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剛出門,就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俏臉。
「大笨瓜。」
「死丫頭,你偷看多久了?」
「人家才不是偷看呢。」小紫搖了搖手中的攝像機,笑道:「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干!你不會都錄下來了吧?」
「沒有你哦。」
「那還差不多……哈哈,你看到了吧?潘姊兒那嬌滴滴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心癢。」
「程頭兒,」小紫笑吟吟道:「難怪人家都說你只喜歡老女人呢。」
程宗揚一聽就炸毛了,「少胡說!」
「還說不是?潘仙子那樣的美人兒,你都只用了她的嘴巴……」小紫眨了眨眼睛,「程頭兒,你是不是不喜歡處女?」
「純屬放屁!」程宗揚義正辭嚴地喝斥一句。
「連雁兒都推三阻四,信你才怪。」
程宗揚叫道:「年輕漂亮,乾乾淨淨,沒人動過的嫩白菜誰不喜歡?但嫩白菜終究還要嫁人的。」
小紫眼睛忽閃忽閃,一臉稀奇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把好看的嫩白菜都給收了?」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別開玩笑了。我能收幾個?十個?二十個?名份呢?地位呢?當小妾?侍姬?還是當通房丫頭?我是爽了,可考慮過她的想法嗎?那是活人,又不是擺著看的玩具。像石胖子那樣隨意收用了,然後扔到一邊,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哦……」小紫恍然道:「所以程頭兒就去搞別人的女人?」
「喂喂!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關係到別人一輩子幸福的事,還是慎重一些。」
小紫撇了撇嘴,「說到底,就是怕擔責任。」
程宗揚頓時洩了氣,「不用這麼打臉吧?」
小紫嘲笑道:「大笨瓜,也就是你,才想著要擔責任--真是個濫好人。」
程宗揚憤然道:「濫好人就應該受到歧視嗎?」
「不是啊。」小紫挽住他的手臂,笑吟吟道:「人家喜歡的,就是你這個濫好人。」
聽著小紫清脆而輕柔的聲音,程宗揚心底湧起一股酸甜的感覺,他按住小紫的手,過了會兒道:「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小紫翹起唇角,「那你背著我。」
「好啊。」程宗揚二話不說,把她背在背上,「去哪兒?」
小紫垂頭笑道:「逛街。」
「你打死我吧!」
「好沒用啊,程頭兒。」
「廢話!就你們逛街的勁頭,我一想肝都是顫的。」
「噓--」小紫匆忙豎起手指。
兩人一起噤聲,接著看到潘金蓮的身影,她身體似乎剛剛恢復,腳下還有些虛浮,那幅面紗仍戴在臉上,卻難掩憔悴。
程宗揚等她走遠才低笑道:「沒開苞跑得就是快,哈哈,別看潘姊兒穿著外裙似模似樣,裡面其實是光著的--」程宗揚猛然省起一件事,叫道:「糟糕!我的小香瓜!」
程宗揚一個箭步衝到樓下,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飲品店人去屋空,小香瓜與潘姊兒已經不知去向。
程宗揚滿心懊惱,自己已經下決心要把小香瓜拐走,剛才多好機會,結果又失之交臂。好在這座城市並不大,又沒有多餘的外人,只要耐心些,盡有機會遇見。唯一可惜的,就是陰陽魚只有一條。
「死丫頭,你知道陰陽魚嗎?」
程宗揚把自己使用陰陽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小紫聽得很仔細,過了一會兒道:「只有一條魚。」
「明明有兩條,一條陰魚,一條陽魚。」
