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的血脈 第十七卷 第四章:蒙斯托克的政治格局

  「還有六分鐘。」利奇的父親「啪」的一下合上了表蓋,這支表就是當初帕金頓聖國小公主送給利奇,之後利奇又給了他的那塊懷表。

  為了顯示自己的樸素,利奇的父親雖然有幾件不錯的衣服,卻一直都沒穿,他穿的是一身在小鎮上買的非常普通的衣服,身上唯一的貴重物品只有這支表。

  他並不擔心有人在表上做文章,那上面印刻著的帕金頓聖國皇室的徽章,就不容任何人褻瀆,有誰敢這麼做的話,無異於自掘墳墓。

  更何況,那位小公主送出這支表的時候,利奇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提起這件事,所有的人都會說帕金頓聖國皇室的目光深遠,在利奇還沒有任何作為之前,就看到了利奇的價值。

  在此刻大戰將至,各國都擔心自己命運的時候,從這支表衍生出的各種言論,對帕金頓聖國來說絕對非常歡迎。這些言論對國民的鼓舞作用絕對不能小看,不過更重要的是,這對吸引各國人才非常有利。

  戰爭對那些小國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但是對帕金頓聖國這樣的大國來說,卻是增強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好機會。就拿這一次來說,單單從蒙斯托克共和國得到的高級工程技術人員就有十幾萬,有一技之長的技工超過七十五萬,可以說,幾乎把蒙斯托克的精華一網打盡。

  這麼多人裡面,很難說有多少人是因為那些言論的緣故而選擇了帕金頓聖國。

  正是這個原因,原本亞爾諾以前的那些手下已經收買了巴爾默高層的一些有力人物,想借助巴爾默的力量替亞爾諾討回公道,這個計劃還沒等施行,就被帕金頓聖國強行壓制了下去。為了這件事,巴爾默高層裡面有幾個人惶惶不可終日:做為附庸國的高官,居然站在宗主國的對立面,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一枚小小的懷表,這恐怕連馬龍都沒有想到。

  不過馬龍也不簡單,他在政治方面雖然稍微嫩了一些,耳目卻很靈通,很快就查到是帕金頓聖國在操縱著這些言論。雖然沒有那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借風駛船這種事馬龍總是懂的,他趁機擴大影響力。

  所以時不時地「秀」一下那支懷表,就成了利奇的父親的工作。

  「聽說你兒子要去帕金頓了?」馬龍走了過來,他的手裡拿著馬上就要用的演講稿,不過這東西不是給他用,他是幕後人物,這份演講稿是為站在前面的人準備。

  「這是同盟最高層的安排,他也沒辦法。」利奇的父親不停地撥弄著懷表,最近這段日子他養成習慣,只要心裡不踏實就撥弄懷表,這支懷表可以給他一些勇氣。

  「我早就猜到了,在聯盟高層的眼裡,我們是一幫搗亂份子,他們肯定不希望看到我們借你兒子的力量。」馬龍淡淡地說道。

  利奇的父親現在也已經明白,馬龍這個傢伙很多盤算都沒有告訴他和他的兒子,但是現在他已經上了這輛戰車,想要下來已經有些晚了。更何況,他也確賞不想下來,最近這段日子他很累,比在軍需部任職的時候還要累得多,但是他覺得這樣的生活有滋味,比以前充實多了。

  「這樣也好,我們發展得不錯,比想像之中還要順利,現在已經不是需要強力支持的時候,反倒是需要讓民眾明白,我們沒打算讓軍人執政。」馬龍的話不只是安慰,同樣也是在解釋他的下一步打算。

  馬龍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一個人朝著這邊走來。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有些發福,明顯是久為上位者,有一種他所沒有的氣派。

  這個人笑呵呵地走到利奇的父親面前:「羅伯特先生,我總算是找到您了,我聯絡了幾個朋友,他們也看好這邊,打算加入我們的行列。」

  這個發福的中年人叫格洛諾爾,瓦爾戈,以前是某個中型城市的市長,他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投靠過來的人裡面,地位最高的一個。

  因為以前是市長,所以這個人不怎麼賣馬龍的面子。

  當然他也不會得罪馬龍,當初的通緝令上也有馬龍的名字,所以大家都知道馬龍曾經是內務部的人。內務部是幹什麼的,大家都很清楚。

  再說,像他這樣在政壇上打滾多年的老油條,一眼就看出了馬龍的打算,既然知道馬龍喜歡退居幕後,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和馬龍發生衝突。

