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雲龍吟 第七章

  程宗揚盤膝坐在車上,閉目斂息,慢慢催動丹田的氣輪。他今晚吸收的死氣數量雖然不是太多,質量卻是非同一般,吸收起來也頗費時辰。

  車馬一路北上,雖然夜色濃重,風中的寒意也重了幾分,程宗揚心神卻一片寧靜,有種久違的安全感。

  這支從宋國遠來的車隊並不龐大,甚至可以說很小,加上兩輛載滿貨物的大車,也只有三輛車,十幾匹馬,人數不足十人。除了秦檜和王蕙夫婦,還有五名星月湖大營的軍士,都是在臨安時就跟隨自己的老人。

  雲丹琉寧死不肯與程宗揚同乘一車,最後只好讓她與王蕙同乘,另外將一輛載貨的馬車騰出一半,供程宗揚乘坐。

  等程宗揚將最後一縷融入丹田,睜開眼睛,洛都巍峨的城牆已經遙遙在望。他掀開車簾,只見秦會之正坐在車前,拿著一卷冊頁,就著車簷上的氣死風燈在讀。

  多日不見,死奸臣倒像是又年輕了幾分,頜下的長鬚打理得整整齊齊,氣度愈顯從容,看來婚後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程宗揚笑道:「好端端的,怎麼還要連夜趕路?」

  秦檜道:「說來也是怪事,今晚我們本來已經落宿,準備明日入城。誰知半夜飛來一群烏鴉,在客舍周圍啼叫不絕,擾得人難以入眠。在下心有所動,便連夜啟程。沒想到正遇到家主。」

  「是龍宸的人。」程宗揚蹲在車沿上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們,這一次竟然派出玄武七宿要我的性命。牛金牛死在四哥手裡,虛日鼠是被我殺的,女土蝠死在雲大小姐手裡,室火豬被你捏碎腦袋。眼下還剩三個人,壁水貐重傷暫且不說,斗木獬和危月燕這會兒多半正跟著咱們。」

  秦檜眼中寒光微微一閃,「斬草自當除根。」

  程宗揚歎道:「我要知道根子在哪兒就好了——五萬金銖啊,我一想起來心裡都滴血。」

  「既然知道是龍宸做的手腳,總能想個法子討回來。」

  「問題是這筆錢急等著用,要回來只怕也遲了。」程宗揚歎了口氣,打起精神道:「漢國的情形你瞭解嗎?」

  秦檜揚了揚手中的冊頁,「路過舞都時,陳喬給了我一些整理過的訊息。」

  「近來的事情我讓馮大法整理給你。」程宗揚道:「漢國的情形就一個字:亂!亂得我腦袋都是蒙的。這幾天你不用露面,先幫我把事情理順。」

  這種事情秦檜當仁不讓,拱手道:「家主放心。」

  程宗揚往後面車上看了看,「這一路辛苦嫂夫人了。」

  秦檜笑道:「無妨。有道是讀萬卷書,行千里路。能到漢國一行,也是拙荊的夙願。」

  王蕙不比他們身具修為,一路上跋涉顛簸,再加上秦檜急於趕路,日夜兼程而行,此時早已睡去。

  程宗揚低聲笑道:「有了嗎?」

  秦檜略微一怔,然後失笑著連連搖頭,「哪裡這麼早?」

  「瞧瞧人家吳大刀,奸臣兄,你不會是不行吧?」

  秦檜誠懇地道:「屬下只有一妻,怎比得上家主身邊侍妾如雲?」

  程宗揚頓時啞住。自己身邊的侍妾連一個下蛋的都沒有,實在是沒資格拿這事去打趣別人。

  秦檜見好就收,轉過話題道:「屬下在舞都聽聞前些天朝廷命寧太守回京,消息傳開,城中豪強無不額手稱慶,誰知寧太守半月間連破六家豪強。又調動郡兵,將郡中亡命徒一網打盡。」說著他撫掌道:「好一番霹靂手段!」

  程宗揚道:「漢國的官員確實夠狠,有股豪氣。像宋國那些官,都是科舉考出來的,一個個都軟綿綿的。」

  秦檜笑道:「非為科舉。漢國地方官員的權勢可比宋國強出數倍。在漢國,太守都手握虎符,有權調動郡兵,一個縣令便有百里侯之稱,錢糧、司法、軍備都握在縣令手裡。宋國官制卻大不相同,別說縣令,就是朝廷重臣,也沒有調兵之權。」

  程宗揚琢磨了一下,「說的也是。臨安那邊怎麼樣?」

  「一切都好。」秦檜道:「小侯爺已經回到江州,前些天在收購精鐵,聽說準備建一條軌道,連接碼頭和城中的倉庫。祁遠在建康,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僅織坊的霓龍絲衣供不應求,更和金谷石家聯手,佔下了建康一半的珠寶生意。吳戰威負責商會的監察,前些天剛在荊溪的昭南分號抓了幾個中飽私囊的蠹蟲,因為是從筠州招的當地人,都交給地方官處置。」

