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術煉金士 第五話:傾巢而出

  剛由鬼門關口逃出來,我軍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而更大的理由是害怕天美再次來襲。破岳和雅男帶同翼人戰士,協助穩定我軍的現況,基魯爾和露茜神色黯然走過來,前者說:「太可怕了,剛才那個鬼東西是什麼?」

  露茜說:「那是古老火系魔法——天火焚城,我還以為已經失傳,沒想到今日會親眼看見。剛才使用此法術的,就是帝國的光之女神?」

  一眾戰將全望向我,我的處境忽然變得尷尬非常。誰都知道天美的目標其實是我,這次戰死的同伴可說是被連累,只好長歎一聲說:「沒錯,那個人就是『光之女神』天美,她在珍佛明境內奪得七大神器中的天空鏡,正是剛才天空那個大圈環。」

  一員將士憤然道:「我國一向跟帝國南方沒有交往,為啥天美會跑來迪矣裡?

  還殺害我們這麼多兄弟?「

  基魯爾用責怪的目光射向那名將士,後者立時沉默,可是這句話已經動搖了我的威信。還好剛才放棄用白銀獅鷲逃走,否則肯定再沒有立足之處。

  基魯爾沙啞道:「此役我們失去了一位英勇的將軍,死在天火焚城下的士兵亦超過八千人。」

  「末將無法察出陷阱,連累我軍和哈利文犧牲,露茜願意接受軍法懲治。」

  露茜忽然解下佩劍,示意解除自己的職權。露茜此舉有一半是為我分擔責任,但也有一半是她怪罪於自己的疏忽,要是她連天空都有留意,說不定會發現天美。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一個蒼老聲音由我背後響起,赫然是多度和莫斯。

  我向莫斯微微點頭,此子不愧是我的幕僚一員,他眼見我軍被襲重創,當機立斷立即將多度請出來。其實在如此的尷尬情況下,亦只有賢者多度的聲望可以鎮服軍心。多度雖然白髮蒼蒼,但卻難掩他的威嚴,即使心有不甘的將士也要順從他。多度向我說:「提督大人,多度相信你的決定,請告訴我們現在該怎樣走?」

  破岳和雅男也在此時來到,增加了我的支持者,有頭面的高級將領都圍過來。

  此役可真慘淡,鳥人族因為會飛,逃跑自然較快,他們的傷亡並不嚴重,可是迪矣裡的戰士可就慘透了,死亡數字超過八千人,幾乎是我方人類士兵的一半,要攻克皇城已經沒有可能。

  加上哈利文的犧牲,使得欠缺良將的我們雪上加霜,還有士氣的大打擊,以及我的領導威信問題,不過最要命的,是軍士害怕天美再來偷襲,這次好運有哈利文搭救,但下一次呢?

  在將士的目光中我來回躊躇,才淡淡說:「各位覺得黎斯龍跟天美是合作關係,還是各自為戰?」

  最快反應的是莫斯,他以震道:「黎斯龍那個天殺的,居然利用自己手下當誘餌?」

  基魯爾愕然道:「他利用莊臣牽制我們,好讓天美使用天空鏡?我的媽呀,這怎麼可能,他要如何跟部下交代?」

  我苦笑說:「根本不用交代,一般人只會想到天美專程來行刺我,黎斯龍自然是用回自己的看家本領——裝傻扮蠢。」

  我心中清楚,現場的將領中已有部分向我投下不信任票,要是處理不好,這個統帥的位子再也無法坐下去。

  迪矣裡皇城。

  於皇宮深苑中,黎斯龍頭戴角帽,穿著淡黃配朱紅的錦繡寬衣,手執碗口粗的長槍,在廣大的石台上操練槍法,粗大的槍桿在空氣中不斷彎曲,槍尖在陽光下化成實假難分的光點。兩名謝迪武士與十位綠衣白帶的御林軍士,分站在石台四周嚴加守備,但御林軍士都不禁懷疑,憑這位大皇子的身手,根本不需要他們保護。

