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記 第四章 陰陽魚蹤

  一陣環珮輕響,十幾名妙齡少女從另一側洞口出來。那些女子穿著香艷奢華,不僅一個個生得明眸皓齒、千嬌百媚,而且皮膚出奇的富有光澤,呈現一種奪目的姣麗感,令人眼前發亮。

  她們在巫嬤嬤面前列成一排,屈膝施禮,嬌聲細細地說:「奴婢見過巫嬤嬤。」

  程宗揚只覺眼前一片花枝招展。那些女子華衣飄香、秀色如花,一舉一動都充滿女性誘人的韻致。

  與她們華麗衣飾相比,穿著粗葛的巫嬤嬤像個廚下燒火的傭婦,但眾女望著她的眼神卻充滿敬畏。照泉賤人說法,黑魔海內部等級森嚴,低一等的奴婢對主人唯命是從,何況是能決定她們命運生死的人。

  巫嬤嬤手一擺,指著程宗揚道:「這是教中的貴賓,飛鳥上忍,入教之後便是供奉,你們的主子。上忍是東瀛人,不諳華言,你們幾個要用心奉承,明白嗎?」

  那些少女嬌滴滴應聲,「是。」

  然後花枝般偎依過來,嬌聲道:「奴婢見過飛鳥上忍。上忍好年輕哦。」

  程宗揚暗道:看來自己這一注押對了,如果在外面幹掉巫嬤嬤,哪會知道此地別有機杼?

  既然選了色中餓狼這個角色,只好演下去。程宗揚眉開眼笑,一邊點頭,一邊嘴裡說著「喲西!喲西!」

  一副心醉神迷的樣子。

  巫嬤嬤朝泉玉姬使個眼色,領著她走到剛才那間洞窟。程宗揚滿臉堆笑地左擁右抱,全副心神都放在竅陰穴的魂影上。

  巫嬤嬤的聲音冷冷響起:「你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怎麼連一個東瀛忍者都應付不了?」

  泉玉姬道:「上忍好色得緊。奴婢剛破身就被他接連用了幾次……」

  巫嬤嬤張手在她乳上捏了幾把。「乳鈴已經戴上了?」

  「是上忍親手給奴婢戴的。平常怕有聲音,鈐內塞了絲棉……」

  泉玉姬下體一涼,長褲褪到膝下,接著一隻冰涼手掌探入腿間。巫嬤嬤檢查過她的秘處,又伸到她臀間在她後庭按了按,哼了一聲。

  「奴婢後面也被上忍開過。」

  泉玉姬道:「上忍陽物好犬,幸好聽了嬤嬤教誨才沒有受傷。」

  巫嬤嬤捏弄她的臀肉。「這麼白的屁股,雖然不是絕品也難得一見。」

  她拔出s手指,「仙姬把你送給上忍便好生服侍。明白了嗎?」

  「是。」

  「東瀛忍術別有所長,連仙姬也對飛鳥家的忍術讚不絕口。往後服侍上忍多立下幾樁功勞,你在教中的位置水漲船高,總好過那些傀儡姬。」

  泉玉姬提好衣服。「奴婢知道了,多謝嬤嬤。」

  她停了一下,聽罷腦際聲音:「聽說東瀛有些地方兄弟共用一女……若另一位飛鳥上忍要奴婢服侍,奴婢要不要陪他?」

  巫嬤嬤像聽到什麼笑話,發出公鴨般的「嘎嘎」笑聲,過了會兒才道:「那位飛鳥上忍若要用你才是你的福氣!好了,有件事我要問你:這些天你跟在他身邊,見到他帶了什麼東西嗎?」

  泉玉姬怔了一下:「什麼東西?」

  巫嬤嬤嘶啞陰沉的聲音道:「一柄劍,布都御魂。」

  程宗揚皺起眉頭。什麼破劍起的爛名字?聽起來好像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啊……

  猛然間程宗揚想起那支劍柄!難道那是布都御魂的柄?但劍身不知在哪裡遺失,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不知道算不算數?

