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 第三十五折 合鼎同火,授胎截氣

  白馬王朝自開國以來,還沒有皇后出平望都東巡的前例。

  太宗文皇帝在位時,為清平吏治、安定人心,據說曾巡視過央土全境,御駕甚至遠及南陵道,其事跡多流傳於茶樓酒館的說書人口中,近年還出現了兩百餘折的定本「文皇狩」及續集「文皇南」,講述太宗文皇帝如何率領一干本領高強的侍衛,與老丞相陶元崢、大學士邵中和等文膽智囊巡視地方,剷除貪官污吏的故事,頗受到廣大聽眾的歡迎——

  事實上,太宗的巡視僅及於央土、南陵交界,以鎮南將軍與青丘國主等南陵代表的接待做結。往來不到六個月的行程,朝廷上上下下卻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準備,各項工作千絲萬縷,盤根錯節,耗費無數財力、物力,絕不像說部裡的那般輕巧。

  效國寺的琉璃佛子東來一事,京裡、東海道臬台司衙門等已籌備了半年有餘,篤信佛法的皇后袁氏固然是背後最有力的推手,卻從不曾聽聞她要親自前來。

  若遲鳳鈞的消息無誤,不只臬台司衙門、出錢出力的浦商們大亂陣腳,只怕連慕容柔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說到了底,這事裡也不是誰想害誰,稍有差池,東海眾人全都是輸家。

  「聖上……」沈世亮喃喃道:「會讓皇后出京麼?」

  「這沿途是由誰擔任護衛?現下……走到哪兒了?」

  「行館便是懿駕的駐蹕之所麼?那要蓋成什麼樣?」

  「都靜一靜!」

  江坤老人一敲杖拄,滿屋子炸了鍋似的七嘴八舌頓時一停,彷彿通通自罅隙間被吸了出去。

  老人想了一想,抬起黃濁的雙眼,定定望前。

  「遲大人,十五天內蓋好的房子,無論如何都不能當作棲鳳之所,這是掉腦袋的事,不開玩笑。老朽在城外望春原上有座避暑別墅,佔地廣衾、林園齊備,去年才大略完工,尚未遷住,有幸做為懿駕居停,當為我江氏滿門幾世修來的福氣。」

  遲鳳鈞起身道:「老爺子果決睿智,下官深感佩服。」拱手為禮,深深一揖。

  江坤微微一笑,顫巍巍地還禮道:「大人客氣。」他一離座,眾人也都站起。

  「但老爺子的好意,怕無用武之地。」

  老人疏眉微挑,終於露出一絲愕然。

  「這是為何?」

  「皇后娘娘傳有口諭,此行不得鋪張,不得擾民,一切以清平樸實為要,須彰顯聖上尊佛弘法的寬仁德化。娘娘本想寄居在蓮覺寺中,但將軍以安全為由不肯讓步,幾經交涉,最後才決定在蓮覺寺附近覓地,簡單蓋一座棲鳳行館,好與參加論法大會的賓客有所區隔,也便於陳兵保護。」

  越浦眾人聽他說得有理,一時接不上口,房內陷入一片死寂。

  樑上的耿照卻不禁搖頭,暗想:「占民居為行館固然是擾民,要在十五天內覓地再蓋一座新的,難道就不擾民了麼?朝廷裡的人,想法還真是奇怪。」

  他卻不知江坤在望春原的別墅足足蓋了五年,佔地千頃,其中有山有湖,規模可比皇家林園,不知耗費了多少銀兩;買地起一座棲鳳館的代價,或許還比不上園子裡的一廂角。因此遲鳳鈞一聽江坤的提議,便即起身行禮,撫司大人很清楚老人在彈指間所做的決斷看似輕易,背後卻代表著何其龐大的數目。

  興建棲鳳館的決議已定,遲鳳鈞任務達成,不再逗留,於是起身告辭。眾人欲送出門去,遲鳳鈞堅辭不受,便由顯義代表送行。

  東之天間的門扉閉起,外頭的腳步聲便即不見,桓嚴高也不管人是不是走遠了,抄起酒杯一飲而盡,「匡」的一聲重重放落,哼道:「這個慕容柔一逮到機會,便來打抽風!這下可好,卻把皇后娘娘也招來啦,要怎生收尾?」

  戚長齡低聲道:「吃你的酒罷!少說兩句行不行?」桓嚴高哼的一聲,斜睨著沈世亮,冷笑不語。沈世亮低頭喝著悶酒,也不欲與他衝突,似是心事重重。

  「東之天間」的門關了,「上之天間」的門卻隨即打開,顯義與遲鳳鈞又回到了放置那兩隻貯滿黃金的大紅木箱之處,遲鳳鈞喚從人抬了木箱出去,低聲囑咐:「皇后娘娘親臨論法大會,除將軍之外,流影城的昭信侯、埋皇劍塚的蕭老台丞等,也將齊聚蓮覺寺,食住起居,還要請大和尚多費心。」

  顯義嘿嘿笑道:「小僧理會得。佛子那廂,還望大人為小僧做個淨人。」親熱把臂、亦步亦趨,將遲鳳鈞送出房門。

  梁間耿照聞言一凜,心思飛轉,突然生出一個極其大膽的計劃——

  他離開流影城,是為了將妖刀赤眼送到蕭老台丞手裡,並說明琴魔臨死之前的遺言、奪舍大法如何作用等關鍵情報,讓老台丞能掌握大局,領導正道於第三次的妖刀戰爭之中戰勝外道,伏魔降妖。

  「蕭諫紙也可能不是好人。」在流影城時,姊姊曾再三提醒他:「表面上德高望重之人,暗裡也可能卑鄙下流,做盡壞事。你上白城山時須仔細觀察,再決定是否對他吐實;這柄赤眼妖刀,便是留給你自己的一條退路。」