  看到這個人,馬龍也只是稍微點了點頭,他沒顯得特別熱情,也沒表露出反感,他同樣不是很在意這位瓦爾戈先生。政治是一個很大的舞台,上面的位置有很多,去爭那麼一兩個最顯眼的位置,根本就沒有必要。

  馬龍很清楚,像他這樣沒有什麼根基的人,組建一個完全聽命於他的派系,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沒有派系,就算佔據一個很高的位置,也別想坐穩。

  「我整理了一個計劃,如果按照這個計劃施行的話,應該會讓我們復興黨很快被民眾所接受。」一邊說著,這位瓦爾戈先生雙手托著一份文件,遞到了利奇的父親手裡。

  利奇的父親這幾個月來並沒有閒著,只要沒事就看書。雖然和這些職業政客比起來他還差得遠,卻也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職員。隨手翻了翻那份計盡,他的臉上掛上了一絲尷尬的笑容。

  「這……這……我們好像沒有條件按照這個計劃施行吧?」利奇的父親從這份計劃的字裡行間,就看出了兩個字——賄選。

  雖然和以前在格拉斯洛伐爾看到的那一套比起來,這份計劃有點區別,不過大體還是差不多的,都是給民眾一點好處,然後要他們支持。

  馬龍在一旁伸出頭來看,他的心底頗有些不屑,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些政客玩來玩去就是這套花招。

  「這個計劃不錯,問題是施行這個計劃,需要大量的物資。軍方雖然支持我們,但是我們這樣做的話,他們恐怕不會答應。」馬龍笑著看向瓦爾戈,他看到瓦爾戈張嘴想要說話,立刻一擺手,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閣下的力量很大,肯定已經聯絡到了肯幫我們的勢力,問題是沒人會願意白白幫忙,不知道交換媒件是什麼?」

  那位前市長乾笑了兩聲,卻沒有正面回答:「交換條件其實並不重要,因為承諾是可以改變的。」

  「您打算到時候翻臉不認帳?」馬龍同樣也笑了起來,這確實是政客的一貫伎倆,問題是對方應該也是同樣的人物,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這件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解釋可以有很多種。

  或許這位瓦爾戈先生簽署了某項秘密協定,而且是摸得著、看得到、馬上可以兌現碰致,比如提縱倩報之類的。

  或許對方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承諾,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他唯一擔心的是這有可能是一個圈套,對方騙他們做出承諾,弄出一份對索斯托克非常不利的秘密協議,然後予以公開,這絕對是非常致命的一擊。

  「我知道您擔心什麼。」瓦爾戈對馬龍的訕笑並不是很在乎,他也不打算解釋,因為他就算解釋,馬龍也未必相信。

  「您想成為一個有影響力的政治家,就像那幾位共和國的創造者。而我和我身邊的人根本沒有那樣偉大的目標,我們只想做官,想做高官。」瓦爾戈說得很直接。

  「哦?我還真不知道這些,閣下教教我。」馬龍也不知道是在說反話,還是真的在虛心求教。

  「好說,好說,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政治家和政客的區別就是,前者制定規則,後者一邊鑽漏洞,一邊維護規則,所以您制訂的那套東西我從來沒有反對過。復興黨走的是底層路線,我絕對贊成,因為現在逃出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沒什麼財產的老百姓,就算那些以前有些產業的人,現在也沒有了生活來源。真正在國外有投資的人絕對是少數,即便是這些人,也隨時面臨著產業被剝奪的風險。所以我加入復興黨,因為我感覺到你們會成功。但是我會在規則的範圍之內,讓自己的活動餘地稍微大一些。我認識一大幫人,他們全都有點錢,比這裡的人要好得多,可就算有錢,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這些人想要投資,卻又害怕風險,以前就算投資失敗,只要人脈在,也有東山再起的日子,現在手頭上如果沒有足夠的錢,能不能生存都是一個問題。」瓦爾戈揚了揚手裡的那幾張紙:「所以我打算幫幫他們。」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馬龍大致也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瓦爾戈明顯是想走上層路線,而且這份計劃明顯是抄襲他的做法。他以提供工作機會為誘餌,來取得那些難民的支持,現在施泰因已經有了戰甲製造工廠、食品廠、紡織廠和服裝廠,軍方的訂單根本就做不完,才半個月,他就已經在考慮擴大規模了。瓦爾戈肯定是看到他這麼做,所以靈機一動,想用類似的辦法取得那些有產業的富人支持,現在這個時候,唯有生產軍用品才用不著擔心賣不出去,也用不著擔心軍隊不肯付錢。

  「你打算讓他們直接開廠?還是讓他們投錢進來做股東?」馬龍連忙追問道。

  「那當然是直接開廠,這樣效率高得多。」瓦爾戈笑呵呵地說道。

  馬龍心中暗想,果然如此。

  這招絕對高明,堂而皇之地從他這邊挖牆腳。直接開廠的話,一間大一點的工廠,就等於控制住了一、兩千個人,小一些的工廠也至少能夠控制住兩、三百人,如果所有的人全都被這些傢伙控制住,還有誰願意聽他的話?

