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 第五五折 藍田種玉,還君明珠

  耿照趕到時,正聽符赤錦尖聲慘叫,掠上樹頂一看:榻上的玉人嬌軀赤裸,卻不似雲雨過後的模樣。岳宸風的手掌按在她堆雪似的腴沃腹間,頭頂冒出氤氳白霧。

  兩人俱是大汗淋漓,但岳宸風側臉油亮,黝黑的肌膚下似乎隱含光華;符赤錦卻是全身青絡暴凸,越靠近手掌,浮現的血絡越清晰可辨,泛著淡淡紫紅色澤,令人怵目驚心。

  耿照修習〈通明轉化篇〉已有時日,一看便知是行使「汲」字訣的徵兆,此時下手固有機會重創岳宸風,但與他氣脈相連的符赤錦只怕死得更快;猶豫之間,只得暫時隱身樹冠,等待契機。

  他之前的猜想並未中的。

  符赤錦不是想用《赤血神針》殘頁做交換,她真正的目的,是行刺岳宸風!殘頁所錄的心訣,不過是增加成功機率的籌碼罷了。

  「這「赤血神針」的功訣當真邪門得緊。」耿照暗忖:

  「她只得殘頁三分之一,看幾眼便能使出,鬼神難測,傷人於無形。若是三頁齊聚,說不定就成功啦。奇怪!游屍門坐擁如此功法,何以凋零如斯,竟要隱身僻巷小院之中,形同自江湖上除名?」

  他一弄明白何患子所用的「破視凝絕」之後,便知她的行動絕難成功。除非運使赤血神針毋須內力,無論符赤錦再怎麼小心,動手之前必會現出原形。赤血神針發於無形,曾瞞過耿照的碧火功感應,但遇上「看見」真氣發動的奇術「破視凝絕」,岳宸風的防禦再無死角,符赤錦貿然行動,下場便是這般。

  眼見岳宸風源源不絕從她腹間「汲」出些什麼,耿照不禁犯疑:「難道在替她祓除雷丹?」兩人身上都不見雷勁,顯然與雷丹無關;眼前所見十分熟稔,似觸動了心頭的某個場景,彷彿自己也有過極為相似的經驗,思緒卻無法連貫起來。

  漸漸符赤錦的嘶嚎變成了尖叫、尖叫又轉為呻吟喘息,而後聲音慢慢低下去,幾不可聞。耿照心中一動:「糟糕!難道是沒氣了?」一不留神踩斷細枝,發出細微的「啪嚓」聲響。

  岳宸風撤掌收功,睜眼大喝:「是誰!」竹廬窗門一齊震開,連幾上瓷杯茶壺都斜顫著鏗啷落地。符赤錦離他最近,首當其衝,雪潤潤的豐腴嬌軀猛地一跳,嘴角溢出鮮血,玉頸低斜,一動也不動。

  耿照一喜一憂——死人是不會嘔紅的,顯然符赤錦還未斷氣;但岳宸風不管她的死活,近距離一吼,只怕她五臟六腑俱傷,原本沒事都有事了,大大不妙。

  更不妙的是:此際對上岳宸風,他到底有幾分勝算?還是該如對阿傻的保證,趕緊捨了符赤錦逃命?

  廬內,岳宸風霍然起身,耿照把心一橫,便要握刀躍下,忽見洞門外一人匆匆奔入,叫道:「主人,大事不好啦!」卻是上官巧言。岳宸風一見是他,蹙緊的刀眉稍解,突然微瞇著眼四下巡梭,目光亦往樹叢間掃來。

  耿照心想:「此人果真是疑心病重!」斂息藏機,全身放鬆已極,連一絲凝聚內力的念頭也無,整個人幾與枝椏化為一體。

  岳宸風環視片刻,不見異狀,低頭道:「何事慌慌張張的?說!」

  上官巧言俯首道:「啟稟主人,機關房有些不對,似遭人動了手腳。」

  岳宸風略面色丕變:「地牢關得有人?」

  上官巧言聽出語氣不對,嚅囁道:「是……是符姑娘抓的。她……她說會向主人稟報,沒……沒讓我等多問。」

  這話自是胡扯,金無求認出耿照的身份,才設計擒捉,怎會「沒讓我等多問」?耿照本以為他年紀小,一害怕便推諉塞責,轉念想起他與符赤錦的地牢對話,登時省悟:

  「他見岳宸風一回來便與符赤錦求歡,將抓人的功勞歸到她身上去,這是順水人情。萬一岳宸風發現我倆逃跑,大發雷霆,他也能落個「不知者不罪」,無論是好是壞,都推給符赤錦便是。」

  須知爭功諉過乃是人的天性,但上官巧言權衡利害之後,卻能斷然放棄到手的功勞以求自保,這份心機與魄力別說是十五、六歲的孩子,便在成年人身上也不多見。

  岳宸風身形一動,已然掠出院門,聲音隨著渾厚的內力遠遠送回,便如在耳畔一般:「通令人馬全莊戒備!讓何患子登樓,有車馬行出一里方圓的立即回報!你帶人到地牢去看看!」語尾穿風,消失在東行的方向。

  (瓊飛逃走之事,看來是瞞不了了。)

  岳宸風一走,上官巧言撣衣起身,快手快腳奔出洞門。

  轉身時耿照一照面,見那張細頷鳳眼、劍眉斜飛,俊俏若美貌少女的臉上神色陰沉,原本猶帶稚氣的五官輪廓扭曲了起來,紅艷艷的嘴唇唸唸有詞,不用細聽便知是低聲咒罵,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囂狠;襯與他白得略帶青氣的臉龐,令人不寒而慄。

