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術士 第四章 車無退表

  數百艘戰艦在海面上排列成了龐大的航行陣形,黑鬍子站在九頭蛇號的船首像上,張闇雙臂,仰望蒼天,心中充滿了豪情壯志,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江水寒絕不會允許我攻擊他的領地,他一定會趕來跟我決一死戰,可是 …我真的能戰勝他嗎?」

  跟莫裡斯斷絕聯繫以後,讓威廉隱隱感到,江水寒恐怕就是他的命中剋星,兩人決戰的那一天,就是他失去這一切聲名與權勢的時刻。

  威廉是從腥風血雨中走過來的,正是由於得來的艱難不易,才讓他對失去更加感到畏懼和不安。

  在數十年前,當威廉還是嬰兒的時候,被他遭遇海難的父母捆在一個木桶上,木桶在海上飄浮了幾天幾夜,他才從那場海難中逃得生機,一個甚至沒有自己渣船的窮苦渣民收養了他。

  在把他拉拔到五歲以後,他這個好心的義父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去,他被迫去給一個小莊園主放羊,以換取一口飯吃。

  那是威廉最窮困最艱難的一段日子,有好幾次他差點因為飢餓和疾病丟掉了小命。

  威廉能夠活下來,全是因為有一個比他年長的同伴照料他,那是一個比他大兩、三歲的少女,一個非常聰明的少女:「小鬼頭,你只要叫我一聲姐姐,這塊黑麵包就分給你一半!」

  「為什麼要聽我的?你吃了我那麼多食物,難道不應該為我做些事情作為回報嗎!」

  「你看起來雖然瘦小,可是骨頭卻很結實,將來你一定會長成一個強壯的男子漢!」

  「因為盜賊和戰亂,現在男人比女人少很多,為了防止將來我嫁不出去,我要提早預訂你做我的丈夫!」

  她雖然跟他一樣是孤兒,但是她卻比他要懂得怎樣討取大人們的歡心,並能從廚房那裡搞到一些殘羹剩飯與他分享,在食物的誘惑下,他完全成為了那個少女的跟屁蟲,對她惟命是從。

  如果不是因為一場意外,他大概會成為那個少女的丈夫,並跟她一直過著貧窮的田園生活,也不會有如今的黑鬍子海盜王威廉。

  「神明在上,你把少爺的頭打了個大窟窿,老爺一定會讓他的獵犬把你活活咬死!」

  「可是他怎麼可以對你做那種事情!」

  「他是少爺啊,我怎麼能夠拒絕他,他會把我們都趕出莊園,甚至賣給奴隸販子!」

  「我不再是那種要靠女人庇護的小孩子,我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我不能坐視我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欺負,哪怕他是我的主人!」

  「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把你一直看成小孩子,這是我偷偷接的一點積蓄,拿上這點錢逃命去吧!」

  「要走,我們一起走。」

  「不,我會成為你的拖累,我在這裡等你功成名就以後回來接我!」

  「好吧,可是我應該逃向何方呢?」

  「不要去山裡,牧童會向主人告密,獵人會要了你的命,只有同丹共濟的水手不會出賣同伴,遼闊的大海才是你這樣逃亡者的樂園!」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請等著我!」

  一幕幕的景象從威廉的記憶深處滑了出來,彷彿就發生在昨日。

  「她的名字是 …苔絲!」

  威廉發現他很辛苦才回憶起這個少女的名字,他有些感到驚訝,他曾經認為他已將這個少女的一切都刻印到心靈深處,可是他現在竟然快要忘記她的名字了。

  「究竟有多久沒有想到她了?十年還是二十年?」

  威廉感到有些茫然,不知道怎會在這個時刻想起這個心目中最美好的女性,他本來早已將其拋之腦後了。

  海上的生活並不是那麼美好,年幼的威廉吃盡了苦頭,當他成年以後,已經淪為一個心狠手辣的海盜,並且逐漸墮入罪惡的深淵,殺人劫貨,無惡不作:他曾經數次經過他家鄉的港口,卻始終沒有回去看看的勇氣,他一直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道:「她肯定早已經死掉了,即使沒有死又能如何呢,在玩過成百上千的美女以後,你還能對那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有興趣嗎?」

  逐漸的,不知道從何時起,威廉將這個青梅竹馬的少女淡忘了,開始盡情享受海盜的逍遙生活。

  可是,現在有關這個少女的一切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昔日純真的情感令現在的他感到噁心,更是令他癲狂暴怒,無法自已!

  「你就是一個臭婊子!天生就該被男人干死的爛貨!」

  威廉把一個秀髮長過臀部的美貌少女捆在桅桿上,撕光了她的衣服,瘋狂的侵犯著她的肉體,同時像個地位低賤的海盜一般,污言穢語的侮辱著少女。

  泊泊鮮血在少女雪白的大腿上咨意流倘,少女痛苦的喊叫著,向威廉求饒,得到的卻是更加殘忍的對詩。

  「上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莫非首領真會輸給那個少年男爵嗎?」

  瘦海馬在一旁噤若寒撣,只是冷眼旁觀,不敢說一句勸解的話語,他知道首領現在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的惡劣,他如果多嘴一定會遭到無故的風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突然又聽到了威廉豪邁堅定的聲音:「瘦海馬,你這麼垂頭喪氣做什麼?是不是認為我發瘋了?我只是小小的發洩一下,預備跟江水寒好好打上一架而已!」

