  迪奧被她當面數落,頓時惱羞成怒,頓足喝道:「朱利安,我們也下去參戰,不要讓女流之輩小看了我羅摩王國的軍威!」

  「遵命!」朱利安早就想找欣然報殺父屠兄之仇,當下催動雷鳥猛衝下去,與蝴蝶姬合力攻擊紅蓮改。

  霸王花見情郎寡不敵眾,連忙甩開「鐮鼬」前來助戰。兩台血色蓮台對戰兩台忍系機械鎧加僕魔巨鵬,一時間難分勝負。這全賴安琪拉暗地裡放水,否則月之蝶一出,欣然和霸王花必定落入下風。

  雙方酣戰之時,地面上又生異變。一道十字交叉的光束破空射來,擊中了雷鳥腹部,登時鮮血橫流,慘叫著飛離戰圈。

  迪奧大驚失色,欣然也滿頭霧水。低頭一看,卻見只剩下的空殼的夜鶯居然被人發動,高舉巨盾俏生生的卓立在山峰上。在夜鶯頭上,金光燦燦的「雷震子」正展翅翱翔!

  「小叔叔,別來無恙。」這甜美的嗓音,確係發自李筠之口。

  「阿筠、阿炎,真的是你們?」欣然激動的跳了起來。

  「是啊,我和大哥都來了。」李筠的話語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小叔與花女俠暫且後退,這兩個雜碎就交給侄兒處理吧。」李炎駕駛雷震子振翼高飛,擋住蝶仙、鐮鼬與負傷不輕的雷鳥。冷冷的說:「在下大漢之海『暴風』李炎,今日不想開殺戒,爾等鼠輩,能滾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迪奧聽他口氣這麼狂,很是惱火,然而得知對手是「暴風騎士」李炎以後,一腔怒火全化成了驚懼。一個「微笑騎士」就已經把邊境鬧得天翻地覆,再加上素以好鬥著稱的「暴風騎士」,真打起來己方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正叫苦的時候,鐮鼬與蝶仙已經衝了上去,試圖夾擊雷震子。李炎冷笑一聲,展開雙翼,週身散發出一圈電磁波。

  鐮鼬與蝶仙一進入磁場,立刻受到干擾,各類儀器相繼失靈。嚇得兩人慌忙撤退,追隨迪奧逃離邊境山。

  李炎也不追趕,關閉了電磁干擾波,掉頭與欣然等人匯合。目睹了「雷震子」不費吹灰之力趕走了強敵,欣然很是欽佩,好奇的問李炎用了什麼秘密武器。

  李炎笑著告訴欣然,雷震子的翅膀內藏有一對電磁干擾器,發射後形成電磁結界,使對手的機械鎧機能失靈。雷震子的表面漆有特製的防干擾塗層,故而不會受電磁波影響。

  欣然關閉引擎,讓紅蓮改降落在地面上。剛一走出艙門,兩股迥然不同的體香撲面而來。一個是濃郁的熏衣草香,溫暖而淡雅,嗅之如沐春風,彷彿一隻充滿慈愛的柔荑輕輕撫摸你的額頭,一切痛苦與不快全在她的指尖化為烏有,緊張的神經自然而然的放鬆下來。這是宅心仁厚的女醫生特有的體香,欣然並不陌生。

  至於另外一種體香,卻非香水或者化妝品所致,淡的若有若無,彷彿夏日清晨,赤足踩著毛絨絨的小草穿越林間小徑,晶瑩剔透的露珠蓄滿了朝霞的氣象,滴落指尖,湊到鼻端深吸一口氣,便有如是清新健康、催人奮發進取的美妙淡香。不用說,這是四海為家的女遊俠的味道,欣然同樣熟悉。

  兩位美人幾乎一起衝到他面前,兩張俏臉上寫滿了同樣的驚喜和眷戀,等待著他的擁抱。

  欣然看看嬌小豐滿的阿筠侄女,又瞅瞅高頎健美的左京老婆,實在無法取捨。無奈之下雙腳併攏挺直腰桿,煞有介事的敬了個軍禮:「阿筠大人、左京大人,你們好–」兩女都是現役軍人,這樣打招呼倒也不錯。

