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記 第十章 靈飛

  「你是誰?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

  程宗揚怔怔看著面前的花苗少女。頃刻間,記憶的閘門彷彿被打開,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身影。

  從哪裡來?我真的還記得嗎?

  這一刻,程宗揚才發現,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自己始終在壓抑著對從前的回憶。

  在自己的意識裡,來到這個世界的種種經歷,都彷彿一場終究要醒來的夢。下一瞬間,自己睜開眼睛,就會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

  「睡不著嗎?」

  一隻柔軟的手掌放在他胸口,在那裡溫柔地按摩著。接著那張白淨的臉龐栘來,輕輕貼在他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

  「那個面試……」

  「我會去的。」

  「我今天飛上海,會在那邊休息兩天。」

  「上次買的那套內衣,我還沒有穿過,到時候你帶來……」

  難道真要一輩子當個小職員嗎?職位大小不是那麼重要,但……這麼早就確定平平凡凡過一輩子?這真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這個世界的生活太沒意思了。」

  段強大聲說:「宗揚!我要跟你一起去上海!」

  「那裡是北緯三十度線!金字塔、空中花園、百慕大三角……全世界最神秘的事情都發生在那一帶,而且我計算過,搭飛機穿越的機率比一般情況下高出一倍。說下定我會在揚子江上穿越呢。」

  「來,玩個遊戲,如果給你一個穿越的機會,只限你帶三樣東西,你會帶什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都是穿越時的必備物品。帳篷、睡袋用來野營,防蟲劑、藥品是防護的,充電器用來給照明設備蓄能。還有這些書,都是講各種產品的基礎製作方法。」

  段強隨手翻開一頁,「水泥:將石灰和黏土按三比一的比例混合,加水至百分之四十,入窯燒乾,磨碎即可。簡單吧。白癡都能學會。」

  「雷電打中飛機,唯一會發生的事情就是墜機,去死國有路,三國你就別想了。」

  無法抑制的回憶在腦海中瘋狂地蔓延著。

  那些已經忘卻的、模糊的、褪色的、消散的、瑣碎的往事,一件件從心頭掠過,每一件都在重複著同一個聲音──「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睜開眼睛,我還在飛往上海的航班上。

  段強在我旁邊的座椅上,對那個他看順眼的空姐大獻慇勤,同時邀請她一起穿越;我前面兩個白頭髮的夫妻還在小聲地拌著嘴;快餐桌上,暍剩的半杯咖啡折射出陽光的影子;那口運動背包還放在手邊。

  而我,正飛往上海。像一隻灰黑色的螞蟻,走向自己的巢穴,和墳墓。

  一個聲音沉聲問道:做一個庸庸碌祿的小職員,你真的甘心嗎?

  自從踏入這個世界,自己幾乎就沒有回憶過。程宗揚沉默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個陌生而又似曾相識的世界,抗拒融入其中。因為在自己潛意識中,始終不相信這是真的。

  穿越?拜託,我又不是段強。

  我有女朋友,準備迎娶的;有房子,還沒付清貸款的;有事業……曾經的。

  總之,我是個普普通通的現代人,平凡中有一點特別,所以特別平凡的現代人。

  跟著電視和電腦長大,一天沒有連上網路,就感覺和時代脫節;知道很多,卻什麼部不擅長的現代人。

  穿越這個詞,對我來說太奢侈了。

  只有真實發生過的才需要回憶。而這些──蘇妲己、阿姬曼、西門慶、潘金蓮、武二郎、秦檜、吳三桂、樂明珠、阿夕……九陽真經、法術、千里傳訊、半獸人……

  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軍中少女、天竺舞姬、花苗新娘……都是過眼雲煙,一旦我醒來,她們就會像陽光下的露珠一樣消湮無痕。我還需要回憶故什麼?