  更何況,這些傢伙一旦像以前那樣操縱市場,或者玩連橫合縱之類的把戲,完全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掐住他們的脖子,讓復興黨成為這些人的天下。

  「這可不行,和戰爭有關的事絕對不能亂來,萬一有人偷工減料,最終損壞的是我們復興黨的名聲,所以我打算制訂一個戰時法規,就像軍隊有軍事法庭,我們也弄一個戰時物資籌備委員會,所有生產軍用物資的工廠全都歸這個委員會管。」馬龍也沒打算把門關死,瓦爾戈同樣也能派人加入這個委員會,反正這個委員會就是一個能夠保證大家利益、又不至於讓任何一方吃獨食的地方。

  瓦爾戈聽到這話琢磨了半晌,這可不符合他之前的想法。

  他倒也沒打算借那些人去控制復興黨或者軍隊,連亞爾諾這樣的前總統都可以殺掉,他不認為馬龍這幫人被惹急了的話不會對他下手。但是他也確實有借這個機會構築關係網,奪取發言權的念頭。

  共和國從創立之初,政治上走的就是精英路線,由精英階層引導民眾,這對於他和他身邊的那群人非常合適。而馬龍雖然沒有搞出一個政體框架,卻已經顯露出打算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最終工廠還是要有人來管,而且必須是內行,還要保證這個人不會損公肥私。」瓦爾戈的言下之意仍舊是堅持原來的主張,無數事實都證明,只有工廠是自己的才會特別珍惜。

  「現在是戰爭時期,工廠只要按照訂單完成生產,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沒必要這麼複雜,我認為按照軍隊的做法或許最合適。」馬龍同樣是寸步不讓,這關係到復興黨未來的走向:「在一組工人裡面挑一個做組長,然後看這些組長做得怎麼樣?有能力的就上。」

  瓦爾戈瞇著眼晴看著馬龍,從馬龍的話裡面,他能夠聽出很多意思。

  別看此刻說的是幾家還沒有開辦起來的工廠,這也可能是蒙斯托克未來的政治架構。將來各級官員恐怕要從公務員做起。這樣的架構以前不是沒有,就像馬龍所說的那樣,軍隊用的就是這種架構,內務部也是。

  瓦爾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在考慮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這對他是益是弊,一時半刻還沒有辦法確定,就算在軍隊和內務部裡面,也有陞遷極快的人,所以這個架構本身也有漏洞可鑽。問題是想讓兩個人快速陞遷上去,並不算太難做到,想要像現在這樣,把比較高的位置全都佔滿,那根本就沒有可能。

  有壞處,同樣也有好處,幾個世紀下來,共和國各階層的那些位置全都被固定的一些家族把持著。就拿他這個市長來說,就是他們那裡的六個家族輪流佔據,外人想插進來根本做不到,但是他們想要到外面發展,同樣也非常困難。如果他的家族所在的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市,他倒也死心了,可惜那只是一個以礦業和冶金為主的城市,人數確實不少,卻談不上繁華,出了城到處能夠看到的是亂石堆,幾條公路全都坑坑窪窪的,路面上還全都是碎石和粉塵,簡直就是鄉下小地方。要是有可能的話,他絕對想到外面發展。

  瓦爾戈在那裡想事情,馬龍也是一樣。

  他以前確實沒有想到,那些以前風光無限的人現在未必也一樣風光,能夠逃出來的人未必就是在國外有靠山。這裡面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同樣也是難民,只不過是一幫體面一些的難民,他們習慣了優越的生活,又要維護自己的顏面,所以開銷肯定比這人要大得多。即使逃出來時帶了再多的錢出來,也總是河枯現底的日子,很可能那些人心裡的憂急還超過這裡的難民。

  如果說剛才他只是和瓦爾戈見招拆招,並沒有把這些事真正放在心裡,現在他實開始琢磨怎麼對這幫人下手了。

  這邊在為蒙斯托克未來的政治架構而勾心鬥角的時候,那邊的試驗場同樣也在忙碌著。

  馬努埃姆老頭一臉驚詫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一塊十米長寬的花崗岩石正一點一點裂開,而正面撞擊的地方,墊著的半尺厚鑄鋼裝甲板居然被撞出了一個凹陷。