  耿照聽得迷茫起來。

  「退路?」

  「若你感覺蕭諫紙不是好人,只消把赤眼還給他,說你是來還刀的便是。反正此刀本就出自劍塚,因緣際會才落到你手中;便是物歸原處,我們也無甚損失。」橫疏影眨了眨美眸,一瞬間露出些許小女兒似的調皮模樣,盈盈笑道:

  「他若問起雲上樓的事,便推說是刀皇武功之妙,糊裡糊塗間救了岳宸風。」

  「這個簡單。我最拿手的,便是糊裡糊塗啦。」他記得自己當夜如是回答,兩人赤裸裸的相擁微笑,一旁的霽兒倦極了正熟睡著,兀自吮著雪嫩尖翹的大拇指。

  想起橫疏影,他心上淌過一片暖流,曾經征服佔有那樣的絕色佳人、得她傾心相愛的滿足與極樂重又湧上心頭,思路更加曉暢寧定,暗忖道:「與其冒險犯難,穿過赤煉堂、岳宸風的重重追捕,倒不如留在此地,等蕭諫紙自己送上門來!」

  越城浦是赤煉堂的總舵所在地,他們大概也料不到懸紅的目標竟如此大膽,不去亡命天涯,卻在自家眼皮子底下晃蕩……左思右想,這都是條出人意表的好計。留在蓮覺寺等待機會面見蕭諫紙,遠比穿越危險的封鎖線到白城山來得更好。

  但在此之前,他必須先取回赤眼妖刀。

  ——岳宸風是鎮東將軍的親信,屆時,他也一定會來蓮覺寺!

  思量之間,顯義又回到了屋裡,遲鳳鈞離開之後,眾人再無顧忌,議好興建棲鳳館的分工事宜,吃喝一陣,紛紛起身告辭,自又由顯義一路送出山門。

  過不多時,左手邊一間屋內突然亮起燭光,算算次序,應是位在另一頭的「南之天間」。耿照好奇心起,欲繞過心柱爬前窺看,明棧雪側耳傾聽,卻輕輕按住他的手背,搖了搖頭。

  她的掌心溫熱柔膩,膚觸之細緻,簡直難以形容。耿照近距離間嗅著她的髮香溫澤,好不容易抑下心猿意馬,卻聽房裡一人嘿嘿笑道:「方纔閒人甚多,不好說話,兄長莫見怪。」卻是顯義的聲音。

  耿照心想:「兄長?誰是他的兄長?」卻聽一人笑道:「你我多年結義,情同手足,何必客套?」這聲音卻是適才聽熟了的,赤煉堂的四太保「凌風追羽」雷門鶴。

  雷門鶴道:「遲鳳鈞那廂,你都打點好了麼?」

  顯義笑道:「黃澄澄的金鋌子,哪有不好的?人家說東海撫司是個大大的清官,依小弟看,不過是價碼開得不夠,小氣家家。待他為我引見佛子,我再多送上幾箱,法琛老東西一死,這住持之位便入小弟囊中,飛也飛不去。」兩人齊聲大笑。

  雷門鶴道:「賢弟,老哥哥可要提醒你,諸事未定前,千萬別弄死了法琛,要不朝廷飭令一頒,把位子交到他人手裡,你便後悔莫及。和尚七老八十啦,須得備有一些吊命的物事,緊要關頭才能從閻王手裡把人搶回來。」

  顯義嘿的一聲,梟聲竊笑:「不需要!老東西身體好得很,能吃能睡,再活個十幾年我看不成問題。便是老糊塗啦,人有些癡呆,坐在那兒一整天都不說話,餵他什麼便吃什麼,連餿水生肉也辨不出。」聽他的口氣,不只真這麼試過,還覺得十分有趣。

  雷門鶴有些訝異。「照你之說,便是佛子為你疏通,也還要等上許久不是?」

  「等朝廷的飭令下來,我便拿個蒲團悶死了他,說是夜半圓寂,壽終正寢。」顯義得意道:「外頭風聲傳了許久,都說法琛長老久病難癒,突然死了也不奇怪。」

  耿照不由得一陣惡寒,忽聽雷門鶴壓低了嗓音,小聲問道:「萬梅庵那廂,近日可有什麼動靜?」

  顯義也小聲回答:「沒什麼動靜。我著人日日監看,實在是看不出什麼門路。」

  「越是如此,越有古怪。否則,我想不透老頭子為何要窩在那裡,死活不出。」

  「他將偌大一個赤煉堂都交給了兄長,要說是欲擒故縱,這餌也太大方了些。」

  顯義的聲音似有些不以為然。「兄長若心上有刺不舒坦,讓小弟發令召集,率領眾兄弟殺將進去,要不一把火燒了萬梅庵,管他有什麼古怪,通通燒成一把炭!豈不乾淨?」

  「萬萬不可!」雷門鶴低聲喝止:

  「且不說老頭子自個兒的武功,光是身邊一刀一劍,便已十分可怕;這倆煞星行蹤成謎,多半埋伏在老頭子的附近,保護他的安全。還有雷奮開那個老流氓,長年在外活動,他手裡頭的「指縱鷹」也十分厲害,絕不可輕舉妄動。

  「賢弟在諸位兄弟之中,辦事最為穩當,為兄這才安排你到蓮覺寺來,你千萬別讓我失望。我們離成功便只一步,更要忍得,知道麼?」

  「兄長放心。小弟說說罷了,不敢誤了兄長大事。咱兄弟倆許久未見,小弟特別備下了酒菜,兄長且喝幾杯再走。」

  「不了,堂裡真的有事。」雷門鶴的聲音拉遠,卻帶著一絲苦笑:「有時候,我覺得老頭子放手讓我抓權其實沒安什麼好心。「日理萬機」這四字,我算是嘗到了厲害。」兩人大笑出門。