  泉玉姬聽到答案,連忙點頭,「有的。」

  「那好。」

  巫嬤嬤道:「你在上忍身邊多留心,那柄劍將來仙姬要有大用。明白嗎?」

  「奴婢知道了。」

  巫嬤嬤道:「你去吧。」

  「嬤嬤,」

  泉玉姬說道:「上忍說他有御女之術,能連御百女。只怕這些姬奴還不能適他的意……」

  「連御百女?好大的口氣。」

  巫嬤嬤打量她兩眼,「難怪你對他怕成這樣。難道一天要用你二、三十次不成?」

  泉玉姬紅著臉低下頭。

  「島上的姬奴就剩這些,等離開再說吧。」

  泉玉姬眼睛一亮:「後面有出去的路嗎?」

  巫嬤嬤沒有透口風,只道:「星月湖那幫狗賊總不能在外面一生一世。」

  s說著她忽然發出一聲擰惡冷笑,聲音充滿嗜欲味道。「正好島上剛送來一個新鮮豢奴,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別有風韻。老婦剛調教一半,上忍若有興趣也來調教一番,讓老婦看看東瀛上忍的手段。」

  泉玉姬乖巧地說:「原來是新來的豢奴,恭喜嬤嬤。不知道是哪裡送來的呢?」

  巫嬤嬤皺起眉,「你問這麼多幹麼?」

  「上忍挑剔的很,」

  泉玉姬道:「若是海外送來的,怕他不喜。」

  巫嬤嬤道:「放心吧。是臨安送來的。」

  程宗揚透過泉玉姬弄清島上底細,不禁心裡一寬。只剩一個悍婦、十幾個供人消遣的姬奴,隨便來幾個人就打發她們。

  泉玉姬從洞內出來,一邊走一邊聽主人吩咐,轉身悄然朝外走去。

  外面的洞窟裡,幾個美貌姬奴已經褪去衣衫,裸露白光光的玉體在程宗揚身邊廝混;鶯鶯燕燕,嬌聲不絕。

  兩名半裸少女拉開他的衣帶,嬌聲笑道:「上忍身體好結實呢。」

  兩女一邊說,一邊伏在他腿間用香舌舔弄:「陽物也好威風,嘻嘻,好熱……」

  旁邊的姬奴笑道:「兩個會巴結的小騷貨,嬤嬤說過,他聽不懂呢。」

  一名姬奴抬起頭,星目眄睞地笑道:「聽不懂也知道是好話啊。上忍,是不是哦?」

  程宗揚笑容滿面,一邊點頭說著「喲西!喲西!」

  一邊豎起耳朵,竭力傾聽洞內聲息。

  泉玉姬照自己的命令去打開石門,巫嬤嬤還留在裡面,不用說,肯定是為了那個無夷公子。程宗揚納悶的是黑魔海為什麼救了姓魚的,又突然翻臉呢?

  旁邊幾名姬奴道:「別說嘴了,姐妹們哪個先來?」

  「當然是蘭妹妹。」

  幾名姬奴笑鬧著把一名少女推到程宗揚面前,「蘭妹妹還是雛呢,讓上忍先給她開苞,博個好綵頭。」

  那少女十六、七歲年紀,生得眉枝如畫,這時嬌笑道:「不要……上忍陽物好犬……」

  旁邊的姬奴笑道:「要讓巫嬤嬤給你開苞,比這個還大呢。」

  程宗揚屏住呼吸,側耳聽著洞內動靜。這些女子言語間沒有羞澀,似乎對男女之事早已習以為常。若是平時,自己少不了動手動腳大佔便宜,這會兒只能強行壓下慾念,先幹正事要緊。

  失去泉玉姬這個耳目,巫嬤嬤的聲音微弱許多。他將全部精力集中到耳部,才斷斷續續聽到幾句交談。

  「……東西拿出來,便給你個痛快……」

  「什麼東西?」

  巫嬤嬤陰惻惻道:「陰陽魚……光明觀堂……」

  魚無夷忽然尖笑起來。「哈哈哈……嘿嘿嘿……」

  黑魔海與魚氏合作果然是為了對付光明觀堂!程宗揚緊張地思忖:在黑魔海眼中,魚氏的價值就是他們亟需的陰陽魚而已。巫嬤嬤當初拚命營救魚無夷是為了陰陽魚,脫身後立刻出手暗算也是為了魚氏的陰陽魚。