  一切的原點,回到那道閃電。無論紫玫,還是段強;無論開除自己的公司,還是那個未曾謀面的職位;無論那間來不及付清款項的預售屋,還是那架遭遇亂流的航班……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那道閃電消失了。

  然後,一扇新的大門打開。

  猶如潘朵拉的盒子,一個令人目眩的世界飛舞而出。

  我不相信命運。但這一刻──段強,你是對的。我們真的穿越了。

  自己熟悉的世界,只留在記憶中。唯有回顧,卻永遠無法回頭。

  這是一個奇異的世界,時間和空間與我們熟悉的相似,卻有著無數差異。這個世界很大──假如不是比原來的世界更大;很美──真的比原來的更美。它像一張白紙,可以描繪無數藍圖。而我,彷彿又擁有了一個新的生命,一個新的命運。

  那麼,我還要做一個小職員嗎?

  「這個世界,」

  程宗揚用耳語般的聲音,輕輕道:「又不是我想來的啊。」

  「你說什麼?」

  一個悅耳的聲音道:「什麼小職員?」

  程宗揚睜開眼睛,看到一張嬌美的面孔和那雙烏亮的大眼睛。

  「喂,你都睡了一整天了,還不起來?」

  程宗揚動了一下,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潔白的布條裹住,傷處傳來陣陣清涼的感覺。

  樂明珠脫了新娘的嫁裝,也穿了一條花苗女子的筒裙。鮮紅的綢裙勾勒出她纖柔的腰身,腳踝上也多了一串銀鈴。

  看到程宗揚意外的目光,樂明珠得意地轉了個圈子:「好不好看啊?」

  程宗揚點了點頭,「再短一些會更好。」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太長了。」

  樂明珠像是遇到知音一樣,開心地提起裙子,露出雪藕似的小腿,「到這裡好不好?」

  「再高一點。」

  「這裡?」

  「再高。」

  樂明珠把裙子提到膝蓋上,「這裡?」

  「還要再高。」

  樂明珠放棄了,「你說哪裡合適?」

  程宗揚舉手一比,「到這裡最合適。」

  樂明珠低頭一看,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這還是裙子嗎?穿成這樣,我連門都出不去呢。」

  程宗揚遺憾地搖搖頭,他比的位置在臀部以下十公分,作為迷你裙的標準長度是足夠了,但對於這個世界的女子來說,這樣的長度與赤裸無異。

  「喂,你剛才說什麼世界啊,想來啊……是怎麼回事?」

  程宗揚笑著搖搖頭:「大概是說胡話吧。這會兒是什麼時候了?」

  「天快黑了呢。」

  樂明珠忽然一拍額頭,「險些忘了,雲老伯和幾個人來看過你幾次,說等你醒了,就叫他們。你等一會兒啊。」

  說著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程宗揚坐起身,看了看四周。自己的背包放在床頭,陽光的餘暉從窗隙中透入,給一切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粉色。

  夢中的一切變得虛幻起來。也許,我就是個六朝人,不過做了一個關於另外一個世界的夢……

  門外傳來一聲蒼老的咳聲,接著雲蒼峰推門進來,後面跟著易勇一個人。

  寒唁幾句,雲蒼峰道:「此時打擾小哥,實在是有樁事還要麻煩小哥。」

  程宗揚笑道:「樂姑娘妙手回春,我這會兒已經好了。有什麼事,雲老哥儘管開口。」

  開口的卻是易勇,他恭敬地朝程宗揚施了一禮,然後道:「敢問程先生,這面鏡子是從何處取來?」

  「洞穴下面有根石柱,鏡子就嵌在裡面。武二上去取了下來的。」

  程宗揚一驚,「不會是那傢伙把它弄壞,不管用了吧?那個粗胚!」

  「並非武先生弄壞,」

  易勇苦笑道:「而是在下不知道該怎麼用。」

  程宗揚訝道:「你不是說過,貴宗的水鏡之術,就來自於這面鏡子,怎麼會不知道用法呢?」

  易勇拿出那面方鏡,「鄙宗的開派祖師當日曾得到此鏡,從中悟出水鏡傳訊之法。但此後靈飛鏡便消失了,鄙宗歷代宗主都無緣一睹。在下從程先生手中得到此鏡,已是三生有幸。只是在下用盡術法,都未能讓此鏡顯影。」