  要不是皇室的成員,實在沒多少人會知道,黎斯龍迪矣裡的武術真傳自其爺爺——「獅子王」薩加勒。

  薩加勒除了是偉大帝王外,本身亦是驍勇的猛將,當年武羅斯特和迪矣裡發生大戰,他一身黃金色戰鎧,左手執著雙頭蛇矛,右腕勒著獅子盾牌,坐在黃金六足豹之上,率領泰坦、基魯爾、力克和米帕四員虎將,縱橫沙場所向披靡。要不是帝國三劍俠冒起,武羅斯特帝國早已納入迪矣裡版圖。

  故不論最後戰果如何,但薩加勒的文韜武略沒有人敢質疑,皇室真傳的槍術自然不同凡響。黎斯龍的長槍在空氣中呼呼作響,而且步法速度越來越快,槍影幾乎將他的身體遮蔽起來。

  急速的腳步聲由宮廷外門傳進來,一位少年帶著佩劍直登石台。守衛們並未阻止,今日此刻可以帶劍入宮的,只剩下黎斯龍的親信——普察堤。普察堤面向台上單膝跪下道:「參見陛下。」

  不曉得黎斯龍使了什麼手法,他將長槍在腰間繞了兩圈,向著皇宮的一堵石牆擲出,長槍飛越八十尺遠,直插進堅硬的牆壁裡去,只剩下半尺不到的槍桿露在牆外。別說是普通的御林軍士,就是兩位新晉的謝迪武士亦要吃驚,黎斯龍的武技絕不比他們遜色。

  練習後的黎斯龍沒有喘氣,雄赳赳地站在台上,君臨天下的姿態打出手勢,台下的守衛們乖乖鞠躬退下,只留下普察堤一人。黎斯龍沿石階步下去,順手執起一件藍色披風披在肩上,道:「情況如何?」

  普察堤說:「一切依陛下的計劃進行,天美的偷襲已經成功,亞梵堤的叛軍遭到重創,幾可肯定無力攻擊皇城。」

  黎斯龍眉頭一皺,冷然問道:「重創?他們居然大難不死?」

  普察堤不禁汗流浹背,小聲說:「是的,陛下,聽倖存的我軍士兵說,亞梵堤軍內有位魔法師自我犧牲,使出一種奇怪的魔法保護他們撤退。」

  黎斯龍微微一震,忽然轉身沉聲說:「是誰?露茜嘉絲亞?」

  普察堤不禁愕然,但極力隱藏起內心的驚奇,黎斯龍不會容許部下知曉自己的心事,盡量以最平淡的語氣說:「暫時未能證實,但機會不大,以微臣收到的情報推測,犧牲者應該是哈利文。」

  「哈利文?你怎麼知道?」

  普察堤分析道:「士兵說那個是蔚藍色的魔力結界,應該屬於水系的防禦性魔法,哈利文精於水系而露茜擅長火系,微臣才做出此推測。」

  黎斯龍的手輕輕撫摸面上曾被燒傷的痕跡,冷笑說:「這樣也好,本王跟亞梵堤還有些債未討,就讓他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場。對了,莊臣他們如何?」

  普察堤搖頭道:「莊臣等四名謝迪武士全體殉職,兩萬步兵只有三百人能夠回來。」

  黎斯龍點一點頭說:「損失雖然大,但還是值得。只要亞梵堤和愛珊娜無能為力,我們有足夠時間等,等到泰坦和力克收拾翼人族和西瓦龍族,迪矣裡的版圖將拓大至風鈴和西瓦兩大山脈。要是將亞梵堤的首級送回武羅斯特,他們將會亂上加亂,我國軍隊將趁機進攻,整個大陸就是我黎斯龍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誰說黎斯龍沒有遠見,普察堤不禁在心裡嘀咕,等黎斯龍大笑過後才道:「可是微臣仍是擔心,亞梵堤始終是危險人物,斬草必須除根。」

  黎斯龍冷靜下來,笑說:「愛卿的擔憂亦有道理,城內還有多少兵力?」

  「步兵一千五百,騎兵兩萬八千,但步兵只是一般巡邏用。」

  「暗妖精的戰士呢?」

  「海棠長老的暗妖精箭手約有四千,但士氣低落,不宜帶同出征。」

  「傳令所有騎士預備,本王要親自率軍殲滅叛黨!」

  「陛下,如此一來皇城將近真空。」

  「沒關係,愛珊娜和亞梵堤自顧不暇,猛虎義軍被力克牽制,靜韻受傷未癒,已經沒有人可以威脅我們。」

  「陛下英明,微臣立即傳令。」

  普察堤走後,黎斯龍緩緩向著外務處走,更忍不住心花怒放。亞梵堤的軍隊遠來疲憊,要是一鼓作氣攻城還好,但現在銳氣被挫,已經失去了士氣,應付這支疲師,以兩萬精騎足夠有餘,什麼戰場魔法師不過如此,成敗早已經在他的計算之內。

