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一戰,雙方可說是慘痛收場,章錦春以迎萬小姐的降頭術,使我失去功力,誰料他的趕盡殺絕卻弄巧成拙,導致我與紫霜的掌心血和真心眼淚混和一起,成了解除降頭術的靈藥。怎料他見我恢復功力,即命迎萬再次向我施降,當遭受拒絕的惱羞成怒下,手握長刀從後攻擊,最後,則成了迎萬降頭術下的癡呆子。
最不幸的是章敏,非但報不了父仇,反而要承受喪母之痛,而我同樣亦要承受紫霜腸臟溢出的傷痛,雖然傷口不在我身上,但紫霜身上所流出的每一滴血,好比在我心裡割一刀似的,加上迎萬指康妮為雙面人一事,令我痛心疾首。上岸前後,被章叔叔和康妮連番出賣,在雙重的打擊下,要不是芳琪及時出現,恐怕我已支撐不了……
父親的出現,引起一片騷鬧,當追問前因後果,提及章叔叔出賣我們一事,他則不相信我所說的話,甚至責罵我推卸責任,無中生有。我沒有反駁父親,深知他和我同樣無法接受事情的真相,畢竟我們出自一番好意,想幫助章叔叔解危,誰料好心不得好報,反遭其害……
此刻,不想再與父親做無謂的爭吵,只希望紫霜盡快逃離鬼門關,只要她盡快渡過危險期,什麼樣的責備,我都不在乎,即使傾家蕩產,亦無所謂……
「爸,只要紫霜渡過了危險期,什麼罪名推到我身上都沒有關係,倘若紫霜不幸出事的話,章叔叔一定要陪葬,到時侯您別阻攔我,誰也阻攔不了我!包括你在內!」我怒指康妮,激憤的說。
「你……怎能這樣對章叔叔說話?!」父親愣住的說。
「老邵……別怪龍生……都是……」章叔叔吞吞吐吐的說。
「龍生,快向章叔叔道歉!」父親拉我到章叔叔面前說。
「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紫霜沒事,要不然誓要你章家絕後,你是第一個!」我怒罵章叔叔說。
「別胡鬧!我不相信錦東會出賣我們!」父親堅決的說。
「龍生,別這樣說話,這會構成恐嚇罪,很多記者……」芳琪緊張走過來我身旁說。
婷婷怒氣沖沖的走上前來。
「我可以作證,如果不是他弟弟找降頭師向龍生施降,那龍生便能控制整個場面,事情更不會出現這種慘痛的局面,紫霜姐亦不會慘遭其禍。還有,回航之前,章叔叔騙我們說,已經通知人手會在岸邊保護我們上岸,其實他和親弟弟私底下已訂了趕盡殺絕的協定,前後根本是兩回事,哼!」婷婷打抱不平的說。
「天殺的!竟敢在我兒子身上施降頭術!我跟你沒完沒了!」父親拿起枴杖,上前想打章叔叔,但舉起的枴杖卻沒打下去,或許下不了手,結果打在呆呆掙掙的章錦春身上。
「啊!啊!」章錦春像個呆子般呱呱叫。
「老邵,對不起!手下留情吧,錦春已癡癡呆呆,別再打他了,我怕他真的被嚇成瘋癲!」章叔叔代弟弟求情說。
「你怕你弟弟瘋癲,那我的媳婦紫霜怎麼樣?」父親一氣之下,不顧情面,照樣打在章叔叔的頭上。
「停手!不要打了!」康妮捉住我父親的枴杖說。
「你……怎麼回事?竟敢這樣對我說話?」父親愣住的說。
「我以警察的身份警戒你,如果再打的話,我就公事公辦。」康妮護著章錦春的頭說。
「康妮!你傻了呀!竟這樣對爸說話!」芳琪不滿,上前指責康妮說。
「處長我都不怕,豈會怕你一個女警!哼!」父親再次舉起枴杖,鄧爵士即時上前制止。
「邵爵士,這裡有很多記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鄧爵士小聲的說。
「對!爸,千萬別激動,在場有很多記者看著。」芳琪提醒父親說。
突然,章敏迎面走到我父親身旁。
「可否借您枴杖一用?」章敏以溫和的語氣對我父親說。