  說著露出慚愧的表情。

  程宗揚拿出那面鏡子。鏡子是長方形的,有兩隻手掌大小,表面是淡淡的灰色,周圍有一道窄窄的邊框。雖然是第一次看清它的形式,卻感覺很眼熟……翻過來,鏡子背面鏤刻著「靈飛」二字,說實話,字跡不怎麼樣,比自己的毛筆字強得有限。鏡子的厚度很薄,側面有幾個排列整齊的細小鑽孔。

  程宗揚道:「不會是件贗品吧?」

  「不是!」

  易勇聲音大的讓程宗揚嚇了一跳。

  易勇失態地脫口而出,臉上不禁一紅。「此鏡絕非贗品。在下雖然不知道它如何使用,但它靈力的波動卻清晰之極。若是仿品,絕不會有這樣的神效。」

  雲蒼峰起身道:「程小哥受傷初癒,易勇,莫讓他累著了。另外還有些事要去做,老夫先告辭。」

  程宗揚隨口道:「什麼事?」

  「小哥猜的不錯,白夷族長確實被鬼王峒勒索。而花苗的蘇荔族長此行卻是為了刺殺鬼巫王,準備與白夷人聯手。」

  雲蒼峰道:「受蘇荔族長托付,老夫向白夷族長透露此事,白夷族長大感興趣,邀我們今晚赴宴。呵呵,白夷人的宴會最是豐盛,只怕要宴至玉兄。小哥還需靜養,不必多費心力,明日便有消息。」

  程宗揚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樂明珠,讓那丫頭去搞刺殺,也太不靠譜了。現在蘇荔改變主意,正面與鬼王峒的使者交鋒,有他們相助未必會輸,危險更小得多。

  雲蒼峰離開後,房內只剩易勇與程宗揚兩人。

  那個年輕的術士略微鎮靜了一些,接著說道:「此鏡的靈力與我影月宗的水鏡之術如出一轍,否則在下也不可能感知到此鏡所在。因此此鏡絕非贗品。」

  程宗揚對影月宗傳訊的法術十分好奇。「當日在草原文參軍曾施展過水鏡之術,可惜他在王大將軍帳內施法,未能一見。到現在我也不明白,你們怎麼能用水來傳遞訊息?」

  易勇解說道:「鄙宗水鏡之術分為五層,第一層是必須用同一處取來的水,配合靈砂,雙方同時施法方能傳訊。到了第二層,可隨意取水,只需混入靈砂,便能傳訊。第三層時,施術者只需一人,以靈砂取水,可在不同地方,同時生出兩面水鏡,彼此傳訊。文師兄是我影月宗難得的英才,傳訊之術已至巔峰,相隔數千里,傳訊者仍清晰如晤。」

  程宗揚笑道:「那你呢?」

  易勇道:「在下只到第三層,只勉強能傳訊數息。不過,」

  他抬起頭,「有靈飛鏡的靈力輔助,在下可越階到第四層。無論傳訊的距離、時間,還是影像的清晰都遠超平常。」

  程宗揚好奇心起,「能不能施展一下?」

  易勇取出水囊銅盆,「程先生想與何人傳訊?」

  程宗揚腦中同時掠過兩個身影:月霜和阿姬曼。這兩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此時都不知去了何方。

  「我想和誰傳訊都可以嗎?」

  易勇苦笑著搖了搖頭。「程先生有所不知,水鏡術是以地域為劃分,在下需要知道詳細方位,才能施展法術。」

  詳細方位……程宗揚心裡一動,說道:「五原城,白湖商館,主樓第二層……」

  易勇閉目凝神,融入靈砂的清水從銅盆中湧出,在空中旋轉著凝成一面清澈的水鏡。無數模糊的影像從水鏡中一閃而過,最後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咦?」

  一個驚訝的聲音從水鏡中傳來。

  程宗揚笑著招了招手,「嗨!」

  水鏡的影像微微浮動著,映出一處臥房,一個妖艷的美婦臥在美人榻上,訝然看者自己。

  那麗人羅衫半褪,露出一隻高聳的雪乳,赤裸的下身搭著一件紅綢,一手伸在綢中。雪白的瓜子臉媚態橫生,除了蘇妲己還能是誰?