  門扉一掩上,明棧雪小手一撐,忽如蜻蜓點水、蝴蝶沾花,輕輕巧巧地掠至「南之天間」的樑上,烏衣「唰!」如乳燕投林,順著橫樑一溜煙地滑入房中。

  「喂……喂!你——」

  耿照喚之不及,忙手腳並用飛蕩過去,也跟著跳進南之天間。

  房間裡不設地板,卻以空心木台迭高,上鋪厚厚的藺草蓆墊,草墊的油黃色澤猶如琥珀蜜裡帶著一絲紺碧,雖然色濃而舊,卻乾乾淨淨的不見足跡污漬,顯是長年脫鞋入屋所致。席上不用桌椅,只一張方幾、幾隻蒲團,幾上置有酒菜,幾畔除了幾罈子酒,還有一隻白瓷水盆,內有清水棉巾,供賓客食前淨手之用。

  明棧雪笑吟吟地並腿斜坐,擰了布巾擦淨頭面雙手,又從幾上取一隻乾淨的海碗打水,撕下一小幅裙角,沾水將赤裸的嬌小腳掌擦乾淨。

  她烏濃的長髮整束籠在左胸一側,低垂粉頸,細細擦拭著香滑的小腳,如玉顆般渾圓晶瑩、微帶透明的足趾拭去塵灰,逐一顯露出原本的可愛模樣,幼嫩的腳底板兒沒有一絲粗皮硬繭,白皙中透出一股近乎粉橘的淡淡酥紅。

  與她的從容美態相比,耿照頓覺自己彷彿是一頭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大牯牛,根本不需要跟著她一起跳下來,心中毫無來由一陣氣餒,氣勢不知不覺便弱了一截。

  明棧雪將巾子洗淨擰乾,扔了給他。「喏,擦擦頭面。梁間灰塵很多,髒也髒死了。」一指他腳下:「把鞋襪也脫啦。你不想留下滿屋子的腳印,告訴和尚有人來過罷?」

  耿照本想拒絕,但明棧雪抓他心思極準,知道他不是一徑執拗耍脾氣的性子,對於客觀形勢的判斷、是非真假的重視,還在個人好惡之上,決計不會拒絕一個正確的提議。果然耿照稍一遲疑,還是乖乖褪了鞋襪,拿巾子抹淨頭臉,才至几旁坐下。

  幾上一碟五香醬驢肉、一碟桂花燒雞,加上一碟紅糟爆螺片,都是下酒的菜,雖然切盤精細,卻不是什麼拿得出來的饗客美饌,倒像自家人夜中興起,於灶邊隨手切來佐酒一般,完全比不上「東之天間」裡的那一桌豪華盛宴。

  雷門鶴走得匆忙,桌上的碗筷動也沒動,飲酒不用杯子,只擺著兩隻朝天海碗,其中一隻給明棧雪拿來盛水洗了腳兒,她隨手揭開酒罈封泥,斟滿了另一隻碗,又夾了一塊桂花燒雞到小碗裡,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津津有味。

  耿照本還板著臉冷眼瞧著,但他一整天下來什麼也沒吃,看得猛吞饞涎,看著看著,腹中突來一陣打鼓似的嗚嗚枵鳴。明棧雪噗哧一笑,連夾幾筷扔他碗裡,笑啐:「吃呀,傻子!顯義大和尚請客哩,不吃白不吃。你還有這麼多的大事要辦,餓死了值得麼?」

  耿照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拿起筷子狼吞虎嚥。明棧雪咬著筷尖笑嘻嘻的,似覺有趣,斟滿海碗端了過去,抿嘴道:「你呀,吃慢些!又不跟你搶,別噎著啦。」耿照骨碌地灌了一大口,捶著胸膛將食物全嚥了下去,繼續埋頭大嚼。

  他見明棧雪淨揀那桂花燒雞落箸,刻意留了整只片成四、五段的肥雞腿給她;所幸另一盤醬驢肉又香又嫩、極是入味,份量又多,一陣秋風掃落葉,頓給他掃了個清光。酒足飯飽,抬眼便見明棧雪笑意盈盈,夾了一片桂花雞腿細嚼慢咽,面上不由得有些臊;乾咳兩聲,沒話硬找話聊,心虛似的訥訥問道:

  「你……呃,你的傷全都好了?」

  「好了六七成。」明棧雪放落碗筷,抿了一小口酒,取巾子拭了拭嘴角,憑幾斜坐。「碧火神功與紫度神掌是一體同源,若耗費功力不嫌心疼,化消雷勁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我現在的內力,也只剩下過去的六七成,先前的提議依然有效。」

  耿照沉默良久,轉過了無數心思,緩緩抬頭。

  「我若助你合修碧火神功,你的功力便能盡復如常?」

  「加上「青璃赤火丹」,以三月之功完全吸收藥力,起碼能比原先再增加個三五成。」

  「若……只有十五天呢?」

  明棧雪美眸一轉,笑道:「你若用功勤些,我有把握能恢復到從前的功力。」耿照皺起濃眉,微露失望:「那也不能贏過了岳宸風。」明棧雪笑道:「就算五五平手罷,再加一個練就碧火神功的耿照如何?殺他個出其不意,總能拿回你的匣子。」

  「好。」耿照反覆考慮,終於下定決心,定定望著她的眼睛:

  「我助你修補功體,十五天後,你助我奪回那只匣子。」

  明棧雪伸出白皙柔嫩的右掌,兩人擊掌為誓。

  「一言為定!」

  ◇ ◇ ◇

  碧火神功的口訣不過千餘字,聽來卻似天書,語多隱晦。明棧雪以筷子蘸酒,在幾上書寫解釋,同時傳授穴位、經脈等相關知識。

  耿照本以為雙修之術不過就是男女交合,淫靡粗鄙,無甚可說,然而碧火神功貫通人體奇經八脈,抱元守竅、攝心歸一,神心相注,雖然字數寥寥,卻是博大精深,絲毫不容小覷,不禁收起了輕視的念頭,細細揣摩。