「陰陽魚只有一條陽魚,被催動時才由陽魚轉為陰魚。」小紫道:「陰陽魚應該是泊陵魚氏用來輔助施毒的,也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陰陽魚能夠克制光明觀堂的淨化術。」
「光明觀堂名頭那麼大,泊陵魚氏難道沒和她們打過交道?」
「泊陵魚氏又不會太一經。」
「是用太一經催動的緣故?」程宗揚皺眉道:「劍玉姬怎麼知道陰陽魚能克制光明觀堂呢?」
「黑魔海與光明觀堂是世仇,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光明觀堂弱點的,也許就是巫宗的人了。」
程宗揚遺憾地說道:「可惜陰陽魚就一塊,現在已經沒有了。」
「泊陵魚氏想必會有的。」
「如果他們也就一塊呢?」
小紫笑道:「程頭兒,那你就倒霉了。潘仙子一定會殺了你的。」
程宗揚倒是不在乎,「連毛都沒有了,還敢來殺我?」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小紫眼睛一亮,「咦?那是鞋子嗎?」
程宗揚大步流星繞過那家店面,「比衣服鞋帽更有價值的東西多了去了!打死我也不跟你逛鞋店。」
「瞎說。」小紫笑道:「明明衣帽鞋帽才是最好的東西。」
程宗揚背著小紫,逃難似的跑出這個對女人來說充滿誘惑的街區。空曠的街道一片寂靜,兩人遇到感興趣的,便去逛一圈,反正這裡也沒有門禁,任何地方都暢通無阻。這也讓程宗揚有些失望,治安這麼好,想找到警局和武器,恐怕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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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在爐子裡睡著了,燒烤的肉睡在火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動了,全都沉沉睡去。荊棘發瘋一樣生長著,掩蓋了整個城堡。就這樣過了一百年……給我來一口。」程宗揚張大嘴巴。
小紫把吸管遞到他嘴邊,「後來呢?」
程宗揚咬住吸管,一口氣喝了半罐,然後道:「後來一位王子誤入森林,見到了睡美人,然後親吻了她。睡美人醒過來,和王子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從此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小紫皺了皺鼻子,「好傻的故事。」
「這是童話。」程宗揚不滿地表示,「死丫頭,一點童心都沒有。」
「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程宗揚停頓了一下,小紫的童年也許在她出生時就結束了吧。
程宗揚左顧右盼,岔開話題,「咦?那隻小賤狗呢?又跑哪兒去了?」
「那個小笨瓜,機關開啟的時候跳了一下,沒有進來。」
小紫撥弄著吸管,精緻的玉臉在閃爍的燈光下宛如花間的精靈。兩人坐在包廂裡,面前的玻璃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水和飲料。
這座城市似乎有著不會消竭的能量,雖然已經人去樓空,依然燈火通明,夜色下,迷離而又夢幻。令程宗揚遺憾的是,這座城市沒有夜市。街邊絡繹不絕,令人流連忘返的各色小吃,居然毫無蹤影,讓他禁不住抱怨,這座刻意模仿舊時代的城市偏偏少了最精華的部分。
在廣場另一端,兩人找到一間酒吧,程宗揚索性帶著小紫體會一下未來的生活方式。小紫只喝飲料,程宗揚則把所有酒都拿來,每種都嘗了一遍,意外的是口味居然不錯。
周圍燈光閃爍,外面熟悉的建築,使程宗揚彷彿回到了曾經的世界。似乎自己真的和小紫回到了那個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世界。
程宗揚望著窗外,感歎道:「真的太像了。」
「和你來的地方很像嗎?」
程宗揚點了點頭。
「也有這麼大嗎?」