  訝然看了半晌,蘇妲己忽然一笑。「原來是你在裝神弄鬼……怎麼包得粽子一樣?霓龍絲呢?找到了嗎?」

  程宗揚有氣無力地說道:「小的受了這麼重的傷,只剩了一口氣,夫人卻只念著霓龍絲,未免太絕情了吧?」

  蘇妲己美目光澤流轉。「能尋來影月宗的替你傳訊,想來過得不錯,怎麼會死得了?」

  「也許我是被人綁架了,向你要贖金呢。」

  蘇妲己嫣然一笑,「你的命可值不了一次水鏡術。咦,這位影月宗的術者修為不低,莫非是影月宗的宗主?」

  程宗揚一驚,這妖婦眼光敏銳,要讓她覺察到靈飛鏡只怕會有後患,忙道:「夫人閨房寂寞,何不讓小的早些回去,好安慰安慰夫人?」

  蘇妲己故意抬起身,讓那只赤裸的雪乳抖動著高高聳起。看見程宗揚色與神授的樣子,那妖婦媚眼如絲笑道:「待你尋回霓龍絲,本夫人自然有賞呢……好了,水鏡術最是耗神,有什麼事快些說吧。」

  「其實也沒什麼事……」

  程宗揚收起笑臉,正容道:「這次來南荒,人手損失很大。帶來的奴隸如今只剩了兩人。」

  蘇妲己不以為意地說道:「那些奴隸死便死了。凝羽呢?」

  「她受了傷。」

  蘇妲己坐了起來。「南荒誰能傷她?你們遇到了什麼人?」

  「聽說是叫黑魔海。」

  蘇妲己臉色頓變,她粉頰時陰時晴,良久寒聲道:「尋到霓龍絲立刻回來。那些人你們不要招惹,切記,不要說出我的名頭來。」

  她頓了頓,「如果被他們圍上,你們就協手力拼,不要和他們多做交談。」

  程宗揚心裡一譏,蘇妲己這番交待貌似關心,隱藏的意思卻是如果被黑魔海的人纏上,就把他們全部犧牲掉,也不能透露出她的消息。

  水鏡中的影像漸漸模糊,蘇妲己道:「告訴你旁邊那個年輕人,這次我就饒他一命,敢再來窺視,就讓影月宗給他收屍吧。」

  旋轉的水鏡化為水霧,在空中縷縷散開,易勇睜開眼睛,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

  他心有餘悸地說道:「好險……」

  程宗揚訝道:「相隔幾千里,有什麼險的?」

  易勇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在下曾說過,鄙宗的水鏡之術大有弊病。其中一樁就是鄙宗傳訊時需要傾力而為,沒有防護的餘力,若對方心存惡意,趁鄙宗的術者施法斬破水鏡,輕則受創,重則喪命。這位夫人好厲害,在下想收起法術,都被她強行壓制。」

  程宗揚只是好奇,想試試影月宗的水鏡術,沒想到卻讓他在鬼門關游一圈,歉然道:「讓易兄受驚了。」

  易勇精力耗費極大,他收起施法的銅盆和水囊,說道:「在下精力已竭,無力再與先生參詳此鏡。待明日再來討教。」

  說著舉手一揖。

  雲氏商會的護衛都是些粗豪的漢子,偏偏這個年輕的術士禮數周全,程宗揚對靈飛鏡一無所知,也只好道:「好說好說。」

  易勇將靈飛鏡輕輕一推,「此鏡請先生收好。告辭。」

  樂明珠不知跑到哪裡玩去了。程宗揚靠在床榻上,隨手拿起那面靈飛鏡。這鏡子磨製的雖然光滑,終究不能和玻璃鏡比,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影子的輪廓。到了這個世界,程宗揚還沒照過鏡子,可這會兒想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都不行。

  不過在這個時代,一般的銅鏡都是圓形、方形,特別還有菱形。長方形的鏡子還真是少見,程宗揚再看一眼,這鏡子長寬的比例怎麼這麼眼熟……程宗揚猛地坐了起來,這鏡子的長寬比例是十六比九──標準的顯示尺寸!

