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看看紫霜的狀況,但經過鳳英的房間,便想起她母女倆和冷月的遭遇,內心湧起一陣陣的失落感,為了不想紫霜看見我傷感的模樣,我決定回房間睡覺,希望夢中能與冷月她們相見。
今天的心情承受了連番刺激之事,當情緒平靜下來的一刻,很自然會胡思亂想,甚至發現自己仍有貪財之心。想著想著,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當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日落西山,但實際上只不過睡了五個小時罷了,於是又鑽入被窩裡,準備好好的再多睡一覺。可是,輾轉反側的情況下,始終無法入眠,最後只能放棄原有的堅持,懶洋洋從床上爬起,走入浴室。
洗了臉走到樓下,看見師母和兩位女職員對著一大堆文件,不停的埋頭苦幹。有趣的是,認識師母三年多以來,還是頭一次瞧見她工作的模樣,並發現她使用電腦,非但不用眼睛看,而且靈活的手指,已達到心手合一的境界,速度相當驚人,除了佩服她之外,心裡忍不住竊笑—算來算去的錢,還不是別人的。
「邵先生……」
「龍生師父!」
兩名女職員很有禮貌,一起向我打招呼說,但卻喊出兩個稱呼,而我只對喊出龍生師父的女職員,點點頭、微微笑。
「睡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呢?」師母拿下臉上黑色橢圓形的眼鏡說。
「睡不著……繼續忙你們的吧!」我說完急忙走開,免得打攪師母的工作。
巧蓮從廚房裡,端出香噴噴的咖啡給我,同樣又是問為何不多睡一會的問題,說實話,女人有時候挺煩的。
「睡不著。對了,芳琪還在書房裡忙著嗎?」我問巧蓮說。
「是呀!除了出來吃飯,休息了一會後,又回到書房裡繼續忙著。」巧蓮說。
「哈哈!看來律師這個行業挺不錯的,好人壞人都要光顧,並且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援,每個月聘請三萬個警察,廿四小時為他們招來生意,好呀!」我笑著說。
「呵呵!你不就是其中一個被警察找上無數次的顧客嗎?如果芳琪真要收費的話,那筆錢相當可觀喲!」巧蓮撒起嬌,在我臉上輕輕一拍說。
望著巧蓮撒嬌的俏模樣,忍不住想親她一下,偏偏這時候靜宜從紫霜的房間走出來。
「龍生,怎麼不多睡一會呢?」靜宜坐在我身旁問說。
「睡不著。對了,紫霜沒事吧?」我問靜宜說。
「霜姐不停的練功,聽她說情況很理想。」靜宜回答說。
「靜宜,紫霜有沒有問你,關於我和冷月的問題?」
「你指破十靈氣一事?」靜宜說。
「是呀!紫霜向你問起了?」我追問說。
「霜姐倒沒有問起十靈氣一事,反而問起迎萬小姐和艷珊的狀況,她想親口向她們致謝不過,她對冷月的死,感到十分的內疚,且耿耿於懷的。」靜宜說。
「紫霜一定以為我是利用冷月,試用破十靈氣之法,所以感到內疚,不過,你可是四姨太的身份,別看到她們便稱姐的。」我小聲的在靜宜耳邊說。
「只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況且她們比我本事,我應該尊敬她們為姐的。」靜宜說。
如果家裡個個女人都有靜宜這種想法和器度,那我可自在多了,說不定今世有機會嘗試後宮佳麗三千的滋味,不過,此刻想起女人,便想起冷月的死,不禁有些害怕。
這時候,芳琪手裡拿著一張紙條,從書房走出來,並叫著巧蓮的名字。
「我在這……」巧蓮即刻應了芳琪一聲說。
「哦?怎麼你也在這,不多睡一會呢?」芳琪見了我,走過來說。
「親愛的,因為睡不著,所以不想睡,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了幾遍,希望不用再回答了,睡醒說同樣一句話還要說上幾遍,今次還是頭一回。」我很不耐煩的說。
「關心你還被你罵,去!」芳琪將手中的紙,往我身上一擲說。
「芳琪,別發那麼大脾氣,找我有什麼事嗎?」巧蓮問芳琪說。
「巧姐,你的記性比較好,原想要你待龍生睡醒後,將紙條交到他手上,現在既然他醒了,而且又懂得罵人,表示他沒有睡死,所以不用你操心了。」芳琪說。