「比這裡更大。有好幾百萬人呢。」程宗揚道:「相比之下,這座城市算小的了。」
小紫道:「很多人呢。」
程宗揚打開一瓶紅酒嘗了嘗,然後道:「如果是未來僅存的人類,那就太少了。」
「哦?」
「我有一種感覺……」程宗揚抬起手,夜色下的城市泛著夢幻般的光彩,彷彿一曲樂章最為輝煌的尾聲,「這裡像是一個回憶的地方。」
「以太泉古陣的技術水準,完全可以把這座城市做得更先進,更夢幻。但建築者似乎很懷念那個時代,從超市賣場到家居用品,從便利店到KTV,各種細節都像是在模仿我來的那個世界。」
「如果僅僅如此,這裡只是一個拙劣的複製品。打個比方,就好像我所在的時代要建一座城市來模仿臨安,通過歷史資料,可以把外觀模仿得維妙維肖,甚至更精美。但裡面很可能會裝上電燈和抽水馬桶。」
「這座城市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它雖然在努力模仿那個時代,但一些不經意中流露出的小科技,遠遠超過了我所知道的範圍。比如能源,我以前懷疑是核能,但現在更懷疑這裡用的是一種生物電池,可以在一定條件下維持生長,自動從外界補充能量。還有攝像機,它的立體功能如何實現,我完全無法理解。相比之下,氣凝膠都算是我可以理解的科技了。」
程宗揚想起被潘金蓮斬碎的蛋屋,不禁一陣心痛。這東西壞一個就少一個,買都沒地方買去。
「為什麼要模仿呢?」
「也許是懷念那個時代吧。」程宗揚道:「我有一個推想:這裡是一個人類避難用的生存區。可能在未來,人類遭遇到無法抵禦的自然災難,於是建造了太泉古陣,躲到地下。之所以模仿那個時代,是為了懷念他們沒有受到自然災害的美好歲月。」
「在太泉古陣,人類作為主導,佔據了最核心的區域。周圍是其他種族,比如熊族、蟻族等等。但這些種族都沒能躲過最終的災難。」程宗揚道:「你注意到了嗎?現在的太泉古陣不僅沒有人類,也沒有其他智能生物,但所有的器具都保存完整。就像是一瞬間所有的智能生物都消失了,只剩下沒有生命的物體。」
「會不會是有很強大的敵人呢?」
「什麼敵人?」
「極北之地啊,大海深處啊,」小紫道:「人類沒有去過的地方,也許會有很強大的種族呢。」
「不會。」程宗揚道:「我們那個時代把地球都找遍了,什麼都沒有。而且這裡沒有一點入侵的痕跡,」他晃著酒杯,慢慢道:「我猜,最終消滅人類的,很可能是一種射線。」
「射線?」
「一種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我之所以這樣判斷,還有一個原因:霧障。」程宗揚道:「霧障很可能是一種防衛設備,用來抵禦外部射線。我猜測,所謂太泉古陣的詛咒,最初安裝在霧障中,是防衛措施的一部分,它的功能是同樣產生射線,與致命的射線對沖。可能時間太久,也可能是設備損壞,結果霧障散逸到外面了,那些射線發生器也失散了。」
小紫想了一會兒,「那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太泉古陣?」
程宗揚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
想到以太泉古陣的科技,也無法擺脫滅亡的結局,程宗揚不禁有些悵然,但現有的線索,根本無法判斷太泉古陣是與自己的世界有關,還是與六朝的未來有關,或者與兩者都全無關係,完全是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
於是程宗揚很快就打起精神,笑道:「無論如何,那些都是很早以前,或者很久以後的事了--即使知道真相,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對我們來說,最要緊的是這裡還有多少東西。干!這裡居然沒有圖書館,難道他們都不讀書了嗎?」
程宗揚灌下了杯烈酒,禁不住打了個呵欠。
「困了嗎?」
程宗揚晃了晃腦袋,折騰一天,此時確實是累了。
「那就睡一會兒好了。」