  發現了尺寸的秘密,再看這面靈飛鏡,程宗揚有種強烈的感覺:這是一個掌上型的螢幕。

  突然間,他想起一個細微的聲音──背包裡傳來的電子聲。

  程宗揚一把拉開背包,拿出那支酷似遙控器的物品。那兩枚怪模怪樣的電池自己閒暇時已經裝了進去,此刻在遙控器前端,隱隱閃動一點幽藍的光芒。

  程宗揚用發抖的手指按下遙控器的開關鍵,靈飛鏡灰色的表面閃爍了幾下,漸漸亮了起來。

  鏡中映出一個巨大而空曠的空間,畫面正中,是一張寬大的石製座椅。一個瘦小的身影坐在石位上,向前挺著身,用力擺出威嚴的表情。

  他穿著一條又寬又長的黑袍,袍尾一直拖到地上。在他光禿禿的額頭生著一對尖長的鬼角,皮膚又黑又干,彷彿鱷魚的鱗片。他兩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兩膝分開,胯下的長袍高高隆起一團,不住蠕動。在他的座椅旁,放著兩鼎石製的香爐。爐中煙霧繚繞,瀰漫了整個空間。

  「好甜的小嘴,」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接著刺耳的怪笑起來。

  程宗揚喉頭發乾,他不知道靈飛鏡照的是什麼地方,但鏡中這個生著鬼角的傢伙,顯然來自鬼王峒。

  「樨奴,把裙子去了!」

  那瘦小的使者用尖細的聲音說道:「讓本使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更騷……更嫩……」

  使者的黑袍蠕動了一下,然後向上拉起,露出袍下一截雪白的絲裙。

  那使者黑袍下竟然藏著一個女子。她並著膝,整個人跪伏在使者腳下,兩手交替著,將使者的黑袍拉到腰間,露出被絲裙包裹著的渾圓豐臀。

  那條白裙質地華貴,在黑暗中散發著月亮一樣的光輝,引入注目。那女子上身仍鑽在黑袍裡,雙手伸到腰間,摸索著解開衣帶,然後挽住裙腰,將長裙從腰間褪下。

  月光般閃亮的長裙滑落下來,露出一張白膩如脂的雪臀。

  鬼巫使者尖聲大笑起來。程宗揚心裡一動,鏡中的畫面隨之旋轉,映出另一幅一模一樣的畫面。原來在使者的座椅對面,放著一面巨大的鏡子,從座椅上能清楚看到那女子白光光的臀部。

  那女子抬起修長的美腿,卸下長裙,丟在一邊,下身完全赤裸的暴露出來,然後並起雙腿,乖乖翹起屁股。

  雖然看不到那女子的面孔,但裸露的下體肌膚皎潔生輝,顯然是個艷光照人的美婦。她臀部形狀渾圓,豐滿的臀肉又肥又嫩,細滑的皮膚光潔如雪,光潤的臀溝緊緊並在一起,往下是白美圓潤的大腿,流露出成熟而艷麗的風情,令人一看就心神搖一條粗壯的黑手從畫面邊緣掠過,粗魯地抓住那女子的豐臀。

  程宗揚嚇了一跳,以為是旁邊有人把手伸進螢幕。

  一個身材魁偉的鬼王峒武士出現在鏡面中,他腮旁肌肉咬緊,光亮的頭皮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傷疤中伸出一支怪模怪樣的鬼角。那武士抓住美婦白嫩的大屁股,粗魯地朝兩邊分開。美婦光潤的臀溝被扒得敞開,豐滿的臀肉被扒得變形,臀溝下方,驕美的性器綻露出來,被拉扯成一個扁圓的菱形。紅艷的陰唇肥嫩而飽滿,充滿了誘人飛的光澤。