  現在島上遇襲,魚無夷若死在這裡,黑魔海也可以告訴魚氏是星月湖下的手。

  既得了東西,又給星月湖樹個陰狠勁敵,一舉兩得。

  魚無夷一聲痛吼,似乎被巫嬤嬤用了什麼手段痛加折磨。程宗揚略一分神,洞窟的聲音立刻隱去;等他回過神來,眼前已經多了一具活色生香的肉體。

  蘭奴的華服被人扯下,露出與她年齡不相襯的妖艷香驅。她肌膚細嫩無比,像冰雕般光潔得看不到一根汗毛,圓聳的雙乳形狀飽滿堅挺,柔軟腰身纖細如柳。

  笑鬧間,那些姬奴七手八腳地將她托起來,拉開她一雙玉腿,一邊將她羞澀的秘處剝開,露出紅艷欲滴的蜜穴。

  程宗揚驚奇地發現,這少女通體潔白如玉,只有唇瓣、乳頭和柔嫩的秘處紅艷奪目,而且色澤深淺一模一樣;再看其他女子也是清一色雪膚紅唇。加上光潔的肌膚、曲線美妙的胴體,整個人呈現一種不真實的完美,就像一個個精心製作的仿真娃娃。

  程宗揚心猿意馬,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女,耳朵努力聽外面的聲息,隱隱約約只有魚無夷的低嚎聲不斷傳來。

  周圍的姬奴笑聲不絕,似乎在說什麼。忽然一隻玉手伸來,程住少女的乳頭一擰。蘭奴乳頭被擰得轉個圈,然後被用力拉長,顯示驚人彈性。

  蘭奴挺起白滑上身,雪乳高聳,紅嫩乳頭被同伴肆意揉捏拉拽,扯弄得不住變形。

  那少女嬌笑著,隨著同伴扯弄,玉體不住顫動。另外幾名姬奴托起她的粉臀,一邊拂弄程宗揚的陽具,一邊把手伸到少女股間挑弄。

  「飛鳥大爺,蘭妹妹的處女嫩苞美不美?」

  「小浪蹄子,這麼快就滴水了?」

  「好姐姐,人家花蒂都被你揉碎了……」

  程宗揚色瞇瞇地盯著少女秘處,忽然張臂摟住她的腰肢往自己腰間一坐,一邊把臉埋在她乳間發出一陣怪笑。

  巫嬤嬤沉著臉從裡面出來,她臉上刀疤微微發紅,醜陋面孔更顯擰惡,顯然沒有從魚無夷口中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她往這邊瞟了一眼,看著摟抱求歡的東瀛忍者,露出一絲輕蔑。

  忽然巫嬤嬤猛地一轉身,望著洞外方向。程宗揚清楚看到她頸後毛髮一下子豎起,似乎陷入極大的震驚,接著嘶聲叫道,『「誰!」

  遠處這時才傳來岩石摩擦的聲音,位置正在剛才進來的地方。短暫驚愕之後,巫嬤嬤露出駭人殺氣,飛身向外掠去,一邊厲聲道:「泉玉姬,你這個賤人!」

  泉玉姬痛叫道:「嬤嬤小心!有敵——呀……」

  黑暗中,一根修長手指破空點來,封死巫嬤嬤前進的角度。巫嬤嬤反掌切出,掌指相交,發出一串氣勁交擊的輕微爆響。指尖點中手掌的剎那,兩人各退尺許;巫嬤嬤手指微屈,竟然吃了小躬。

  一個儒雅的文士輕捷地落在地上,朗笑道:「好功夫!」

  接著伸出食指,犬袖飄飄,帶著說不盡的瀟灑自若,朝巫嬤嬤頸側要穴捺去。

  巫嬤嬤嘶叫道:「你是誰!」

  秦檜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一邊說一邊展開指法,一指一指不離巫嬤嬤要害。

  周圍花枝招展的姬奴都愣住了,呆呆看著洞口交手的兩人。程宗揚懷中少女原以為自己被他破體,正顰眉忍受,身下卻一空,直接坐在他腿上。

  詫異間程宗揚手指一抬,封住她的穴道,再從石椅上彈起,躍進囚禁魚無夷的洞窟。那小子半晌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死是活。