程宗揚放下酒杯,然後一頭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嘟囔道:「死丫頭,我們往後老了,走不動了,就住在這裡好不好?」
「別說話……」
小紫柔軟的手指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揉著。他身體放鬆下來,不多時,呼吸變得細微而綿長,沉沉睡去。
良久,小紫停下手,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然後輕輕幫他除去鞋襪,拉開他的手臂,蜷著身躺在他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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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自己站在街頭,雙手插在口袋裡,望著夜色下湧動的人流。穿著時尚的男女與自己擦肩而過,他們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容,輕聲說著話,交織的低語彷彿一首悠揚的夜曲,仔細聽時,卻聽不清楚。
這是一座富足而文明的城市,光鮮的男女微笑著,充滿了溫柔的氣息。濃霧狀的保護罩完整而又嚴密,阻擋了外界可能的威脅。周圍的衛星城中,居住著他們最忠誠的盟友。無數機械守衛像工蜂一樣承擔了所有生產、維護、治安和防禦的工作,並不停檢查每一處安全漏洞。在這個世界中,時光如此寧靜,和平彷彿永恆。
程宗揚在街頭漫步,心頭洋溢著平安與喜樂,這座城市讓他感受到一種高尚的力量,彷彿回歸到人類的家園,如此熟悉而親切。
鼻端飄來一絲刺鼻的氣息,程宗揚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摀住鼻子。然而那股氣息更濃了。他張開手,驚愕的發現,那股氣息就在自己身上。充滿了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它們源源不絕地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與周圍溫馨的氣息格格不入。程宗揚發現,自己就像一柄血跡斑斑的長刀,不住滴下污血,在光潔的地面上留下一串凶獰的血痕……
忽然一陣劇痛襲來,一瞬間冷汗就濕透衣物,程宗揚從睡夢中驚醒,發覺丹田的氣輪像失去平衡的陀螺一樣搖搖欲墜。他想開口,鮮血卻從喉中猛然溢出,刺鼻的血腥膩氣嗆入氣管,令他幾乎窒息。
他又一次驚醒過來,吃力地想撐起身體,然而手臂剛一用力,就像腐爛的斷肢一樣,從肩膀撕開,掉在身下。程宗揚一陣反胃,但很快又鬆了口氣,因為撕裂的肩頭沒有任何痛感,自己只是在做夢。
程宗揚努力掙扎著,掙脫一個又一個夢境。零亂的夢境紛至沓來,自己時而在高山之巔,時而在大海深處,時而燈紅酒綠的席間,時而在血肉橫飛的戰場,唯一不變的,就是小腹的痛意。
程宗揚大吼著將一頭戰象劈倒,翻身躍上一頭披著金鞍的戰狼。一塊從投石機上拋出的巨石迎面打來,將他連人帶刀砸翻在地。巨石砸在腹上,整個腹腔彷彿被徹底撞碎。
意識陷入黑暗深淵,接著像衝出隧道一樣變得光明。無數金燦燦的金銖像海洋一樣,映花了每個人的眼睛。一個老人坐在金海中,拿著一具小小的天平,仔細為每一枚金銖稱重。自己剛一邁步,便陷在金銖的海洋之中,下半身像被擠碎一樣痛楚。他使勁扒開金銖,想從中逃出,卻被流動的金銖吞噬。
「死丫頭!」
程宗揚大喝著從夢境中醒來。他喘息著,滿是汗水的胸膛不住起伏。月光如水,遠處似乎有人低低唱著曲子,旁邊的紅燭已經燒了一半,一個美艷的女子伏在自己身上,光溜溜的玉體像白蛇一樣扭動著,她髮絲披在臉上,只露出一角天生帶著幾許嬌媚笑意的紅唇,充滿旖旎的風情。他抬起手,想撥開她的髮絲,卻碰倒了紅燭。火焰升騰而起,瞬間將床榻燒成火海。
「程頭兒……」
耳邊傳來一聲低語,一隻柔嫩的手掌放在他額頭。火焰退去,眼前一片七彩的光束不停閃爍,時明時暗,宛如又一個夢境。