  美婦上身埋在使者腿間,在黑袍中不停動作,顯然在給那個高踞在石座上的使者旦父。在她下身,兩條渾圓的大腿微微分開,一邊將那張白艷的大屁股用力翹起。

  鬼王峒武士毫不客氣地把手伸進美婦柔艷的蜜穴,用粗礪的手指在裡面粗魯地掏弄。那蜜穴又紅又嫩,脂玉般嬌艷欲滴,隨著武士手指的動作,柔嫩的蜜穴被揉弄成各種形狀,柔膩之極。

  「把身體交給南荒巫神的卑賤女奴……」

  使者的聲音尖細中帶著奇異的震顫感,在煙霧繚繞的空間中緩緩響起,就像一個流淌的沙漏,使人不知不覺地陷入其中。

  「感受到巫神的氣息了嗎?」

  那張白美的雪臀戰慄起來,紅艷的蜜穴湧出大量淫汁。

  程宗揚捧著那面奇妙的鏡子: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就像用一隻掌上機看色情片,甚至還能聽到聲音……程宗揚把那只「鏡子」側過來!干,側面排列整齊的圓孔就是音孔!

  程宗揚毫不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正在發生的事情。問題是,鏡裡的畫面究竟是哪個地方?他斷定自己沒有見過類似的建築。無論是在熊耳鋪,還是在白夷族,都沒有這樣空曠而巨大的建築,就像一座宮殿。

  鏡面裡又多了幾名武士,他們一邊玩弄女子的美臀,一邊張大嘴巴,發出低啞的轟笑。接著一名武士張開手,施暴一樣抽打著美婦的屁股。

  那美婦頭頸埋在使者袍下,肉感十足的大白屁股被打得亂顫,每次手掌拍下,白膩的臀肉上都浮現出鮮紅的掌印。

  使者慢慢抬起手,武士像被絲線牽著的木偶一樣同時安靜下來,口鼻中發出沉重使者抬腳一蹬,像踢一件垃圾一樣,將那個為他口交的美婦踢了出來。

  美婦歪著身體伏在地上,柔頸低垂,她秀髮如絲,額上戴著一串珠鏈,肩頭披著一條月白色的華美披肩。上身衣飾整齊,腰肢以下卻一絲不掛,赤裸著白光光的下半身。

  那美婦的釵子滑到一邊,髮絲微微散開。她低喘著抬起臉,然後展顏一笑。

  程宗揚倒抽了一涼氣,那美婦容貌優雅華美,眉目盈盈如畫,嬌艷的紅唇巧笑倩然,竟然是自己曾經見過的白夷族長夫人!

  樨夫人唇瓣濕濕的,紅艷的唇角懸著一絲污濁濃白粘液。

  程宗揚還記得迎接雲氏商會的隊伍入城時,樨夫人雍容優雅的氣質,就像一位尊貴的王后。然而此時,這位白夷族長的妻子卻向一個妖怪似的陌生人露出討好的笑容,笑容又甜又媚。

  一名鬼王峒的武士跨過來,拽住樨夫人的衣領,像剝香蕉一樣將衣物從她玉體上剝了下來。衣襟束衣的金環進開,一顆黑色的大珠滾落下來,掉在美婦雪臀邊。那珠子有荔枝大小,白天時看來不起眼,此時卻綻放出綠熒熒的光芒,將她雪臀映得碧綠。

  程宗揚心頭狂跳,雖然不知道鏡上映照出的是哪座殿宇,但毫無疑問,那些鬼王峒的使者已經來到白夷族!

  自己沒有想到,前去赴宴的雲蒼峰和蘇荔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與白夷族長觥籌交錯之際,鬼王峒的使者正在不遠處享用著他妻子的肉體!

  「祁遠!」

  程宗揚大聲叫道。

  請續看《六朝清羽記》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