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蓮傾倒,三座高台頓時陷入混亂。劇烈的晃動與駭人的轟響如半山崩坍,震得眾人腿軟耳鳴,動彈不得,連訓練有素的谷城戰馬都嘶叫著人立起來,拋下了許多不及防備的騎士。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塵漸漸散去,廣場中央已不見巍峨壯觀的九品蓮台,破碎的大塊花崗岩交迭錯落,十丈方圓以內找不到一塊平地;居中的亂石堆較周圍略高,蓋因蓮台的底座以青磚砌就,做為地基,與尋常屋舍並無不同,然而此際也已看不出輪廓,觸目所及,甚至無一塊略具其形的青磚。
連堅硬的蓮台底座、青石地面都被砸得粉碎,何況血肉之軀?
許緇衣猛然起身,張嘴欲喚,卻發不出聲音,身畔二屏小臉煞白,目瞪口呆。
符赤錦拎起裙幅飛步下樓,落地時微一踉蹌,幾乎仆倒,卻似無所覺,逕施展輕功掠去,直至歪斜迭壘的傾石前,才驚覺石堆竟如此巨大,一時怔立,飽滿的胸脯不住起伏;獨立良久,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嬌腴的身子彷彿被山風吹透,裡外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留下。
另一頭,媚兒甩開了環護的金甲衛士,一馬當先衝到崎嶇的破碎帶邊緣,見亂石矗立如小山,想也沒想,本能地一躍而上。
誰知落腳處尖銳畸零,背面卻光滑如削,其下一片七八尺長的陡峭平面,不小心失足滑落,後果不堪設想。她靴尖一沾石頂,便即借力蹬躍,倒縱回原處,沒敢勉強駐足;愣得片刻,突然動手挖起石塊來,邊回頭沖金甲衛大吼:「混蛋!快來幫忙!還愣著做甚?快!」語帶哭音猶不自覺,悶著頭徒手掘土推石,掘得香汗如雨,銀牙咬碎,神情無比淒厲。
「殿下不可!」
眾金甲衛撲上前將她拉開,可惜媚兒不僅膂力過人,一身純陽內力也非同小可,一發起狠來,七八名彪形大漢都給掃了出去。
突然間,頭頂沙礫簌簌而落,金甲衛士們趁著公主一怔,連拖帶拉,將她遠遠架開。金甲衛大統領、朝廷敕封正四品武都司的婁一貴,揪緊她腰側佩掛兵刃的鞢躞帶不敢放手,跪地道:
「殿下!落石危險,不能輕近!殿下若執意上前,請踏我等的屍骸去罷!」
媚兒怒道:「放開我!放開我……滾開!」奮力掙扎,身旁眾人沒有不被打得鼻青臉腫、鮮血長流的,卻無一鬆手,咬著牙默默承受。媚兒拳打腳踢一陣,才癱軟坐倒,衛士們不敢褻瀆公主萬金之軀,紛紛退了開來,但仍團團圍著媚兒,以免她又貿然衝出。
「可惡!」媚兒抄起一枚石子,用力往石陣中一擲,抱膝垂首,把臉埋進臂間,渾圓的香肩不住輕搐著。誰也不知公主殿下怎麼了,卻無人敢打擾。
鳳台裡,橫疏影見得蓮台的慘狀,牙關一咬,當場昏死過去。
蠶娘堪堪掠出紗帳接住,卻因此失了先機,來不及有所作為。「嘖,可惡!教那廝給跑啦。」嬌小的銀髮麗人單臂掖著比自己高半截的豐腴少婦,踮腳望出欄杆,姣美的鳳眼掃過高台,咬牙喃喃道。她所豢養的小白狐狸狗若化成人形,約莫就這般模樣。
蠶娘俏臉沉落,平靜的怒火在眸裡熊熊燃燒。若此刻鳳台第三層還有別人,恐怕會被她週身迸出的無形之氣壓得五體投地,絲毫動彈不得,如遭魘鎮。
「……聶冥途,你是同什麼人借了膽,敢跳上檯面搞風搞雨?」小得出奇的銀髮女郎自言自語,同樣小得出奇的柔荑一握,無聲無息地將一段烏檀欄杆捏成了齏粉。
第一時間便往人群裡搜尋聶冥途的,還有琉璃佛子。但老人早已不見——精確地說,走下蓮台之後,「法琛」便不知去向了。佛子居高臨下,視線一路盯他到了高台下,勢必得起身才能繼續盯梢,以他的身份,斷不能如此失禮,由是狼首順利脫身,不知所之。
(這,便是你賣的平安符麼?)
拱水月停軒上台打擂已是妙極,料定許緇衣為壓服正道七大派,必針對耿照而派出染紅霞應戰,更是令人拍案叫絕!到此為止,佛子都覺是樁上算的買賣,在前兩戰相繼落敗的情況下,這手諒必令鎮東將軍萬分切齒,卻又不得不硬吞下來。
但顯然聶冥途兜售的,不只是情侶同台、閨閣內鬩的戲碼,而是最大極限的渾沌與混亂。
古木鳶已對失控的耿照下了格殺令,耿照身死,於姑射自是有利;而姑射之所以煽動流民,目的不外逼反慕容。如今鎮北將軍的獨生女埋屍於挑戰鎮東將軍府的擂台上,若慕容柔沒個交代,染蒼群麾下的虎狼之師,還不殺奔東海而來?