直到看見小紫嬌美的面孔,程宗揚才知道自己真的醒了。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沙啞著喉嚨道:「我沒事……」
小紫拭去他額上的汗水,「你不會有事的。」
程宗揚吸了口氣,「怎麼回事?」
「是陰陽魚。」小紫柔聲道:「它沒有消失,而是留在你的生死根裡了。」
程宗揚斂息凝神,展開內視,只見自己丹田深處那只氣輪像是不堪重負一樣傾斜過來,生死根猶如陣眼一樣嵌在氣輪中央,一條銀色的魚狀光斑時隱時現,彷彿在氣輪的光海中遨遊。那些由無數細小光點匯聚而成的光海始終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陰陽魚的出現顯然打破了這種平衡。那塊光斑游魚一樣吞食著周圍的光點,隨著它的游動,氣輪運轉的軌跡不斷變幻,就像一隻傾斜的碟子,一旦翻倒就會粉碎。
不需要指點,程宗揚就知道怎麼做。他像走在懸崖邊上一樣,小心翼翼地維持著氣輪的平衡,將多餘的雜氣送入身上的鼎爐內。
真氣運轉數周,自然而然開始流動。程宗揚長長呼了口氣,睜開眼睛,這才看到在自己腰間伏著的女子,她左手和左腳,右手和右腳分別銬在一起,兩條雪白的大腿貼在程宗揚腰間,銀白的長髮垂在肩後,那只雪滑的臀部不斷起落,白膩的皮膚上佈滿晶瑩的汗珠。
看著她大腿外側的薔薇,程宗揚扯了扯唇角,「虞紫薇?」
「幾個丫頭都給你用了呢。」小紫笑道:「程頭兒,高不高興?」
想起剛才的連番噩夢,程宗揚心生感慨,歎道:「能活著就值得高興。」
小紫道:「如果能過得了這一關,說不定還因禍得福。」
「什麼福?」
「大笨瓜,」小紫道:「從今往後,那條陰陽魚就在你身上了。」
程宗揚一怔,隨即一陣狂喜。陰陽魚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還有什麼能比這種結果更完美?從今往後,光明觀堂對自己再沒有半點威脅,相反,自己卻成為光明觀堂活生生的剋星。自己想要小香瓜,誰能攔得住?別說潘姊兒,就是明淨雪、燕姣然出面,自己也能叫她好看。
「別高興得太早。」小紫告誡道:「那東西很危險的,一旦陰陽失衡,也許就醒不過來了。」
程宗揚瞿然而驚,自己突如其來的睏意,一連串的噩夢,都與陰陽魚有關,可見它對心神的影響。這次幸好身邊有小紫,如果自己一個人,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程宗揚歎了口氣。
小紫道:「不舒服麼?」
「真遺憾啊。」
「遺憾什麼?」
程宗揚挺了挺腰,「可惜它發作的不是時候。在這裡隨便都有替代品。如果在外面,就該你自己上了。你說我能不遺憾嗎?」
小紫白了他一眼,「我才不管你呢。」
程宗揚叫道:「太絕情了吧?如果你受傷,讓我犧牲男色,我肯定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不理你了。」小紫打了個呵欠,「好困……人家要睡了。」
「剛醒就要睡?陪我說會兒話。」
小紫搖了搖手,自去睡覺。程宗揚這才注意到她身後跪著一個女子,銀髮紅唇,雪膚花貌,卻是虞白櫻。
「媽媽忙碌了三個時辰,眼下累得緊了。」
「三個時辰?」程宗揚怔了一下,「現在什麼時候了?」
「按外面的時辰算,已經將近卯時。」虞白櫻道:「不過此地晝短夜長,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天亮。」
卯時是凌晨五點,自己作了一夜的噩夢,死丫頭卻在自己身邊熬了一夜,難怪會這麼累。
程宗揚伸手把虞白櫻扯到懷裡,毫不客氣地摩挲著她光滑的胴體。虞白櫻順從地敞開身體任他撫弄,不多時便被挑逗得嬌喘出聲。
程宗揚忽然道:「給蓮兒丫頭當了幾次女人?」
虞白櫻臉頓時紅了起來,過了會兒小聲道:「……四五次。」
程宗揚道:「男人好還是女人好?」
虞白櫻沉默下來,半晌才道:「當然是男人好--但說到底,那些男人只把我們當成洩慾的玩物。反而是在蓮兒姊姊身下,我才感覺到自己是個讓人憐惜的女人……」