  瘦海馬身體一震,面上流露出不自然的諂媚笑容:「首領您多慮了,我瞧那江水寒未必有膽追過來,他就算跟塞東聯合作戰,可用的戰艦也不會超過兩百艘,而且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武裝商船改造的小型戰艦,我們的綜合戰力至少是他的五倍以上!」

  威廉用手掌扼住少女雪白的脖頸,瞧著她痛苦的掙扎著,慢慢窒息而死,插入在少女體內的肉棒終於磅礡怒射,他的臉上露出了獸性得到滿足的快感:「我可以跟你打賭,江水寒一定會來,而且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意外的驚喜……」

  瘦海馬猶疑不定的望著威廉,不知道他怎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跟許多海盜一樣,非常喜歡賭博,甚至可以把剛上過的美女押到賭桌上!」

  不知道為什麼,威廉突然轉移了話題,瘦海馬舔舔微微發乾的嘴唇,猜到首領必有其用意,只是靜靜聆聽著首領的慷慨陳詞。

  「我的眼光跟判斷在同伴中可算出類拔萃,在賭桌上我時常大殺四方,可是有一個人我卻從來沒有贏過,這讓我感到非常鬱悶: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了,我用一把尖刀抵住了那個傢伙的喉嚨,讓他把百戰百勝的賭博秘技說出來。結果,他對我說,他根本就是作弊!他在每次下場以前,就提前收買了每一個賭徒,專門設計好了牌局,只等我傻傻的送錢給他!」說到這兒,威廉稍微一停頓,望著瘦海馬道:「你現在明白了嗎?南洋原本來是我開設的賭台,莊家是我,台上的閒家也都肯幫襯我,如果江水寒上來就跟我賭,就會很乾脆的輸光光!可他偏偏是一個最狡猾的賭徒,他沒有選擇跟我賭,而是先去對付那些閒家,讓他們要不倒戈相向,要不人間蒸發……」

  「在別人的賭台上,要想做到這些事情是非常艱難的,可他最後還是做到了,你說,在最後他會容許我這個莊家放棄賭局,從大門離開嗎?他既然下場賭了,目標就是我這個莊家,他寧可把以前賺到的本錢全部輸掉,也要跟我豪賭一場!你感覺他沒有足夠的本錢跟我對賭,那是因為他一直在借用別人的本錢在賭,如果不見到莊家,他就不會亮出他的全部籌碼!」

  瘦海馬琢磨著威廉話中的含意,吃驚的說道:「難道,「他竟然會偷藏起一支龐大的艦隊作為援軍?這不可能,這簡直太荒謬了!」

  即使失去了鷗人族的斥候,人面鵲的戰士卻也勉強能承擔起偵察敵情的任務,只是需要在遠海多設立幾艘接應用的謀報船。

  至今為止,瘦海馬都沒有聽說有任何從西大陸方向過來的艦隊進入南洋。

  威廉神態狠厲的擰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底牌,只是從他過往的經歷來看,他從未向他的敵人退縮過,所以,我現在非常期待與他開戰的那一刻呢!」

  「轟!」

  彷彿是為了驗證威廉的預言,一聲沉悶的巨響過後,在前面引導航路的一艘快船驟然被一股巨力斷折成兩段,襤船的殘骸在海面上打了幾個轉,不到十分鐘就沉入了海底:「航路上沒有礁石,也沒有發現敵艦!」

  「不會是碰上海魔獸了吧?」

  「怎麼可能,海魔獸所過之處巨浪滴天,才不會只有這點動靜!」

  戰艦上的水手們議論紛紛,威廉跟瘦海馬則強作鎮定,等待著狂海鯊送回更多的情報,他掌握著具有在海面以下作戰能力的海猿族,假如海面下有敵人偷襲,一定逃不過他們的投索。

  果然,等待了幾個小時以後,狂海鯊乘坐著一條小船來到了九頭蛇號,告知了他們導航船沉沒的真相。

  「那是一種能夠在海面上飄浮的炸雷,因為有海浪的掩護,很難被水手發現,艦船如果碰到就會劇烈爆炸,或許這是帝國新研製出來的海戰武器!」

  狂海鯊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為了撈到這枚水雷,損失好幾個海猿族的高手,後來才發現引爆水雷機關是那麼簡單的槓桿結構,只要小心一點,完全沒有必要損失人手。

  「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跡?」

  威廉並不在乎這點傷亡,他更關心這枚水雷是從哪裡來的,附近數百里內可是都沒有看到敵艦的蹤影,莫非這枚水雷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大首領,我們該怎麼辦?敵人這種手段太卑鄙了,我們如果繼續前進,就只有不停的挨炸啊!」

  瘦海馬跟狂海鯊都一籌莫展的望著威廉,他們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新式武器毫無辦法。

  威廉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江水寒,如果你認為這種下三襤的埋伏就能難住我黑鬍子,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傳令下去,導航船的數量增加到十艘,每艘船之間再拉上渣網,有它們在前面為我們開路,就足以保證後面戰艦的安全!」

  「妙計啊!」

  瘦海馬其實剛才也想到了類似的方法,但是他當然不能搶老大的風頭,只是滿臉佩服的大聲讚歎;狂海鯊則沒有太多想法,老大說應該怎麼做,他就立刻命人實施:威廉想出來的計策果然發揮了效用,接下來,雖然仍有部分導航船被炸沉,但是尾隨其後的眾多戰艦卻沒有幾艘撞上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