  明棧雪聰明絕頂,講解時簡單扼要,內家養氣煉丹的學問牽涉極廣,她卻只挑與練功相關的說,說到哪兒便解到哪兒,不欲以其他駁雜之物污染耿照這張白紙;果然耿照專心致志,吸收極快,偶爾提出問題,總能切中精要。她只花了個把時辰,便將功訣大致解畢。

  「這門碧火功與其他道門功訣一樣,練的都是精、氣、神。」明棧雪道:

  「「精」,是指一切精微有用、滋養人體的有形物質,古人說:「夫精,小之微也。」而「氣」是充盈於人體之中,構成活動的無形之源,無火而能令百體皆溫,無水而能令五臟皆潤,陰陽闔辟皆存於此,一線未絕則不亡。

  「而「神」,卻是生命現象的總稱。古代丹家有云:「生之而來謂之精,兩精相摶謂之神。」人的性命既始於男女兩精交媾,後天又須靠食水滋養,可見「神」之一物,並非虛無飄渺、不可感知,精與神之間還是能夠交感溝通,相互影響。故丹家煉丹、內家練氣,全都根源於這個理論。

  「只要掌握由「精」連結到「神」的關竅,便能以人為之力操控生命現象,借此延年益壽,擁有各種神通。相比之下,擁有渾厚的內力,反應靈敏倍數於常人,感應氣機、發在意先……等等,不過是小道而已。」

  耿照沉吟片刻,忍不住問:「明姑娘,這碧火功既是道門正宗,是練精養氣的大道,為何要用……用雙修這般法門?我雖不懂內功,但依功訣聽來,一個人練原也使得。」

  明棧雪瓊鼻輕哼,挑眉一笑:「一人練,豈不可惜了這神妙無端的至上功訣?」料想以他追根究底、不問清楚絕不罷休的性子,不解了心頭這個疑問,練功時必成病根,支頤笑道:

  「你可知道,人還在母體之中猶是胎兒時,不但任督二脈天生是通的,連其餘奇經六脈也曉暢無阻,整個身子便成一周天循環,無須飲食,只由臍帶接受少許營養,便能迅速長大?」

  耿照搖了搖頭。

  明棧雪笑道:「你從初生時長到現下這個身形,耗費無數五穀食糧,還足足用了十幾年的光陰;比之嬰兒時,也不過長成了三五倍。你想想,你在母親腹中從一丁點肉長成人形,大了幾十、甚至幾百倍不止,卻只用了十個月的辰光。

  「只因胎兒是世上「神」最精純之物,多少內家鍛煉身心,便為了返還「先天元胎」之境,練出先天胎息。」

  「原來如此。」耿照蹙眉道:「但這與雙修法門又有什麼關係?」

  明棧雪一指他的小腹,笑問:「來!考考你,這裡叫什麼名字?」

  耿照想也不想,衝口道:「下丹田,藏精之府也。方圓四寸,有神闕、關元、氣海、命門等要穴,天一元氣,化生於此,乃真氣升降開闔之樞紐。」

  明棧雪滿意點頭,露出讚許的微笑。

  「此既是男子藏精之處,也是女子養胎之處。一般內功是透過身體鍛煉,養出內息,等內力修練出先天胎息,再借此觀想自身,以悟出連結生命的金丹大道,也就是所謂「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普天下的內功訣竅,九成九是這種「精氣合一」的修練法門。倒也不能說它不好,只是收效極慢,算它三十年好了,從古至今,也沒幾個練成的。」

  耿照仔細回想碧火功的口訣,除了交媾之外,走的也是「精氣合一」的路子,借由吐納、導引等鍛煉身體,從中練出內息,與明棧雪所說並無不同。「那……碧火神功又是如何?」

  「碧火神功獨樹一幟之處,便在於「精氣分離」的創見,乃發前人之所未發。」

  明明就是練精化氣的功訣,何來分離之說?耿照益發聽得糊塗起來。

  「精……精氣分離?」

  明棧雪笑道:「若無雙修,則碧火神功便是一部高明的內功而已,你天資若好,又得明師點撥、毫不藏私,苦練個十幾二十年,因緣際會,也能成為一代高手。但若是男女合修,兩人依功訣媾合,於下丹田處結成先天元胎,再將元胎之氣收為己用,旁人要練三五十年才能得到的東西,你隨手便能擷取,並且日日精進、取之不竭,則三五載間,便能成為出類拔萃的內家高手!」

  ——擷……擷取先天元胎之氣!

  (原來,這便是碧火神功能速成高手的秘密!)

  明棧雪見他露出震驚的神情,絲毫不以為忤,笑吟吟的說:「當年我悟通這個道理時,震愕的程度決計不下於你。我方才授你的功訣中有一段三百多字的〈通明轉化篇〉,當為整部碧火神功的精要,我便是從中悟出了「授胎截氣」的道理。」

  當然,「授胎截氣」只是刻意加以形象化、使其便於理解的一種比喻。

  並非隨意找一名女子合歡行淫,在花心裡射精受孕便能截取先天胎息,須雙方均練有碧火功,合鼎同火,方能獲得效果。明棧雪昨夜所強使的採補之法別有他授,非是碧火神功的明典正宗,這點耿照既不明所以,她也毋須解釋。

  岳宸風手上的那部《火碧丹絕》秘本中除了千字功訣原文,更多的卻是後人的註釋,洋洋灑灑百餘頁,將修練內功的法門透析精微,旁徵博引、無不佳妙,獨獨對這三百字的〈通明轉化篇〉一筆帶過。當年明棧雪翻閱時便覺有異,索性由此入手,終於窺破碧火神功的秘奧。

  她美眸滴溜溜一轉,正色道:「雙修練功,非是行淫取樂,你不必真歡喜我,我也毋須對你托付終身,就像兩個人對練雙刀或雙劍一樣,須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否則對練中稍一失手,難免傷己傷人。一旦練罷收功,你是你、我是我,兩不相干;你不必對我有什麼情感責任,自也不會對不起你的心上人。」

  耿照本專心聽她說明,冷不防「心上人」三字鑽入耳中,一怔之間,臉便脹紅如柿子一般,張口結舌,卻一時接不上話。

  明棧雪笑得花枝亂顫,似乎對捉弄到他一事極是開懷,半晌才止住了笑,輕拍著高聳的胸脯,不懷好意地瞟著他,掩口道:「被我猜中了罷?你死活不肯學這碧火神功,原來早有了心愛之人,怕對不起她麼?」

  耿照聞言一愣。心……心上人?他的心上,又都有哪些人?