  剛進洞窟便看到一片水光,看來此地已是海平面的位置。魚無夷蜷著身體躺在水邊,蒼白皮膚上佈滿亂糟糟的刀痕,令人觸目驚心。

  巫嬤嬤下手雖然慘毒卻極有分寸,那些刀口深入寸許,但避開致命血脈,只將他肌肉深深切開;既不傷及性命,又能最大限度地加重他的痛苦。

  魚無夷被海水浸過的傷口滿是血水。至於他的右手更是手指盡斷,沒有一根完好骨骼。

  看魚無夷的模樣,十成性命已經去了九成半,能不能喘氣都不好說。程宗揚正後悔自己晚了一步,沒想到瀕死昏迷的魚無夷忽然睜開眼睛,眼中露出妖異光芒。

  「好小子,真能熬啊。」

  程宗揚蹲下來打量他。

  魚無夷腰椎斷裂,半身癱瘓。他牽動右手,血肉模糊的指間淌下一灘血水。

  時間緊急,程宗揚不再廢話,拔出珊瑚匕首順手戳進手邊岩石。「魚小子,剛才老河馬問你了什麼東西?老實說了,讓你少吃點苦。不然我的刀可是很利的。」

  「哼!」

  魚無夷獰笑著咳出一口血,神情愈發淒厲。他似乎早就準備好等這一刻,拼盡全部精力說:「用心記著!」

  程宗揚愣了一下。魚無夷急速說道:「馬王巷七海客棧,丙一院正房主梁,空的。陰陽魚就在裡面!你找到之後,立刻拿走!」

  魚無夷在巫嬤嬤手下死撐到現在,但自己還沒開始威脅,他就竹筒倒豆子說個乾乾淨淨,讓程宗揚覺得很不適應。「什麼陰陽魚?」

  魚無夷不肯多說。「一件大有用處的飾物。」

  程宗揚左右看了看,巫嬤嬤正與秦檜交手,一時半會脫身不得。他壓低聲音:「你沒糊塗吧?為什麼給我?」

  魚無夷咧開溢血的嘴巴,邊笑邊道:「你這假扮的倭人,難道我魚無夷看不出來?黑魔海從我身上得不到陰陽魚,必定會去搜尋我曾住過的客棧。與其遲早落在他們手裡,不如給你。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是黑魔海的仇家就好!」

  「喂,你怎麼樣?」

  「我已經服毒,活不過一刻鐘。」

  魚無夷的口氣像說別人一樣冷漠。

  程宗揚皺了皺眉,「服毒?」

  「哈哈……」

  魚無夷笑著,唇角淌下一串烏黑血跡,「你以為我能熬過他們的刑訊?別傻了。一刻鐘已經多了,要不是等你,我何必撐到現在!」

  「不會吧?」

  程宗揚看著他殘缺的肢體,不相信他還有能力服毒。

  魚無夷冷哼一聲:「我魚氏用毒手段豈是你們所能知曉的?」

  魚無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聲音微弱下來。「你若願意便去泊陵告訴家父我的死訊。不願意便罷了。」

  「你不怕你們魚家的東西被我藏私?」

  「陰陽魚落到你手中只是無用的廢物!」

  魚無夷冷笑:「除了黑魔海,無論給誰也不損我們魚家分毫!」

  看他淒慘的樣子,程宗揚不禁生出一絲同情。「還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有!」

  魚無夷喘口氣,「把我拋到水裡——讓我死得體面一點!別讓人看到我的屍體!」

  程宗揚伸出手,魚無夷冷笑:「你想死嗎?用腳,把鞋子扔了。」

  程宗揚想起他週身是毒,於是解下太刀,連鞘抵在魚無夷腋下,然後把他托起來小心推進水裡。

  魚無夷已經折斷的腰椎沒入水中,身體漸漸下沉;當海水沒到下巴時,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道:「不管你是誰,殺光黑魔海的人!能為我報此大仇!九泉之下我也會大笑復大笑!」