  其實擊敗亞梵堤還是其次,最重要是愛珊娜和露茜兩女,這靚女是黎斯龍畢生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偏偏她們都看不起自己,他曾立下誓言無論什麼代價亦要得到她們的身體。尤其是愛珊娜,跟他既是兄妹,又是恩怨交纏的敵人,只要想到將她們收為禁臠,永遠鎖在皇宮的地下室裡供他淫辱,黎斯龍已不禁興奮狂笑。

  基魯爾的面皮一下子染紅,一個大光頭隱見出煙,震怒道:「為了消滅我們,居然連自己部下也出賣?」

  一名將領微聲道:「黎斯龍好歹是皇子,而且他們的損失比我們還要嚴重。」

  莫斯搖頭說:「現時黎斯龍的兵力最少達十五萬以上,損失一、兩萬兵員沒什麼要緊,可是我們才三萬人,失去八千戰士等如輸掉全盤仗,主公的推測合情合理。」

  從將領們的反應,可以知道他們開始懷疑我的說話,這亦難怪,他們仍然因哈利文的戰死而迷惑,我兩手一攤說:「要知真假還不容易,要是黎斯龍早設下陷阱,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一小時內必定領兵狙擊我軍。」

  包括了破岳和莫斯等,眾將領立時動容,基魯爾說:「我軍新敗,要是黎斯龍趁機狙擊,我們將會不戰自潰敗。」

  露茜同意道:「要是提督確定黎斯龍將會追殺我軍,我們必須立即撤退,如果天美再來一次天火焚城,我們只有完蛋大吉。」

  我從將士的包圍中走出去,站在山頭之上遠眺皇城,說:「你們有沒有想過黎斯龍為何要賠上兩萬兵力和莊臣等大將?」

  基魯爾、露茜、多度和莫斯同時發出「哦」一聲,露茜拍掌道:「對!天火焚城本來就是一種針對建築物的法術!」

  莫斯補充說:「有道理!這種法術需要預先設定位置才能施展,對於有移動能力的軍隊,必須用誘餌引至攻擊範圍方有效果,黎斯龍逼不得已才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當我笑著回頭時,所有將領的眼內已回復了鬥志,我亦趁機會道:「天空鏡雖然威力驚人,但不代表天下無敵,在剛才的形勢下天美沒有追上來加以腳,難道她轉了死性嗎?」

  這次輪到多度開聲,說:「天美沒追我們,正表示她使用了大量魔力,就算多好的機會亦只有白白放過,提督是這意思嗎?」

  我豎起拇指道:「賢者不愧是賢者,已經說到了要點。我暫時不清楚天空鏡的設置要多久,不知道會花多少魔力,但可以肯定使用這件神器相當麻煩,更不認為天美有餘力再來進犯。」

  就在此時,一隊翼人兵團飛過來,道:「稟報各位將軍,有一支騎兵向我們接近,他們掛上了迪矣裡的皇室旗號,人數超過一萬以上。」

  眾人看我的眼神已從剛才的懷疑轉成敬畏,換了平時一定說兩句立威的話,可惜這刻大戰逼近,只能偷偷在心裡暗爽一下。

  破岳走到我旁邊,他盯著山下冒起的塵埃,說:「迪矣裡士兵仍未喘定,請派遣破岳率領翼人戰士打頭陣。」

  露茜歎息說:「翼人士兵不擅長近身戰,我們只可以守著山頭,憑著地利抵擋黎斯龍的大軍。」

  會守不會攻,打麻將絕不鬆手的基魯爾大將軍道:「情況並非太壞,黎斯龍手上亦沒有盾步兵,騎兵很難衝擊山頭。」

  各人皆心領神會,雖說黎小子的詭計得逞,但相對的他們的步兵亦被天美一鋪清倉,現在只有靠騎兵攻上這個山頭。山腳下的灰塵越來越濃,已可看見黎斯龍的騎兵隊伍陣型,憑其陣型周邊除以濃塵範圍,大約是二至三萬人之間。