  「哎呀,瞧你雙目游移、閃爍不定,可見還不止一個人哪!」明棧雪嘖嘖讚歎,一臉佩服的模樣。「真看不出你忒老實的模樣,原來也是情種。」

  耿照窘得恨不得破席鑽地,把頭都埋進土裡。然而被她一逗,卻也禁不住浮想翩聯——

  他若與明棧雪合修碧火功,姊姊深明大義,一心想他成就大事,若能習得世人夢寐以求的絕頂神功,橫疏影只怕還會押著他練。霽兒雖然嘴快,老像個小姊姊似的對他指東劃西,其實對他十分溫柔依戀,知道了多半也只鬧會兒脾氣,轉頭又服侍得他無不妥貼。

  小黃纓呢?她一定會紅著臉笑得壞壞的,又似有些心癢好奇,整天拿「小淫賊」之類的話取笑他,鬧得他大感窘迫;說不定,還會纏著他說要學哩!唯一會生氣的,也大概只有染紅霞了……

  就憑他。也有資格拿染二掌院做心上人麼?

  當日采藍的尖刻斥責,似又迴盪在耳畔,耿照神色一黯,咬了咬牙,負氣似的抬頭,沉聲道:「時間寶貴,我們須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開始練……練碧火功,若岳宸風提早前來,我們也沒奈何。」

  明棧雪察言觀色,也不說破,淺淺笑道:「何必再找?這兒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顯義與雷門鶴的關係如此隱密,他們議事的地方,定然是法性院……不,說不定是蓮覺寺中最安全、最不受打擾之地。要練碧火神功,此時此刻,便是最好的所在。」

  「現……現在?」耿照脹紅了臉,結巴起來。

  「是呀!」明棧雪故意瞇起美眸,玉靨欺近些個,啟櫻唇、吐蘭息,顫聲輕道:「你……想不想要我?」她飲了小半碗白酒,酡紅熏蒸,粉面含春,便未刻意使媚,微醺抿笑的模樣便已十分誘人。

  耿照心跳加劇,忙不迭地踉蹌後退,明棧雪忽然板起臉來,皓腕一翻,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腕,耿照頓覺半身酸麻,再也使不上力來。

  「我說過了,你我只是交易,各取所需、銀貨兩訖,你毋須對我有什麼心思。」

  明棧雪收起戲謔的神情,正色道:「但男女雙修的時候,非動情不能結丹,歡好時若無情愫、若非傾心貪愛對方的身子,直至情難自己之境,便不易孕成元胎。我不管你心裡有誰,修練碧火功時,你只准想我、要我、渴望我,一心只想與我交歡,就像你昨晚沒問過我是不是願意,便一徑姦淫玷污了我的身子一樣。」

  想起昨夜莫名其妙的獸行,耿照羞愧地低下了頭,咬牙不發一語。

  「你或許覺得,我是如魑魅魍魎般恐怖的女魔頭,殺人如麻,我行我素,這點我不想否認。我費盡心血練得絕世武功,所求也不過就是「我行我素」四字,沒什麼不敢說的。

  「但我,卻非是淫亂放蕩、不在意身子污潔的女子。我有過的男人屈指可數,雖未從一而終,也絕不是人盡可夫。若非岳宸風暗施偷襲,形勢嚴峻至此,我不會與你合修碧火功。」

  明棧雪說得很慢,雙眼直勾勾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彷彿怕他聽漏了:

  「我說過了,這是一場誠心相對的互惠合作,你我各取所需,兩不相欠。我毋須犧牲色相,彷彿非要引誘你不可,你再露出那種輕鄙不屑的神情,我便殺了你——若教我下定決心,我保證,你會死得非常痛苦。」

  耿照悚然一驚,想想卻也覺得頗有道理。

  明棧雪雖出手毒辣,對他委實不壞,幾次蒙她搭救不說,就憑她的傾世美貌,要找人合修有甚困難,何必三番兩次忍受一名本事低微的毛頭小子羞辱?想到自己曾對難以反抗的她做出那種事來,又聽得「誠心相對」四字,心中大感歉疚,低聲道:

  「明姑娘,是我不好。我會記住你的話。」

  明棧雪沒想到他認錯如此乾脆,微微一怔,鬆開了他的腕子,半晌才道:「碧火功與青璃赤火丹都是稀世寶物,我一人無法獨吞它們的好處,須與他人分沾雨露,才能受益。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要選你。」

  這話的確切中耿照內心深處的疑問。他始終對明棧雪懷有戒心,除了阿傻之外,這或許便是最大的癥結所在。

  「我挑選你有兩個原因,其一我現在先不說,待你神功略有小成之後,我再告訴你。」明棧雪溫婉一笑,柔聲道:

  「另一個原因,若世上注定要誕生第三名身負碧火神功的絕頂高手,我要他絕不與岳宸風站在一邊。原本我希望這人是海兒,他心中愛我,決計不會與我為敵;這個希望如今已然破滅,所以我選擇了你。」

  但阿傻已不再愛你了,耿照心想。宿緣姑娘儘管離開人世,在他心上所佔的份量今生將無人能敵;是你親手埋葬了那名喚作岳宸海的純真少年,現在活著的那人沒有名字,是你全然陌生之人——