「原本我也不甘心的。但命數如此……」虞白櫻黯然歎道:「想來男人都是一般,只有女人才能真正憐惜女人。」
看著她迷離的眼神,程宗揚可以斷定,她在毫無察覺的情形下,心神已經受到引魂術的影響,在潛意識中認同了自己新的身份和地位。
小紫從幽冥宗學到的諸般法門,其中一種就是通過都盧難旦妖鈴吸取魂魄來施展的引魂術。這種手法與瞑寂術完全不同,並不是直接改變被施術者的思維,而是通過潛移默化,對被施術者的某些知覺和思緒進行強化,同時弱化另一部分體驗和思維。
比如虞白櫻,她身為女子,本能地會對與女性發生親密關係產生反感,但在引魂術的影響下,這種反感被弱化到最低,肉體的快感則被強化,使她沉緬於這種羞恥的快感中。從這個角度來講,受到引魂術影響的思維其實就是被施術者自我意志的一部分,真實得不能再真實。因此引魂術見效雖然緩慢,但被施術者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受過影響,而把自己的轉變視為理所當然。甚至不必主人去做,被施術者自己就會找出許多理由,來為自己的轉變作出合理的辯解。
程宗揚並不想打破虞白櫻新產生的意識。對虞氏姊妹而言,她們如今生活的狀態,絕不會比以往那種滿懷仇恨的日子更壞。
程宗揚一手伸到她股間,一邊撫弄著她的柔膩和溫潤,一邊道:「薇奴腰功不錯啊,扭了這麼久還不累。」
虞白櫻低喘道:「薇兒被行淫獸咬傷,幸好媽媽把淫毒壓制下來,讓她在淫毒發作時陷入昏睡,才支撐到現在。若不是手腳都被銬著,薇兒淫毒發作時,神智盡失,只怕會抓傷自己。」
伏在腰上的虞紫薇發出一聲低叫,接著腰上的雪臀猛然繃緊,嬌膩的蜜穴夾住肉棒,像張溫熱的小嘴般不停抽動,淫液汩汩而出。
程宗揚小心操縱著氣輪,將煉化過的真元納入丹田。
女子的陰精並不是無有窮盡,像尹、何諸女,一次採補之後,快則半月,遲則一月才能恢復。旦旦而伐,只能竭澤而漁,不僅效果遠遜,甚至會傷及身體。正如男女歡好本來是陰陽相濟的好事,可有些女子一沾雨露便容光煥發,有些女子頻頻交歡卻會迅速衰老。
因此對於這些奴婢,平常當作鼎爐,用溫養的手段雙修尚可,若是採補,還是等她們身體恢復才行。如果是仙品鼎爐,五七日便能採補一次。至於最頂級的鼎爐,陰精旋出旋滿,滋生不絕,那便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玉品了。當然,等而下之的,沁出的陰精精元寥寥無幾,連珍品也算不上,只能充作玩物。
卓美人兒說過,太乙真宗有位擅長房中術的前輩,曾有兩位寵姬,一個白皙豐美,艷麗無匹,但陰精稀薄,難當鼎爐,另一個黑肥粗短,卻是萬中無一的玉品。那位前輩大歎上天不公,多年來耿耿於懷,百般求索,最終無可奈何,還是與後者結為修侶。
程宗揚倒不覺得有必要為了雙修委屈自己,有個賞心悅目的鼎爐,起碼心情會好一點。丹田的氣輪略穩了一些,但仍在失衡的邊緣,可惜這四個奴婢自己都已經採補過,短時間內是不能再用了。
真元納入丹田,偏轉的氣輪仍然搖搖欲墜。這種狀態別說動手,就是逃生也只能靠兩條腿的力氣。程宗揚無奈地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只見虞紫薇滿含著羞憤和仇恨的目光正瞪著他。
一個翻不了身的奴婢,那點憤恨連朵浪花都算不上,程宗揚毫不在意,只問道:「朱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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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秀眉皺起,半晌才道:「沒有呢。」
「怎麼了?」
「感覺不到她的位置。」
「不可能吧!」
幾個新收的奴婢自己都用過一遍,就差一個朱殷。作為瑤池宗的奉瓊仙子,朱殷的姿色在群美中都算是出類拔萃,而且還是個如假包換的處子。她被收為奴婢,自己正好順成章地收用了她。沒想到她居然失蹤了!