  「基魯爾大叔,請你盡快點算有戰鬥力的士兵,露茜隊長負責排調動工兵,將我們營內的木材全部取來。雅男帶兩隊翼人小組到上空巡視,如果發現天美的蹤影,立即向我們匯報。」

  三人向我行禮後,帶著部下各自回去辦事,我拍拍破岳的肩頭,悄悄問道:「你想你可以撐多久?」

  破岳望一眼背後空無一人,才露出頹喪的表情苦笑說:「最多兩小時。」

  我陪著破岳苦笑,經過連場大戰後,以女性為核心的翼人戰士已沒有多少體力,道:「那個連珠可以再射一次嗎?」

  (重複一頁)「一次是可以,再多就有些困難了,主公要屬下殺黎斯龍?」

  「不,我想你幫我殺普察堤。」

  破岳皺眉問道:「普察堤有這麼重要麼?」

  我點頭道:「高夏,莊臣已歿,梅菲士臥病不起,城裡還有誰人懂得帶兵?」

  破岳長呼一口氣,說:「明白了,請放心交給屬下處理。」

  在破岳和露茜的陪同下,我們三人站在山頂的懸崖邊陲,俯瞰山下的黎斯龍大軍。很容易就能找出黎斯龍所在,這個笨蛋一身金色鎧甲,手握一根藍色的長槍,鎧甲顏色跟他的軍隊完全不同。顏色突出並不是罪,可是一旦陷入劣勢,定必被敵人盯著追殺。

  在黎斯龍身邊的是普察堤,此子罕有地全副武裝,穿的乃是白色鳳凰甲,扣青色鎖子鏈,配一枝靛藍長戟,其俊偉英姿更勝他的飼主黎斯龍。

  咦,怎麼我會用飼主來形容?呵呵。

  敵軍全屬輕甲騎兵,而且旗幟齊整,戰馬健壯,絕非雜牌軍團。露茜壓低聲音說:「基魯爾將軍已完成點算,我軍約八千七百位兄弟犧牲,受傷的亦有五千多……」

  我和破岳同皆默然,戰死和受傷的數目超過預期,加上士氣受挫,迪矣裡的士兵在此刻已無法作戰,這場仗只得依靠一萬翼人族戰士。破岳問道:「工兵還剩多少?」

  露茜答道:「駐寨的工兵有一千五百,請別奢望他們可以上戰場,最多只能幫忙扔圓木而已。」

  我們回望了一眼,工兵們仍然努力拆卸營寨,將較大根的木頭推過來。黎斯龍處於山腳,我們唯一優勢只有地利,當機立斷道:「讓工兵將石油塗在木頭上,叫翼人戰士預備火堆和火箭。」

  破岳和露茜分頭行事,普察堤則在山腳重整陣型,更有地理師評估山坡土質、長度和傾斜度,工兵急忙為戰馬加按防滑蹄,準備大舉殺上山頭進襲我軍。山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獨對二萬敵軍,黃昏之風正吹動我的衣衫披風,腦袋正計算環境的各項因素,推考出各式各樣的戰術,可是心內卻平靜如水,甚至對戰爭感覺麻木。

  希望今夜一戰可以結束迪矣裡的叛亂。

  山下傳出號角聲,黎斯龍的騎兵開始向我們衝擊,由於山坡並非太傾斜,以迪矣裡聞名的優良戰馬,只需十分鐘就能衝上來,這個冗長沉悶的故事亦可以完結。但世事往往不完美,垃圾小說永遠不會根絕,先是破岳領翼人軍一頓箭雨將人掃下去,普察堤將前排士兵調後,讓後排士兵充當新力軍。此時露茜的工兵發揮威力,將一根根的木頭像山坡推下去,加上翼人的火箭,山坡上火光四起,硬阻截了黎斯龍軍的攻勢。

  黎斯龍的騎兵一邊還箭一邊往上衝,經過兩輪硬闖後士兵已露疲,不得已在山腳下暫時安頓休息。我軍雖然將敵人逼退,可是誰也沒有喜悅心情,工兵們已經用盡所有木頭,翼人戰士亦有不少受了傷,只等敵軍休息完畢,接下來一輪攻擊將不是我們能夠應付。