  霸王花心地單純,以為情郎是在故意耍寶逗她開心,忍著笑還禮道:「蘇大人好,去死去死團候補二等兵花左京向您敬禮!」說罷上前牽著欣然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笑道:「不錯、不錯……」

  欣然迷茫的反問:「什麼不錯?」

  「嘻嘻~從沙漠那次分手到現在,你闖禍無數,女人也搞了無數,一沒有破相二沒有染上梅毒大瘡,運氣實在不錯。」霸王花不愧是獸人女郎,說話直爽的嚇人。

  「……你這傢伙,到底是誇我還是罵我呢,」欣然啼笑皆非。忽見李筠不知何時退回兄長身後,望著自己微微含笑。

  與渾金璞玉般的霸王花相比,李筠當然更有眼色。從欣然剛才的搞笑舉動,看出他與霸王花關係非淺。心想自己雖然是小叔的侄女,畢竟不如情人親密,還是識相點,別給人家當電燈泡,免得霸王花吃醋。走了一個銀龍水鏡,又補上了一個霸王花……唉,可惡的小叔叔風流無度,身邊從不缺少女人,自己丟下兒子千辛萬苦的跑到這裡來究竟何苦來由?如此一想,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楚。

  欣然帶著霸王花過來與李家兄妹相見,替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

  李筠和霸王花雖是初見,但對彼此的名聲早已如雷貫耳。霸王花是沒有成見的人,明知道李筠很可能是老公的秘密情人之一,照樣坦誠相待,牽著她的手親熱的說:「李姐姐,我來艾爾曼的路上遇見了水鏡姐姐,她把你們冒險的經歷全都告訴了我,還說你是一位美惠兼備的女神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筠聽了她的話,頗有些受寵若驚,羞笑道:「是水鏡瞎說啦,我不過略通醫術,哪裡算得上神醫,至於美惠兼備,更是萬萬不敢當,與花小姐一比,我不過是個醜陋的老女人罷了。」

  欣然忍不住插言調侃:「你們倆就別客氣啦,照我說,阿筠也好,左京老婆也好,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阿炎,你說是不是啊?」

  李炎本是很嚴肅的人,但在頑皮的小叔叔面前卻忍不住童心發作,笑著附和道:「小叔叔說得一點也沒錯,阿筠是我妹妹,誇獎的話就不說了,至於花小姐的艷名,就連大漢之海也盡人皆知。」

  「真的嗎?」霸王花喜滋滋的追問,「李大人,大漢之海的居民是怎麼說我的呢?」

  「唔……這個……」李炎沒想到她有此一問,不由得面紅耳赤,連忙給欣然使眼色求救。

  欣然卻見死不救,笑嘻嘻的說:「阿炎,你就直說吧,我老婆臉皮厚得很,不怕誇。」

  李炎只好硬著頭皮說:「華小姐近年來先後三次進入大漢之海,第一次是為了搶劫我李家的傳家之寶『古代龍骸骨』,家門不幸,被你得手,當時在下患病臥床,僅能隔著窗戶瞻仰花小姐橫刀立馬毆打家丁的英姿,很是心儀;第二次得聞花小姐的大名,乃是三年前在大漠臥虎山,小姐趁官兵剿匪之機殺上臥虎山渾水摸魚,一人一刀奮戰一晝夜,斬殺了官府懸賞捉拿多年的悍匪『沙都十虎』及其黨羽四十七人,外加前去剿匪的官兵若干,並將匪徒多年積蓄的財寶席捲一空,一時傳為美談;而短短三天之後,花小姐就帶著沙都十虎的人頭來到總督府討賞,交涉不成,遂脅持小兒為人質……都怪在下一時糊塗,在賞金之外又附送了一張驅逐令,致使小姐從此絕跡我省,直到今日才有幸再睹芳容……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另外,在下冒昧的請教花小姐……我的傳家寶,你打算什麼時候物歸原主啊?」

  霸王花縱橫大漢之海的黃金歲月,恰是李筠軟禁甘霖谷的時間,這些事情也是頭一次聽哥哥說起。既好奇又迷惑的問李炎:「大哥,我上次問起龍骸骨的下落,你不是說被老鼠吃掉了嗎?」