  魚無夷又吐口血,黑血直接濺在水面上;沉沒前的剎那,他嘶聲道:「小心劍玉姬那妖婦!好好活著!你若把陰陽魚給了黑魔海的人,九泉之下我也不放過你!」

  外面的勁氣交擊聲越來越急,忽然巫嬤嬤一聲厲嘯,從秦檜指下脫身,旋風般闖入洞窟,嘶聲叫道:「上忍快走!」

  秦檜銜尾追來,從容道:「前方無路可回頭!」

  他化指為掌,往巫嬤嬤背後輕輕拍去。巫嬤嬤聽到風聲,反手擊向秦檜的手掌,忽然掌心一硬,按到一截竹筒。

  一點火星閃過,接著「轟」的一聲炸響,聲如雷鳴;一股足以熔化金屬的熾熱氣流猛然湧出,以巫嬤嬤的修為也不禁痛嘶一聲,手掌像被烈火燒過般的肌肉卷焦,幾乎露出燒黑的白骨。

  秦檜也被煙花的威力驚了一下。短暫的一分神,巫嬤嬤已經負痛聳身一躍,縱向黑暗水面。

  秦檜飛身欲追卻聽到一聲厲喝,「八格!」

  程宗揚抽出最後一柄太刀,劈頭砍下,一邊向他施個眼色。

  兩人裝模作樣的狂呼惡鬥,讓巫嬤嬤聽見是這位東瀛上忍捨命攔住偷襲者,才給了她一線逃生的機會。

  計算巫嬤嬤已經逃得差不多,程宗揚示意秦檜拿出一支煙花。他揮刀砍進岩石,火花迸射間,竹筒引線被點燃,筒口飛出一團濃綠火光,剎那間劃破黑暗,映亮面前一個足有百餘步長的巨大空間。

  眼前的洞窟一半浸在水中,遠遠能看到巫嬤嬤身影從水面飛馳而過。她半邊葛衣被燒得烏黑,抓住重傷的右手;亂髮飛舞有如惡魔,接著繞過一塊巨石,消失不見。

  那團綠火撞在對面石壁上,爆成一團燦爛煙花;未熔化的金屬碎屑將岩石燒得嗤嗤作響。

  程宗揚收起刀。「窮寇勿追。」

  秦槍微微一笑。「便依公子吩咐。」

  「奸臣兄,你怎麼進來的?」

  「泉捕頭進去時便趁機進來。」

  秦檜道:「巫宗在這裡下了不少功夫,剛才我四處看了看,裡面還有不少東西。」

  程宗揚正待細問,身後風聲連響,孟非卿等人一湧而入。泉玉姬隨之跟進來,影子般站在程宗揚身後。

  程宗揚放下心事。「怎麼只有你們的人?秋小子和敖老大他們呢?」

  「他們在外面。」

  臧修道:「敖隊長殺紅眼了,一個一個補刀呢。」

  程宗揚抬頭張望道:「紫姑娘呢?」

  臧修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好像看見紫姑娘進來。」

  孟非卿背著雙戟,負手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

  程宗揚攤開手,「巫河馬幹掉魚小子,然後跑路了。情況就是這樣,現在只剩下她們。」

  程宗揚指了指那些女子,十餘名姬奴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望著這些剽悍的軍士,一個個嬌軀顫抖、噤若寒蟬。

  「無妨。」

  孟非卿對逃走的巫嬤嬤不以為意。「掃清此處足夠黑魔海痛上幾日。留個活口,給他們一個警告也好。」

  程宗揚道:「孟老大,她們都是黑魔海買來的女奴,不會什麼武功。反正你們鵬翼社有車馬行,往哪兒去都方便,不如交給你處置吧。」

  孟非卿目光閃閃地打量了那群女子:「傀儡姬?」

  匡仲玉伸出鼻子嗅了嗅,點頭道:「全都是。」

  孟非卿一揮手:「照老規矩處置。」

  臧修伸手攙起一名女子,旁邊的軍士也過來幫忙,替她們撿起散落衣物,一邊扶她們起身。

  程宗揚玩笑道:「老臧,聽說你是和尚出身,還娶了一妻一妾,這會兒這麼慇勤,不會是個花和尚吧?」

  臧修苦笑一下,攙著姬奴玉肘的鐵掌往前一送,輕輕拍在她胸口,震碎她的心脈。接著那些軍士也同時動手,頃刻間將一眾女子殺得乾乾淨淨。

  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頃刻間屍橫就地,程宗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呆了半晌才大叫:「孟老大!你們這是做什麼!臧修!我干!」