無論朝廷如何處置,終不能還鎮北將軍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兒,此事絕難善了。
平望都的皇權運作,內倚央土任家的錢財手腕,外則依恃北、東二鎮之強兵,鎮西將軍韓嵩縱有非份之想,也只能老實待在西山道,三十年來默默累積實力,靜待時機;南陵段慧奴僭稱公主,多年來翻手作雲覆手雨,力促諸國之合縱,但也未敢明目張膽搬上檯面,公然舉起反旗,說到了底,還是忌憚鎮北、鎮東將軍的實力。
這些個雄踞一方的大人物們心裡明白:央土朝廷並不可怕,提兵借道長驅直入,不日即可攻下平望,料想戰場上阻礙不多。真正可怕的是東海、北關的聯兵反撲,放眼東洲,恐無一合之將。是以京城垣緩、四野平疇,開國迄今固若金湯,唯一防不了的就只有淫雨洪澇而已。
慕容柔與染蒼群都擅練兵,昔年西山韓閥「飛虎騎」號稱天下精兵,是唯一能正面對抗異族、甚至予以擊破的超強勁旅,然而經過二十多年的勵精圖治,分別繼承了東軍骨幹的北關及東海駐軍,已有了截然不同的面貌,未必遜於韓家軍。
一旦北、東兵戎相向,央土決計沒有插手的餘裕。屆時擅攻的慕容柔不得不採取守勢,擅於防守的染蒼群卻要千里揮軍,殺入東海為寶貝女兒討公道……這畫面光想就令人無比期待啊!佛子極力忍住笑意,姣好的面上滿是慈悲,清了清喉嚨,口宣佛號,長身而起,對著遠方面色凝然的鎮東將軍合什開口——
◇ ◇ ◇
漆黑,無邊無際。
耿照不知道自己是昏是醒、是死是活,也不知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時間與五感俱都消淡,彷彿被懸在虛空之中。這與「入虛靜」的玄奧體驗全然不同,有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催促他要盡快甦醒,彷彿虛空深處藏著什麼可怕的惡獸,正以絕難想像的速度穿越無邊無際的黑暗,即將裂空而出……
而最先恢復的實感,居然是氣窒。
耿照只覺肺臟似被壓成扁平一片,再也抽不出一丁點空氣,連忙「嘶」的大吸一口;胸腔鼓脹的瞬息間,背門、腦後猛地撞上冷硬堅石,間隙窄得難以想像,隨即一陣沙沙塵落,嗆得他劇咳起來。懷中一具又香又軟的溫熱嬌軀微微一搐,「嚶」的一聲,片刻才隨著芝蘭般的濕暖香息,傳來一把悶悶的恍惚呢語:
「耿……耿郎?」
(幸好她沒事!)
耿照放下心來,調勻了氣息,低聲道:「我沒事。你輕輕動一下,看身子有沒有哪裡疼?」染紅霞沒有作聲,卻依言挪了挪腰腿肩膊,溫馴得像一頭乖巧的小貓。她的胴體玲瓏有致,肌束結實彈手,兼有女兒家的香軟,便只在耿照的胸腹這麼微微一動,已是曲線宛然,腰是腰、臀是臀,起伏傲人的峰壑在他掌臂間輕輕轉扭,隔著衣布仍覺肌膚酥滑,猶如敷粉。
「沒事,不覺得有哪兒疼。我……」她話沒說完,唇瓣已被銜住。
耿照低頭堵住了她的小嘴,吻得女郎渾身發軟,心魂欲醉,差點又暈過去;好不容易稍稍回神,驀覺腿心裡一根又粗又硬、又滾燙得怕人的物事緊抵著,隔著綢褌汗巾等幾層布仍清晰可辨,那巨物透著灼人的火勁,明明身子未動,仍不住往內頂,頗有撕裂薄布的猙獰架勢。
染紅霞豈會不知是什麼?不由面頰發燒,嬌美的身子裡一陣酸軟,黏閉的蜜縫間竟沁出液珠,豐沛的泌潤濡透了薄薄的衣布,連男兒的褲布也被浸潤,勃挺的怒龍一頂,女郎「嚶」的一聲身子扳起,蛇腰輕顫,男兒的巨物裹著三層濕,粗暴地擠開花唇,卡在膩軟烘熱的玉戶口。
對嬌嫩的玉戶來說,絹質的騎馬腰巾仍是太過粗糙,所幸染紅霞花漿豐沛,清澄的液珠滲進絹布的眼,稍稍填潤了交錯縱橫的經緯孔絡,不致弄傷玉戶嬌脂,但強烈的擦刮感卻被保留下來。
染紅霞顫抖著,私處又疼又美,將被貫穿似的異物感交雜著驚惶羞赧,還有一絲興奮期待……剝奪了所剩不多的理智。耿照的舌尖輕易撬開她的牙關,憑著雄性侵凌的本能,貪婪需索著丁香顆似的小舌,不住攪拌吸吮彼此的津唾,觸動她口腔裡每一處酥癢、柔弱又無法反抗的私密之地。