  李炎老臉一紅,訕訕的說:「唔……這個,家醜不可外揚、家醜不可外揚。」

  霸王花吃吃的笑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李大人就是當年坐在總督府裡一聲不吭的黑臉將軍,第一次見,我還以為你是一尊木偶哩!」

  「呃……慚愧、慚愧。」

  「不過你的武功好厲害啊!若不是我脅持了一個小孩做人質,差點就被你的五雷天心打死!對了,那小傢伙是你兒子,他現在怎麼樣了?」

  「托小姐的福,小兒安然無恙,就是有些頑皮,整日舞刀弄棒。」

  「至於龍骸骨嘛,我賣給了聖都的一個大官,據說他搬家去了南部拓荒……下次去南荒,我幫你討回來好了。」霸王花有些難為情的笑道。

  欣然哭笑不得的說:「本以為天底下就我一個闖禍專家,不料左京老婆也是箇中高手,咱倆相好,算不算是臭味相投呢。」此言一出,大家都被逗樂了。有他從中斡旋,李家與霸王花的誤會就此冰釋。

  笑鬧之後,李炎面色一整,拉著欣然的手沉聲說:「小叔叔,侄兒有重要情報向你匯報。」

  欣然苦笑道:「阿炎,我知道你此來邊境必定身負重任,有話儘管直說,但是千萬別再打官腔,論官職,你是總督,比我這個小小的連長大出足有一百倍,論履歷,你是我的老前輩,無論如何也不該用『匯報』這個詞……我聽了頭皮發麻。」

  李炎深知欣然的脾氣,也不勉強,繼續說道:「自從在天方綠野與小叔叔分手,我便護送太陽神直奔艾爾曼,三天前見到羅蘭元帥,我和阿筠得知你在前線,很是掛念,在回程之前決定來邊境與你見上一面,動身時羅蘭元帥交給我一項任務……」說到這裡,欲言又止。

  欣然好奇的問:「是什麼任務這麼神秘?」

  李炎低聲道:「暫時擱下前線的工作,返回艾爾曼面見元帥。」

  欣然笑道:「元帥讓我回去,是因為聖國與羅摩要正式開戰?」

  李炎搖頭道:「恰恰相反,據我判斷,這場戰爭是打不起來了。」

  欣然大驚失色,追問道:「為什麼?」

  李炎別有深意的望了霸王花一眼,莫測高深的說:「羅摩王室後院起火,迪奧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其中細節,我也所知不多,你可以去問花小姐,也可以回去問元帥。」

  欣然狐疑的問:「這不對吧……你是聖國大將,沒有理由知道的還不如左京多。」

  李炎歎道:「小叔叔,我此行的任務只是護送太陽神,在艾爾曼,一切自有元帥做主,沒有女王的諭旨,我是不能干涉邊境軍務的……至於花小姐,來邊哨之前曾秘密會晤元帥,也許她們之間另有約定吧……此事關係到兩國戰和局勢,我不敢胡亂猜測。」

  欣然若有所思的說:「如此看來,雙方終於下定決心放棄武力,重新回到談判桌上來了……不管怎麼說,這對兩國百姓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好事,阿炎,我這就回艾爾曼,你和阿筠有何打算?」

  「我留下來會替你鎮守邊哨,阿筠跟你同回艾爾曼,」李炎歎了口氣,懇切的說,「小叔叔,阿筠是個好女人,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應該擁有更幸福美滿的歸宿,而不是跟著我上戰場冒險,希望你能夠理解我這個作哥哥的人的一片苦心,替我照顧阿筠……她的心事,不用我說你也明白,總之一切拜託了!」這番話,無異於把妹妹的終身托付給欣然。

  欣然深為感動,點頭道:「阿炎你放心,只要我有三寸氣在,絕不讓阿筠受半點委屈!」

  李炎欣慰的一笑,拍拍欣然的肩膀說:「去跟阿筠說說話,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念你。」