  耿照掠進房中,抱起符赤錦一探脈門,不由失色:「怎地脈象如此衰弱,竟似死人一般?」以碧火真氣徐徐渡入。片刻符赤錦「啊」的一聲啟唇吐聲,雪浪似的沃腴奶脯才又上下起伏,嬌軀輕搐,終於回魂過來。

  耿照持續灌注真氣,只覺她體內空空如也,內力十不存一,當真是靠著渡入的這一點真氣續命,隨時一斷供輸,芳魂便歸離恨。

  「好狠毒的岳宸風!」耿照咬牙切齒,見她濃睫瞬顫,原本嬌艷嫵媚的俏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微噘的唇瓣白如敷粉,仍是出氣多、進氣少,心下惻然:「你為了救瓊飛弄成這樣,也不知有沒有人感謝。」輕聲低喚:

  「符姑娘、符姑娘!」

  符赤錦的生命力極強,這取命的劫掠掏空仍未將她打倒,耿照喚得幾聲,她嬌軀一顫,杏眼微睜,嘴唇輕歙:「典……典衛……大……瓊……飛……逃……快……」喉間一抽搐,大口吸氣,胸臆幾被塞斷,眸光又朦朧起來。

  耿照怕她失去意識,加緊鼓勁,但真氣入體不過是治標,循環一周之後又自然散出,灌多少進去都無助於治療,一旦撤手便有生命之憂。

  他微一思索,才知先前那股熟悉的印象從何而來:當夜在法性院的精舍內,他曾以通明轉化心訣汲走媚兒的純陽內力。岳宸風的內功與他同屬一脈,只是以更霸道的手法吸走了符赤錦的功力,毋須通過交媾而為之。

  那時陰宿冥內功折損,再加上失了寶貴的處子元陰、大量淌出陰精,幾乎耗竭而死。碧火神功與役鬼令的純陽內力無法自行融合,耿照遂將真氣壓縮於一點,如珠母般置於她腹中丹田,借此留住真氣,修補流失的元功,終於救了陰宿冥一命。

  更甚者,將此一法門逆轉倒行,便是他當日替楚嘯舟祓除雷勁之法——

  這些看似無關的片段一一組合起來,耿照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他是以碧火真氣取代紫度雷勁,種入她體內成丹!將雷丹吸回自身無比凶險,但碧火真氣所結之丹卻不同……好狠、好歹毒的岳宸風!」

  「符姑娘,」他湊近她耳畔,輕聲道:「我們先離開這兒。你支持住,我一定能救你……普天之下,唯有碧火神功能辦到!」

  ◇ ◇ ◇

  上官巧言離去不久,莊內便即警鐘大作。

  耿照以符赤錦的外衫將她裹好,小心抱入懷中,搶先一步翻出院牆,取回馬匹木匣,載著懷中玉人一路急馳下山。

  行進之間,他的左掌始終按住她的胸口膻中穴,又敞開衣襟,以胸膛與她的裸背相貼,保持真氣的供輸不斷。掌心雖密密貼著她軟腴酥嫩的奶脯,她的裸背更是難以言喻的極品:軟、潤、香、膩不說,另有一股黏糯吸力,胸膛一沾即凝,膚觸宛若入口極化的魚膠奶酪;力氣一用實了,那雪肌又滑溜溜地分開,如敷細粉,既粘而又不粘,堪稱一絕。

  饒是如此,耿照卻不得不強抑綺念,頻頻回頭。

  五絕莊內有一座三層鼓樓,此際相隔已有一段,只見樓底的梯台支架如竹篾,頂端挑空的木造塔樓間猶見一抹黑影,亂髮被強風吹得翻飛如旗,身形卻十分眼熟。對照岳宸風之命,想也知道是目如鷹隼、能破視真氣的何患子。

  (他……到底還是奉了岳宸風的號令。)

  「麻煩!」

  何患子一登高樓,耿照便無所遁形。要不多時,五絕莊莊門大開,十餘騎蜂擁而出,奔至中途忽然分作二路,一路繼續追趕上來,另一撥人卻鑽進了丘陵邊上的林子裡,顯是要抄小路。

  五絕莊下只有一條道路,道旁儘是田畦,雖有農舍、林子等零星散佈,筆直的路線上卻無可供抄截伏擊之處。

  耿照暗忖道:「不好!想是往符姑娘說的渡頭去了,要不我隨便轉個方向,那幫人怎知上哪截擊?」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心急如焚,腦海中突然靈光閃現:「酆江沿岸多少支流,難道還少了舟船渡口?」念頭一起,碧火真氣隨之發動感應,隱約嗅得空氣中的一絲水氣,撥轉馬頭奔入道旁林地,越走越偏,片刻便失去蹤影。

  後頭帶隊的正是岳宸風,見耿照無預警地脫離馳道,不由一凜:「他在打什麼主意?」縱馬入林,才發現樹叢高低錯落,林徑又顛簸崎嶇,騎馬還不如走路,恨得咬牙:「賊小子,忒多花樣!」身後的從人們紛紛勒馬頓止,以免被橫生的枝椏撞下鞍來,只岳宸風一人飛身下馬,「颼」的施展輕功一路飛進,毫無轉折停頓。

  他的座騎全速衝入樹林,陡地失去御者,竟不知自停,接連撞斷幾條臂兒粗的橫枝,「碰!」一聲折腿倒地,數百斤重的龐大身軀連滾幾匝,一頭撞上樹幹,橫死在林徑中央。

  岳宸風百忙中回頭,帶出來的武裝侍衛正徒步越過馬屍,眼看追不上了,彷彿又回到那時龍口渡頭之後,兩人在黑夜荒林中摸索追逐的情境,怒極反笑:「耿照!今日再教你逃出生天,我岳宸風枉自為人!」提運十成功力,一聲長嘯,身後大氅迎風獵獵,宛若鴟梟撲擊!