女郎苦悶地扭動身子,雙手被他摟在胸前,卻沒有掙扎推開,只用力揪他襟口,指甲幾乎抓破胸膛,裡外幾層衣布被揉得濕縐,發出充滿色慾的「唧唧」聲響,襯與四唇相接、津唾吸吮,雖置身險境,濃烈的慾望已攫取二人,再也無法忍耐。
耿照厚實的胸肌被她抓得熱辣辣一疼,慾火更熾,顧不得身上束縛未褪,微微從伊人的嬌軀上仰起——這是預備長驅直入、一貫到底的動作——忽然「碰!」一聲,背脊撞上石塊,沙塵簌簌而落。他來不及開聲示警,一把將染紅霞抱入懷中,以免她被落石擊中;豈料身子一壓,又硬又燙的怒龍杵裹著濕布向前頂,自不能貫入女郎體內,卻是摁著玉門頂的蛤珠擦滑過去。
染紅霞情慾正熾,原本細小的蛤珠被杵尖又壓又揉,膨大如熟透的蓓蕾,自花苞似的幼嫩肉褶中剝出,赤裸裸地顯露於外,正準備迎來更激烈的蹂躪與疼愛;這下極硬與極軟的捍格錯位,蛤珠所受的刺激不下於蛇竄蟻嚙,強烈的疼痛與快感齊至,再難分清,極富彈性的腰肢猛然拱起,仰頸抬頷,不顧耿照將她遮護在懷裡,修長的四肢伸展開來,身子劇烈顫抖,居然狠丟了一回。
男兒杵尖雖也飽嘗玉戶的膩滑,到底不如女子牝戶奇巧,能帶來如此強烈而持久的快感。耿照驀覺身下一片濕暖,懷中玉人顫動不休,不由心驚:「莫不是受傷流血了?」關切情亂,急喚道:「紅兒、紅兒!你怎麼了?」
染紅霞正魂飛天外,咬著牙嗚嗚輕顫,週身如電流竄閃,整個人被高高拋過幾個浪頭,餘韻本還要持續一陣,被連喊幾聲倏然回神,最先恢復的卻是疼痛——適才她動情已極,蛤珠充血腫脹,被耿照粗魯磨蹭,豈能不疼?是快感一瞬間漫過了痛楚,尚且不覺厲害;此際回神,嬌嫩的私處竟熱辣辣地痛了起來。
她本能夾緊大腿,濡滿愛液的腰巾被飽腴的腿根揉著一縮,恰恰摀住玉戶,濕暖的絹布貼熨著蒂兒,不但腫痛略消,溫溫的液感包覆其上,似又喚回一絲酸美,快感又將延長。
耿照哪裡知道其中周折?急得連喚,驀地頸間一疼,卻是女郎張口咬落,細細貝齒印入肉中,痛得分外麻利。
他乖乖閉上了嘴,維持原有的姿勢不變,耳畔一溫,一股濕暖香息噴來,悠斷瘖啞的氣聲裡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撩撥與魅惑:
「抱……抱我!」
耿照聽得蕩氣迴腸,可惜石隙之下空間窄小,僅容兩人貼面,環著她後腰的手掌往下滑,抓住渾圓挺翹的臀瓣一握,指腹陷入既綿軟又緊實的股肉之中,觸感妙不可言。汁水浸透的褲布被這麼一纏絞,股間束緊,染紅霞嗚咽著仰起頸背,放心大顫起來,持續了一會兒,劇烈起伏的胸脯才漸漸平息,鼻息由粗濃轉為輕促。
男女之事,耿照可比她知道得多,擁著女郎休息片刻,才道:「紅兒……」冷不防頸側又一痛,染紅霞柔軟的嘴唇貼上脖子,觸感絲滑,面頰卻熱得發燙,連空氣都炙滾了,幾能想見她滿臉通紅,一聽愛郎欲詢,情急之下張嘴咬他的模樣。
耿照忍痛沒有作聲,心中卻暖洋洋地淌過一片似水柔情,知她臉皮子奇薄,沒敢笑出聲,摟著她的雙臂緊了緊。女郎見他無取笑之意,十分溫順地偎在他懷裡,細品著殘留身子裡的酣美微倦。
兩人在黑暗之中並頭交臥,聽著彼此的呼吸心跳,也不知過了多久,到底是耿照務實,一心想著要脫離這個狹小漆黑的險地,開口道:「你……」染紅霞心中羞惱:「還問!」姣好尖細的下巴一抬,水月嫡傳的「聽勁」功夫之所至,黑暗中辨位如白晝,無比精準地咬向男兒的脖頸,三口都落在同一個位置上,果然是水月門下武功第一。
殊不知碧火神功發在意先、快絕天下,耿照搶在伊人的貝齒前一仰頭,意識才追上身體的反應速度,暗呼糟糕:「……莫惱了紅兒!」忙收束真氣,碰的一聲,腦袋已撞上石樑。
染紅霞一咬落空,又羞又怒,欺他無法騰挪,低頭改咬胸膛。水月停軒的二掌院不同一般,在如此狹窄的空間內,變招可謂奇巧,貝齒咬上情郎的胸肌,竟還搶在耿照撤去護體真氣之前,渾厚的鼎天劍脈之氣反震,不但震破了嘴角,更震得她微向後仰,正遇著耿照吃痛低頭,下巴撞在她後腦勺上。