  「資料,告訴我資料。」老頭簡直是在咆哮。

  那些助手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在馬努埃姆跑到那塊石頭前的時候就搶到「明王」跟前去取那裡面的記錄裝置。

  資料很快就取出來了,看著撞擊瞬間的那個數值,幾個助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兩……兩百十五噸……我的上帝啊!這怎麼可能?」最後還是馬努埃姆的首席弟子結結巴巴地把數值念了出來。

  「老頭扔下了那塊碎裂的花崗岩,飛快跑到記錄儀旁邊,他的眼睛同樣瞪得老大。

  「這哪裡是戰甲,簡直就是大炮。」老頭喃喃自語著。

  「札克在裡面出不來,他好像受傷了。」

  「快救他出來。」

  「艙門卡住了,沒辦法完全打開,拿撬棒來。」

  助手們圍著戰甲七嘴八舌地嚷嚷著。

  很快撬棒拿來了,一起拿來的還有一把斧頭,一個負責護衛的騎士接過撬棒,插進那半開的艙門縫隙中間,用力撬了起來。

  隨著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嘎吱聲響,艙門動了動,緊接著砰的一聲彈開了。

  門不完全是被撬開的,和彈開的門一起露出,來的還有一隻腳,那厚重的艙門上帶著一個清晰的腳印。

  把門踹開,負責操縱戰甲的榮譽騎士抱著肩膀從裡面爬了出來,他的臉色有點發白,肩膀的地方像是脫臼了。

  一群人湧一來,把榮譽騎士扶了下來,早有人抬著擔架等候在旁邊。

  「用不著,我自己能走。」那個叫札克的榮譽騎士一腳把擔架踢開。

  撬開艙門的騎士朝著座艙看了一眼,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嘴裡發出了「嘶」的一聲輕響。

  只見整個座艙已經完全變形,右側破了一個大窟窿,戰甲的肩骨支架從那個窟窿裡面頂了進來。

  「快,檢查一下破損情況。」馬努埃姆老頭遠遠地喊了一聲。

  負責測試的助手立刻七手八腳地爬了上去,擠到艙門口看了一下破損的狀況,這些人全都臉色大變。

  只見那半寸厚的鋼板全都翻捲了起來,用來固定的螺絲帽每一顆都有拇指粗細,卻全都齊根折斷。

  利奇遠遠地看著馬努埃姆老頭和助手們在那裡忙碌,現在的他完全是一個旁觀者。

  「還有改裝好的『明王』嗎?」利奇轉頭問身邊的一個騎士。

  被問的這個人,正是負責保護馬努埃姆護衛小隊的隊長。

  「這個……」隊長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回答,改裝的戰甲確實還有三部,問題是上面已經下了禁令,絕對不能夠讓眼前這位操縱如此危險的戰甲。

  「算了,我只是隨口問一下。」利奇歎道,他已經猜到這個結果。

  百無聊賴地朝著四周張望著,他有些後悔來這裡湊熱鬧,不過轉念一想,他又發現自己也沒其它地方可去,不來這裡,就只有和那些女人廝混。問題是女人過在太多了,他有點應付不過來。這段時間他連艾米麗那裡都很少去。

  正想著怎麼安排那些女人,讓所有的女人都雨露均沾,突然利奇感覺到有人在窺視他。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身體四周的「場」,就像是紮了個孔似的。

  在來施泰因的路上,他就已經發現了這種異常,當初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完全當做錯覺處理。前一段時間莉娜她們到了之後,他隨口提到了這件事,沒有想到以往對什麼都不在意的莉娜,居然一下子跳了起來,一把拽住他的領口,逼著他把與此有關的事全都說了出來。甚至連嘉利隊長這樣冰山一般的人物,都悚然動容。

  事後他才知道,當初去瓦雷丁人的營地救莉娜的那一次行動,嘉利和諾拉就見識過類似的能力,那是達到巔蜂即將突破的榮譽騎士才會擁有的能力。

  利奇的頭一轉,朝著窺視他的方向看去。以前十次裡面有九次都是馬努埃姆的助手,或者負責護衛的騎士在看著他。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難道是錯覺?