  耿照與他的功力差距甚遠,背著刀匣、懷抱美人,更是雙重負擔。好不容易奔出林子,眼前果是一條潺潺流水,蘆葦叢中繫著一條篷頂小舟,一名白髮舟子正收拾長篙,準備下船。

  「老丈,煩請行舟!」

  他縱聲大喊,兩個起落間躍上船頭,將符赤錦抱入船艙,隨即鑽了出來,對那老船夫道:「老丈,開船!」徒手將系索扯斷,躍上灘頭推舟入水。老船夫如夢初醒,趕緊跳下船,抓著耿照:

  「年輕人,你這……」

  耿照情急生智,忙道:「五絕莊的人要抓我媳婦兒!我若不能救她,還算什麼男兒漢!」聽背後勁風獵獵,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壓迫倏忽而至,宛若洪流泥滾、山石崩坍。

  (好快!他……他追來啦!)

  身旁老人呆呆抬望,黃濁眸裡,映著一團從天而降的黑影,從米粒大的黑影剎那間滿滿佔據了整個眼瞳,彷彿怪鳥撲至。他本欲回身接掌,一時竟有些心怯,扯下皮革繫帶轉頭一擋,「砰!」紫度神掌在烏木匣面留下清晰掌印,焦旱的雷勁透過匣身銅件一路殛來,耿照慘叫鬆手,木匣倏被岳宸風奪去。

  「可惡!」

  他又驚又怒,又是懊惱,岳宸風卻一派輕鬆,粗獷英偉的俊臉上微泛冷笑:「你連我的女人都敢搶,我真是小看你啦,典衛大人!」陡地殺氣大盛,滿面猙獰,呼的一掌徑劈他的面門!

  耿照不敢徒手與他過招,神術刀「鏘啷」溢光而出,曳開一條青虹紫電,矯若螣蛇。岳宸風脫口道:「好刀!」耿照咬牙:「殺你足夠!」更不遲疑,出手便是「無雙快斬」!

  岳宸風忌憚神術刀之銳,赤烏角刀與攝奴又被留在將軍身邊,手無寸鐵,頓時轉為守勢,被刺亮的如瀑刀芒逼離江邊,慢慢退回岸上。耿照的刀勢連綿不絕,更不稍停,速度絲毫不遜於妖刀附身的阿傻;看似壓制了岳宸風,卻沒能劈下他半片衣角,情況亦與當日不覺雲上樓之戰相彷彿。

  耿照的眼界、閱歷早已不同往昔,心知不妙。正因要退,反而逼戰,出刀速度再快一倍,以刀風迫得岳宸風拉開距離;覷準空隙,便要抽身。

  誰知岳宸風雙臂一振,竟穿過層層刀芒,彷彿先前的退讓全是假象,鋒銳無匹的神術刀刃一撞上他的手臂,居然硬生生偏開,只削下護腕的臂韝;耿照一愕,紫電竄閃的鐵掌已正中丹田,腰帶、繡抱肚,連錦袍單衣都被瞬間焚燬,腹間如印焦雷!

  耿照心知無幸,背脊一涼,突然發現岳宸風的掌力似被什麼東西擋住了,竄流不休的獰惡紫電、雄渾無匹的開碑鐵掌……全都凝在身前一寸處,被一股奇異的柔和輝芒所阻。

  岳宸風鬚髮皆逆,雙臂格格作響,顯已催動全身功力,黝黑粗獷的面孔被電勁映得青亮一片,似乎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這足以生生劈死犀象、粉碎磚石銅鐵的一掌,遇上少年的肚皮卻難越雷池一步?

  出掌的、受掌的俱都一怔,但紫度神掌的無雙之力,以及碧火神功的護體之能都未消失,兩股力量隔著中間的不明物持續增壓,就像頂著天下間最堅固的盾牌角力,盾牌固然不壞,兩側的撞擊之力卻能分出高低——

  岳宸風一聲斷喝,終於轟得他連人帶刀、倒飛出去,萬般狼狽地摔落船頭,差點弄翻小舟。岳宸風看著自己的手掌,只見掌心紫氣消退,點滴不存,竟是在轟飛耿照的同時間,掌中所積蓄的雷勁、掌力全被「吃」掉了,不覺蹙眉:

  「這是怎麼回事?他使的……是什麼武功?」正欲縱身上船,忽然「唰!」一根長篙打落,卻是老船夫涉水而來,口裡怒罵道:「天殺的五絕莊,你們這些個天殺的西山番子!強搶民女……我打你們這些強搶民女的王八蛋!」

  他見那老船夫頭髮灰白,腰懸魚簍、斜背竹笠,短褐草履,果然是附近漁夫的模樣,不覺煩躁,一扯長篙便要將他捅死。

  老船夫死抓著竹篙不放,兀自「西山番」、「賊軍頭」的罵不停,岳宸風一奪不下,順勢前推,竹篙「啪!」斷在手邊尺許處,老人的背脊撞上船頭,居然將小舟撞離蘆葦灘。

  船體一入水中,便即順流而去,眨眼滑出一丈有餘。可憐那老人噗通入水,便再沒有浮起,水面上連一絲氣泡也無,就算沒有撞碎頭顱,只怕也已滅頂。耿照自船舷掙扎而起,怒道:「你……濫殺無辜!」

  岳宸風本想以竹篙借力上船,豈料斷的只剩兩尺餘,隨手一扔,冷笑道:「逃得了麼?」長身飛起,整個人如貓鷹撲擊,居然橫過兩丈來長的水面,便要站上小舟!