  「糧價和銅價呢?」

  「雲氏銅山采盡的消息已經傳到臨安,如今銅價大漲,使得市面上的糧價降了一成。臨行前我與戶部的蔡侍郎一同出面,告知城中商會,敝行發行的紙鈔絕不折價,仍按銅銖的市值繳納賦稅。有官府作保,兌出的紙鈔倒是略有增長。俞子元和周逢正在和城中的糧行商談,準備按照未降之前的價格,用紙鈔購買一批糧食,如果順利的話,此時糧食應該已經入庫……」

  程宗揚仔細聽完,終於放下心來。只要商會根本不失,自己在漢國就能放開手腳去做了。

  車隊一路走得極慢,程宗揚一直暗中戒備,看斗木獬和危月燕是不是還敢追來。結果龍宸的人動靜全無,反而半路上遇到了吳三桂一行人。

  雲府派去傳話的人趕到客棧,只遇上留守的延香。白天程宗揚送雲如瑤回上清觀,把敖潤留在那邊。馮源趁著無事,去鵬翼社找匡仲玉請教道術,延香對主人家的事不甚了了,雖然知道事情緊急,卻也無計可施。好不容易等驚理從襄城君府回來,才匆忙去鵬翼社報信。等吳三桂和蔣安世聞訊出發,已經時過境遷。

  秦吳兩人相見,又是一番驚喜。眼看著這對左膀右臂終於湊到一起,程宗揚也覺得有了底氣。此時已經天色大亮,這麼一行人進城未免張揚,因此程宗揚讓秦檜等人分路去了客棧,自己只帶著吳三桂和雲丹琉所乘的馬車入城。

  車隊順利渡過洛水,由津門進入洛都。雲蒼峰早已聞訊,親自帶人到城邊等候,見到雲丹琉安然歸來才鬆了口氣,但神情間絲毫不見輕鬆。

  「人平安就好,其他事回去再說。」

  昨晚一場血戰,龍宸固然傷亡慘重,但雲氏更是吃了大虧,不僅丟了五萬金銖,還戰死大批好手。雲氏在漢國暗中經營多年,這次遇襲使得實力大損。好在雲蒼峰平日看著滄桑,事到臨頭卻毫無頹唐之色,行事反而更加果決。

  一路回到住處,雲蒼峰領著程宗揚從後門進入院中,一邊道:「朝會已經開始。徐常侍所言無差,朝廷已然草詔,由大司馬呂冀領尚書事。」

  程宗揚苦笑道:「徐公公還在西邸等消息,事已至此,我還是去一趟吧。」

  「暫且稍等。」雲蒼峰道:「還有一線機會。」

  「等朝會結束,呂冀就正式接管尚書檯,現在最多還有兩個時辰。」程宗揚道:「即使現在就湊夠八萬金銖,運到西邸只怕也來不及了。」

  雲蒼峰道:「我已經派人求見徐常侍,以一千金銖的代價拜託他一件事。」

  「什麼事?」

  雲蒼峰道:「請徐常侍說服天子,朝廷為示隆重,並不當廷下詔,而是朝會之後,由宮中派出使者,赴襄邑侯府傳詔。」

  朝會之後再派使者傳詔,這樣一來一去,已是午後。呂冀最早也要到明天才好去尚書檯理事。程宗揚想了想,「那最多也只有十二……十一個時辰,還差五萬金銖,來得及嗎?」

  「我們雲家等了這麼久,才等到這個機會。」雲蒼峰道:「即便一線機會也不能放過,無論如何也不能有失!」

  雲蒼峰停下腳步,整了整衣冠,仔細將腰間的玉珮結緊,然後推開門。

  眼前是雲宅會客的主堂,兩人從後門入內,隔著屏風,隱隱約約能看到堂中坐滿賓客。

  雲蒼峰示意他留在屏風後,然後走入堂中。他矜持地拱了拱手,「雲某見過諸位好友。大清早就把各位請來,還請恕罪。」

  座中有人笑道:「雲三爺的名聲在下可是久仰了,難得今日召見,我說什麼也得見見三爺真容。」

  座中恭維聲不絕於耳,但最前面幾位默不作聲,反而微微抬起下巴,流露出幾分傲態。

  程宗揚目光在他們衣履上一掃,便認出他們的身份——這些都是城中權貴的管家執事,雖然是奴僕身份,但都是主人家裡掌管實權的心腹,自覺比在座的商人還要高出一頭,頗有幾分自矜。