自己陷入噩夢的時候,尹馥蘭等人接到女主人的召喚,隨即趕往酒吧,匆忙中沒有人留意朱殷的去向。起初程宗揚以為她在城中迷路,並未在意。這些投身為奴的女子都被小紫收走一魂一魄,只要還活著,就不可能切斷與主人的聯繫,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等小紫醒來一問,才知道她真是失蹤了。
「不會是死了吧?」
小紫搖搖頭,「她的魂魄沒有消散。」
「會不會是離得太遠了?」
小紫搖了搖玉瓶,「數十里之內聖鈴都能生出感應,她跑不了那麼遠。」
「難道是出去了?不可能啊。」
小紫道:「也許是被人制住,六識封閉,聖鈴自然也沒有反應。」
「干!」程宗揚大罵一聲,憤然道:「潘姊兒!」
這座城市除了自己一行,只有潘姊兒和小香瓜,如果有人制住朱殷,除了潘金蓮還能是誰?這賤人實在太過分了,竟然把自己還沒來得及開苞的美人兒給劫走了,不知道自己現在很需要一個處女替自己正名嗎?
「莫非她們兩個有什麼交情?都被人稱為仙子,又都是名門正派出身。」
「沒有。」小紫道:「我問過殷奴,她只與鶴羽劍姬交過手,素無交情。」
程宗揚思索片刻,「不管潘姊兒打的什麼主意,都不用理她!如果她不想在這裡待一輩子,遲早要出來。哼哼,反正鑰匙還在我手上。」
「咦?你什麼時候拿到的?」
程宗揚壞笑道:「給潘姊兒脫衣服的時候找到的。於是就物歸原主了。」
「可惜錯啦。」小紫道:「那枚鑰匙是進來時用的,如果出去的話,只要有《河圖》便夠了。」
「你怎麼知道?」
「人家已經試過啦。」
程宗揚立刻翻了一下腰包,自己一共從徐君房手裡買了五本《河圖》,一本賣給信永,另外一本進來的時候用過,沒有來得及收回,現在手裡還有三本。
程宗揚一臉難看地抬起頭,潘金蓮既然能拿到鑰匙進來,那本扔在外面的河圖九成九被她拿到,當時不在她身上,也許是被放在另外的地方,比如小香瓜手裡。
潘金蓮剛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只要能出去,肯定不會留在這個隨時可能撞見自己的城市裡。
「不能讓她把小香瓜帶走!」程宗揚憤然道:「我們現在就走!說不定還能追上潘姊兒。」
小紫眨了眨眼睛,「然後呢?」
程宗揚一滯。就是啊,追上她能怎麼辦?陰陽魚如今在自己肚子裡,單是維持平衡,自己已經是拿命去拼了。追不上還好說,追上根本就是去送死。
「大笨瓜,最好的機會已經被你錯過啦。」小紫道:「反正別人進不來,還是乖乖在這裡養傷好了。」
程宗揚呼了口氣,自己傷勢未癒,連自保都成問題,與其出去冒險,不如留在這裡養好傷勢。在危機四伏的太泉古陣中,這座對外封閉的城市,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