  利奇猶豫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又感覺到有人在窺視他,只是這一次似乎是匆匆一瞥,那個人的目光馬上又收了回去。

  第一次或許是錯覺,但是第二次就絕對不可能是錯覺。

  利奇對於自己的這種能力一直都非常在意,所以每一次只要有人窺視他,他總是會確認一下,一直以來都是屢試不爽,這麼長時間驗證下來,早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

  此刻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並不能證明沒人窺視,只是說明那個人陷藏得極好。

  利奇沒打算繼續去找,他也算是半個偵察騎士,對陷藏的各種竅門一清二楚;沒有高倍率的觀察鏡,想要靠肉眼把一個隱藏得極好的偵察騎士找出來,幾乎不可能。

  再說窺視的人很可能是自已人。

  此刻施泰因到處都有同盟的眼線,這座試驗場更是如此。自從「明王」的威力曝光之後,同盟連獨角獸兵團都派了出來,別的國家同樣也派過來幾支護衛隊,暗中布設的眼線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你手下的人又增加了?」利奇轉頭問那個隊長。

  「沒有啊?」這位護衛隊長感覺到挺奇怪。

  利奇心頭微動:「沒有嗎?前幾天我還沒看到有暗哨,今天連暗哨都布下了,站在四周山崗上的明哨還是原來的數量,這邊好像也沒少人,你還說沒增加人手?」

  利奇說得挺隨意,這位隊長就沒有那麼隨意了,不過他也不急,只是神情變得攥凝重了一些。

  「暗哨確實有,不過那是另外一路人,你怎麼會發現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算是半個偵察騎士,有一個人沒藏好,剛才被我看到了。」利奇去掉了一些細節,雖然他和這位隊長的關係不錯,卻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剛才?」這位隊長的神情越發凝重:「是測試開始之前,還是測試開始之後。

  「就是幾秒鐘之前。」利奇一回答道。

  這位隊長就像是被火燙了一下似的,一把抓住了利奇的手臂:「在哪兒?」幾乎同時,,剛才利奇看的地方,整個地面一下子掀了起來,一個黑影猛地從底這下子根本用不著再做解釋,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個潛伏著的不知哪個國家的偵察騎士,在利奇朝他看的時候,就隱約感覺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一直在監聽這邊的動靜,剛才的對話全都落在他的耳朵裡面。所以他不得不逃。

  這意外的變故驚動了試驗場上所有的人。

  馬努埃姆身邊的護衛全都不是普通的騎士,那個潛伏者剛剛從隱藏的地方一躍而出,四周山崗上的騎士就立刻做出了反應。他們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合攏過來。

  與此同時,利奇身邊的這位護衛隊長狂奔到馬努埃姆的身邊,一把抓起老頭扛在肩膀上就跑;他身邊的另外一個騎士閃身擋在利奇的前面。要不是這些人全都知道利奇的實力不俗,恐怕他們早就像對付馬努埃姆那樣,把利奇架起來就逃了。

  利奇倒也沒有逞強,他的實力確實不差,但是用血肉之軀抵擋一部戰甲,這樣的傻事他絕對不會幹。

  「給我一部戰甲,這比什麼都強。」利奇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扛著馬努埃姆撒腿狂奔的那位隊長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利奇的話確實有道理,對於一個騎士來說,哪裡會比戰甲裡面更加安全?他又不敢肯定這裡就只有一個潛伏者,萬一敵人安排的是連環暗殺計劃,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第一個潛伏者吸了過去,豈不是把後背露給了其它潛伏者?

  「你跟我來。」他招了招手。

  兩邊的山坡上有不少帳篷,這些帳篷並不起眼,裡面放著的大多是一些粗笨的材料,比如測試用的生鐵塊,花崗岩石塊之類的東西。

  這位隊長跑到其中的一個帳篷旁邊,把老頭放了下來。

  馬努埃姆暈頭轉向,他這老骨頭哪裡承受得住這樣的折騰?骨架都快被顛散了。但是形勢緊迫,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喘口氣的時候,這裡仍舊不夠安全。

  隊長第一個鑽進了帳篷,馬努埃姆緊隨其後,利奇跟在老頭的後面。

  帳篷的正中央是一個沿著山坡斜開的門,這是一扇滑動門,厚重的門板緩緩滑開,露出了底下的一個大底。

  這是一個微微傾斜的狹長地穴,算不得很深,裡面放著一部「明王」。

  這位隊長並沒有停留,他扶住馬努埃姆跑到了地穴底部,那裡還有一扇普通的小門,後面是一條地道,應該是通向某個陷蔽所。

  這兩個人閃身鑽進了那條地道,他們不再管利奇。

  利奇同樣也不再管這兩個人,他爬上了戰甲。

  明王的駕駛艙在背後,所以進出駕駛艙的時候,背後那面巨盾先要挪開,當初利奇設計的時候,也曾經想到這可能會有麻煩,萬一戰甲故障、巨盾鎖住的話,裡面的騎士就會活活困死。可惜除了這樣的設計,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用力踩了一下戰甲頸部的一個踏板,隨著一陣「吱吱」的輕響,戰甲動了起來。