芳琪昨晚至今還沒睡過覺,虛火上升,難免脾氣暴躁。突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暗地裡責罵自己該死,忘記今天是她月事來潮的第三天,被她罵是應該的,況且女人月事來臨心情不好,是上天賜給女性的野蠻專利,只能怪自己踩屎了。於是,我消消氣撿起地上的紙條,發現上面只寫著幾個數字,心想應該是手機號碼。
「巧蓮,別怪芳琪了,是我的錯啦,是我觸犯月事來潮的惡女人,該死!」
「你在胡說些什麼嘛!」芳琪忍不住偷笑說。
「親愛的,你不是月事來潮嗎?」我小聲的問芳琪說。
「是啦!沒想到你還記得哦,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在警局受姓鄧的氣不好受吧?還不是為了你……」芳琪委屈的說。
芳琪在警局裡,確實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亦知道女人月事中,要是受了委屈的話,臉上很快便會長出暗瘡,看來我要盡量逗她開心,要不然可有好受的。
「所以你把秘書給叫到家裡來,當做發洩品了?」我笑著說。
「龍生,我鄭重的告訴你,別把我看成是名惡女人,還有,我有覺不睡的和秘書從早上忙到現在,還不是為了你的事和律政處斡旋,同時,還要為報館的事做好準備,以便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做出反擊。對了,小剛的妻子,大清早送來一大堆保險單資料和銀行的入息證明,看來她重視錢財,多過重視小剛……」芳琪說。
小剛的妻子,重視錢財是可以理解,畢竟錢對寡婦來說是很重要,況且在警局看她接過卅萬支票之後的表情,更有理由相信,她和小剛的感情,應該是出了問題,或許小剛的死,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我對她那張喜形於色的臉,感到可悲。
「這是手機號碼吧?誰的?」我問芳琪說。
「哼!剛嫂!她要你……」芳琪冷冷的說。
「剛嫂?她要我做些令你不高興的事?」
「是呀!原本我們說好,小剛的身後事由我們來辦,誰料,她竟找上另一家殯儀館負責,而且要你出席明天的公祭儀式,你說她安了什麼心?」芳琪憤怒的說。
「芳琪,別生氣,小聲點說話,別妨礙玉玲她們……」巧蓮說。
「巧姐,沒關係,你們儘管說,不會妨礙到我們。」師母答上一句說。
「抱歉!不好意思!」芳琪對師母道歉的說。
剛嫂找另一家殯儀館辦理小剛的身後事,其實也沒有什麼的,或許她的朋友或親戚是干殯儀的行業,沒什麼值得好大驚小怪的,我就是不瞭解芳琪為何會發如此的脾氣,即使是月事的原因,亦是說不過去……
「芳琪,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不滿。」我好奇的說。
「龍生,你好好的想一想,這筆儀葬的費用會是什麼價錢?」芳琪回答說。
一言驚醒夢中人!我現在明白芳琪生氣的原因了,原來剛嫂想借小剛的身後事,再敲我們一筆竹槓:一副幾萬塊的棺木,隨時可能會變成幾十萬的棺木,如果要買鄉下的風水地,弄個土葬什麼的儀式,那不就是個天價嗎?難道她重施我以前為鄧爵士父親買風水地的故計?這可不得了呀!
「芳琪,你認為剛嫂準備敲我們的竹槓?」我問芳琪說。
「沒錯!除此之外,我最氣的是鄧少基,要不然她怎會想到這個方法?」芳琪說。
對!我蠢到家了,竟告訴鄧少基,小剛的家人很滿意我的交代,結果他就在這個問題上大做文章,今回我可真是蠢到家了,以往只有風水師敲喪家的竹槓,現在竟讓喪家敲起我這個風水師的竹槓,真是風水界的一大恥辱呀!
「龍生,剛嫂不就想要點錢,我們當做善事給她就是了,何必鬧得如此不愉快呢?」靜宜安慰說。
「不!絕對不是錢這麼簡單,絕對不是……」我搖頭歎氣拿著紙條,慢慢走回房間。
「對呀!外面這麼多記者纏著龍生,他怎麼去參加公祭儀式?別走呀!」靜宜叫著說。
「靜宜,讓龍生好好的想一想吧,我還是繼續忙自己的事……」芳琪走回書房說。
上樓的時候,看見紫霜的房間,心想不能不進去慰問她了,要不然家裡又多了一個難受之人,於是輕輕推開紫霜的房門,發現她躺在床上,似在想些什麼的……
「睡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睡不著,所以練練功,希望早日痊癒,可以幫上你的忙。」紫霜躺在床上說。
這個對白,今天可真是講了無數遍,有趣的是,我竟會問出一句不想聽到的話題,或許這句話是對著喜愛之人的開場白吧!
