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第七章

  在帳篷裡窩了兩天,好不容易趕上牌局,程宗揚本來想接過武二的位子打兩把,好散散心,可剛拿起牌,白仙兒就在帳篷裡就高一聲低一聲地叫了起來,那個抑揚頓挫,連鐵腳騾子聽了都得尿。

  剛聽了兩聲,大夥兒誰都坐不住了,程宗揚只好丟下牌,「得,這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了。山不轉水轉,咱們出去躲躲吧。」

  徐君房住在鎮子邊緣,夜色蒼茫,遠處的太泉古陣在黑暗中露出一點輪廓,當日安紮在古陣周圍的營地此時空無一人。

  程宗揚兩天沒出來,見狀不由訝道:「涼州盟的人呢?」

  蕭遙逸道:「還沒回來呢。」

  程宗揚道:「怎麼回事?她們不是比咱們還早走一天嗎?」

  「哎喲,公子爺,你不能這麼比啊。」徐君房道:「我進太泉古陣沒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哪兒見過咱們這麼快的?三天的路程,用九天玄獸不到兩個時辰就跑完了。左護法她們早走一天,算下來還比咱們晚了兩天,差不多今晚明早才能回來。」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自己忘了交通工具的區別,三個小時高速公路的車程,徒步走三天都是少的。

  程宗揚道:「老徐,我有個想法,你看對不對。」

  「我聽著呢,你說。」

  程宗揚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幾道,「我記得你說過,從迷魂橋開始,往各層的道路都差不多是一天左右。」

  徐君房想了一下,點頭道:「差不多。」

  「每一層的大小,如果直著走完,大概有兩三天的路程?」

  徐君房道:「不止。」

  「那問題就來了。」程宗揚劃了一個圓點,然後延伸出來九條線,代表通向每一層的路徑,最後畫出每一層的面積,「排不下。」

  「怎麼排不下?」徐君房道:「線再畫長點兒。」

  「路程一樣,比例大致就是固定的。」程宗揚道:「除非太泉古陣的排列是圓球狀,同一個平面肯定排不下。」

  蕭遙逸叫道:「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徐君房回過味來,「公子爺,你是說太泉古陣是個球?」

  「沒錯。」程宗揚道:「要不然迷魂橋會建那麼誇張?其實各層不在一個平面上。因此迷魂橋不只是四面八方,還有上下左右,通過空間差異把郊區、工業區、居民區和商業區分開。其實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推斷--太泉古陣一層直著走完需要兩三天的路程,也就是說每一層直徑少則一二百里,多則三四百里,把十八層都加起來,面積差不多要五六十萬平方公里,如果都在一個平面上,太泉古陣邊緣差不多都延伸到宋國境內。」

  蕭遙逸略一推算,頓時也震驚了,「幾十個江州那麼大?」

  程宗揚點了點頭,「差不多。」

  徐君房眨巴眨巴眼睛,「我怎麼聽不懂呢?」

  程宗揚笑道:「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可以斷定的是--太泉古陣肯定還有隱藏的空間!」

  蕭遙逸眼睛一亮,「岳帥!」

  程宗揚趕緊道:「不是這個意思,說實話,我可不覺得岳帥真會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界。」

  徐君房道:「公子爺,我聽你的意思,還準備再去太泉古陣?」

  「當然要再去。」程宗揚道:「赤陽聖果雖然找到了,可我還有件事沒有辦完。」

  「什麼事?」

  「找一塊紅色的大石頭。」程宗揚笑道:「老徐,不敢去了?」

  徐君房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跟著你們有吃有喝還不用出什麼力氣,再進十趟,徐某皺一皺眉頭,算不得蒼瀾鎮的好漢!」

  蕭遙逸忽然道:「聖人兄,你撿到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攝像機。」程宗揚道:「回頭借給你玩玩。」

  蕭遙逸笑道:「跟著聖人兄就是好,常有新鮮玩意兒開眼戒。」

  三人晃悠了大半天,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才回來。先聽聽裡面不響了,這才小心穿過徐君房那間隨時會倒的破房子,進了院子。