兩個人窩著半天都沒說話,眼角雙雙迸出淚花。
「紅兒……」耿照察覺她身子微動,怕她又來,趕緊搶白:「我說正事,你莫咬我。」
染紅霞被他搶了先,好勝心起,不肯落人口實,賭氣閉起小嘴不說話;片刻約莫自己也覺好笑,「噗哧!」笑出聲,趕緊抿住。兩人靜默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大笑起來,耿照背脊撞上石樑,粉塵、碎石簌簌而落,兩人笑完又咳、咳完又笑,一時間忘了身處險地,心懷俱寬,十分酣暢。
「哎唷!」染紅霞喘著粗氣,眼皮子眨巴眨巴地擠出淚來,艱難地弓身道:「我的肚子好疼……嘴裡都是沙,呸呸呸。」
「我幫你清理。」耿照自告奮勇。
喀的一聲脆響,嚇得他趕緊收嘴。「再來咬你鼻子!」空氣裡一片烘熱,不只臉蛋,她該是連脖頸、耳根都羞紅了吧?儘管嬌膩的語聲裡似還帶著一絲笑意,但貝齒清脆的咬合聲委實令人膽寒。鼻子不比胸膛脖頸,耿照自忖碧火功難以抵受,乖乖打消念頭,心頭又浮起適才石蓮傾倒、九死一生的驚險畫面來。
其時周圍的蓮瓣型巨石接連倒落,兩人進退無路,瞥見不遠處的青石磚隙回映著金屬鈍光,耿照靈光一閃,拉著染紅霞撲去,果然是一片鑄鐵活門,手把以鐵鏈鎖頭扣住,但另一側的鉸煉已隨固定處的青磚震裂而變形。
耿照提刀相就,門煉的材質自不能與「文武鈞天」的得意作相比,但鑄件被震得畸零拱起,曲面受力不易,藏鋒刃薄,難以一氣分斷;連斫幾下,好不容易才削斷了一枚鉸煉。
染紅霞福至心靈,忙拖過沉重剛硬的昆吾劍,使勁砸落!「匡」的一響,餘下的鉸煉應聲迸開,活門鋃鐺陷落,露出黑黝黝的方孔來。「……跳!」兩人及時躍下,掉入蓮台基座的內室之中。
內室無窗,十分幽暗,僅頂上的門孔能透光,耿、染二人才剛踏上冰涼的青石鋪板,天花板「轟」的一震,如地動山搖,粉灰磚碎唰唰而落,頭頂驟暗,方孔已被轟倒的石蓮壓塌堵住,室內伸手不見五指。
短短一瞥,室內並無屋舍慣見的大梁,而是以方柱的形式嵌進牆裡,空間明顯較外觀狹小得多,兩者之差,絕非是砌石壘磚而已,其中必定埋設了足以支撐建築的樑柱。耿照心念電轉,明白眼下已不容猶豫,待余瓣齊落,恁是再堅固的結構也抵受不住,當機立斷,摟著伊人往牆畔一滾,屈身縮在凸出的方柱交角;轟隆一響,室頂坍落,樑柱到底較牆面更能支撐,方柱並未全崩,而是攔腰斷折,兩人遂被埋在斷柱形成的石隙底下。
「……我們出不去了,是不是?」黑暗中,染紅霞的聲音聽來格外平靜,彷彿問的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她半天沒等到耿照回答,忽會過意來,心頭湧起柔情,面頰貼著他怦怦鼓動的厚實胸膛,閉目微笑:
「我不怕死的。能……能和你死在一塊兒,我很歡喜。」這話雖是肺腑之言,出口之際卻不免生出一絲遺憾。嬌軀裡殘留的一絲絲快美已然消淡,渴望卻未饜足,女郎忽然意識到:若生命將於此間劃下句點,此際她最盼望的竟是愛郎的熾烈撫愛,用他那駭人的堅挺粗長,深深地、用力地填滿自己,再無一絲空隙……
染紅霞面頰發燙,這在平時會被自己斥為淫謬的大膽念頭,此刻卻再真實不過。她好想再品嚐一次被他貫穿、填滿,像要被扯得四分五裂似的,那種不斷拋高跌落、心慌得彷彿要炸裂胸膛的銷魂滋味。
「我果然……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麼?」她顫抖的櫻唇微揚,緊閉的眼角卻沁出滾燙的淚珠,淒苦之餘,心底不禁湧起一絲興奮渴望,慾念越熾,一發不可收拾。可惜在這裡什麼也不能做——
才剛想著,男兒結實的胸臂肌肉就動了起來。
染紅霞驚慌失措,又隱隱受他撩撥,股間倏然濕暖,香汗愛液大把大把地汩溢,宛若失禁。