  耿照咬牙振起,神術刀直取他的下盤;岳宸風足尖一點刀板,並不落下。

  兩人飛快變招,一似魚鷹擊水,既是攻擊又是借力,身軀恍如刀尖打滾,任憑魚舟箭快,烏氅始終不離舷頭;一如靈蛇盤穴,時而阻擋、時而撲救,鋼刀渾似轤轆飛懸,無視來人招狠,刀花朵朵都向天開。

  但岳宸風身在半空,終不可久,身子稍一沉墜,氅角入水,整個人忽然「唰!」沒入水中,隨即浪濤大作,簡直像鍋爐上的沸水。只一眨眼工夫,小船遠遠離開蘆葦灘,連岸邊激湧的漩流騷動亦不復見。

  這小舟十分簡陋,舟上沒有槳舵,失了撐篙,只能隨波逐流。耿照抱著肚子爬進船艙裡——說是「艙」,其實也就是以竹篾蓆子拱在船體中央,兩側各掛一條布簾便算艙門。符赤錦躺在潮濕的艙底,雪靨彎睫平靜無波,仍舊昏迷不醒;真氣的供應只中斷片刻,胸前已不見什麼起伏。

  「符姑娘……」

  他掙扎爬近,握著她微涼滑軟的小手,運功她輸送真氣,突然臍間一陣劇烈的痛楚,一股莫名的灼熱感自丹田中迅速膨脹,一瞬間彷彿脹得無比巨大,所有的筋絡血脈被撐擠、拉長、擴張著,別說真氣,連容納血液空氣的餘裕也沒有;而膨脹的感覺仍在繼續,似乎永無休止……

  苦守著靈台一絲清明,耿照清楚知道身體不可能像吹氣一樣無限脹大,但自體內鼓溢而出的詭異熱流——如果可以計量的話——已經超過肉身所能承受。

  他拚命控制自己不向「持續膨脹」的幻覺屈服,但耳膜似也被撐得又緊又薄,能加倍聽清心跳的聲響:「咚咚、咚咚、咚咚……」單調而劇烈的撞擊聲,聽來像是迴盪在極巨大的空間裡,他感覺身體已快被那股莫名的熱源谷爆,但熱流還在持續累積釋放著。

  這詭異的感覺,其實與心魔障的「易筋拓脈」十分相似,只不過擠進身體裡的異物一下多了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所幸,「熱流」似乎比無形的內家真氣更精粹、更細小,同時也更加虛無飄渺,否則以它每一霎間所釋放的駭人巨量,說不定真的會令耿照爆體而亡。

  試圖扭轉澎湃的洪水流向是不可能的,「易筋拓脈」法門也無法將筋脈瞬間擴張成足以容納洪水的程度。「通明轉化」或能一點一點將熱流轉化成碧火真氣,以其所含的驚人生命能量,耿照等於憑空得到了數十年、乃至於上百年的精純內力。

  問題就出在:要化納如此巨幅的能量,沒準也要幾十年光陰,在此之前,只怕耿照已被熱流谷爆,化成一灘濃血!

  ——至此,曾救過他無數次、號稱天下內家第一神技,一向無往而不利的碧火神功,終於束手無策。在這股莫名的熱流精元之前,碧火神功的奧妙心訣可憐到近乎可悲,並不比尋常三流拳師的武技來得高明。

  這是耿照今日之內,第二次感到恐懼。

  頭一次是背對岳宸風鷹攫似的追擊,在轉身接招之前,忽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但也不過是一瞬之間。而此刻卻是絕望,時間不斷流逝,身體萬般痛苦,卻一點力也使不上……

  他勉強收束心神,依《奪舍大法》的千字心訣遁入虛靜,這是他從聶冥途的拷打折磨中領悟而來,一方面暫時忘卻痛苦,另一方面在虛靜中對時間流逝的感覺與外界不同,往往瞬目即一夢,一夢或百年,以爭取解決困境的時間。

  一入虛空之境,意識抽離懸浮,得以檢視體內的狀態,發現熱流的源頭正嵌在肚臍正中,不知是何物。他本猜想是岳宸風的紫度神掌所致,但此際熱流之旺盛,早已超過他內息數倍不止,岳宸風的一掌決計無此威力。

  熱源釋放能量的頻率,與他的呼吸脈搏若合符節,適才聽見的巨大心跳聲並非幻覺,而是能量釋放的瞬息間,與心室的跳動產生共鳴。而熱流的傳遞也是透過血液,就像蛭蟲寄生在人身上一樣。

  (這物事……似乎是活的!)