  武二光著膀子鑽出來,嚷道:「接著來!二爺就不信贏不了你!」

  徐君房道:「程公子,你玩幾把。」

  「算了吧,二爺的牌風我可陪不起,還是看著吧。」

  徐君房和武二郎都是剛學完玩牌,正在興頭上,當即洗過牌,重新開局。

  白仙兒低眉順眼,滿臉紅暈的出來,捧著牛仔服給武二披上,柔聲道:「二郎,小心著涼……」

  「一邊去!」武二盯著牌道:「二爺這把要贏就贏大的!」

  白仙兒眉開眼笑地說道:「我們二郎說贏肯定是贏的。」

  「滾!」

  白仙兒也不生氣,一臉賢淑地說道:「你們玩,奴家給你們沏茶去。」

  白仙兒一手扶著圍牆,一手扶著纖腰,吃痛地邁著步子去灶上燒茶,不過臉上卻是神采飛揚,心滿意足地哼著小曲。

  程宗揚禁不住笑道:「二爺,夠猛的啊。」

  「這算啥?」武二郎:「要不是二爺拿捏著,早弄死她了!」

  「二爺,不是我好打聽,實在是納悶--按道理說,你們這型號不匹配啊,這折騰下來,她還不得死個七八十來次的?」

  武二郎口無遮攔地說道:「廢話!二爺剛進去一半她就要死要活,那叫個不爽利!」

  武二扯開喉嚨這麼一嚷,讓白仙兒聽了個清楚,她滿臉飛紅,含嗔帶羞地瞥了武二郎一眼。

  武二郎橫著眼道:「說你了怎麼著!哪天惹惱二爺,給你來個先姦後殺!」

  白仙兒「哎呀」一聲,捂著臉跑開。

  武二郎罵咧咧道:「這臭娘兒們就是欠肏!干她一回就老實了。等左護法回來,往她那兒一扔算完!」

  除了蘇荔,還真沒什麼人能受得了武二這大牲口,程宗揚笑道:「行了,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大小姐。我說二爺,你不會真把她丟給左護法吧?」

  武二郎道:「一手交貨一手拿錢,有啥好說的?」

  程宗揚忽然壓低聲音道:「我見著你嫂子了。」

  武二手一抖,慢慢抬起頭。

  沒等他開口,程宗揚立刻道:「死丫頭!跟我出去一趟!快點兒!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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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在一株果樹上,小紫眨著眼睛道:「程頭兒,你想吃水果嗎?」

  「免了,我都吃一肚子水果了。」

  「那你為什麼要跑到這裡呢?」

  程宗揚道:「蒼瀾周圍的霧障大致呈環狀,但實際上跟隨山體的形狀起伏不定,並不是標準的圓形。」

  「哦?」

  「按距離來算,這處山坳的霧障離蒼瀾鎮最近。」

  小紫好奇地問道:「你要看霧障嗎?」

  程宗揚拿出攝像機,開始播放那段影像,小紫早已看過,只笑吟吟看著他操作。片刻後程宗揚按下暫停,將畫面定住,遞到小紫面前。

  「看出來了嗎?」

  畫面上是一個張貼著海報的廣告欄,海報上的女明星光彩照人,一雙幽深的眼眸閃動著火熱的激情。

  小紫看了一眼,美目忽然亮了起來,驚奇的「咦」了一聲。

  「看出來了?」

  小紫點了點頭。

  那幅海報乍一看來並沒有異樣。但此時定下的角度,卻正好能看到廣告欄上的玻璃反光。在影像未曾拍攝到的街道對面,是一條長長的隊伍,人群正排隊通過一道高大的拱門,而拱門外,隱約能看到一道霧狀的高牆。

  小紫抬頭望著不遠處的濃霧,目光閃閃地說道:「是這裡嗎?」

  程宗揚聳聳肩,「不知道。」

  「那你要怎麼做呢?」

  「等。」程宗揚把攝像固定好,鏡頭對著瀰漫在山坳中的霧障。

  這部攝像機與自己所知道的並不相同,重量更輕,屏幕更大,畫面更清晰,似乎還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功能,尤其是儲存空間和所用的能源,完全讓自己無法理解,程宗揚甚至懷疑它的空間足以錄製一年的影像。好在基本的操作與自己所知道的並沒有太多區別,兩者的差異,就好比一雙竹筷和一雙包金嵌銀精雕細刻的象牙箸,。

  程宗揚道:「放在這裡一直錄到天亮,看看兩個霧障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放好攝像機,兩人肩並肩坐在一起。夜風輕拂,林中散發著果木的清香,一片靜謐安祥。