「傻瓜!現在所有的敵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忙需要你幫的?不對,應該還有一個忙急需你幫,那便是給我好好的休息。」我笑著安慰紫霜說。
「龍生,天狼君和張家泉雖然死了,但你不可掉以輕心,要知道以前的對手是在明處,即使動起手來,亦是明刀明槍的,但現在的敵人已在我們不曾察覺的情況下,輕易奪走兩條生命,而且算是不幸中之大幸的兩個,要不然你和章敏死了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所以他才是最可怕的一個或幾個……」紫霜憂慮的說。
「不用擔心,最強的天狼君都死了,現在沒什麼好怕的,況且我們今次是誤中陷阱,對方才僥倖贏了一次,但我可以保證,日後對方已沒有這個機會,即使遇上他,我可以肯定他的武功絕不會比天狼君厲害,要不然怎會用使用炸彈陷阱這一招呢!」我半分析、半安慰的說。
「龍生,你說得沒錯,對方的武功要是強勁,便不會使用炸彈陷阱,但不會武功的人,往往是打死老師父的人,所謂防不勝防,還是小心一點吧!」紫霜勸我說。
「防不勝防?不會武功的人,往往是打死老師父的人……」我自言自語的說。
「你認為我說的不對嗎?我懷疑擺放炸彈者,應該是我們認識的,當然對方也認識我們,或許他已在我們的身邊多時,對我們的行蹤和一切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怎麼可能即時買到炸彈,而且懂得用秘笈當餌呢?」紫霜分析說。
對呀!紫霜的分析很有道理,天狼君早上死,對方不可能那麼容易便買到炸彈,除非早已買了下來,準備用它來對付我,但對方怎麼知道,我當晚會夜探風水庫?況且他怎麼知道風水庫裡沒有人?總不可能帶著炸彈跑來跑去的,可是我的行蹤,只有章敏一個人知道,如果是她的話,不可能在我面前現身的呀!
「紫霜,我想不到身邊有誰是值得懷疑的,巧蓮要害我的話,就不會讓出半個肝給我;靜宜一直維護和信任我;芳琪更是不可能,要不然便不會在法庭救我;你當然不會傷害我;而婷婷的仇人是天狼君,更加沒有可能;章敏要害我,便不會一起前往,甚至冒生命之險;玉玲……」我欲言又止的說。
「玉玲怎麼了?」紫霜緊張的追問我說。
「我說不出玉玲不會害我的原因,但感覺不會是她,更不用懷疑她,那設下炸彈陷阱的人會是誰呢?康妮?不可能,感覺告訴我,也不會是她。
「你的感覺太多了,真的是感覺,還是不肯接受事實呢?」紫霜質疑的說。
「我不知道呀!」我無奈的說。
「龍生,總之,還未知道敵人是誰的話,多加提防就是,什麼都別相信,步步為營,我相信這個隱形敵人很快會出現。」紫霜安慰我說。
「抱歉!原想進來慰問你,沒想到,反而要躺在床上的你來安慰我,實在慚愧!」
「有什麼好慚愧的,躺在床上的人比較空閒,喜歡胡思亂想,哎……不瞞你說吧,我也有另一個感覺──敵人已越走越近了。」紫霜遲疑了一會說。
「敵人已越走越近?」我愣住半晌,凝望著紫霜那對無助的眼神說。
當談到敵人已越走越近的話題,偏偏這時候房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正是章敏。
「龍生,怎麼不多睡一會?霜姐好點了嗎?」章敏走到我身旁說。
「越走越近?」我和紫霜不約而同小聲的說。
「你們在說什麼越走越近嘛?我問你們怎麼不多睡一會呀!」章敏整理紫霜的秀髮說。
「不!」我即刻捉著章敏正要為紫霜整理頭髮的小手說。
「別!」紫霜拉著我的衣角說。
「你捉我的手幹嘛?奇怪,你們兩人的反應怎麼怪怪的?我問你怎麼不多睡一會,你不回答我,反而捉著我的手……」章敏疑惑的目光直望向我和紫霜。
「哦!我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紫霜的狀況。」我鬆開章敏的手說。
「你們沒事吧?」章敏再次整理紫霜散亂的秀髮說。
「沒事,神經過敏罷了。對了,你怎麼不多睡一會,而跑下來呢?」我舒出一口氣問章敏說。