「當然可以。」父親凝望章敏的臉孔,欣然點頭的答應說。
章敏接過我父親的枴杖,怒目攢眉,咬牙切齒的望著康妮。
「我就打給你看!」章敏在康妮面前,不但用枴杖怒打章錦春,甚至連章叔叔也一塊狠狠的打。
「哎呀!不要打……嗚……」章錦春像小孩子般,雙手護著流出鮮血的額頭說。
「打得好!」父親不停的叫好,似乎很欣賞章敏那份敢作敢為的態度。
「放肆!竟敢在警察面前傷人!」康妮捉住章敏的手,繼而從身後腰間拿出手銬。
兩名警員即刻上前,準備向章敏採取逮捕行動。
當康妮正要鎖上章敏的時候,我即刻推開兩名警員。
「康妮,你敢鎖上章敏,我要你們三個離不開碼頭,別逼我!」
「龍生,這裡很多記者,小心因激將法,而成了殺人兇手。」芳琪提醒我說。
「這次就饒了你……」康妮退疑了一會,最後收回手銬,用力推開章敏說。
「我們到那邊去。」我伸出臂彎護著章敏說。
章敏很不服氣,豎起中指做出連番不雅的動作回敬康妮,記者們的相機自然而然忙個不停,婷婷和芳琪馬上拉下章敏的手,截止尷尬的一面。
「章小姐,辱警是刑事罪,犯不著……」芳琪解釋給章敏聽。
「我還有什麼好在乎的。」章敏傷感的說。
「算了吧,出了口氣也好,起碼心裡較舒暢些。
「龍生,公眾場合,警察要公事公辦,你對康妮未免太凶了。」芳琪對我說。
「琪姐,不是的,今天的康妮和往日的康妮判若兩人,我懷疑她和章家是一夥的。」婷婷解釋說。
「不可能……康妮是我多年朋友,不會吧!」芳琪大吃一驚的說。
「琪姐,鄧爵士目睹一切的經過,你不妨問問他。」婷婷說。
「是嗎?不可能的……」芳琪半信半疑的說。
「想知道答案很容易……」我停下腳步,朝章錦春的方向望了一眼。
「龍生,你想怎麼樣?這裡很多記者,千萬別亂來。」芳琪緊張的說。
「章敏,借個身體阻擋記者的視線,好讓你痛快、痛快。」我倚在章敏耳邊說。
「好。」章敏小聲的應了一聲後,稍微移了一下身位,將視線轉移到章錦春的方向。
「你只須望向章錦春的方向就行了。」
我暗中將龍猿神功的內力聚在左臂上,當源源不息的內勁湧入左臂的一刻,便迅速將章敏拉向我的右手旁,擦胸而過之際,遮掩的左掌便朝章氏兩兄弟的方向轟出,雖然不知道能否擊中章錦春,但料想必會擊中一個,至於,九層心法的功力有多強勁,如今正好做個測試。
「啊!」章錦春叫了一聲,驚慌失措之下,不慎跌入海裡。
「錦春!」章叔叔驚慌失聲大叫。
「怎麼了?」所有人同時發出驚訝的叫聲。
我們當然不會錯過精彩的一幕,即刻上前圍觀掉落海裡的章錦春。此刻,他像個不會游泳的小孩童般,高舉雙手拚命掙扎,由此可見,迎萬的降頭術可不簡單。
「好!最好把這王八蛋給浸死!」章敏痛快淋漓的說。
「龍生,你……哼!」康妮奮不顧身跳入海裡勇救章錦春。
這一幕,自然抹殺記者不少的菲林,而所有的警員開始忙個不停;有些趕去岸邊準備拯救工作,有些忙著不停按著對講機說話,至於他們談些什麼,我可沒興趣想知道。
「龍生,將我的外套給章小姐披上。」父親取下外套說。
「老伯,多謝,不必了,我的心不冷!」章敏說完後,跪在母親的遺體前。
父親默然無聲,凝望章敏的背影。
「這女孩絕非池中物,年紀輕輕,已流露敢勇當先的一面。」父親讚歎的說。
父親對章敏的讚賞,我心裡當氣然高與,心想既然他對章敏有此好感,那對章太太遺願一事,肯定有很大的幫助,本想借此機會向父親轉述章太太希望章敏入影視圈發展的遺願,但覺得時機尚未成熟,畢竟我還未正式進入影城,萬一父親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辦,那我豈不是少了與章敏接觸的機會
「芳琪,現在你該看清楚康妮的真面目了吧?」我轉問芳琪說。