  程宗揚擁著小紫的腰肢,呼吸著她身上芬芳的氣息,歎道:「將來我們如果老了,住在這裡也不錯。」

  小紫笑道:「蒼瀾米貴,居之不易。」

  「別忘了,你相公我可是販糧的奸商。」

  小紫調笑道:「你是大奸商,可不是什麼相公。」

  「喂,」程宗揚悲聲道:「你都睡過我了,難道想不負責任嗎?」

  「和你睡過的那麼多,個個都要對你負責嗎?」

  「那當然。」程宗揚抬手一揮,鏗鏘有力地說道:「朕的夢想就是打下一個大大的後宮!」

  小紫掩口笑道:「又要賺錢,又要冒險,還要建後宮……程頭兒,你好辛苦哦。」

  程宗揚點頭道:「累是累了些,不過……」他咧開嘴,像一個豐收的老農一樣欣慰地說道:「心裡高興啊。」

  小紫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笑道:「程頭兒,你胃口真的很好呢。」

  「死丫頭,你以為能瞞得過我嗎?我聽出來了,你這是諷刺!」

  小紫撇了撇紅菱般的小嘴,「誰讓你一點都不挑呢。」

  程宗揚忽然道:「你記得那段影像嗎?」

  「怎麼了?」

  「你知道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嗎?」

  程宗揚道:「我跟你說過,它和我們那裡差不多一模一樣,其實和我們那裡比起來,有一個非常要緊的區別--那些人都長得太漂亮了。男的帥女的靚,隨便一個路人都是小明星的水準。」

  「哦?」

  「六朝也一樣。別說小香瓜、夢娘那樣的絕色,就是阮家姊妹,放在我們那裡都夠當大明星的。這麼說吧,除了巫河馬,我還沒見過六朝的醜女。」

  小紫笑道:「你們那裡的人有那麼醜嗎?」

  「說句良心話,我們那兒的人真不算醜。尤其是我這樣的宅男,可以說閱盡天下絕色。但這事兒是比出來的,老實說,六朝的美女活活比我們那兒高一個檔次,就連黃鶯憐那種的,放我們那裡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兒。」

  小紫笑吟吟道:「所以呢?」

  「所以我早想通了,第一,真不怨岳鳥人濫情,實在是挑花眼了,撿到籃裡就是菜。第二,不能怪我不挑食,的確是誘惑太強烈。一群明星級的美人兒上趕著倒貼,我要能刀槍不入,那還是男人嗎?」

  「還有嗎?」

  「還有第三,」程宗揚收起嘻笑,正容道:「六朝和太泉古陣的關係比我起初想像的更深。如果六朝繼續進化,一千年後,也許就是太泉古陣那樣的。」

  小紫轉了轉眼睛,「如果是這樣,太泉古陣的人都去哪裡了呢?」

  程宗揚攤開手,「這得問老天爺了。」

  「可惜機械守衛沒有魂魄,不然……」

  程宗揚暗道,幸虧太泉古陣的機械守衛是人工智能體,沒有魂魄,不然早就被死丫頭抽出來,想吃甜的吃甜的,想吃鹹的吃鹹的了。

  說起機械守衛,程宗揚忽然想了起來,「虞家那對姊妹花我怎麼沒見呢?你不會把她們塞到朱老頭帳篷裡了吧?」

  小紫笑盈盈道:「程頭兒,你是不是不放心啊?」

  程宗揚嘿嘿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跟你說--別往外傳啊,老頭整天玩毒,那東西都玩沒了。你扔兩個大美人兒給他,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程頭兒,你在背後編別人的壞話哦。」

  「誰說是編的?雖然我沒證據,但猜都能猜到,像他那樣個老傢伙,無兒無女不說,連個正經的家裡人都沒有,難道不可疑嗎?你千萬別說他天天和葉媼睡一張床上,根本不可能。」

  小紫偏著頭想了想,「是哦。」

  「所以虞家姊妹肯定不在老頭兒帳篷裡--你把她們塞哪兒了?」

  「留在太泉古陣裡了。」小紫一臉失望地說道:「那個機械守衛沒辦法帶出來。」

  「當然出不來。」程宗揚一副早有預料的口氣說道:「如果能出來,蒼瀾鎮早沒活人了。不過你把她們拿手銬一鎖,扔在太泉古陣,不怕她們餓死?」

  「才兩天,餓不死啦。」

  兩人忽然同時噤聲,扭頭朝後面看去。

  林中樹葉輕響,一條人影風一樣輕盈地穿過枝葉,掠向山坳。

  「有人要離開蒼瀾!」程宗揚和小紫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浮一個念頭,「不知那人找到什麼寶物,這麼急著離開。」

