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術士 第八章 拭練的一環

  但這一次林克卻猜錯了,江水寒其實一直沒有遠離,他藏在暗處觀察手下小弟們的表現。

  長角惡魔是一種肉體十分頑強卻缺乏爆發殺傷力的惡魔,憑借江水寒現在的實力,要對付這群中下等級的惡魔並不困難。江水寒有意讓自己的小弟們經受一番磨礪考驗,皮粗肉厚的長角惡魔就是他精心選中的「磨刀石」。

  林克的鎮定自若和杜埃爾的傲氣果決,都是江水寒頗為欣賞的特質,但是只有他們兩個還不夠,他有著非同一般的野心,還有著異常遠大的圖謀,要想最終達到目的,就要有一大群忠心而有才能的部下。

  骷髏會雖然招收一大批既有戰鬥實力又有家世底蘊的試練者,但是這些人多是為了利益才成為江水寒的手下,彼此間暗懷戒備,都恨不得能踩著同伴的頭頂上位。

  江水寒就是要利用地下城深處的重重危機,甚至不惜製造孤軍困守的生死局面,要將這群烏合之眾捏合成一支能同生共死的兄弟團隊。

  除此之外,江水寒還要為一件事情費心,那就是尋找白金試練令!

  據說白金試練令一共有十面,毫無規律散落在第十一層到第十四層,試練者必須認真搜索每一個角落才有可能找到它們的蹤跡。

  不過在江水寒看來,這麼多年過去,很難說還有多少面白金試練令留存,恐怕那些沒有損毀的白金試練令也都已經落入有智慧的怪物手中。

  「也許長角惡魔手裡就收藏了白金試練令?」

  江水寒就是抱著這樣的念頭,盯上長角惡魔族群中最為奸猾的薩洛。

  薩洛一直悠然躲在蒸氣迷霧裡,眼看著三個同伴被杜埃爾誅殺,它反而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意。

  「嘶!瞧不起薩洛的蠢貨都會死!只有聰明的薩洛能夠一直活下去!薩洛最後一定會成為首領!」

  薩洛幸災樂禍在地上打滾,盡情抒發著胸中的快樂,每當它看到同伴倒楣的時候,它都會覺得無比的開心。對它來說,死掉三名同伴只代表它又少了三個競爭對手,它恨不得族裡的成年雄性都被人類殺掉,那樣它就能順理成章成為新首領。

  可憐薩洛的實力也就比一般的人類地階高手要強一些,但是在長角惡魔中算是最孱弱的個體,除非出現它臆想的這種近乎滅族的慘劇,否則它還真沒有機會成為部族首領。

  即使在一起的同伴都被人類殺了,薩洛也沒有興趣向老爹通風報信,反正它可以預想到,它如果現在過去肯定又要被老爹痛扁一番,還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一切都結束再跑出來搶奪戰利品。

  薩洛躡手躡腳鑽進一個巖洞,這裡有一條熔岩溪流,附近時常有火蜥蜴出沒,它打算先抓幾條火蜥蜴慰勞一下自己。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薩洛自以為脫離戰場,一點提防心都沒有,專心致志尋找著火蜥蜴,後果就是幾乎沒來得及反抗就成為江水寒的俘虜。

  「嘶!膽敢傷害薩洛的人類,一定會被偉大的蘇哈克爾撕成碎片!」

  薩洛痛苦哼卿著,企圖用父親的可怕名聲恐嚇對方,這是它慣用的手段。

  「你知道人類為什麼能夠成為主次元的主人,而你們惡魔只能憋屈的待在地獄嗎?那是因為我們比惡魔還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啊!」

  因為曾經親身到地獄遊玩數月,江水寒對於該怎麼收服惡魔有足夠的經驗和手段,其實說起來簡單,就是表現得比惡魔還兇惡殘暴,惡魔自然俯首稱臣,忠心不二。

  「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你眼中最殘暴的蘇哈克爾跟人類中最仁慈的我比起來,就像一隻剛破殼的火蜥蜴那樣可憐與柔弱!」

  江水寒用極品晶鋼打造的鋼釘將薩洛的身體牢牢釘在巖地上,然後開始往它身上潑灑詛咒魔井的井水。

  詛咒魔井是大多數魔法師的絕地,即使是晉入亞神級的納迦女王都被整治得連逃生之力都沒有。能夠消除任何魔力的井水淋在薩洛身上,就跟普通人被強酸燒灼皮膚肌肉一般,其中的痛楚只有親身體驗者才感受得到。