  時間緊急,雲蒼峰也不寒暄,直接道:「諸位都不是外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今日請各位來,是敝號需要一筆資金周轉,還請各位多多幫忙。」

  有人道:「雲三爺,你叫了我們這麼多人來,要用的只怕不是個小數吧?」

  「不瞞各位,今次敝號需要周轉的資金,當在十萬金銖。」

  此言一出,座中頓時嘩然。過了片刻,才有人道:「雲三爺也知道,我們漢國不比晴州,遍地都是錢莊。十萬金銖現款,只怕沒幾家能拿得出來。」

  前面一名管家模樣的賓客道:「十萬金銖大伙分攤,倒也不多。只不過雲三爺,我聽說你剛借了筆錢,把洛都城裡的店舖、產業都質押得一乾二淨。再借款可怎麼說呢?」

  雲蒼峰微笑道:「雲家雖然比不上各位豪富,倒也不缺錢。只是一時周轉不濟,最多一個月,便當奉還。」

  另有人道:「雲三爺的意思是不用質押,淨借十萬金銖?」

  雲蒼峰道:「用的是我雲氏的信譽。」

  前面幾人大搖其頭,其中一個側身憑在几上,神情倨傲地說道:「雲家的信譽麼,若是以前便也罷了。但近來市面頗有些傳言,說府上的銅山早已挖空。雲三爺這時候借款,時機可不大好。」

  有人玩笑道:「三爺用錢,不會是為了購銅吧?」

  雲蒼峰道:「購銅是小事,不瞞各位,確實有樁生意,急等用錢。日後回報極重。」

  一名穿著錦袍珠履的豪奴哂道:「不就是首陽山的銅礦嗎?」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喧嘩,紛紛交頭接耳。程宗揚目光微閃,認出那人是呂冀門下的監奴秦宮。他坐在前排最中間的位子,周圍人多少都讓他幾分。

  秦宮道:「三爺,你也別吃驚,這種事哪裡能瞞得過我們?我瞧雲三爺這事挺急,也罷,咱們也不繞什麼花的,直說罷:首陽山能不能出銅還在兩可之間,咱們幾個雖然管著錢物進出,可那都是主人家的,誰拿著錢也不能丟水裡聽響,就圖個樂子。一句話:沒有質押,此事免談。」

  雲蒼峰也不動怒,「依兄台之見,想要什麼質押?」

  旁邊有人道:「除了洛都,雲家在各郡還有不少生意。加上首陽山的銅礦,我看也抵得過了。」

  雲蒼峰道:「有何不可!」

  「利息如何算?」

  「按規矩,年息三成,一月為期。」

  在座眾人紛紛擺手,「那是平常的利息,這件事風險太大,用平常的利息可不成。」

  「按市面上的行情,便是有實物質押,也是九出十三歸。」

  九出十三歸是質庫的利息,以實物抵押借款十萬,質庫實付九萬,以十萬計息,每月一成的利息,三個月後還款十三萬。這已經是市面上少見的高息,可還有人不滿足,說道:「若是一個月付三成的息,我便賭上這一鋪!」

  眾人紛紛獅子大開口,要從雲氏身上撕下一塊肥肉來。雲蒼峰面不改色,無論他們叫出什麼價,都一口應諾,要求只有一條:一個時辰內送來現款。

  這時有人說道:「雲家在各郡的產業咱家一時也算不清楚,首陽山的銅礦更是難說。萬一是空的,大伙就賠大了。」

  堂中的喧嘩聲平息下來,眾人都看著那個穿著珠履的豪奴少年。

  「以秦監的意思,該當如何?」

  秦宮道:「依我看,除了這些,還得有幾樣靠得住的質押,免得出了什麼岔子,大伙血本無歸。」

  在座的都是場面人,這話已經有些過了,雲蒼峰拱手道:「還請直言。」

  秦宮微笑道:「聽說大小姐也在洛都?若是大小姐肯移步,這十萬金銖我們襄邑府便拿兩萬出來。」

  眾人神情各異,襄邑侯府果然凶狠,居然要人質。雲家這位小姐若是進了侯府,哪裡還能出來?

  那名戴著銅環的大漢本來守在門口,聽到這話頓時慌了手腳。他一口氣跑到雲丹琉的住處,撲進房便帶著哭腔叫道:「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三爺要把你賣了!」

  雲丹琉正在運功療傷,聞言險些真氣行岔,「胡說些什麼!」

  大堂內雲蒼峰只微笑著拱拱手,沒有再理會秦宮。旁邊一名商人岔開話題,打了幾句圓場,把這事抹過去。

  眾家商會和高門豪奴聯手,最終開出價碼:雲家以漢國各郡產業以及首陽山銅礦為抵押,借款十萬金銖,實付五萬,利息每日一分,逐日計息,限期一月還清。

  雲蒼峰當場應諾。等眾人滿意的離開,程宗揚才發現這場交易總共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借款的條件不可謂苛刻,雲家拿到手的只有五萬金銖,卻每天都要償還一千金銖的利息。一個月後僅利息就高達三萬,如果逾期無法償還,雲家在漢國所有的產業都將被眾人瓜分。但相比於這五萬金銖能辦的事情來說,這些利息也不算什麼了。