  「這些是黑魔海傀儡姬。」

  孟非卿道:「黑魔海從各處搜羅女子炮製成姬奴,這些傀儡姬看起來姣艷無比,體內都有大毒,一旦失去黑魔海巫術的控制,隨時都可能橫死。不僅死前苦不堪言,而且流毒無窮。」

  「她們是被黑魔海控制的弱質女子!什麼壞事都沒做!你們!你們!」

  程宗揚氣得說不出話。

  匡仲玉道:「這些傀儡姬已經迷失本性,只剩下淫慾;若放過一人便等於害了十幾人。」

  「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們……我干!」

  孟非卿道:「我只後悔當年沒能殺盡黑魔海妖人,讓他們作孽至今。」

  臧修也道:「岳帥當年也是於心不忍,收容幾名傀儡姬留在山村中。結果十餘日間,整個村子都被這些毒姬毀掉。岳帥痛定思痛才定下這條規矩。」

  那些女子軟綿綿倒在地上,像睡著一樣,幾乎看不出死亡的痛苦。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揚的肩,「兄弟,切不可有婦人之仁。死在我們手中恐怕是她們最好的結局。」

  「我知道……」

  程宗揚無力地說:「還是有點不舒服。難道你們沒有辦法救她們嗎?」

  孟非卿搖了搖頭,「黑魔海的巫術豈是那麼容易破解?」

  程宗揚吐口悶氣,「早知道我就不放姓巫的那個老河馬走了。」

  孟非卿道:「超度了吧。」

  程宗揚一手按著額角,轉身朝洞窟另一側走去,不忍心再看那些傀儡姬屍橫遍地的慘狀。秦檜和泉玉姬左右跟在他身後,留下星月湖等人清理現場。

  程宗揚望了望水面,魚無夷的屍體已經沉入水底。他長歎一口氣,結局竟是這樣,真不知是喜是悲。

  「公子。」

  秦檜朝程宗揚使個眼色,低聲道:「裡面還有東西。」

  程宗揚扭過頭。秦檜道:「剛才我察看時發現的,在這邊。」

  秦檜領著程宗揚走了數十丈,繞過一堆亂石。石隙隱秘處有一扇小鐵門。

  「這是什麼地方?」

  「似乎是寶庫。」

  回答的是泉玉姬,她說道:「教裡有要緊東西才用這種鐵門。」

  秦檜讓開身體,笑道:「有勞了。」

  泉玉姬摸索片刻,機括「答」的跳開;鐵門分開一線,裡面黑沉沉看不到盡頭。

  秦檜把用過的竹筒纏上布條做成一枝簡易火把,當先進入。洞內是一條狹長甬道,兩旁開著倉庫般的耳室。

  程宗揚一間間走過去,一大半石室都空著,倒是其中一間地上放著兩口木箱。

  程宗揚拿來火把,只見箱上貼著封條,上面赫然是建康雲氏錢莊的花押。

  程宗揚立即抽刀劈開箱蓋的鎖鈕,不由得眼前一亮。木箱內滿滿推著銖錢,在黑暗中散發黃澄澄的光芒;竟然都是金銖!