  當日在雲上樓,阿傻向他溯及過往之時,對「大嫂」這手勢不興半點波瀾,平平淡淡的,遠不及對「大哥」或「那人」的悸動。他心中的傷口是永遠不會好了,失去負咎與償還的對象,唯一支撐阿傻繼續活著的,如今只剩下復仇而已;那段陰濕淫靡的記憶只是傷口上腐爛不全的痂,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耿照突然覺得明棧雪很可憐。

  這一切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除了阿傻死去的大哥之外,那一段過往的所有關係人裡,只有她一人被遺留在過去。

  「只要明姑娘不與岳宸風一般作惡,我絕不會對付你的。」

  他心中不忍,這兩句話說得十分誠懇,字字皆發自肺腑。

  明棧雪卻只微微一笑。那並非是讚許、甚至贊同的眼光,更像是大人看待孩子的童言童語,露出又好氣又好笑、卻又忍不住搖頭的莫可奈何,但其中似無惡意,也算是另一種坦然。

  「我們……開始罷。」

  她雙手撐著藺草鋪席,恣意伸展長腿,雪白赤裸的玉趾扳得長長的,輕抵席面,曲線玲瓏的結實嬌軀向後挪動著,緩緩退向屋角。她的表情平靜而認真,口吻中有一絲絲酒足飯飽後的慵懶,似是貓兒伸懶腰撒嬌一般,動作說不出的嫵媚,卻又極其自然。

  「在練功之前,我們必須極為動情,便像……便像熱戀中的情人一般,又或是好不容易才得幽會偷情的男女。你要來挑動我,就像對你心上之人做的一樣。」她紅著臉垂落目光,極力掩飾的羞赧緊張中又隱約帶有一絲興奮,咬著櫻唇輕道:

  「你覺得……我哪裡美?」

  像明棧雪這樣姿容絕艷的女子,還希罕男子的讚美麼?耿照被問得不覺一愣,口乾舌燥、心跳如鼓,勉強定了定神,吞吞吐吐道:「你……你的臉蛋很漂亮。」明棧雪柳眉豎起,嗔道:「你若是我的情人,我一腳把你踢下床去!」語罷連自己都覺好笑,紅著瓜子臉蛋兒噗哧一聲,抬腳輕輕做了個踢人的動作。

  她的裸足白膩無瑕,粉橘色的腳掌便似貓掌上的軟墊般腴嫩肥美,但玉趾卻又修長渾圓,足間於腳跟之前彎入一窪粉勻細潤的小小凹陷,白皙酥紅的足彎裡透出些許青絡,益發顯得足形纖長秀美,一點兒也不覺短小肥厚。

  耿照看得入迷,喃喃道:「你……你的腳也好看。腳掌便似貓兒一般,卻又白得象牙也似。我……我方才在梁間,便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一定很細很滑。你打水洗腳的樣子,我覺得真是……很美,溫婉嫻靜,像圖畫一般。」

  明棧雪微微閉起秀目,粉面卻益發酡紅,彷彿有一絲害羞,又聽得十分欣喜,輕聲道:「沒……沒人誇過我的腳好看。」

  耿照紅著臉,低聲道:「是真的好看。」

  她尖尖的下巴抵著肩窩,呻吟似的細聲呢喃。

  「我全身上下最好看的……並不是腳。」

  耿照彷彿著魔一般:「那……是哪裡?」

  「你看不見麼?」

  耿照搖了搖頭。「我只看見你的臉,和……和你的腳兒。」

  「在衣服底下,你看不見的。」明棧雪紅著臉咬著嘴唇,企圖用挑釁的目光遮掩怦然如潮的羞意:「你……你自己打開。」

  耿照撲上前去,將她按倒在席榻上,明棧雪「嚶」的嬌呼一聲,烏衣的腰間繫帶已被扯了開來,左右兩襟大大翻了開來,衣領被剝至肩下,露出裡頭那件寶藍色滾黑綠蝶紋邊兒的肚兜來。

  她的乳房渾圓飽滿,異常尖挺,將艷麗的寶藍色緞面撐得高高的,聳起兩座乳廓分明的傲人雙峰。

  耿照一手攫住一隻,用力揉搓,彈滑緊實的乳肉隔著軟滑的綢緞滿溢出箕張的五指,單掌竟難以全握,只能從兩側攀住外緣向上一托,虎口撐著既綿軟又有彈性的乳肉,清楚感覺出圓滾滾、沉甸甸的堅挺乳形,以及越接近腋下肩窩,她那飽經鍛煉、充滿彈力的結實肌束。

  他隔著細滑的緞子恣意享受她傲人的乳球,無論十指如何抓放搓揉,總能滿滿抓得兩手綿乳,已分不清是緞子滑還是乳肌酥滑,但雙峰儘管難敵兇猛的祿山之爪,怎麼捏都能感受到球一般的乳廓;耿照印象所及,橫疏影的雄偉在於柔軟碩大,染紅霞的傲人在於堅挺結實,但要說到「渾圓」二字,卻無一個人的乳廓手感能如明棧雪這般清楚佳妙。

  明棧雪的雙峰極是敏感,被他一陣風狂雨驟,寶藍緞子給抓得無比狼籍,她咬著牙苦忍著乳上的酥麻快感,喘息卻逐漸變得粗濃;忽然「呀」的一聲驚叫,昂起線條姣好的修長玉頸,渾身簌簌發抖,卻是耿照低頭舔舐,濡濕的寶藍肚兜渲染出一小塊銅錢大小的靛紫,伏貼的濕布浮出一點黃豆大小的豆蔻形狀。

  他張開嘴巴,用上下兩排牙尖輕輕嗑咬著肉豆蔻,明棧雪吃痛不住,一瞬間既疼又美的快感衝上腦門,本能地伸手要推,雙腕卻被他兩手拿住,雙雙壓在壁上。明棧雪縱使只剩六成功力,要制服耿照卻是綽綽有餘,此時卻不自禁地全身發軟,並著赤裸的腿根不住摩擦,一點力量也使不上。