  那些商家雖然咬得凶,出錢卻不含糊。半個時辰之後,第一筆金銖運到。雲蒼峰早已從本家所屬各處鋪面調來朝奉,當場清點放入特製的木箱中。同時將雲家在諸郡的產業分列出來,根據運來的金銖多少,在借條上填入兩倍的金額,列明利息和質押的產業,最後由雲蒼峰畫押,按上手印。

  一個時辰後,最後一筆錢銖運到。朝會還沒有結束,雲家已經湊夠所有八萬金銖,分別裝在十六隻用鐵框加固過的木箱中,用四輛馬車運往西邸。

  徐璜早已在西邸望眼欲穿,得知款項已經湊齊,不禁大喜。馬車沒有在西邸停留,直接就駛往少府。五鹿充宗連朝會都沒有參加,一大早便在官署等候。車馬抵達之後,立刻有人將金銖全部挪入少府專用的大匱之中,貼上封條。

  隨著金銖陸續入庫,已經蓋過印璽的詔書一封封送往尚書檯:詔布衣公孫弘為博士、金馬門待詔;詔朱買臣為主爵都尉、散騎常侍;擢升刀筆吏尹齊為舞都太守,秩二千石;刀筆吏楊僕為太守別駕;詔布衣雲七濱為本郡功曹;詔布衣陳喬為從事……

  ……

  拜雲秀峰為關內侯,本郡大司農丞,主管太倉、均輸、平准、都內、籍田諸事;封雲如瑤為舞陽縣君……

  ……

  詔儒門秦會之為蘭台典校……

  林林總總數十人頃刻得官,忙得尚書檯人仰馬翻。程宗揚和雲蒼峰連飯都沒有吃,一直在西邸、少府、南宮、尚書檯之間來回奔波。

  直到傍晚,最後一封詔書終於從尚書檯發出。程宗揚拿著詔書,長長鬆了口氣,心裡卻絲毫不覺輕鬆。

  加上以前借的三萬金銖,雲家背上的債務高達八萬。以雲氏的家底,這筆巨款也不是拿不出來,問題是雲氏的產業大多在晉國,從建康運來,怎麼也要到兩個月之後,遠水難解近渴。

  雲蒼峰倒是十分從容,望著他手中的詔書笑道:「還好把這一份辦完了。」

  「都是沾了老哥的光,這一份是徐常侍送的。」

  蘭台典校並不是一個正式官職,只是負責整理蘭台書籍典章的士子,整理包括地圖、戶籍、帝王起居注、朝廷詔書、律令、群臣奏章等等……各種檔案、圖書。連程宗揚都沒有想到自己只略微一提,徐璜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下來,簡直像白送的一樣。他不禁想起蔡敬仲那句話:沒文化實在太可怕了。

  「眼下該想辦法掙錢了。」程宗揚道:「八萬金銖啊,我想想就頭大。」

  「是十六萬。」雲蒼峰道:「第一筆三萬金銖,月息七分,一個月後還三萬兩千一百金銖。第二筆不是五萬,是十萬金銖,日息一分,一個月後利息三萬,一共還款十三萬金銖。兩筆合計十六萬兩千一百金銖。」

  程宗揚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干!」僅僅一個月,五萬金銖就翻到十三萬,漢國這些商人簡直比吸血鬼還狠。八萬都讓程宗揚頭大無比,何況是十六萬?龍宸這一刀插得真狠,足足劫走二十多萬金銖。

  程宗揚正在咬牙,只見雲蒼峰拍了拍衣袖,「這事我是沒辦法了。妹夫啊,事情交給你吧,你得給我想個主意啊。」

  「別開玩笑,」程宗揚道:「這麼大的事,我去哪兒給你想轍?」

  雲蒼峰輕飄飄說了一句:「這筆錢,是如瑤的嫁妝。」然後就飄下車,跟長了翅膀似的,飛得沒影兒了。

  程宗揚怔怔坐在車內,良久才叫道:「我干!有種你給我回來!看我不掐死你!」

  金銖被劫的事,程宗揚原本並不打算告訴雲如瑤,免得她因此傷心勞神,但這會兒是瞞不得了——畢竟那是她的嫁妝。

  程宗揚鬱悶地摸了摸了鼻子,「去上清觀——不對!回去!」

  真是越忙越亂,自己還坐著雲家的馬車,這要去上清觀,雲如瑤偷跑的事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