「難以置信……我……我對不起紫霜……漸愧!」芳琪垂頭喪氣的說。
「怎會關你的事呢?」我好奇的問。
「怎麼說康妮是我的朋友……哎……我害了紫霜……害了大家……」芳琪歎了口氣說。
「琪姐,絕對不關你的事,因為剛才迎萬小姐當眾指責康妮為雙面人,看來我們上船的當天,對方已準備好一切,且設下連串計劃,要不然她不可能出現在船上,所謂暗箭難防,對方在暗,我們在明……」婷婷鬱悶的說。
「對!婷婷說得沒錯,這都是張家泉的手段,至於,錦東是被蒙在鼓裡,還是受了什麼威脅……我倒想弄個明白,可惜……哎!」父親摸著婷婷的秀髮,愁顏不展望向一片無際的大海,沉思不語。
聽了婷婷剛才說的那番話,我顯得無地自容,當日要不是對康妮起了色心,今天便不必顧及她的身份,大可將章錦春給擊斃。
回想我與康妮的開始,罪魁禍首乃是鳳英,當日要不是她中途離去,我便不會搭上康妮,今日亦不會承受被女友出賣之痛,這鳳英真是我的剋星,不是給我增添煩憂,就是要我痛心泣血的,夭壽!
「婷婷,你的手流著血,怎麼不讓救護員包紮傷口,快……」芳琪緊張的說。
「不礙事,小傷口罷了……謝謝琪姐的關心……」婷婷感激的說。
「婷婷,是我粗心忽略了你……抱歉……我陪你過去包紮傷口……」我說。
「千萬不要這麼說,今天你也夠心煩的……」婷婷小聲的說。
「別說了,血還流著,快過去包紮傷口……」芳琪護著婷婷的傷口說。
「婷婷,我和紫霜不是說過,芳琪必會待你如同親姐妹般,沒騙你吧!」我說。
「謝謝琪姐……」婷婷臉紅羞怯的說。
「你們兩個?真的呀?紫霜的心願……好呀!」芳琪疑滯片刻,隨即對婷婷拋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芳琪此刻的大方微笑,是最甜美的一刻,亦是令我最著迷的一刻,因為這份笑容,包含著關心和呵護,使我深深感受到無限的溫馨。
我和芳琪把婷婷牽到救護人員面前,當婷婷的掌心離開我手臂的時侯,我發現手臂有一片汗水。
「怎會這麼濕……汗水?婷婷的?」芳琪碰到我手臂,驚訝的說。
「嗯……」我點點頭說。
「婷婷緊張流的汗?還是強忍傷口痛楚的汗?」芳琪疑惑的說。
芳琪這麼一問,使我猛然記起,婷婷背部曾中了一刀。
「不對!婷婷背部中了一刀!」我急忙通知救護員說。
救護員忙著處理婷婷的傷口,而我說的話,他們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便急著把我推開,最後由兩位交通警察在前面開路,速速將紫霜和婷婷送往醫院。
警察為我們記下簡單的口供後,由於公眾鹼房的車還未到,章敏不肯到警局,而我和章敏是當事人,必須接受警方進一步的調查和盤問手續,故警員不可擅喜離去,唯有封鎖現場,暫時看管我們。芳琪則陪同紫霜和婷婷的救護車到醫院,同時她也通知所有人到醫院為紫霜祈禱。
父親忙於監視章叔叔和章錦春二人,並要鄧爵士通知警務處、律政處、海務處、醫務處嚴辦此事,更不惜利用傳媒界的力量向政府施加壓力,誓要為紫霜和婷婷討回公道,臨走前還慰問章敏幾句,保證會為她母親討回公道,並不容許有人傷害她。
章敏以幾滴淚珠,以示無限的感激。
章氏兩兄弟和康妮,乘坐警員護送的救護車離去,父親和鄧爵士兩人,急於跟隨救護車到醫院,現場只留下我和章敏,還有幾位看守的警員和數位記者。
我和章敏二人對著章太太的遺體,默默無語,有位好心的記者不但送上兩瓶飲料和紙巾,還將他身上的外套給了我們。
「章敏,日後有何打算?」我打開悶局說。
「辦好母親的喪事,便找那王八蛋報仇!」章敏憤怒的說。
章敏的回答是我預料中之事,但此舉屬不理智的做法。