  耿照粗暴地啃吻著,那又軟又韌的肉豆蔻齒間「剝」的一聲,倏地脹成了櫻桃核兒般大小,驕傲地挺翹起來,彷彿被他口中呵出的熱氣蒸活了,不住輕輕昂首。

  明棧雪「啊」的一聲,顫聲嬌吟:「別……別!好……好難捱……」酡紅的玉靨便似醉酒一般,彎翹的濃睫劇烈顫抖,腿根抽搐似的輕輕廝磨,雙手無助地掙扎著。

  那求饒似的嬌弱呻吟更激起了他的佔有慾,耿照勻不出手來,索性用嘴摸索著她細膩如玉的光滑頸背,在明棧雪的哀喚聲中,以牙齒咬住肚兜的黑綢繫帶,抬頭咬了開來,再銜住寶藍肚兜的邊緣,甩頭一把揭開——

  明棧雪「呀」的一聲,嬌喚似噎在喉頭,雪白的乳肌驟沒了溫暖的遮覆,一下子全然暴露在男子的眼前,細膩柔滑的肌膚頓起一片微悚,卻更襯得乳色的膚質瑩潤如玉,吹彈可破。

  她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那雙赤裸修長、近乎完美的白皙玉腿,的確不是她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

  明棧雪的雙乳渾圓飽滿,那乳廓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圓形,雪白細膩,便如胸前棲著一對皎潔無瑕的圓月一般,即使因身形斜倒、雙乳微微攤平,但乳廓仍然是完美的正圓,結實的胸腋肌束與傲人的乳量,使乳房在躺倒時仍保持完美的球型半弧,形狀美不勝收,令人愛不釋手。

  昨夜草料倉中照明有限,看不真切,此時才見她的乳暈極小,幾近於無,雪白渾圓的乳球上翹著兩點淡櫻色的尖翹乳頭,更襯得雙峰渾圓碩大,潤澤直如滿月。

  耿照鬆開了她的腕子,兩手抓得滿滿的,用粗糙的掌心摩挲著細嫩的乳頭,喃喃道:「果然是好美的乳房!」明棧雪咬著一絲嗚咽,雙目迷濛,嬌紅的粉面上難掩得色,輕喘道:「你……喜歡麼?」

  「喜歡!」

  耿照用力攫住,神識漸漸迷茫,渾身慾火難禁,一把將她翻了過來,從後方抓住她飽滿的雙乳,恣意感受那完美的渾圓與堅挺。明棧雪屈膝跪在榻席上,把全身重量都掛在他掌間,拱起蛇腰翹起圓臀,雙手伸到背後去解他的褲頭。

  那木蘭僧衣的褂、褲同用一帶,衣帶鬆開,寬大的褲頭滑落在地,一條滾燙彎翹的猙獰怒龍倏地彈出。

  明棧雪正屈膝向前傾,雙腿大大分開,脹得紫紅的彎刀怒龍由下而上,「啪!」一聲打在她肥美濕潤的肉縫上,漿濕黏膩的聲響極是淫靡。

  她「啊」的一聲身子一顫,幾滴清澈的汁液應聲濺上榻席,蜜縫被粗大的陽物挨鞭似的一彈,最敏感的地方熱辣辣一痛,針刺般又疼又美的奇異感覺竄上腦門,緊閉的花唇吸啜似的一開一歙,忽然撲簌簌地漏出一注花漿,尿一般淅淅瀝瀝淋了一榻,卻無一絲異嗅,聞如悶濕微腐、正是濃香最盛時的肥厚蘭瓣,帶有一絲淡淡的血似腥甜,恰恰是她膣中的甘美氣味,極是催情淫艷。

  耿照的怒龍卡在她的蜜縫裡,硬得發疼的彎杵之上兀自滴著汁水,弄濕了胯間大腿。

  他欲焰高張,正要抱著她渾圓柔軟的雪臀,就地正法,回過神來的明棧雪卻一把捉住了兩腿之間的巨大凶物,輕喘著搖動雪股,用濕淋淋的陰戶輕輕滑動,便似跨騎木馬一般。

  「別急!」她紅著臉咬唇竊笑,輕聲道:「還不是時候。」

  轉過身來,一樣是跨騎在他粗長的陽物之上,兩人面對面立跪著,明棧雪極輕極利落地搖動雪臀,渾圓的臀瓣微微陷入兩個小小圓凹,腰股間鼓起兩團結實有力的肌肉,濕淋淋的陰戶在陰莖上來回滑動,雞蛋大小的滾肉菇一下滑過蜜縫卡在股間,一下又擦刮著肛菊倒刷回來。

  她越動越快,強勁的肌力不住釋放力量,兩人一陣肉緊,仰頭輕輕哆嗦著。

  耿照慾火難忍,張臂欲抱,明棧雪卻抓著他敞開的衣襟滑下杵根,順勢將僧衣剝下,一手捉住怒龍輕輕套弄,一手卻攀上他黝黑結實的赤裸身軀,笑嘻嘻道:「還不是時候哩!」伸出丁香似的細小舌尖,細細舔著他的乳頭,從乳下、肚臍一路往下,雙手交握著勃挺的男根,張口將杵尖含了進去。

  耿照頓覺尖端傳來一陣細小的擦刮異感,瞬間沒入一團濕熱膩滑之中,與插入膣中的美妙觸感略有相似,但受異物侵襲的壓迫感卻更強。明棧雪的小舌靈活如泥鰍一般,尖端不住往馬眼處戳、刺、挑、轉,耿照下身一顫,幾乎被弄得站立不住,肌肉強健的粗壯大腿劇烈抽搐,小腹似將痙攣。