  欣然臉一紅,羞愧的說:「阿炎……你知道我這個人比較花心,對阿筠……我真的有些左右為難。」

  李炎笑道:「男女感情我最是一竅不通,你們之間的事,還是由你和阿筠自己決定吧,如果我的寶貝妹妹願意給人作小,當哥哥的也無話可說。」

  「嘿嘿~那就好,」欣然深受鼓舞。他一直不敢勾引李筠,怕得就是這位嚴厲冷峻的大侄子。現在李炎說OK,他當然不會讓煮熟的鴨子飛掉。

  笑嘻嘻的來到正親熱交談的李筠和霸王花身邊,打岔道:「兩位美女,談得怎麼樣啊?」

  李筠欠身含笑道:「我和花妹妹十分投契,正要結義金蘭呢。」

  欣然連忙搖頭阻止:「這可不行!你花妹妹是你小叔叔我的老婆大人,倘若結拜,你是該叫她妹妹還是嬸嬸?太亂來了!」

  霸王花左手挽著李筠,右手在欣然肩上用力一拍,爽朗的笑道:「同時江湖兒女,何必拘泥名份,你當你的小叔叔,我當我的義妹,咱們互不干涉。」

  欣然笑道:「如此甚好,阿筠,你和左京結拜也算是親上加親,今晚我做東,設宴替阿炎和你們姐妹倆接風洗塵,到時候一定要多喝幾杯才行。」

  李筠尚未開口,卻聽霸王花歎道:「喝酒,我最喜歡,可惜今晚不行……」

  欣然緊張的問:「你要走?」

  霸王花艱難的點了下頭,幽幽的說:「我已經和羅蘭元帥約好,見過你以後立刻動身回京城拜見父親大人,勸他重新出山,為聖國與羅摩謀取和平之路。」

  欣然大失所望,然而此事非同小可,只好忍著滿腔不捨說:「你要回家見爹娘,我不好攔你,但是能不能把我也捎帶上,順便一道拜見未來的岳丈、岳母大人?」

  霸王花聞言鼻子一酸,幾乎落淚。彎腰摟著小情郎的肩膀呢喃道:「傻傻的小不點,別任性好麼?乖乖的等消息,事情一辦妥我就趕去艾爾曼與你相會,記住,無論身在天涯海角,我永遠都是你的老婆,天荒地老,生死不渝!」

  欣然咬著唇角,堅強的吞下眼淚。強顏笑道:「雖說小別勝新婚……可也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在毀滅一切人間真善美的戰爭面前,愛情更要經受考驗,今日一別,真不知何日再見。

  霸王花忍著離愁笑道:「可憐的小不點,你會想我嗎?」

  「當然!」

  「從前都是我追著你跑,現在也讓你嘗嘗追人的滋味吧。」

  「唉,老婆……」

  「傻子,別難過,看到你這麼難過我就捨不得走了……放心吧,我見過父親以後馬上就回來找你,就算你不要我,我還捨不得你呢。」霸王花擁著比自己矮一頭的情人軟語安慰,眼淚卻忍不住滑落粉頰。

  欣然吻去妻子臉上的淚珠,柔聲道:「早去早回,記得代我向岳父大人請安。」

  「好啊,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老爸可是很凶的哦!」霸王花破涕為笑。勉強振作精神離開情郎溫暖的懷抱,登上血色蓮台沖天飛去。

  欣然仰望藍天,目送愛妻的英姿消失在白雲盡處,心中惆悵莫名。離家至今,多姿多彩的際遇豐富了他的人生,也使他漸漸遠離了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心境,每一次悲歡離合,都會讓這永遠頑皮永遠青春的美少年多一分成熟,少一分任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吧。

  李筠鼓足勇氣走上前來,輕輕握住欣然的手,柔聲道:「小叔叔,該回去了。」

  欣然回首一笑,深有感觸的說:「阿筠,下次帶阿濱一起來好麼?我現在特別想咱們的兒子。」

  李筠含羞嗔道:「壞叔叔……真想兒子,就跟我一起回大漢之海吧。」

  欣然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答道:「沒問題!羅摩的戰事一結束我就回去探望你們母子。」

  李筠喜形於色,柔情脈脈的說:「說話算數哦,在這段時間裡,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這陷入情網的小婦人卻不知道,欣然一旦回到大漢之海,需要「探望」的人可不止是她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