  今午的一役加上剛才的防守戰,強如露茜亦見疲態,雙目的銳利悄微減退,原本潔白的臉孔多了兩處塵污,她走上來斷然道:「木條石頭全部用盡,我們無法擋下這次攻擊,要戰要退這一刻需要有個決定。」

  露茜本來就是難得的人才,從前火候不足,欠缺實戰的經驗,但自從跟在我屁股後面起,她已經歷多場戰役,不出兩年她勢必成為迪矣裡的新一代虎將。破岳傲視山下,枯瘦但剛毅的面容露出微笑,說:「我的部隊作戰一整天,已無餘力接這一輪攻勢,但撤退前破岳有信心能多殺一名大將。」

  翼人族大元帥果真不凡,像破岳這般具備胸襟和膽識的大將,全大陸上十根手指可以數得出來,作為統帥的我實在太幸運。我仰望天空,黎斯龍的軍隊已經衝擊了一小時,現在天色亦入黑,加上雲層又厚,只能以火把照明四周情況。我拍拍破岳肩膀,笑道:「命令全軍退出一箭之地,讓黎斯龍上來決一勝負。」

  露茜和破岳同樣動容,前者驚訝說:「不可能的,一旦讓黎斯龍攀上山頂,他們的士氣將達巔峰,此消彼長下我們會兵敗如山倒。」

  破岳雖然沒有說話,但可以看出他一臉狐疑,因為他認同露茜的觀點,可是又打從心底相信我的才能,現在才會產生出矛盾感。恰好此時基魯爾領著四條家犬走過來,道:「基魯爾依照賢侄意思,挑選了八百名最精壯的士兵。」

  露茜以看怪物的目光望向我,道:「別告訴我,你打算用這八百人挑戰對方兩萬之眾。」

  「哈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形勢急逼,我一定賞隊長一個吻。」

  基魯爾和破岳皺起眉頭,但不是因為我的大膽決定,而是生怕露茜會給我一個巴掌。然而女主角卻沒有反應,只是呆了片刻,面上竟浮現出紅雲。現在是基魯爾和破岳目瞪口呆,露茜回神後邊走開邊說:「好吧,我回去準備。」

  基魯爾和破岳的口張得更大,後者道:「天啊,連那隻母老虎……提督大人,破岳真是甘拜下風。」

  基魯爾壓低聲音說:「何止甘拜下風,賢侄簡直是神人!」

  「噗,大敵當前,難得你們還有心情說笑。」

  破岳笑道:「捨命陪君子,誰叫你是我的老闆。」

  基魯爾亦笑道:「每次賢侄開玩笑,正代表你胸有成竹,這是否所謂的『談笑用兵』?」

  「哈,老實說,我也只是賭一賭他娘的運氣。」

  我們引軍緩緩退卻,黎斯龍雖然生出懷疑,但顯然不願意放棄此機會,不消十分鐘兩萬多的部眾已湧上山頭,跟我軍相隔二百步互相對峙。我們的前鋒只有八百名盾矛兵,背後是萬多名翼人族弓箭手,要是黎斯龍衝過來,盾兵肯定擋不住的,弓兵更不可能跟騎兵混戰,而敵人亦發現此點,騎士們難言竊喜的表情。

  普察堤雖然遠不及我英偉聰明,但他亦非傻瓜,他們一邊指揮軍隊重組陣型,一邊召來策士和地理師臨場評估中伏的機會。基魯爾手握重長矛,說:「賢侄,趁他們陣腳未穩,先挫一挫他們銳氣如何?」

  我搖頭說:「沒必要搞些小動作,我要黎斯龍輸得心服口服。」

  兵貴神速,他們的判斷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我則掌握機會暗暗凝聚魔力,召喚出一款從沒實際使用過的魔法。沒多久黎斯龍騎馬而出,長槍打橫一揮,大叫道:「亞梵堤你好冷血,居然用這惡毒的魔法誘殺我國二萬軍士!」

  我笑著回答:「皇子反應也很快呢,這邊廂出事那邊廂已派兵追擊,似是一早就知道魔法陷阱的事情。」

  長槍向我直指,黎斯龍怒髮衝冠說:「笑話!天美可是你們國家的人,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是人蠢無藥醫,我裝出震驚表情,忍著笑意道:「天美!原來是天美!