她不知道在這連翻身、甚至回臂解衣的空間也無的狹隙,要怎樣才能與他合而為一,但這又如何?自投入水月停軒,沒有一天不壓著她的男女之防、禮教責任,乃至師父師姐的期許,這一刻終於被最原始最本然的身體慾望擊潰,女郎一夾大腿,挺起被汗水濡濕的飽滿恥丘貼著男兒的身軀,附耳顫道:
「耿郎!我……我……」
「忍耐一下,」耿照的聲音倒是相當冷靜,透著惱人的專注。「馬上就好了。」
馬上……就好了?怎麼可能「馬上就好了」?在紅螺峪那晚,她記得自己被擺佈得死去活來,在激烈的快美之中突然就陷入酣眠,彷彿昏死過去;翌日甦醒時那遍佈全身的嬌軟酸疲,不下於練了一整天的劍——
染紅霞這才發現自己全然想錯了,不由大窘。
所幸石隙之中伸手不見五指,耿照又專心在她腰下擺弄,未有留意,才沒教她羞得鑽進地縫。理智恢復,腿勁一鬆,訥訥地放落了抬高的渾圓翹臀,驀覺臀底一冰,「嚶」的一聲又拱起腰,心念電轉:
「鑄鐵?不對……是活門!」
適才她情慾勃興,稀蜜般的愛液溢滿股間,不惟掩束玉蛤的騎馬腰巾,就連穿在外頭的綢褌也已濕透,濕布貼著臀瓣坐上冷鐵,自是涼透心脾。耿照聽得嬌呼,身子略往前移,左掌環著她的雪臀往腰間按近些個,低聲道:「我找到門把上的活扣啦,可惜有鐵鏈鎖著。我運功試試,看能不能弄斷它,你小心點。」
這扇活門的形制、大小,與蓮台頂端那扇相彷彿,連位置都差不多,顯然功能相類,都作出入口之用。耿照摟著染紅霞滾往方柱之時,手背恰巧碾過冰涼的活門,便即不動,賭的正是這萬中無一的逃生之機。
染紅霞聞言凜起,趕緊運氣護住心脈。
男兒胸腹臂間的肌肉原本堅硬如鐵,語聲方落,突然變得其軟如綿,驀地渾身一震,澎湃的氣勁透體而出。染紅霞首當其衝,頓覺氣血鼓蕩、猶如鼎沸,說不出的難受;腰後地面「嗡」的一聲悶響,似撞金鐘,聲波若有形質,在小小的空間裡旋沙攪塵,久久盤繞。
兩人貼面相擁,不容平伸一臂,耿照以掌勁震擊鐵鎖,靠的全是鼎天劍脈的緻密真氣。此法原無不可,但染紅霞緊偎在他懷中,胸腹相貼,雖非掌心所向,卻不能不受影響。
耿照怕傷著了她,這下只用不到五成勁力,而染紅霞亦不敢全力抵擋,以免形成內功相抗的尷尬局面。兩人各有顧慮縛手縛腳,倒便宜了活門上的鎖扣。「你大力些無妨。」染紅霞勉強調勻氣息,低道:「我……我受得住。」
嬌美修長的玉人在耳畔如是呢喃,教人血脈賁張、浮想聯翩,然此舉凶險,耿照實是笑不出;沉吟未久,終於下定決心:「我再試一回。」逼出七成功勁一擊,活門應手嗡顫,仍無鬆動的跡象。
「再來!」染紅霞咬牙低道,帶著一股逼人的狠媚。
耿照抱著僥倖之心,倍力加催,雙掌按著門扣咬合處一推,這回連嗡嗡聲都沒發出,塵沙未動,發勁的一瞬間竟連空氣也吸不到,彷彿狹小的空間全被力量塞滿,平平壓上了活門。
鑄鐵暗門一晃,傳出悶鈍的簌簌聲響——石隙底下既無落塵,顯然是鐵門鬆動,砂土墜落門下空間。活門動了!
「再……再來!」染紅霞一開口,香暖的噴息中透出一絲血味,耿照心念觸動,不禁遲疑:「你受傷啦。這法子不成,會害死你的!」
此間輕重,染紅霞豈不知?耿照運勁七成時她便已禁受不住,第三下全力施為,更震得她嘴角溢紅,氣息一窒,才被愛郎嗅到了口中血氣。不知為何,她心中始終有股難以言喻的狂躁與不耐,卻不肯順著他的意思,恨聲道:
「打不開門,左右是個死!快動手!」
「不行!」耿照搖頭。「再弄下去,打開門之前,便先打死你啦!」
「……我不怕死!」
「我怕。」染紅霞聞言一愕。黑暗中耿照沉默片刻,呼吸平穩,顯示心意堅定絕無動搖,緩緩說道:「紅兒,你莫惱我,這法子行不通,我們再想過別的。我沒想過今日要死,但最終若只有我一人能活,我情願死在這兒。」
染紅霞心中悲喜交錯,突然冷靜下來。
耿郎的情意她從未懷疑,易地而處,恐怕自己也是一般的決斷。她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功力不及愛郎、輕易便被情慾支配了理智,連兩度逃生的活門都是他發現的……什麼時候她變得這般脆弱易損,要人捨命保護,宛若一隻精巧卻無用的珠寶玩物?
