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風水相師 第四十五卷 第六章 孫大媽的真面目

  送走了所有人後,獨自走回屋內,望著地面的鞋子,方才明白剛才個個,匆匆忙忙跑出屋外,原來是避免我對她們的纏綿,由此可見,她們極為尊重冷月,而巧蓮為我準備的三文治,更是一種體貼的愛護和關懷。

  走入改成新房的書房,看見冷月的靈牌,即刻上前敬了三杯酒,免得忘記巧蓮臨走時再三叮囑之事,當敬酒的一刻,不禁觸到傷心處,垂下兩行心酸的眼痕。豈料,躺到新床上又湧現另一種說不出的愁悶,心想洞房花燭夜,原本是男人最興奮的夜晚,沒想到我的洞房夜,卻是在沒有叫床聲度過,更難以想像上天,竟會賜一個冷清清的洞房夜,給一個妻妾成群的我,亦實在夠諷刺和殘忍的。

  不知是怎麼樣睡著的我,被一陣陣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當接聽電話,方知父親已到了門口,卻沒有人開門,而被拒於門外,另一方面,紫霜的新娘車,亦已在途中趕來,急得我馬上奔出房間,為父親打開鐵閘大門,接著一支箭的跑進浴室,匆匆梳洗一番,以便迎接紫霜的到來。

  梳洗完畢後,穿上掛在櫃邊的西裝,灑上香水,恭恭敬敬,捧著冷月的靈牌走出新房,接著安放於孫大媽指定的位置上,父親見狀即刻走了過來,並為邵家媳婦上第一柱香。

  父親上完香後,瞧見他臉上一片喜悅之色,暗地裡感到十分的無奈,畢竟這都是上天給邵家送來的諷刺,父親喝不到媳婦親手端上的媳婦茶,還要他難掩心中喜悅之色的為媳婦上香,如果不瞭解他是因為紫霜進門而喜上心頭,肯定誤以為他和冷月之間,隱藏著心頭大恨。

  門鈴再次響起,家裡沒有巧蓮實在不方便,又得親自跑出去開門,原來是鄧爵士和鮑律師帶著女伴前來祝賀,陪同他們走進屋內的同時,鐵閘門也讓它開著,免得又得跑去開門。

  「恭喜師傅新婚大喜,這份小禮物是我和師兄鄧爵士送上的。」鮑律師從車後捧出一箱紅酒進來說。

  「多謝!還是兩位徒弟知道我喜愛這個,不便宜哦…謝了…」我喜上心頭的說。

  「師傅,品酒家羅拔伯克曾說過,能與送酒之人一共品嚐,屬人生最大的樂事,尤其是在喜慶的節日中,對嗎?」鮑律師問我說。

  「當然!我正準備以此酒,迎接人生最大樂事的到來。」我拿起兩瓶紅酒說。

  「鮑師弟,你的算盤打得挺響的,這箱紅酒你只是付了一瓶的錢,現在卻要師傅用此酒款待你,瞧你這張嗜酒的模樣,一瓶肯定滿足不了你的,真有你的!」鄧爵士嘲笑鮑律師說。

  「什麼嘛!我除了送酒之外,還準備了一份很特別的禮物,送給師傅和師母,他倆和在座各位必會喜歡,你別一直講著錢嘛…」鮑律師反駁的說。

  「特別禮物?怎麼沒見你拿在手上,哄人的吧?拿出來讓我們瞧瞧,什麼是特別禮物,好讓我可以大開眼界!」鄧爵士打量鮑律師的身上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鮑律師說。