  先是巨盾挪到了一邊,緊接著艙門開啟了。「明王」的艙門是從上面開啟,艙門和桌椅的靠背相連。

  利奇跳了進去,他一下了滑進了座艙裡面。

  「吱——」艙門緩緩關閉,在「匡當」一聲震響之後,整個艙口鎖了起來。

  剛一坐好,利奇就感覺到身體一緊,從座椅後面伸出許多皮帶,把他連人帶座椅緊緊地箍了起來,緊接著四周的艙壁開始鼓脹。那是一層經過特殊揉制的皮膜,只要人一坐進座艙裡面,這些皮膜就開始充氣。

  這些全都是馬努埃姆的設計,為的是讓裡面的人能夠承受「明王」那驚人的衝擊力。但是從今天的測試看來,就算有這樣的保護,也沒有辦法保證裡面的人不受傷。

  自從馬努埃姆接手之後,很多地方的設計全都被改掉了,惟獨操縱部分仍舊是原來的樣子。所以利奇還不至於感覺到完全陌生。

  老頭並不是不想改,而是不敢改。這部戰甲本來就不是給普通騎士用,特性也與眾不同,能夠做為參考的只有利奇的操作方式,所以在沒有大量的打際測試之前,他不敢對這部分下手。

  在這方面唯一的改變就是多了一個按鈕。

  利奇聽老頭說過,老頭採用了一部分原來的設計,在新型的魔動筋腱裡面夾雜了幾根舊型的魔動筋腱,只不過現在變成了分開操縱。平時靠那些舊型的魔動筋腱讓戰甲活動起來,作戰的時候靠新型的魔動筋腱出力。

  一動起來,利奇立刻感覺到很不舒服。「明王」是由重型戰甲改裝而成,動作本來就不怎麼靈活,舊型的魔動筋腱用得又少,力量明顯不足,所以動作更顯得異常遲緩。

  這種設計唯一的好處就是,以後要把「明王」弄上裝備車就用不著再靠人力搬運。

  雙手一撐,戰甲緩緩地站了起來。頭頂上的那面帳篷一下子被頂開了。

  等到利奇操縱著「明王」走出來,他看到外面的局勢大致已經控制住,護衛隊把潛伏者團了起來。

  此刻利奇才看清潛伏者的模樣。

  那是一部他從來沒有看過的戰甲,外表非常猥瑣,體形矮胖,通體圓滑,絕對沒有一點稜角,甚至連突出的部位都很少,四肢也顯得粗短。

  利奇第一個感覺是,它就像一隻雙腳直立的鼴鼠。

  鼴鼠是一種非常笨拙的動物,但是這部戰甲卻出奇靈活,更令利奇感到訝異的是,這部比普通戰甲矮小得多的戰甲,居然同時有著重型戰甲和輕型戰甲的痕跡。

  它的動作滑溜得就像是一隻在油裡浸泡了幾個月的老鼠,但是它的雙臂卻有兩面巨盾,戰甲本身也很厚實。

  這部戰甲身上已經佈滿縱橫交錯的傷痕,看樣子傷得不輕,卻還在那裡負隅頑抗,想要衝開一道缺口逃出去。護衛隊雖然把它困住了,一時之間卻拿它沒有辦法。

  「嗤」的一聲尖嘯,一支火箭直竄天空,飛到雲層之下「啪」的一聲炸裂開來,化作了一蓬紅色的濃煙。

  這是報警的火箭。

  在利奇看來,局勢已經完全控制住了,這個時候發警報,多少有點小題大作的感覺!!

  他正這樣想的時候,就看到遠處跑來一隊戰甲,全都是共和國現在使用的制式戰甲——強襲者。

  看到有自己人到了,利奇的心裡一陣欣喜,他舉起手來正打算揮手致意,但是他馬上愣住了,因為他想起一件事:此刻駐紮在施泰因的除了獨角獸兵團的一個周邊中隊,就只有馬努埃姆身邊的那幫護衛和薇利亞的兵團。這其中用強襲者的只有薇利亞的人,但那已經是一不月之前的事了。

  就在這個月,薇利亞的兵團完成了換裝,所有的戰甲全都換成了「龍」。

  利奇打了一個寒顫,當他看到那個小隊一分為二,其中的五部戰甲朝著他跑來,他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明知道對方是假的,利奇仍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不過他把控制系統換成了作戰模式。