她驀地想起蓮台上的最後一瞥,師姐那令人冷徹心扉的眼神。
與耿照相識、在紅螺峪獻出寶貴的處子紅丸,乃至傾心相愛,可說是她迄今廿四年的人生之中,最為混亂脫序的一段。
在此之前,染紅霞便已背負著高貴的出身、師門的期盼,在眾人的注目下長成,絲毫不以為苦。為傳承水月之劍、延續師門香火,她本就有「終身不嫁」的打算;但身為鎮北將軍的愛女,顧及老父心情及宦途所需,若得師傅允許,她也不是沒有放下刀劍嫁入侯門的準備——廟堂顯達,有進無退。染蒼群雄鎮一方,為國為民,早已錯過了急流勇退的時機;要想有個歸老田園的好收場,結一門強而有力的親事,殊勝十萬精兵。
人只有一輩子。這一生,如非為水月,便是為了父親。
所以她從未抱怨、不以為苦,甚至沒想過有別的選擇,直到耿照闖入她的生命,把一切攪得天翻地覆。染紅霞這才驚覺:她的人生早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連苦心創製的劍法都成了枷鎖,鎖住她的進境和眼界,將她留在十六歲的斷腸湖畔,一步也未曾離開。
如今想來,生命中最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時刻,除開這被深埋在石礫下的絕境外,就數不久之前,蓮台上與耿郎放手一決的當兒了。既不念情,也不顧理,只有她和她的劍,連手掙脫那禁錮已久的無形牢籠,一吐多年積鬱——
那雲疏月朗、雨過天青的感覺重又湧上,令她不由得一拱,一股莫名的力量自身體深處噴薄而出!
「紅兒!」耿照的叫喚將她拉回了現實,染紅霞睜眼一瞧,赫見他滿面憂急,半張臉隱在幽微不明的晦暗中,映入眼簾的另一半則淡青如犀照,光源正是來自她按在他胸膛上的兩隻玉掌。
(又……又來了!)
意識恢復,她趕緊凝神內視,細察體內的異狀。
這詭異的外道真氣她無法操縱自如,否則適才運功抵抗鼎天劍脈之氣時,應不致被其所傷。此功雖不能收發由心,然而發動後遍走諸脈,卻是越來越強,運使起來與她本門的內功並無不同;只是其質屬陰,非但異於水月心法,也不記得哪一派練有如此內功。
她自己是不覺得有什麼異樣,豈料小手按得片刻,耿照襟上竟結出一層凍砂凝土的薄霜,凍得他微一哆嗦,詫道:
「好……好陰寒的內勁!」似是十分熟悉,驀地想起在哪兒見過,不由得雙目圓瞠,偏又想不透其中緣由,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染紅霞不知他心中糾結,唯恐凍壞愛郎,急忙把手移開。
石隙下尚不容轉身,卻往哪裡避去?寒勁在體內轉得數匝,益發強旺,掌間青螢竄閃、冰芒片片,欲發不發的,竟比半截點燃的犀角還要光亮。染紅霞福至心靈,忽把結實緊致的蛇腰一抬,雙手負在身後,寒涼如玉、噴出淡淡煙息的櫻桃小嘴湊近耿照的耳蝸子,咬牙輕道:
「你的功力比我強,咱們換一換,由我發勁,你來抵擋!」
怔愕不過剎那,耿照便即會意,笑道:「好!」
染紅霞素手反背,握住了鐵鏈,催動筋脈裡的極陰內勁,源源不絕送出,彷彿要搾出渾身精力似的,竟是毫無保留!