  「請您原諒我的無知吧!我的愚蠢真是無可救藥……我願意向您奉上我的真名,成為您最忠誠的奴僕!」

  薩洛身上被魔井水潑到的地方被腐蝕出一個個恐怖的肉洞,而且這些傷口不但沒有痊癒的跡象,還持續擴散,當燒灼到它的骨頭時,更發出水濺到滾燙油鍋裡面一樣的刺耳聲響。

  可憐的傢伙終於忍受不住痛苦,痛哭流涕向江水寒表示降服,並且口不擇言的表白著自己的忠誠和順從:「大人,在您的面前,我就像蟲聾一樣渺小,請您允許我洗心革面成為您最卑賤的奴僕!我甘願每天替您舔靴子,就算讓我成為光明女神的信徒,我都會乖乖服從啊!」

  江水寒差點被它氣樂了:「你的舌頭比我的靴子還髒一萬倍,而且你的形象也實在太淒慘了一點,只要光明女神是個審美觀正常的女神,即使她的信徒全部死光光,也不會對你有半點興趣啊!」

  「我只想活下去啊!」薩洛傷心的大哭:「就算我是個沒出息的惡魔,我也不想拋棄身為惡魔的尊嚴!可我更想活下去,為了有朝一日能實現我的夢想啊!」

  薩洛是一頭先天不足的惡魔,所以他的父親很不喜歡它的孱弱無能,它的同伴也總是藉機欺負它,它只有用自己聰明的腦袋算計它們。後來,不甘寂寞的它又多了一個愛好,就是將它抓住的地下城探險者關起來,將他們當作寵物一樣玩弄,以滿足自己變態的心理。

  可惜風水輪流轉,這一次它不僅撞在鐵板上,還成為江水寒的俘虜,嘗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滋味!

  江水寒不為所動的道:「你想活命,就乖乖報上自己的真名,將靈魂奉獻出來跟我簽訂永恆的主僕契約!」

  在薩洛眼裡,笑著的江水寒比它更像一頭可怕的惡魔。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

  薩洛悲憤欲絕的質問著上天,然後被迫在自己的賣身契上簽上自己的真名。

  「以江水寒為主的主僕契約已經成立,如有違反契約,薩洛的靈魂將被置於極北之地的冰窟,永生永世在寒冷的朔風中顫慄!」

  一道古樸宏大的聲音迴響在惡魔薩洛的識海中,這可是幾乎任何一頭惡魔寧可灰飛煙滅也不肯簽訂的恥辱契約,因為即使江水寒單方面撕毀契約,最後遭到懲罰的也是可悲的薩洛!

  「完蛋,我的惡魔尊嚴、我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徹底化作灰燼!」

  薩洛傷心哀號著,可它的心裡還是為得到活命的機會而感到喜悅。

  是啊!只要不被殺死,將來就有翻盤的機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值得!

  「你的夢想是什麼?」

  江水寒果真具有上位惡魔的素養,摧毀薩洛的意志後又開始誘惑它的靈魂。

  「薩洛想變成強大的惡魔!薩洛想成為部族的首領!」

  薩洛像一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小雞崽子,恐懼的哭泣著回答江水寒的問題,因為契約的力量,它不能違背主人的任何意志。

  「我可以給你力量,也可以讓你成為部族首領,但是你必須證明你的價值。

  「薩洛,你能幫我找到這個東西嗎?」

  江水寒隨手在巖壁勾畫出白金試練令牌的的模樣,然後詢問新收的惡魔奴僕。

  這時候薩洛已經獲得自由,它正在岩漿溪流中浸泡身體,祛除詛咒魔井井水對肉體的持續傷害。

  聽到主人的召喚,它不情願的從岩漿溪流裡爬出來,歪著腦袋端詳著江水寒畫出來的簡陋圖案。

  「嘶!薩洛好像曾經看過,它曾經是蘇哈克爾的收藏品,後來被貢獻給一頭名叫燧石的岩漿火魔。」

  薩洛會記得這件寶物,是因為那本來是它找到的好東西,卻被蘇哈克爾搶走。

  江水寒繼續問道:「燧石在什麼地方?」

  薩洛猶豫了一下,說道:「燧石居住在一座岩漿湖泊裡,大人恐怕沒有辦法進入那裡,不過您要是有辦法將它引出來,我倒是可以幫您將這件寶物偷出來。」

  其實這是薩洛一直想做的事,只是它實在沒有勇氣冒犯一位快要晉陞成為火魔領主的惡魔。現在它慫恿江水寒對付燧石,就是希望少年能被燧石殺死,那樣它就能重新獲得自由之身。

  「真看不出來殘暴好殺的長角惡魔中,居然也有懂得借刀殺人的狡猾存在!」

  江水寒看著眼珠亂轉的薩洛,怎會猜不到它的卑鄙念頭?不過,薩洛要是想跟江水寒這樣的聰明人比拚智慧,還不如先一頭撞死來得爽快!

  「惡魔轉生!」

  江水寒低喝一聲,用魅魔公主琪琪的落紅煉成的寶珠開始發揮出奇異的力量,原本英俊無匹的人類少年,轉瞬間就變身成一頭面目猙獰的長角惡魔!