  沒時間深究這個驚人的假想了,再不阻止熱流肆虐,一盞茶的時間內就會喪命。

  耿照當機立斷,以虛空之識凌駕於週身之上,依序斷去體內真氣運行、斷去先天胎息的感應,斷去呼吸吞吐,最後則是停止了心室的跳動。

  ——呼吸、心跳均是人身不可控制的活動,這是為了延續生命所致,是造化為保生而做的設計。然而虛空之識抽離了五感六識,乃是奪造化之功的法門,故其不受限制,能任意中止人身不可控制之動。

  (殺掉宿主,蛭蟲便不能活了。)

  此舉極端冒險,耿照以虛空之識停止身體機能,造成假死的現象,能維持的時間不過幾瞬目而已。假死不同龜息,是極端接近死亡、幾無差別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是真死了,連救都沒得救。

  「來呀,你再賴著不走,連你也要一塊兒陪死!」

  耿照懸浮於虛空之中,低頭俯視著自己漸漸冰冷的軀體。遁入虛靜使他不再感到痛苦,然而一旦身體真正死亡,虛空之識也會隨之消逝。

  (還……還不走麼?快離開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佔據腹中的熱源並未因此脫離宿主,失控的熱流一瞬間被吸回臍內,然後再度放出。

  這一回卻非是毫無節制地釋放能量,無數的熱流化成細線竄進耿照的四肢百骸之內,滲入血管中的驅動血液、鑽進骨髓中的聯繫筋絡,而隨血管蔓延至心室裡的則一齊綻放能量,沉寂的心臟猛被敲了一記,立時又跳動起來!

  耿照「啊」的一聲睜眼甦醒,才知道自己被強制解除了虛空之識,全身機能又運作起來,那臍間的熱源竟與他連成了一體!

  他掙扎起身,赫然發現腰間的衣衫破孔之中,一枚荔枝大小的明珠正嵌在他的肚臍中央,珠上浮露青筋血絡,似乎還一跳一跳的收縮膨脹著,自是與他的脈搏一致。那珠上的筋絡也與他的身體相連循環,想拿也拿不起來,就像從體內長出來的一樣。

  (是化驪珠!)

  方纔擋住岳宸風一擊的,想來也是這枚古怪的化驪珠了。紫度神掌的雷勁灼去衣衫,使得內袋中的化驪珠貼著臍眼,終被人體所吸收。肚臍是胎兒在母體內吸收營養處,這化驪珠與沒有生命的衣布不生感應,一貼臍眼便突然「活」了過來,才有這一連串的奇事發生。

  耿照潛運內力,只見那珠子突然綻放光華,一點、一點地沒入腹中。那感覺非常詭異,臍上卻未破皮流血;片刻,整顆珠子沒於臍眼,耿照只覺通體舒泰,週身內息充盈,所有的疲憊不適一掃而空,彷彿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他還握著符赤錦的小手,氣脈相連,無意之間便將真氣渡了過去。

  只聽符赤錦「啊」的一聲醒轉,雪白的玉靨湧上血色,更顯嬌艷。

  她一怔之間,扶著艙篷坐起身來,興許是血液一下流得太快,撫額軟軟側倒。耿照趕緊將她摟住,按著脈門的手絕不敢放。

  符赤錦靠著他的胸膛定了定神,睜眼道:「這兒……是哪裡?」聲音雖不大,中氣卻頗為充足。耿照暗自心驚:「化驪珠入體後,我的內力怎變得如此渾厚悠長?用在符姑娘身上,效果忒也驚人!」溫言道:

  「我們逃出五絕莊啦!現在江上漂流。」

  符赤錦如夢初醒,茫然道:「瓊……瓊飛呢?」

  耿照輕聲道:「弦子姑娘已帶她返回蓮覺寺。沒事啦,你別擔心。」

  符赤錦神智逐漸清醒,喃喃道:「……那岳宸風呢?我殺了他麼?」

  耿照搖頭。

  「符姑娘,你別胡思亂想。身子休養好了,才能做別的事。」

  符赤錦閉目片刻,點頭道:「我想起來啦。岳宸風從我體內吸出什麼陽丹,我的功力被吸去大半,本該是沒命的……」睜開霧濛濛的杏眼一瞥,見耿照握著自己的手不放,心底一片雪亮,慘笑道:

  「是你渡真氣替我續命,是不是?典衛大人,多謝你。我可真是小瞧你啦,能一邊渡真氣、一邊兒開口說話,讓我這個廢人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就快死了,你的本事挺大的。」

  「你別這麼說,符姑娘。」耿照正色道:「若我的猜想沒錯,你的傷是有救的。不僅如此,被盜采的功力也可慢慢修補回來,不會變成廢人的。」

  符赤錦聞言一震,抬眸凝視著他:「當真?」

  「嗯,我有七成的把握。」耿照解釋道:

  「岳宸風並非是用什麼採補邪術,把你的內力盜采一空,而是以碧火功的心法,在你丹田內種下一點真氣;待你養成了丹,他再來巧取豪奪。補救的方式很簡單,只消再種一枚陽丹回去,接替丹田內原有的陽丹即可。」

  符赤錦的功力突飛猛進,甚至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得益於陽丹甚多。

  岳宸風雖是借腹養丹,但在采走之前,符赤錦的體內等若有一團模擬碧火神功的內息,雖不比真正練有神功的岳、明、耿照等,卻能使出紫靈眼苦練不成的「赤血神針」眼術,最重要的關鍵便在於那枚碧火陽丹。

  她心思靈巧,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你也學過碧火神功,能幫我把陽丹種回去,是不是?」

  耿照遲疑片刻,點了點頭,神情有些靦腆。

  「符姑娘,有件事我得先同你說。關於種陽丹之法……」

  「讓我來猜一猜。」符赤錦似是倦了,閉目仰頭,倚著他的胸膛道:

  「你的功力不夠,又或是功法所現,這種丹的過程十分難堪,說不定還要污我的身子,利用苟合之法才能修補……你怕說了,我會當你乘人之危,抵死不從,一意捍衛我的清白之軀?」

  她淡淡一笑。

  「你想太多了,典衛大人。我不但要活下去,還要恢復內力,如果能變得更強,就算做娼妓我也不在乎,只要能殺死岳宸風就好。我的眼淚,在很久以前就流乾了,我的人生裡早就沒有了「清白」這種東西。」