她雙手一用力,本能地屈膝挺腰,鍛鋼薄片般結實強韌的健美胴體繃如弓弦,一雙渾圓飽滿的堅挺乳峰拱入耿照懷裡,明明隔著衣布、仍能清晰感覺雪膚的柔膩,壓上胸膛的觸感卻無比堅實,玉乳腴滑中帶著厚實有力的肌束,幾抑不住伸手抓握的衝動,一嘗滿掌的鼓脹彈性。
耿照不敢大意,運功抵禦懷中玉人的奇寒內勁,小小的空間內,氣溫瞬間降破冰點,染紅霞渾身上下螢光閃現,青芒透出白皙雪肌,竟使表面微帶透明,宛若水精雕就;「玉骨冰肌」四字,至此已非騷人墨客之吟哦寄寓、煙雲空想,而是赤裸裸的白描。
鐵鏈被凍得嗶剝作響,連門框與青磚相接處都格格有聲,不住迸出細小的冰珠。
染紅霞一口氣將體內的陰寒內力釋出,嬌軀倏軟,堪被耿照接住。他左臂穩穩托著玉人腰背,右手握拳一擊,「匡」的一聲,活門四邊連著煉條扣鎖一併沉落,片刻才聽見「篤!」的沉鈍悶響,似是摔在夯實的泥土地上,總之非是青磚石板一類的硬物。
「成啦!」兩人相視而笑。染紅霞將寒勁用了個清光,連原本丹田里的內力也搾取一空,點滴不存,透出肌膚的輝芒迅速消散,石隙裡又恢復先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模樣。至於「誰先下去」這點,倒是無可爭辯:兩人既翻身不得,只能由被壓在下方的染紅霞先行倒退、滑進門孔,才輪得到耿照。
活門底下的空間不甚寬廣,高不及一丈,伸手所及十分乾燥,撲面微風習習,也不似石隙下黑暗。耿照在風裡聞到一絲炭焦,小心翼翼往壁上摸去,果然摸到半截火炬。
他讓染紅霞持炬,運起碧火神功雙掌一合,渾厚內力到處,浸了桐油又乾燥已極的炬頭竄起縷縷煙焦,似有火星跳動。兩人小心圍著吹氣助燃,好不容易點起炬焰,映得眼簾裡一片光明。
眼前的景象卻令二人倒抽一口涼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個位於蓮台底下的空間,並非什麼人造的地窖內室,而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地底巖窟。巖窟前後各有一孔道,堪堪容得一名成年男子低頭鑽入,耿照分別將火炬探入孔道,兩頭均是黑黝黝的瞧不見盡頭。
「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怎會有這麼個石窟?是誰人所造?」染紅霞舉目四眺,不禁喃喃。
「不是誰造的。」耿照指著頭頂方孔。兩人便是透過這個門洞,由蓮台內室降入此間。「瞧見了麼?方纔我們跳下來的那扇活門,乃是開在巖盤之上,但蓮覺寺佔地廣衾,屋舍眾多,地基絕不能打在岩石上。由此推之,建造活門的人,要向下掘土至少一丈、再鑿開巖盤,才能打通這個洞窟。」踏了踏腳底夯實的硬土,沉吟道:
「所以門孔才開得忒小,以免多掘泥土,啟人疑竇。在挖至巖盤之前,他們先將掘土以布囊貯裝,堆置內室;巖窟一通,便大量投入土囊,做為立足之用,再以繩梯吊索等縋入洞中。」
染紅霞思路敏捷,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鑿通巖窟之人,並不想讓他人知曉……此事定有不可告人處!」耿照點了點頭,面色凝重。他先前敏銳地觀察到蓮台外觀與內室的規模相差懸殊,以為是多埋樑柱,做了結構上的補強;如今想來,只怕是為了隔音。
無論掘土或鑿巖,噪音必多,白日倒還罷了,反正蓮覺寺內外多興土木,旁人未必有覺;倘若夜裡也要加緊趕工,萬萬不能沒有佈置準備。問題是:鑿開這個巖窟,到底有什麼作用?又是何人所為?
耿照沉吟片刻,心念一動,目光掃過地面夯土,舉火往後面的孔道走去。染紅霞與他默契絕佳,也不多問,背脊貼著孔壁,始終跟在他反手可及處,一雙妙目借炬焰餘光盯緊相反的方向,以防二人背後遇襲,斷了後路。
他倆雖攜刀劍入內室,但方柱傾倒後,兵器被碎石所掩,摸得到卻抽不出,此際均是空手。若遇歹人偷襲,後果不堪設想。
染紅霞全神顧守背門,確保退路,前頭耿照卻突然停下腳步。幾乎在同一時間,空氣裡傳來一股異臭,似腐非腐,又像是放久變質了的膏脂酥油,總之絕不好聞。
她心知有異,拉著他的手走上前,就著搖曳的焰光一瞧,赫見前方孔道之中,並排坐著十來具乾屍!屍首的形容枯槁、肌如涸蠟,個個都像風乾的肉條,憑空小了一圈;原本的相貌已難辨認,只知清一色身穿短褐、打著赤腳,都作男子裝束。
即使是慣見江湖風浪的二掌院,這一整排的地底臘殍也太過悚異,染紅霞玉靨煞白,雖未失聲驚呼,小手卻不由揪緊了耿照的衣袖。
耿照粗厚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從袖管上輕輕拉開,順勢反握;勻出的右手持焰炬一照,見屍體多是一劍穿心,有幾人則是由頸背貫穿咽喉,顯然是逃跑時被人從身後擊殺。
兩人四目相望,心念一同。
——滅口!