「哦!我調校了鬧鐘,下來提醒霜姐吃藥。你剛才說的神經過敏,是怎麼一回事呢?」章敏拿起桌面的藥說。
「藥?這些工作讓婷婷做就行了,何必麻煩你呢?況且你昨晚沒睡過覺。」
「婷婷養病中,傷口初癒,怎能要她爬上爬下的,這對她的傷勢會有影響的。」章敏邊說邊倒了杯水給紫霜。
「謝謝。」紫霜接過章敏的水說。
「謝什麼?慢慢……」章敏很細心的將藥丸擺入紫霜的嘴裡。
「紫霜……」我不由自主輕輕叫了一聲。
「章敏,把杯子給我就行了……」紫霜向我使了一個眼色,似乎叫我不用擔心,接著把藥吞下。
「霜姐,該吃藥了!」婷婷打開房門走進來說。
「婷婷,你有傷就多加休息,不要如此操勞,剛才我把藥給霜姐吃了。」章敏上前扶婷婷坐到床邊。
靈機一動,我即刻拿起床邊的藥。
「婷婷,你幫我看看朝醫生開什麼藥給紫霜吃,為何要吃這麼多呢?可以免除一些嗎?我不想她吃那麼多西藥,怕吃壞她……」我找個藉口讓婷婷檢查藥丸說。
婷婷拿起藥丸,仔細的看了一遍。
「這些都是消炎的抗生素和一些護胃的藥,還有一些維他命,主要用來平衡藥性。其實藥物也是養病中的一個療程,不能隨意免除的,總之,放心吧,朝醫生開的藥很行的。」婷婷把藥交回我手上說。
「原來如此,吃藥也算是養病的療程之一,換作是我,寧願打針算了……」我把藥丸放回原位說。
紫霜偷偷拍了我的大腿,示意要我不必太擔心,其實我也不知道,剛才怎會突然對章敏有所緊張,也許剛剛和紫霜談起敏感的活題,而章敏偏偏不巧又出現,結果在狼顧狐疑的情況下,失去該有的理性判斷力也說不定,不過,這也是風水師一向有的職業病──嚇到自己才能嚇到顧客的技倆。
「龍生,誰的電話號碼?」章敏指著床邊擺著的紙條說。
「這是剛嫂要芳琪交給我……」我把剛嫂的事說了一遍。
「哇!不是吧?你出席小剛的公祭儀式,記者會放過你呢?」章敏驚訝的說。
「這一石二鳥之計,虧他們想得出。你出席,肯定被記者的口水淹死;不出席,他們又可在報章上大做文章。這招夠精明的,看來是姓鄧的手段吧?」紫霜問我說。
「除了鄧少基之外,我想不出還會有誰。當然亦要剛嫂夠貪心,那才會成事,真可惡……」我冷冷的說。
「龍生,你是說姓鄧的用錢,誘導剛嫂合計來害你?」紫霜問說。
「霜姐猜得沒錯,剛嫂擺明是個貪錢的女人。」章敏說。
「即使鄧少基沒給剛嫂錢,她也可以在我身上多撈一筆錢,要不然怎會不讓我替小剛辦身後事,而要找另一家殯儀館呢?」
「對呀,到時候酬勞得不少呀!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了……」章敏恍然大悟的說。
「哼!錢並不是問題,就當是我補償給小剛的就是,而我最生氣的是,他們找另一家殯儀館,等於敲我的竹槓,一向只有風水師敲苦主的竹槓,怎會讓苦主敲回風水師的竹槓,這回什麼面子也沒有了,真夠絕的!」我憤憤不平的說。
「哦!難怪你會如此生氣,原來不但丟了錢,還丟盡風水師的臉,而且還是栽在一個女人手裡,今回真是仆街了!」章敏忍笑的說。
「笑吧!別忍了!盡量開懷的笑吧,我保證下次可沒有這個機會笑了!」我埋怨章敏的說。
「別鬧了!龍生,現在有什麼打算?」紫霜問我說。
「既然他們誠心要請我出席小剛的公祭儀式,那我當然要出席,要不然小剛的鬼魂也不會放過我。
「我不會聽錯吧?」章敏驚訝的說。
「沒聽錯。我需要紫霜幫我一個忙,但不知道她目前的狀況能否幫上我的忙罷了。
「沒問題!幫什麼忙?」紫霜點頭說道。
「易……容……」
「霜姐懂得易容術?」章敏大吃一驚說。
「沒問題,但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的忙。」霜說。
「嘿嘿,霜姐,我幫你的忙好了,行嗎?」章敏主動的說。
「嗯……」紫霜同意的點點頭說。
「好,就這樣說定了,那你今天多休息,明天我過來找你幫忙。還有,別忘記練功,它可以助你早日恢復元氣。」我親了紫霜的臉頰一下,便和章敏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