  那人漸行漸近,卻是一個女子。她挽著高髻,髻上插著一支銜珠展翅的金鳳釵,發側是一支碧玉簪子,五官猶如白玉雕出,麗質天成,即使飛掠中仍一派從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優雅的氣質,一襲華麗的紅裙飄舞著,猶如一隻翱翔九天的鳳凰,仙姿曼妙,動人心魄。

  程宗揚見獵心喜,在小紫耳邊道:「郭大貂璫的赤陽聖果有著落了。」

  小紫卻盯著她頸中的青冥琥珀,然後視線移到她雙眉之間,輕笑道:「真有趣。」

  來人正是瑤池宗的奉瓊仙子朱殷。她長劍佩在腰間,一手按著劍柄,飛鳥般在深夜的林中掠過。

  朱殷並沒有走直線,而是忽快忽慢地繞著圈子,依靠茂密的果林靈巧地隱藏身形,似乎在避開什麼。

  當日在太泉古陣,朱殷從眾人手中奪走一枚赤陽聖果,被人追殺也不奇怪。

  但程宗揚納悶的是,現在已經出了太泉古陣,誰還敢對她出手?要知道瑤池宗可不是丹霞宗或者青葉教那種小門派,而是與太乙真宗一起名列六大宗門,聲名顯赫,朱殷作為宗門三仙子之一的奉瓊仙子,實力非同小可,在瑤池宗的地位比起卓雲君也不遑多讓。換成卓美人兒在這裡,就算她背了一簍的赤陽聖果,敢公然追殺太乙真宗教御的恐怕也不多。

  林中人影閃動,一眼看去足有七八人之多,不過看那些人的身法,除了一兩個勉強過得去,其他都是些不起眼雜魚。這樣的水準就敢來覬覦赤陽聖果,程宗揚都替朱殷感到羞愧。

  那些人修為平平,道。路卻是極熟,朱殷幾次閃身,都沒能甩掉這群尾巴,索性身形一沉,足尖踏住一根樹枝,倏然停下。

  朱殷微微抬起下巴,幽暗的山林彷彿被她玉容的艷光映照,變得明亮起來,她淡淡道:「從太泉古陣一直追到這裡,倒是好耐性。」

  一個近乎諂媚的聲音躲在暗處道:「順路,順路。仙子不用答理我們這些俗人,儘管走你的。」

  程宗揚咧了咧嘴,難怪這幫人路熟呢,說話的原來是宋三。這些外姓人困在蒼瀾不知多少時日,只怕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朱殷不屑地說道:「你們想做什麼?儘管劃下道來。」

  一個聲音淫笑道:「當然是仙子身子……上的東西。」

  朱殷像聽笑話一樣莞爾道:「就你們也想拿赤陽聖果?」

  那人吃吃笑道:「那可不是?連果子帶身子我都想啃幾--啊!」

  朱殷身形一閃,掠過數丈的距離,接著林中一聲慘叫,濺起一片鮮血。

  朱殷垂下長劍,鮮血匯聚在劍尖,凝成一滴殷紅,悄然滴落。朱殷淡淡道:「今日斷這廝一條手臂,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再敢跟來,莫怪本仙子痛下殺手。」說著轉身掠向山坳。

  同伴的鮮血沒有嚇阻那些亡命徒,一幫人仍遠遠跟在後面。朱殷暗暗皺眉,她有心殺光這些陰魂不散的蝥賊,好帶著赤陽聖果返回宗門。但那些賊子相互間隔得極遠,又被自己剛才的手段震懾,沒一個敢追進十丈以內,斬殺一兩個立威不是難事,想要斬盡殺絕免不了大費周章。朱殷權衡半晌,最後還是放棄出手,加速朝霧障掠去。只要離開蒼瀾,普天之下也沒有多少人能截住自己。

  霧障已經近在咫尺,朱殷深吸一口氣,輕煙般飛入濃霧。潮濕的霧氣濃重得猶如實質,觸體生寒,她功聚雙目,以免撞上山石。突然丹田一動,滿蓄的真氣像被鑿破的水桶般,狂洩不止。