  但為什麼皇子會知道施法者是她?「

  黎斯龍發現自己一時口快說錯了話,此事可大可小,甚至會影響他在國內的聲譽。普察堤當機立斷宏叫一聲,戰鼓大響,軍旗舞動,二萬騎兵向我們的兵陣衝刺。我向天空舉手,只等我將手放下,翼人族的萬枝弓箭將全部射出去。翼人族的弓術聞名大地,黎普二人深知厲害,著騎士紛紛提起擋箭牌準備接箭。

  五十步,敵軍瞬間越過五十步,可是在雙方的期待下,我仍是保持舉手的姿勢沒有下命令。

  一百步,敵方兵已接近了危險範圍。

  一百五十步,此時要前進或後退皆已遲,就連破岳也面露緊張,基魯爾的大光頭上出現冷汗珠,八百名盾兵和翼人弓手更不必說。黎斯龍帶著狂喜仰天長嘶,只差五十步我軍將注定敗北的命運。

  此時我終於放下手,一萬枝疾箭在空中劃過小弧,朝敵軍陣內射過去。騎士們早已準備,全都將擋箭牌舉至頭上迎擋。忽然之間,最前排的騎兵無故地人仰馬翻,後排的騎兵因為舉起了擋箭牌,視線受到了阻礙,結果被前排的騎兵絆倒。

  敵軍發出慘叫,黎斯龍和普察堤呆然片刻,一枝飛箭已筆直向後者射過去。

  超級史萊姆——地雷球。

  史萊姆是由我開發的其中一種超級史萊姆魔法,此種史萊姆是地屬性,雖然沒有環繞的音效,也沒有華麗的視覺效果,更欠缺驚天地泣鬼神的名字,可是它卻勝在實用,亦是我唯一的陷阱類魔法。

  地雷球的缺點其實相當多,一天只能召喚一次,在白天會看見分裂的影子,完成佈陣時間長達五分鐘,現時的極限分裂數目只有五百一十二隻,所以這種法術使用時受到很大限制,然而一旦使用成功則會很有看頭。

  我選在黃昏應戰,正是計算了晚間無法預測地雷球的條件,剛才等待普察堤重組陣型的寶貴時間,亦提供了完成魔法的好時機。地雷球只有區區五百一十二隻,理論上最多只能傷到五百一十二名敵人,對上二萬以上的部隊等若隔靴搔癢。

  但現實情況又是另一回事,中了陷阱的戰馬絆倒更多敵人,混亂情況在敵軍前線傳播開去,配合弓箭落下的時刻,敵軍更加狼狽不堪,十枝箭裡最少命中四枝。

  地雷球的優點是策略性而非破壞力。

  即便基魯爾也沒有料想到,甚至不清楚來勢洶洶的敵人,怎麼突然跪了下來,一時之間他們忘記發動主攻。

  另一枝射向普察堤的箭,正是破岳的連珠,普察堤的反應速度遠超我預期,他急忙從馬背往下滾,不但避過此箭,還避免受到前排騎士的連累。可是連珠箭爆發,箭頭忽然加速,普察堤面色驟變。箭頭在他的頭盔邊垂掠過,隨著慘叫之聲,頭盔邊的甲片飛脫,箭頭射破他的右耳朵。

  黎斯龍倒很勇猛,他明白自己在人數上有優勢,長矛左挑右掃把弓箭撥走,領著大軍拚死前進,他的決定很正確,他們身後是斜坡,一旦後退將陷入更嚴峻的劣勢。可是破岳也非新手,他已經下命令再次上弦射擊,第二輪弓箭於近距離射進敵陣內,翼人族的弓箭可不能講笑,誓要將黎斯龍的大軍逼出山頂。

  基魯爾沉著臉孔指揮盾兵保持陣型,向著混亂的敵軍逐步壓逼。突然一團粉紅色的彩雲飄過,一員體態優美,配了全副粉紅色鎧甲粉紅披風的女將衝進敵陣,只聽見基魯爾大吃一驚道:「寧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