「章敏,我同意先辦好你母親的喪事,但不同意急於報仇,相信你母親在天之靈也會不同意,要不然臨終的一刻,便不會要求我助你進入影視圈。試問一個殺人兇手,怎能當天王巨星,受萬人追捧呢?」我勸解說。
「我總不能眼睜睜看那王八蛋殺死我母親,而逍遙法外吧?別忘記他是害死我雙親的兇手!是雙親呀}」章敏激動咆哮的說。
「章敏,別激動,章錦春中了降頭術後,如今已經變得癡癡呆呆的,這和死人沒什麼分別,讓他活著受罪豈不是更好,何必補上一刀呢?再說,萬一不幸給自己添上一個殺人罪名,而被判終身監禁,試回你母親又怎能安息?」我勸解說道。
「現在那個王八蛋手無縛雞之力,此刻不對付他,還等何時?萬一他身上的降頭術被高人化解,豈不是錯失良機?還有那個仆街大伯也該放過?」章敏冷笑著說。
章敏的說法並不無道理,此刻向章錦春報仇是最好的良機,畢竟降頭術有化解的機會,剎那間,我不知該勸解還是支持。怎麼說,章錦春是殺她雙親的仇人,但我亦很清楚一件事,若想勸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可比登天還難,況且從她面相而言,一對銳敏雪亮的雙眼、圓潤飽實的耳垂、不怒自威的鼻尖,與芳琪愛恨分明的剛烈性格很相似,絕對不會讓步,何況她是面對雙親之仇——芳琪亦曾為報母仇而竭盡心思。
「章敏,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警方已經接管此事,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切記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千萬不好魯莽行事,免得付出無謂的代價。」
「不用你操心,不,我應該說謝謝你的關心……」章敏望著母親的遺體改口說道。
「嗯……」我瞭解想改變一向的作風,並不是一朝一夕可蹴之事,章敏亦不會例外,但她能否改過以往的性格,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接著,我和章敏兩人,默默無言,凝望章太太的遺體,彼此間,沉默無語,章敏或許想著如何報仇一事,我則思索康妮和章叔叔巨變一事外,內心亦十分擔心紫霜的狀況,雖然卦文所提示的死人是章太太,但紫霜始終未脫離危險期,蹀夔不下,始終無法冷靜思考整件事的究竟……
「我想問你一件事,可以嗎?」章敏望著母親的遺體說。
「請說。」我隨即回答章敏說。
「你們這次上賭船,是大伯的邀請,還是周先生的主意?」章敏問說。
章敏突然如此一問,使我十分好奇,她怎會突然提起周先生
「今次上船是父親安排,據我所知,他是應章叔叔之約,至於是章叔叔或周先生的主意我就不清楚,相信我父親也不知道,你怎會有此一問?」我好奇反問說。
「今天所發生的悲局,皆因你和周先生二人之事所引起,如果你們不上船,或許這件事便不會發生,母親更不會身亡,回想整件事的種種,到底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早有人設下的陷阱?至今……仍很疑惑……」章敏手握雙拳,壓抑激動的情緒說。
章敏這番話,紫霜在船上曾經提起過,當時我和婷婷以因果解說一切,但此刻面對剛死去母親的章敏,我實在不敢提起「因果」二字,恐防對章太太有所不敬。
「章敏,就算你猜疑整件事是個陰謀,但怎會聯想起周先生?他是向我賠罪而來,我想你莫過於敏感了……」我故意多此一問說。