  朱殷大驚失色,急忙停住身形,斂息內視。

  經脈、絡脈、丹田、氣海、週身穴道全無異狀,可催發的真氣就像潑在沙灘上的水一樣,與霧氣一觸,便被吸乾。與此同時,霧氣的寒意不斷侵入體內,只片刻工夫,血脈都彷彿凍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朱殷不敢遲疑,立即返身衝出霧障。

  剛掠出霧障,身前風聲驀然一緊,一根長棍呼嘯著朝她胸口襲來。朱殷心下暗怒,這些蝥賊居然也敢對自己出手。她三指搭住劍柄,輕輕一抹,長劍鏘然出鞘,挑住長棍。

  朱殷滿擬一劍足以將長棍挑開,順勢斬掉那蝥賊的狗頭,誰知劍棍相交,只覺一股大力湧來,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電光石火間,朱殷省悟過來,並不是對面蝥賊突然間實力大漲,而是自己真氣大量流失,已經影響到真元的穩固,以至於修為急降。不等她重新凝氣再戰,肩上便是一痛,被長棍擊中,朱殷立足不穩,踉蹌著跌回霧中。

  程宗揚伏在枝葉間,只露出一雙眼睛望向山坳的廝殺。

  朱殷本來要穿過霧障離開蒼瀾,可突然間變得對那道霧障畏如蛇蠍,只見她不斷從霧中闖出,似乎不想多停一刻。然而那些外姓人卻像是要把她逐出蒼瀾一樣,她一露面就蜂擁而上,不斷將她逼進霧中。

  起初朱殷還能倚仗精妙的劍法交手幾招,但那些外姓人合在一處,靠著人多硬把她逼了回去。朱殷見不能取勝,立即改變策略,不再硬拚,轉變方向從別處衝出。

  可惜她遇上的對手是在蒼瀾鎮定居的外姓人,不僅人多,而且路熟,無論朱殷從哪邊出來,剛一現身就遭到眾人的圍攻。

  宋三笑嘻嘻道:「仙子,別費心思了。今日仙子怕是走不了了。」

  朱殷鬢髮微微散開,厲聲道:「你們施的什麼手段?」

  宋三哈哈大笑,快意非常,「可不是我們幹的勾當。仙子中了太泉古陣的詛咒,這是老天爺要仙子留在蒼瀾陪咱們。」說著幾人刀棍並舉,又將朱殷逼回霧障。

  朱殷在霧中低喘道:「我瑤池宗向來恩怨分明,今日之事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你們讓開,我瑤池宗再不追究。」

  宋三笑道:「仙子還沒明白,你既然中了詛咒,想走也走不掉。拿瑤池宗來壓人,眼下可是不好用了。」

  朱殷咬牙道:「我身為瑤池三仙子之一,你們敢下殺手?」

  「仙子這話放在外邊說還行,這裡可是蒼瀾。」宋三陰惻惻道:「仙子以為蒼瀾是什麼地方?對外面的人來說,蒼瀾是獵奇發財的地方,對中了詛咒的人來說,這裡就是一個陷阱!是一個關上一生一世,到死都出不去的牢籠!」

  霧中一片沉默,宋三冷笑道:「從你中了詛咒那一刻起,外面的榮華富貴,師門朝廷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頭頂只剩下蒼瀾上面這一片天!」

  半晌,朱殷道:「敝宗是晴州第一大宗門,只要你們能護我周全,不僅這顆赤陽聖果立即奉上,便是需要錢銖也好商量。」

  聽到奉瓊仙子口氣放軟,眾人都笑了起來,有人慫恿道:「三哥!咱們的小仙子到現在還沒明白呢,讓她好生想著,咱們先樂樂!」

  「好主意!咱們就在這兒和仙子耗著,看誰能耗得過誰。」宋三道:「拿火把來!」

  林中火光閃動,接著宋三伸手一拉,從果木後扯出一條鐵鏈。

  鐵鏈輕響,一個美婦四肢著地從樹後出來。那美婦烏雲般的長髮挽了一個鬆鬆的髻兒,體態豐腴,肌膚白膩,一看便是養尊處優慣的,然而此時,她粉白的玉頸間卻拴著一條鐵鏈,像條溫順的母狗般被人牽出來。她身上披了一條薄紗,爬動時渾圓的臀部在紗下輕搖緩擺,肉感十足,顫動的臀肉妙態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