  這樣的刺激一點也不會讓人想要射精,但下半身的所有肌肉卻不聽控制地劇顫起來,耿照雙手緊緊壓住她的螓首,踮起腳尖打擺子似的不停抽搐,彷彿只能將陽物奮力往前戳刺才能穩住身體。

  明棧雪卻柔順地毫不掙扎,細嫩的小手環抱著耿照繃緊的臀股,一點一點將怒龍納入喉中,用津唾滋潤他,任他失控地挺動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柔嫩口腔壁忽然一陣吸啜,猛地仰頭拔出怒龍。

  耿照頓覺她濕潤緊迫如膣戶的喉管間產生一陣強大無比的吸力,陰莖反向拔出的動作卻使吸力加大了一倍不止,陽精似將噴出的瞬息間,「剝!」已脫出櫻桃小口,洩意硬生生被中斷,無限膨脹的慾火非但不能抒解,更轉化成一股莫名的烈火躁動!

  「我要……」他抓著明棧雪渾圓細嫩的香肩,幾乎要將她懸空提起:

  「給……給我!」

  明棧雪一點也不抵抗,像頭雪潤潤的溫順小羊,身子被他微微抓起,卻順勢捧起一對尖挺飽滿的渾圓雪乳,夾著濕淋淋的猙獰巨物,上下滑動起來。

  「還……還不是時候。」

  酥滑汗濕的乳間香肌,觸感卻與她溫暖的小嘴絕不相同,沒有那種鱆管似的迫人吸啜,卻有著難以言喻的驕人彈性,視覺上的滿足更是無與倫比:

  明棧雪全身赤裸,乖順地跪在他腳邊,小手捧著渾圓的雪白乳球為他細細套弄,乳峰在她嬌小的掌間似乎變得更大更尖挺,粉櫻色的乳蒂從指間昂翹而出,隨著上上下下的紫龍不住顫動。

  彷彿知道這樣的觸感比不上口裡喉間,明棧雪濃睫輕顫,垂著粉頸張開小嘴,撐圓的兩瓣櫻唇觸著杵尖,一邊輕點一邊啜含……

  「唔……」耿照只覺自己即將爆炸,眼耳之中灼熱得幾欲迸血,低聲道:「快給我!我要……我要狠狠的弄你……快!」

  柔順的明棧雪持續用雙乳摩擦著,約莫是乳間快美難抑,手指已忍不住輕捻著脹紅膨大的勃挺乳蒂,萬般艱難地嬌喘道:「還……還沒!還不到時……呀!」一聲短促驚呼,已被耿照架翻在地,雙腳大開,不住喘息。

  耿照抄起她的膝彎,壓得她兩膝抵肩,兩條筆直的修長玉腿仰天屈起,紅潤潤的陰戶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肥美濕潤、縐折豐富的兩瓣藻狀肉唇脹紅如蘭,像小嘴一樣不住開歙,縫間淌出一道清澈細流,直至股間。

  他十指壓上榻席,手掌卻伸到她的肩腋之下,牢牢架開她的手腳,怒龍抵著蜜縫狠狠貫入,「唧!」一聲擠得汁水如注,直沒至底!

  明棧雪「啊」的短短一嚎,旋即沒了聲響,只能張大小嘴唇瓣劇顫,承受著男子如狂風暴雨一般的猛烈抽送!

  耿照死命地抽插,彷彿殺紅了眼,口中迸出野獸般的嘶吼,「啪啪啪啪」的激烈肉擊聲迴盪在南之天間裡,無休無止,還有抽送間絕不中斷的唧唧水聲。

  明棧雪雙手下意識地作揪被狀,虛空中卻什麼也抓不到,苦悶地亂搖螓首,蹙著眉頭,發出窒息般的「嗚嗚」嬌吟,充滿乳漿狀愛液的嫩膣中卻全然不覺泥濘,鱆管似的肉壁瘋狂掐擠著,令每一記抽插都比前度更加辛苦艱難,卻偏又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感。

  與嬌弱無助的外表全不相稱,她那如牝豹般強而有力的結實胴體被喚起了野性本能,要與狂暴的入侵者同歸於盡——

  高潮即將到來的瞬間,她忽然睜開迷濛的如絲媚眼,雙手食指奮起餘力往耿照身上一點,一股激靈靈的痛楚掠過他的背脊,彷彿脊柱被人活生生抽出一般。

  疼痛一現而隱,耿照卻趴倒在她飽滿汗濕的雪乳上,渾身劇汗被風一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脫口便是失神前所記得的最後一句:「還……還不到時候……」這才清醒過來,心中有愧,撐起上半身低道:

  「我……壞事了,是麼?還……還不到時候,我卻……」

  明棧雪輕喘不休,勉力伸出玉手,顫抖著為他抹去臉上的汗水,兀自咬著發白的嘴唇與痙攣不止的身子,以及那逼瘋人似的膣中快美相抗,望著他的眼神卻是愛憐橫溢。

  「傻……傻瓜!當你再也忍不住,就是正確的時刻啦。你做得很好,我……我現下滿心裡都是你,我很歡喜……你呢?」

  耿照伸手撫摸她的臉龐,緊束著嫩膣裡的杵身又硬又燙,又極舒服,但除了高張的慾念之外,心中似多了塊溫溫融融的地方,既想恣意採擷蹂躪身下的嬌美花朵,又想令她歡喜滿足,美得魂飛天外,不覺低聲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想讓你歡喜快意。你歡喜我,我很開心。」

  明棧雪滿意地點了點頭,緊迫至極的膣管中竟又酥顫著一夾,「唧!」擠出一小注稀哩呼嚕的氣泡漿水,似是呼應著心頭一跳。連她自己也渾沒料到有此異狀,不禁羞紅了蒼白雪靨,嬌嬌含笑,柔聲道:

  「是時候啦。我們現在,終於可以開始修練碧火神功了。」

  封底兵設:食塵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