  耿照啞口無言。過了許久,才強笑道:「我有個朋友也不會流眼淚。其實你見過的,他……」心虛地瞟她一眼,才發現符赤錦也偷偷抬眼看他,四目交會,可惜都是鬼鬼祟祟的歪斜。

  符赤錦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索性放聲大笑,咯咯笑得花枝亂顫,胸前崩雪似的一片滔天乳浪。耿照也不禁笑起來,片刻才收了笑聲,正色道:「符姑娘,我嘴很笨,不太會說話。我很敬佩你,要我說的話,你實在是個好姑娘。」

  符赤錦雪靨微紅,難得地不作媚態,只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耿照試圖向她解釋種丹的原理,說沒幾句,自己倒臉紅了起來。

  反是符赤錦一派鎮定,不忘挖苦他:「反正你說得也不利索,不如就別說了罷。弄得我都有些害臊起來。」雪潤的小臉是真的飛起兩片紅雲,一徑嘻嘻笑著,目光卻瞟向別處。

  耿照訥訥道:「符姑娘,有件事還是得先說。種丹之時,雙方須極動情,若非如此,很難結得成丹……」符赤錦「呸」的一聲,笑啐道:「都讓你別說啦,還說!」暈紅卻一路爬下胸頸,原本自在的模樣也變得有些扭捏。

  耿照與明棧雪相處了一段時日,雖說不上風月老手,對男女之事也非如此笨拙。然而,他越想將此事辦得正正經經,符赤錦便越不自在,原本還能輕鬆以對,如今卻由尷尬變扭捏,扭捏之餘,又突然大羞起來,外表的從容全是裝出來的;想來是「一下子就好」的事,兩人卻不知該從哪裡開始。

  耿照大著膽子去摟她,輕喚道:「符姑娘……」

  符赤錦忽然噗哧一笑,嬌嬌地瞪他:「哪有人這樣喊的?好像……好像店小二似的。你去打聽打聽,我不勾搭店小二的。」

  耿照也被逗笑了,訥訥抓頭,歉然道:「好罷,那我不喊便是。」低頭去吻她的嘴唇。符赤錦亂轉面頰讓他啄了幾下,紅著臉一縮頸子,突然叫停:「等……等等!你把衣衫褪了罷?衣不蔽體的,好難看。」

  他腹間一段全被雷勁所毀,衣襟大敞,的確是販夫走卒的模樣,趕緊在吊簾邊褪個精光,露出一身黝黑結實的肌肉。

  符赤錦不敢多瞧,手掌輕按著雪膩酥胸,心兒怦怦直跳:「我……我是怎麼啦?這……有什麼好怕的?」

  眼見耿照過來,更加心慌意亂,急中生智,又嚷道:「你……你去船舷邊掏水洗洗,我怕汗的味兒。」他有些不好意思,訥訥抓頭:「好,符姑……我去去就回。」掩著下身掀簾而出。

  時過晌午,日影漸斜,早春的江水還冷得緊。所幸這一段江流平緩,也沒有其他舟楫往來,他掬水將身子洗淨,元功所至,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寒冷;沖淋一陣,從毛孔中逼出熱氣將水珠蒸散,連抹身的巾帕也不用。

  耿照低頭審視雙手,與化驪珠融合似乎改變了些什麼,他自己還說不上來,但必定是十分驚人的轉變。正要掀開吊簾鑽入,風吹簾晃,卻見艙裡的符赤錦揪著外衣襟口,濃睫垂顫,罕見地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這才會過意來:

  「原來她竟是如此害怕!」定了定神,掀簾而入。

  符赤錦一見他來,捏著襟口的小手一時忘了放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洗好了,那……換我洗啦!」翹起肥美的雪臀往艙口爬去。耿照卻不讓路,艙裡不容起身而立,他直挺挺的高跪著,一雙精亮的眼睛緊盯著她。

  「我要你。」他對她說,腿間勃挺的怒龍高高昂起,巨碩翹硬的程度令女郎略顯退縮。他握著她的小手,一邊渡入真氣,一邊導引她柔膩的掌心,合握住滾燙猙獰的龍杵。

  「好……好大!」女郎輕輕歎息著,彷彿不敢置信。

  「我為你洗淨了。」少年的語聲溫柔平和,卻帶著居高臨下、不可動搖的堅定:

  「含著它。」

  符赤錦面上一紅,支起大腿跪坐著,乖順地低頭,輕啜紫紅色的膨大鈍尖。

  她的嘴巴很小,就算張開也只能噙著半顆龍首,丁香顆兒似的細小舌尖卻十分靈活,連肉菇的傘狀褶縫都一一舐過,無比舒爽。

  符赤錦舔得咂咂有聲,津唾從大張的小嘴邊淌了下來,將肉棒沾得晶晶亮亮的,直到耿照輕輕推開她的肩頭,她才像是突然醒過來似的低頭跪坐,模樣雖十分乖順,卻與方才忘情吸吮的艷麗女子判若兩人。

  耿照卻不容她再退縮,「唰!」一聲剝開她的衣襟,符赤錦外衣底下一絲不掛,雪白噴香的腿間早已氾濫成災,連烏黑濃密的卷茸都濕成一片。兩人沉默相對,艙裡只餘彼此濃重的呼吸,驀地交纏滾倒在艙板上,四唇緊貼、用力吸吮,濃濃的色慾如熔岩噴濺,一發不可收拾。