  「嘶!薩洛,你還能分辨出我是人類還是長角惡魔嗎?」

  江水寒用利爪捏住薩洛的脖子,威勢十足凝視著它火紅色的眼睛。

  「大人,即使我說您是長角惡魔的首領,燧石都不會感到懷疑!」

  薩洛被江水寒嚇得幾乎尿出來。

  這個人類少年究竟是怎樣可怕的存在,難道他是神明的化身嗎?

  「很好,我現在的身份就是你們族群的新任首領,你帶我去見燧石吧!」

  江水寒滿意的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因為惡魔的面孔而變得猙獰可怕。

  巖槳火魔都喜歡長時間將身體泡在高溫的岩漿湖,對物質的需求並不強烈,所以喜歡圈地盤的長角惡魔也就沒有跟這位強大的鄰居撕破臉,而是採取貢獻禮物的方式跟對方達成攻守同盟。

  「燧石大人,您在那裡嗎?」

  薩洛站在岩漿湖邊,扯著嗓子向著湖心處喊叫著。

  雖然它跳進岩漿湖裡也不會遭到傷害,但是它沒有輕率的侵犯燧石的地盤。

  岩漿湖裡突然沸騰起來,一隻巨大的手臂陡然從熾熱的岩漿液體中伸出來,屈指輕輕一彈,薩洛就被一股強大力量撞飛,繼而重重摔在地面上。

  「討厭的小東西,總是在我休眠的時候來打攪我!」

  燧石的身高將近十丈,當它半個身體從岩漿湖裡浮出來的時候,就像一座能夠移動的小山丘。

  「說吧,你有什麼好東西要送給我?」燧石的聲音像雷鳴一樣巨大,火紅的岩漿順著它的下巴向下流淌,而他向外凸出的眼睛居然閃耀著白色的高溫火焰。

  岩漿火魔是一種健忘的古怪生物,長角惡魔為了讓它不忘記雙方的盟約,產生一些不可預料的後果,只有時常送給它一些禮物以提醒它雙方依然保持著睦鄰友好的友善關係。

  「咳咳!這位是我們的新首領阿拉丁大人,他有一件事情要跟燧石大人商談。」

  薩洛辛苦咳嗽著,勉力向燧石介紹江水寒的身份。即使它有著強橫的惡魔軀體,也差點被燧石的爪子打斷幾根骨頭。

  「咦?原來還有一個小東西!」

  岩漿火魔晃著巨大的頭顱,將目光望向江水寒,它剛才會忽略江水寒的存在,卻是因為少年施展出潛行的異能。

  「嘶!燧石大人,我是長角惡魔部族的新首領阿拉丁!」江水寒模仿著長角惡魔特有的嘶啞聲音,神態恭敬的說道:「我想要送給您一處比您現在居處還大上一倍的岩漿湖!」

  岩漿火魔是由純粹的火元素凝結而成的惡魔軀體,所以燧石雖然對食物沒有什麼需求,可是卻十分重視舒適的居住地,一座火元素充沛的岩漿湖泊將大大增強它的實力增長速度。

  「榮榮!我喜歡你這樣聰明的小傢伙!」

  燧石裂開寬闊的大嘴開心的笑了起來:「燧石想要最巨大的岩漿湖!」

  「那麼你要幫我打仗!」江水寒卻也陰險的笑了起來:「因為我部族裡有些長角惡魔認為你不配擁有巨大的岩漿湖,甚至還想要把你從這裡趕走!」

  「嗚!燧石是最強的,誰敢反對燧石,燧石就殺死它們!」

  燧石嘶吼一聲,巨大的爪子拍打著周圍的巖壁,無數破碎的石頭滾落下來砸進岩漿湖,滾燙的岩漿頓時四處亂飛!

  「燧石大人當然是最強的,請您跟著我走吧!」江水寒的雙目中閃耀著蠱惑的妖異光輝,那是他啟動另外一項異能「惡魔之眼」,道:「我們一起去殺死那些愚蠢的長角惡魔吧!」

  惡魔之眼的力量本來並不能控制燧石這樣強大的生物,但是燧石並不是高智慧惡魔,它多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達到目的,當它聽說有其他惡魔想反抗自己,就只想殺掉它們。

  惡魔之眼能夠放大生物心中惡念的能力,恰到好處發揮應有的作用!

  在江水寒的誘導下,燧石從岩漿湖泊裡爬了出來,搖搖晃晃跟著少年離開,它根本沒有注意到薩洛竟然留在它的老巢。

  「將燧石收藏的所有寶物全拿走,它們都是薩洛的……哦,不……它們是薩洛主人的!」

  薩洛像唱歌一樣哼唧著:「最卑鄙、最無恥的主人,嘶!可是也只有比我還陰險一百倍、狡詐一千倍的人類,才有資格做薩洛的主人!」

  這頭很有「賤格」的長角惡魔開心的跳進岩漿湖泊,開始它的尋寶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