  程宗揚禁不住吹聲口哨,「運氣真好!這下發了筆橫財!」

  秦檜道:「兩大箱金銖,黑魔海真是生財有道。看樣子起碼有三、四萬枚。」

  「五萬枚!」

  程宗揚心裡有數,這筆巨款又是從建康運來,不用問,肯定是晉宮被運走的五萬金銖;黑魔海千里迢迢從建康運來,拿到手還沒來得及動用,倒便宜自己。

  程宗揚拿起一把金銖,感受錢銖沉甸甸的份量。秦檜笑道:「恭喜公子。公子的臨江樓建成有望。」

  程宗揚琢磨片刻,丟下金銖拍了拍手。「會之,你給孟老大送過去。有了這筆錢,孟老大的江州之戰就輕鬆多了。」

  秦檜為之啞然。這位家主一直以商人自居,說掙錢說得口響,這會兒平白得了一大筆錢卻沒有半分吝嗇,全拿給孟非卿充作軍資。

  「家主揮金如土,屬下自當奉陪。」

  秦檜笑著拾起一口木箱出了洞窟。

  程宗揚邊走邊看,一邊道:「你裝得很像嘛,剛才叫那一聲,我還以為你真被人幹掉了呢。」

  泉玉姬道:「奴婢的身子還沒有被老爺用夠,不敢輕易去死。」

  程宗揚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真乖。」

  泉玉姬拉開衣帶媚聲道:「老爺,讓奴婢來伺候好嗎?」

  自己吸收不少死氣,剛才又和那些傀儡姬廝混,早已慾念勃發,想拿她洩洩火。

  這賤人與自己心意相通,不用自己開口就乖乖就範。

  程宗揚一把摟住她的腰,手掌朝她衣內探,突然間耳邊傳來一聲呻吟。程宗揚風一般旋過身,拔刀在手,本能將泉玉姬擋在身後。

  身後一堵光禿秀的石壁,哪有半個影子?這會兒兩人已經走到甬道盡頭,別說活人,連個能喘氣的生物都沒見到。

  片刻後,耳邊又傳來那個微弱呻吟聲。這次程宗揚聽得清楚,聲音竟然是從那堵石壁中傳來的。

  程宗揚一陣毛骨悚然,他硬著頭皮用刀尖挑了挑石壁,沒有發現絲毫異樣。剛才他下意識的舉動卻讓泉玉姬露出複雜眼神。她這種御姬奴和那些被教尊挑選的九御一樣,都是可以隨手丟棄的犧牲品,何時被主人保護過?

  程宗揚試著敲了敲岩石,猜測這裡也許有機關,整座石壁都可以移動,背後另有空間。可惜東敲西打半晌也沒有找到機括。

  程宗揚懊惱地停下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大笨瓜!」

  程宗揚一陣驚喜。「死丫頭!株目跑哪兒了?」

  小紫拿著一柄小扇子,像淑女一樣輕輕扇著,笑吟吟道:「打打殺殺的事人家才不做呢。當然是等你們打完了,看看有什麼好玩的。」

  「你就偷懶吧!過來看看這個!」

  程宗揚敲了敲石壁,「後面好像是空的。你不是很聰明嗎?找找機關在哪兒?」

  「笨死你了。」

  小紫拿過珊瑚匕首往壁上一刺,雪亮鋒刃輕輕鬆鬆直沒至柄,接著挖下一犬塊岩石。

  程宗揚冷笑一聲,氣哼哼道:「別以為我會誇你聰明!我讓你找機關,誰讓你挖牆了?這是作弊!」

  小紫白了他一眼,把匕首丟給泉玉姬。泉玉姬連削帶刺,不多時挖出一個大洞。

  程宗揚把火把遞進去,伸頭看了一眼。石壁後果然是一間石室,室內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充當桌子的黑色玄武岩便空無一物。但那個聲音毫無疑問是從石室傳來。

  程宗揚心裡升起一個念頭:真是見鬼了……

  呻吟聲再次響起,程宗揚舉起火把朝聲音來處揮去,只見洞窟角落赫然放著一具棺材!那具棺材直立著豎在牆角,表面黑漆已經脫落,露出黏在上面的絮麻。小紫抱住他的手臂小聲道:「好可怕……嗚嗚……」

  程宗揚差點氣得笑出來。「就算真是鬼,它也怕你好不好?」

  程宗揚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著匕首,真氣貫滿全身,然後舉起匕首刺在棺木接縫處用力一挑。

  沉重棺蓋倒落下來,露出一個美艷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