  符赤錦容貌艷麗、肌膚柔美,小腿脛又細又長,白中透著酥紅的玉趾更是妍麗誘人,然而在裸身交歡時,所有的注意力卻全被那雙傲人的碩大綿乳所攫,無有例外。

  她的乳質無比細軟,但乳量委實太大,堆雪似積在她小小的胸肋之上,仍是美肉四溢的兩大團,攤圓後的乳廓直覆至脅下,隨手一抓便是一大把,觸感黏糯如蒸軟的香糕,卻更加彈手。

  耿照一抓便捨不得放,用手掌掐出兩座尖挺巨大的饅頭山,恣意揉搓。

  符赤錦忘情呻吟著,艙裡迴盪著兩人濃重的噴息,裸裎的身體幾乎是交纏在一起的,不住啃吻、嚙咬著對方,無休無止,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餘裕。耿照幾乎沒什麼前戲,就挺著硬疼的怒龍深深嵌入了她。

  她的泌潤十分豐富,原以為體香帶著一抹幽幽乳甜,淫水也該是黏厚漿滑、散發出強烈的蘭麝濃香才是,誰知符赤錦的蜜汁卻十分清澈乾爽,一動情便是大把大把淅瀝瀝的淌著。

  耿照才插入挺動幾下,忽覺股間濕淋淋的一片,水流滴答滴答地在艙板上匯成了小小一窪,踩得水珠四濺,卻沒有尿騷氣味,聞起來清洌芳香,十分催情;挺槍逼問之下,才知她已小丟了一回。

  不過耿照自己也不好受。符赤錦的玉門形狀特異,小陰唇非是縐折豐富的兩片幼嫩藻葉,而是小小的一圈肉褶,形狀既似兩端尖尖的棗核,又像一片細緻小巧的鳳眼糕。杵尖沾著淫水塞擠而入時,便只一個「刮」字可以形容——鳳眼糕似的小肉圈圈刮過了敏感的杵尖,擦刮著夾緊杵莖,直到全根盡沒、進進出出之際還刮,怎麼也想不到如此肥潤膩白的沃腴腿間,竟是這麼個緊窄的小肉洞洞,美得人魂飛天外。

  「你……好……好大!哈……哈……」

  她挺動葫腰,細直的小腿脛在他臀後交迭,美得扳平了腳趾,雪乳被撞擊得前後甩動,雙臂卻高舉過頂,頻頻揪抓著。這個姿勢盡顯她曲線之美,只覺胸極大而腰肢極細,分外媚人。

  「不是我大,」耿照揮汗挺聳,咬著她的耳珠笑道:

  「是寶寶錦兒太小啦!忒大的胸脯,卻有個小洞洞。」

  符赤錦一聽他喚「寶寶錦兒」,嫩膣裡不禁一抽搐,差點將他搾了出來。

  「我、我……哈……哈……小時候常騎……騎小馬……」她嬌嬌地承受著男子的猛烈抽插,一邊喘息,一邊道:「人家說洞……洞兒小,是騎……騎馬騎的……哈、哈……」

  「這我可不知道。」耿照揉著那雙傲人的雪白乳瓜,笑道:

  「但五里鋪頭一回見,你一路死命的追,我便知道寶寶錦兒是匹好馬!」

  「你……你壞!」

  她被插得媚眼如絲,忽然壞壞一笑,喘息著膩聲道:「你……你頭一回見我……哈……哈……便想騎……騎寶寶錦兒麼?啊、啊啊啊啊————!」

  耿照笑道:「是啊!我頭一回見你,心裡便有壞念頭。我還記得你打了我一掌,今兒正好報仇。」抄起她的膝彎一陣猛攻。

  符赤錦高潮將至,反倒說不出話來,「啊啊啊啊」的一徑叫著,喘息粗短急促,宛若母獸,與耿照搶著自己的一雙綿乳又捏又揉猶不盡興,雙手捧起仰頭一湊,細如編貝的皓齒竟咬住了乳肉,只差一些便要銜住翹起的乳尖。

  「到……到了、到了、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早一步攀上高峰,美得死去活來,耿照卻還差一點,捧著她的雪白肥臀狠狠挑刺,濕透的緊窄美穴裡「唧唧」作響,每下都抽出淫靡無比的水聲,彷彿攪著一管乳漿。

  符赤錦捱不住了,並起膝蓋拚命掙扎,葫腰一絞一扭的,腿心裡的小肉圈圈也緊夾著隨之絞扭。耿照再難撐持,痛痛快快地洩了給她。

  滾燙的陽精噴出馬眼,感覺卻與從前不太一樣,耿照腹間一熱,正是化驪珠隱沒處,卻見身下的雪潤玉人抽搐起來,彷彿濃精燙壞了她。

  他按心訣逆運行氣,將真氣壓縮成一點,欲種入她的丹田之中,發現在子宮內早有一枚極其細小的丹核存在,質地之堅、濃縮之純,不遜於碧火神功所生,這是先前所沒有的。

  渡入其中的真氣反被丹核所吸收,成為陽丹的一部份。耿照心想:「既然陽丹自成,就不用再造第二枚。以後只要使之壯大即可。」符赤錦兀自沉浸於身體的歡愉之中,起伏劇烈的乳肌上香汗淋漓;還未回神,似已有所感,心滿意足地輕撫著雪潤肚皮,面頰一片嬌紅。