由衣著推斷,這些人如非掘土貯囊的苦力,便是開鑿岩層的匠人。設下鑄鐵活門的主兒不欲人知,事成之後,便在巖窟底下一劍一個,將這些渾不知死期將屆的可憐人送上冥途,把屍體拖進天然形成的甬道之中,連收埋都不必。這地底巖窟既乾燥又通風,復無蟲蟻野獸啃嚙,居然風乾成了蔭屍。
耿照猜測陰謀家或有殺人滅口的歹毒手段,在巖窟的夯土地面發現拖曳的痕跡,果然在這一側的甬道裡尋得棄屍的地點。
「……好毒辣的心腸!」默然良久,染紅霞忍不住輕聲道。
耿照捏了捏她的手掌,蹲下來仔細觀察,片刻才道:「短褐的料子並未腐朽,色澤也還不算太舊,這事是不久前才發生。這人該是石匠。」見女郎投來詢問之色,解釋道:「你看他的手,肌肉雖乾枯萎縮,仍看得出繭子。拿鑿子和拿鋤頭的繭子不太一樣。」染紅霞一瞧,果是如此。
兩人粗略檢視,推斷生前應是石匠的只有三名,其餘九人不是用慣長柄器械的模樣,便是干萎得難以辨別。
「九人分作三班掘土,其餘三人輪流挖鑿巖壁,恰好是日夜趕工的配置。」耿照在心中估算著工程的進度。他對建築工事不甚熟稔,只憑幼時在家鄉見人掘井,以及流影城內一年到頭大興土木來粗估;算上屍體風乾之所需,這開鑿巖窟的計劃,最少也須耗費個把月的辰光,方能完成。
這與娘娘駕臨東海、浦商營建棲鳳館的時間不謀而合。看來九品蓮台從一開始,就被當作是此事的掩護,那麼連蓮台的突然倒塌……或許都是有心人的機關排布了。究竟是誰有這樣的神通,能把黑手伸進鎮東將軍的眼皮下,埋設如此龐大駭人的陰謀詭計?
少年逆著光,凝視著幽影晃動的狹長甬道,整整齊齊癱坐成一排的乾屍宛若毀損的拉線傀儡,因肌肉萎縮而拉耷大開的下頷似是發出無聲之笑,正嘲弄著背脊發寒的兩人。
最後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染紅霞。
「走罷。」她輕聲道:「至少我們還活著。」
耿照驀然省覺。光是他們還活著,便足以令幕後操弄之人大驚失色!若非機緣巧合,兩人早已被壓成肉泥,埋屍於碎石磚礫,豈能發現地底巖窟的秘密?甬道中如此通風,能炮製出天然的蔭屍,必有出入口相通……層層相因,豈非天意?
「正是如此!走,我們離開這——」正要邁步,衣袖又被女郎拉住。染紅霞從他手裡接過火把,指向另一頭。「走這邊才對。」見愛郎微露錯愕,嫣然道:「你會棄屍在出入要道上,還是拖往不會再去的地方?」耿照恍然大悟。
兩人相偕退出,轉頭鑽入另一側的甬道。這一頭要比對向狹窄得多,起先不過是微略俯首、以免撞上石乳的程度,豈料越往前行越是低矮,不多時便須彎下腰才行;至此步行不如四肢接地,二人遂一前一後,匍匐而進。
耿照本欲舉火,維護伊人周全,染紅霞堅持不允,錯過最後一處可側肩並行的空間,此際想交換亦不可得,只得乖乖跟著。
女郎焰炬在前,用以開道,焰光她半身擋住,只些許光暈溢出香肩臂腋,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輪廓,在幽暗的甬道中款擺晃搖。舉目但見一隻結實挺翹、飽滿如桃實的翹臀突出裙布,將下裳繃得極緊,幾欲撐裂;陰影投在臀上,雖籠著一圈暈華的外形輪廓甚是朦朧,不易看清,深深淺淺的暗影卻使裙布上的圓飽起伏分外清晰,這只翹臀不僅結實有肉,兩瓣靠外側的部位更無一絲凹陷,肌束鼓起成團,爬行間仍保有完美的渾圓曲面。
染紅霞的雙腿極長,即使以膝肘匍行,依舊修長如牝豹,耿照不敢太過靠近,以免被她不小心踢中,在狹窄的甬道之中難以閃避,不免要糟。但腿長同時也困擾著女郎,爬著爬著,裙裳幾度被膝蓋小腿拖碾著一絞,差點仆倒,染紅霞索性停下,將裙擺揪起轉得幾轉,掖在纏腰縫間,才又繼續前行。
如此一來,她下身再無裙布,露出一條薄薄的細綢褌褲,打濕了的褲布緊貼在光滑細膩的臀上,肌色浮出幾近透明的白綢,連兩條細白大腿間交錯擠著的、棗兒般飽滿肥膩的酥紅,上邊菊蕊似的小巧凹陷,以及下腹的一抹捲曲烏茸……等,無不纖毫畢現。
耿照這才發現她濕得嚇人,那不住從股間墜下的液珠絕不是汗,雖然一樣清澈透明,稀漿似的黏稠卻非汗水可比,所經處拖開一條膩滑的晶亮水漬,飄散如麝如蘭、又帶著汗水般淡淡腥鹹的誘人氣味。
他瞧得口乾舌燥,欲焰瞬間燃起,下身硬得幾難爬行。但染紅霞卻越爬越快、越爬越濕,籠著光暈的誘人身形轉眼拉開了半個身子的距離,奇怪的是:相隔越遠,那來自股間的甘美氣息卻越發濃烈,混著新鮮藻香似的薄薄汗潮,簡直快要摧毀他的理智。
耿照不顧膝肘的衣布磨損,發了瘋似的手足並用,加緊縮短距離,眼看伸手便能捉住她纖細的足踝,驀聽女郎歡叫道:「前頭有光!是出口……找到出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