  用來試驗的戰甲當然不會安裝武器,好在有這面盾,對於「明王」來說,這面巨盾比什麼武器都要強悍得多。

  「這裡很危險,快跟我們走。」迎面而來的那幾部甲一邊跑、一邊朝著他喊,聲音是女人的聲音,不過利奇絕對可以肯定,在他的記憶裡面,薇利亞的兵團沒有這些成員。

  要知道,他和薇利亞手下的女騎士們一開始都是摸黑做愛,後來變成了戴著面具辦事,他一直都是靠聲音辨別這些女人的身份。

  兩邊已經相距不到百米,利奇動手了。

  幾乎眨眼間,他就到了那幾部強襲者的面前。

  對面那幾個人明顯不知道「明王」的特性,雖然她們早有防備,卻還是吃了缺乏情報的虧。再加上她們的站位也不對,不知道是對自己的實力太自信了,還是為了速戰速決,那幾個人居然互相錯開了一些,形成了一個半包圍陣。

  組成戰陣就意味著打算硬碰硬。

  只聽到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緊隨其後的是金屬破碎的聲音。

  強襲者偏重於進攻,設計的時候更注意靈活性和速度,所以關節部位難免有些靈活有餘,牢固不夠。這一撞之下,中間一部戰甲的前側一下子就散架了。

  不只是正面被撞到的這部戰甲損毀嚴重,旁邊兩部呈掎角之勢的戰甲同樣也受到了波及,這兩部戰甲全都是兵刃砍在巨盾上面,被那巨大的撞擊力震了回來,腕關節直接脫開了。

  撞飛了一個,利奇順勢一滾,與此同時,右腿如同旋風一般橫掃而出。

  這一連串套路他已經練了無數次,當初是為了刺殺亞爾諾,所以直接把榮譽小隊當做假想敵。連榮譽小隊都能夠幹掉,對付普通的騎士當然更不在話下。

  這一記橫掃是如此的強勁,那條腿激起的勁風在地上犁出了一條圓形的深溝。

  又是一陣撞擊聲,兩部強襲者倒在了地上。

  另外兩部強襲者離得比較遠,所以來得及反應,看到那條腿再一次掃過來,兩個人就同時高高躍起。

  她們的反應不慢,利奇的反應更快,他組合出這套連擊技的時候,已經把所有可能應對方方法全都考慮了進去。

  只見他一揮手中的巨盾。

  巨盾邊緣那一圈火焰刀輪一下子飛了出來,直衝著躍起到半空中的一個騎士斬去。

  人在半空中,沒有借力的地方,除非像利奇那樣能飛,要不然根本沒辦法躲閃。那個騎士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舉起手中的騎士長劍,朝著厚重的刀輪猛地砍了下去。

  又是一陣金屬破碎聲,刀輪最厚的地方有一寸,重達五百公斤,這一擲之力又是如此強勁,換一把戰斧或許還能稍微擋一下,騎士長劍就太過單薄了。

  長劍破碎,刀輪緊隨其後斬在戰甲的胸口,那火焰般的鋸齒在鍛鋼裝甲板上劇烈摩擦著,擦起了一片閃亮的火光。

  火光只是閃了一下就消失了,刀輪稍微受了一點阻擋,卻仍舊飛掠而過,眨眼間就飛出了數十米。在它的身後,被斬成兩段的強襲者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撞飛一個,掃掉兩個,又凌空幹掉一個,利奇朝著剩下的那部戰甲衝了過去。

  操縱那部戰甲的人早就被震懾住了,「明王」的強悍遠遠超出她的想像,她有些懷疑,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超級戰甲」

  一看到利奇衝過來,她連忙倒退著逃跑,現在她連轉身都不敢,怕的就是「明王」那鬼魅一般的速度。

  五部戰甲彈指間就損毀了四部,對面那幫人全都感到極度震驚。她們原本兵分兩路,另一路人馬準備對馬努埃姆的護衛下手,把被圍困的那個潛伏者救出來,現在她們顧不上那邊了。

  這部戰甲的速度和力量都太可怕了,絕對不能力敵。「正倒退著逃跑的那個騎士大聲喊道!