「師出豈能無名?整件事的起因實在太巧合了,你昨晚要不是臨時送走親人、紫霜受傷命危,我同樣會懷疑你,但我現在只懷疑周章兩家。」章敏坦然說道。
「你懷疑周家?」我清楚的多問一遍說。
「是!雖然我對姓周的沒什麼印象,但對這位香江小姐記憶猶新,記得有一次她上船的時侯,大伯曾多次邀請姓周的,但他多次拒絕,並揚言不喜歡乘船出海,最後香江小姐獨自上船,但這次他卻肯上船,所以我不能不懷疑他……」章敏說。
章敏的猜疑無可厚非,畢竟失去親人哀傷的一刻,思緒難免會胡思亂想。
「章敏,我想你是多慮了,記得周先生曾說過,他是不喜歡乘船出海,但這次肯出海的原因,主要是將我因在船上,不讓我擅自離去,以便有多次機會能調解彼此間的誤會,加上他要我為周家看風水,並開出一張沒填寫金額的支票,試問又怎會想置我於死地呢?」我分析的說。
「周先生即將登岸的時候,為何對那混蛋如此熱情呢?」章敏說。
章敏提起這個尷尬的問題,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章敏,周先生見過迎萬小姐的止血法術,或許認為她的功力比我強,而當時的我功力又全失,他自然而然見風轉舵,亦不足為奇,你在江湖上打滾了些日子,這個簡單道理,應該不會不明白吧?」我尷尬的說。
「原來是這樣,你認為就這麼簡單?」章敏抬起頭以凝重的眼神望向我說。
「我認為周先生,不該列入懷疑的對象中……」我肯定的說
「也許我不該固執,應該相信你的話,畢竟你是一位真材實料的相師,神數又了得,相人亦比較在行,這點我不能不信服,要不然母親臨終前,也不會托你照顧我,我應該相信母親,聽母親的話……我相信你……」章敏傷感的說。
很高興章敏終於被我的神數折服,但她沒說剛才那番話之前,我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但現在不知何故,竟對自己那句「周先生不該列入懷疑對像」產生疑慮,莫非是壓力和責任感的關係,導致自信心被動搖
正當我遷思回慮周先生一事,公眾鹼房的仵作行人來了,他們抬下一個類似棺材的黑色鐵箱和幾塊很大的白布,草草包起章太太的屍首,拋入黑箱裡。
「嗚……媽……」章敏激動衝前阻止仵作行人。
「章敏,別這樣……你母親會很難過……」我即時捉住章敏,極力勸解章敏說。
經驗豐富的仵作行人,面對這種悲傷痛哭的場合,司空見慣,章敏的騷擾對他們不會有所影響,正所謂「你哭你的,我做我的,有錢慢點,沒錢快點」。
「大哥,行規我懂……幫幫忙……」我掏出些錢當小費說。
仵作行人不會親手接過我的錢,但他們的動作很自然讓我發現他們的口袋,我馬上把錢塞進他們口袋裡,畢竟這些錢不可以省,要不然搬上搬下的動作,會令章太太的頭遭殃。
果然,仵作行人收了錢之後,除了點頭示意外,亦即刻在章太太身旁,鋪上厚厚的海綿,而警察叔叔亦很識相,轉移視線——不該看,肯定不會看。
收取了小費的仵作行人,態度和動作改善許多,小心翼翼將黑鐵箱搬上殮房車。
「媽!嗚……」章敏激動再次抱頭痛哭,拚命拉著黑鐵箱不願放手。
「章敏,讓他們走吧……你母親也……不想留在這裡……」我輕聲的安慰章敏。
章敏終於鬆開雙手,仵作行人順利將黑鐵箱搬上鹼房車,而記者們的閃光燈,亦轉到我和章敏的身上。
章敏閃避記者們的閃光燈,轉身俯在我肩膀痛哭,而我望著鹼房車的離去,不禁觸景傷懷,感歎生命的脆弱,一個活生生的人,剎那間就這麼結束了,最後不管有錢還是沒錢,同樣以打包的方式,結束人生的旅途——從黑暗的地方出來,回到黑暗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