  ◇ ◇ ◇

  奇怪的是,即使交媾無比激烈、宛若搏命,兩人的氣力都恢復得很快;當然,濃烈的色慾也是。

  耿照毋須再定時為她補充真氣,符赤錦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潤。

  在太陽下山之前,兩人共做了四次之多,符赤錦體內陽丹大略成形,交歡只是加快積累而已,到後來純是為了追求肉體之樂,耿照每回都射在她體內,未必全按結丹的步驟施為。

  符赤錦心知肚明,卻也不揭破。短短的過晌貪歡,兩人已是情狀親暱,肉體再無隔閡,不去觸及對方的心事,看來便似一對濃情愛侶。

  耿照偶爾擔心岳宸風會追來,轉念又想:連自己都不知究竟漂流到了何地,岳某某縱有三頭六臂,卻往哪裡找去?心中重擔一落,更加恣意宣淫,彷彿要借此發洩一整天的緊繃情緒。

  入夜後江上漁火點點,船也慢慢變多。所幸水聲甚急,符赤錦的呻吟又甚短促,洩身時偶而還會繃緊身子、顫抖著不出一聲,倒也沒人特別注意這條晃動劇烈的無篙流船。

  舟楫一多,代表附近可能有港浦碼頭,打聽一下便知身在何處。耿、符二人均是衣不蔽體,他原本打算找個地方泊岸暫宿,待天明時再找衣衫來更換。

  但符赤錦故意以玉趾輕劃他胸膛,雙手撐在艙板木座之上,腿間美景一覽無遺。耿照心燎欲熾,撲過去將她一把按倒,讓她高高翹起雪臀,「唧!」一聲長驅直入,抱住屁股一陣狠插。

  這個角度插得很深,符赤錦一雙碩乳壓在座上,抱著木台搖頭呻吟,葫腰掙扎欲折,神情半苦半樂,叫聲倒是十分銷魂。驀地艙外有人大叫:「……前頭的快閃開,要撞上啦!」

  符赤錦的膣內正掐擠得一塌糊塗,失禁似的尿出大把花漿,耿照不及拔出,抱著她的白嫩屁股倒退兩步,掀簾一看,赫見一大片巨舷壓近舟尾,相距不足三尺,撞擊已無可避免。

  轟然一聲,巨舟的船舷撞上船尾,衝擊力道將耿照往前一推,拔出些個的怒龍杵「唧!」一聲狠狠插入,符赤錦「呀」的一聲扳腰張口,屁股劇烈顫抖,居然小丟了一回。

  興許是大小太過懸殊,小舟被撞得往前,眨眼間大船又壓了過來,「砰!」第二次撞擊,符赤錦又是短短一聲哀喚,巨大的撞擊力道透過猙獰的陽具,通通貫入她又小又窄的蜜穴裡。

  「要……要死了……啊————!」還沒說完,第三次撞擊又來,她咬著自己的粉臂簌簌發抖,被插得飛了天。

  就這麼第四次、第五次……耿照索性傾下身子,一手環抱沃乳,一手箍著葫腰,把硬挺的巨物當成鑿子,船尾的撞擊就是巨槌,每一下都打樁似貫得女郎身子一跳,符赤錦美得死去活來,最後實在覺得太有趣了,一邊喘息未定,一邊卻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耿照在她身子裡洩完一注,枕著觸感絕妙的光滑裸背休息,只覺這陰濕的小小船艙堪稱天堂,無一處更值酣睡。

  小船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在江上輕輕晃搖,艙外傳來舷板摩擦的咿呀聲響。

  耿照猜想是連番撞擊之後,小船被卡在大船舷畔,為免繼續撞擊,大船的船工索性就地下錨,來看看這條不閃不避的流船是怎麼回事。

  這樣也好,耿照想。江面越來越寬,失去竹篙的流船要怎麼靠岸,本身就是個麻煩;現在被攔了下來,也算省事。突然船頭一晃,似是有人從大船縋落,耿照不及穿衣,連漸軟的陽物都沒拔出癱軟的玉人股間,神術刀已拿在手中。

  「喂,有沒有人哪?」居然是女子喉音。

  越城浦附近如大、小陵河一帶常見畫舫游河,耿照心想:「莫不是遇上了煙花女子的船?」想想還是別惹麻煩,隔著吊簾粗聲粗氣道:「老子喝醉啦,小娘皮別管閒事!」

  簾外一陣竊竊私語:「好像是醉漢哪?」

  「那還是別管了,就跟師姊這麼說罷。」

  「走了,走了。」

  忽聽一人低呼:「是……是女子的衣裳!」

  符赤錦的外衣在幾度歡好之間,早被撕得條條碎碎,不意飛出船艙掉落甲板,卻被那幾名女子發現。

  耿照暗叫不好:「看來是江湖人!」船首又是一搖,卻比之前要輕得多。一抹修長的窈窕倒影逆光映在布簾上,來人鏗啷一聲長劍出鞘,劍尖巧妙地挑起布簾一角,閃身而入,恰與耿照直面相對。兩人四目相交俱是一愕,一時無語。

  人是故人,劍是名劍。這一人一劍耿照都十分熟悉。

  ——只是此際重逢,會不會寧可不識?

  外頭的少女久候不耐,其中一人探頭進來:「紅姊!怎麼……呀!」一見兩人裸裎交合,紅著臉縮了回去。

  步入艙中的女子身材高挑,一襲蘇木紅的窄袖襦衫,下著銀紅間色細長裙,紅靴紅帶,劍纏紅絛,連臂間的紗質半袖都是淡淡的藕紅色;生得長腿玉頸,曲線玲瓏,清麗的容顏有三分英氣、三分威儀,正是名動天下的水月停軒二掌院、「萬里楓江」染紅霞!

  封底兵設:神術刀

  【第十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