  其實用不著她提醒,其它人都已經看到了「明王」的強悍表現,所以遠遠地就分散開來。

  一看到對方來了援兵,再看到這些援兵完全散開,其中四個人從兩翼包抄了過來,甚至跑到他的側後方,利奇不敢繼續往前衝了。

  「明王」確實很強,但是「明王」不是萬能的,如果正面衝撞的話,他絕對不怕任何人,貼身纏鬥也沒問題,可是一旦被人包圍並且拉開距離圍攻,就有麻煩了。因為明王的防禦完全靠一面盾牌,護甲並不是很厚,而且護甲同時也是骨架,一旦受損,問題就會很嚴重。

  雖然不敢追擊,利奇卻也不準備退縮,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地盤,他已經看到馬努埃姆的護衛朝著這邊狂奔而至。再說報警的火箭已經射了出去,只需要一會兒,獨角獸兵團或者薇利亞的人肯定會殺過來。

  對面的那群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這些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騎士和戰場上衝鋒陷陣的騎士不一樣,不到萬不得已,她們絕對不會拚死一搏,更何況現在她們的手裡掌握著極為重要的情報,無論如何,都必須有人逃出去。

  正因為有這樣的念頭,她們根本沒打算戰鬥。

  包抄和迂迴的那幾個人並沒有逼近,而是和利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正前方的那幾個人分出兩個看住利奇,其它人則分散開救人。

  利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動手,卻不敢阻止。

  這部「明王」只是試驗機,很多地方都裸露著,剛才他打得那麼順,完全是因為對方措手不及。

  對方的動作挺快,那部前側完全損毀的戰甲艙門,一下子就被打開了,當一個滿臉是血的女騎士被拖出來的時候,利奇終於知道兩百噸的撞擊力是多麼的可怕。

  人被救走了,同時拿走的還有戰甲上的記錄裝置。但是並非所有人全都撤走,有四個人留了下來,前後左右各一個。

  利奇感覺到不妙。

  就像他擔心的那樣,留下的那四部戰甲同時合圍了上來。

  利奇不敢逃,那只會將後背留給對手。

  他朝著右側的那部戰甲衝去。

  「明王」原本就極快,兩個人又是對沖,一瞬間就撞在了一起讓利奇感到震驚的是,他居然撞空了,他的對手不擋也不逃,而是直挺挺地往下倒去。

  利奇的心頭湧起了一股久違的感覺,那是死亡臨近的氣息。

  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轉眼間四周就全都是白茫茫一片,緊接著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爆炸的巨響讓利奇的耳朵瞬間失聰,好在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那面巨盾確實夠大,把膝蓋以上的部位全都擋著,所以這一炸,只是把戰甲的下半身損毀,除以之外就是觀察觀察鏡、聽音器之類比較「嬌貴」的儀器失靈。

  「眼睛」瞎了,「耳朵」聾了,利奇卻仍舊能夠知道外面的情況。他有「場」,能夠覆蓋住五十米之內的一切。

  他感覺到了大地的震動,感覺到另外三部戰甲正朝著他衝來。

  利奇渾身上下的血液如同沸騰了一般,死亡臨近的感覺讓他恐懼,同樣也讓他興奮。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黛娜小姐對他說,戰死沙場並不是一件悲哀的事。對於騎士來說,最悲哀的莫過於在病床上慢慢等死,那不應該是一個騎士的死法。

  如果是以前的他,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怎麼逃,但是此刻,他卻只想好好打一場。

  將那面巨盾抵在右側的肩上,身體往下一低,吃過一次虧的他,當然不會再給別人第二次機會。雙腿受損的他,也不可能主動進攻。

  五十米的距離對於戰甲來說並不算很長,那三部戰甲差不多同時衝了過來。

  利奇在地上滴溜溜一滾,眨眼間就到了其中一部戰甲的腳底下。

  剛才他吃虧在重心太高,沒有防住腳下,現在他不但學乖了,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面那個騎士顯然沒想到這招,但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自爆按鈕。

  不過自爆總是需要時間,從按下按鈕到爆炸,中間有一秒左右的時間,對於利奇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猛地一個頂推,那部戰甲被頂飛了出去,它飛出的方向正對著衝上來的另外兩部戰甲。

  一團火球在半空中炸開,自爆的位置就在利奇和那兩部戰甲中間,地面居然被爆炸的衝擊波震起了一圈漣漪。

  幾乎在一瞬間,那兩部戰甲在爆炸的火光中碎裂開來,變成了漫天飛舞的金屬碎片。

  之前的爆炸已經把地面震鬆了,這第二聲爆炸激起了漫天的煙塵。

  當滾滾塵煙散去之後,只有「明王」半跪在地上,它的然身上蒙著厚厚一層塵土,「明王」的身上卻分毫無損。

  利奇重重地吐了口氣,他盤腿坐了下來,那面巨盾被他收回到背後。

  他回想著剛才的感覺。

  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感覺到身體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甦醒過來的是身為騎士對於自我的認知。

  騎士就是一群為了戰鬥而生、為了戰鬥而死的人,戰場是他們的舞台,戰場也是他們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