  「先讓我瞧瞧也沒什麼關係吧,先給我瞧瞧…」鄧爵士追討的說。

  「鳴天,還是別逼鮑律師了,我們相信他就是,反正特別禮物的另一半主人還未到,現在拿出來還真不是時候,要不先讓你師傅先嘗一嘗你帶來的美酒吧。」雅麗建議說。

  「好!看在老婆的份上,今回就饒你一次!」鄧爵士笑著對鮑律師說。

  「什麼老婆嘛…我答應了嗎?也不怕人家看笑話…」雅麗臉紅的說。

  「就快…就快…師傅,昨晚與你談起聯婚一事,沒有問題吧?」鄧爵士問我說。

  「沒問題,我…」我還未說完,門口出現一輛銀白色的賓治房車,我馬上出門迎接,不敢怠慢了孫大媽。

  孫大媽走進來向我父親點點頭,接著走到冷月的靈牌前準備上香,突然,臉露不悅之色。

  「這裡六個人,怎麼只有三支香?」孫大媽質問我說。

  糟糕!忘了上香!

  「這三支香是我上的,龍生原本要上香,剛巧鳴天的到來,跑了出去開門,接著你又到了…」父親為我辯解說。

  「是嗎?紅酒都已經開了,上香卻沒有時間,這對冷月太不尊重了,好好檢討檢討吧,哎!」孫大媽將滿腔怨氣發洩在我身上說。

  沒想到孫大媽年紀是大了,但心還是那麼的細,眼睛還是那麼的銳利,然而,我最欣賞還是她那份責任感,殯儀館有她代我看管,肯定沒有問題。

  「抱歉!我即刻上香就是…」我不敢反駁,即刻上香的說。

  上完香後,兩位徒弟和女伴跟著上前敬香,但紅酒卻沒有人敢斟上,剎那間的氣氛,好比教師走入課室般,直到巧蓮的到來,氣氛開始有些好轉,而她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香,接著忙於整理迎接紫霜的工作,鮑律師亦開始放膽斟上紅酒,而我則忙著追問巧蓮,關於紫霜準備得怎麼樣了?

  「放心吧,紫霜已在媒婆和婷婷陪同下抵達了門口,只要吉時一到,她們便會陪同紫霜進來,而我則因為不放心這裡,所以提前進來罷了,對了,昨晚一個人睡得習慣嗎?」巧蓮問說。

  「沒什麼習不習慣的,紫霜昨晚沒問題吧?靜宜呢?」我問說。

  「這麼多姐妹陪著紫霜,她會有什麼問題呢?何況紫霜是個很堅強的女人,至於靜宜雖是為了靜雯的事很不開心,但她卻很體面的壓抑自己的情緒,沒有把不開心的面孔帶到我們跟前,從這一點,我可以判斷,她是一個很明事理的女孩,所以靜雯的事,你大可不必擔心,放手去幹吧。」巧蓮清楚的交待說。

  「這就好,要不然可辜負了…」我欲言又止的說。

  「辜負了什麼?楊寶金吧?你在這裡說好了,芳琪和章敏始終對她有所保留,盡可能的話別在她們面前提起,咦?外面熱鬧起來,應該吉時已到,紫霜進門了,快!快!快出去迎接…」巧蓮邊催著邊拉我出大廳。

  果然!芳琪她們幾個圍著紫霜身旁,但她身上並非穿著什麼婚嫁禮服,而是穿著一件很寬闊的外套,另外,她只走到門口便停下腳步,耐人尋味的。

  這時候,媒婆和孫大媽走到我身旁。

  「老闆,一切儀式從簡的關係,所以我只用了『探生』和『探死』的儀式,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吧。」孫大媽問我說。

  「我知道…」我想了一想說。

  「好!我過去幫紫霜的忙,開始吧!」孫大媽說完後帶著媒婆,走向紫霜的身邊。

  孫大媽說了句開始吧,門外有兩個男人提著一個竹編橄壺,和放下一竹椅,我知道橄壺的意思,表示團圓之意,竹則表示子孫興旺,如同麻竹般旺盛,但我卻沒料到『乘孝娶』的儀式,竟會出現在邵家的身上。

  紫霜這時候可能得到孫大媽的指示,開始站在竹椅上,臉朝向大廳,媒婆則向我示意要開始了,我做了一個已準備好的手式,命她們可以隨時開始。

  「邵夫人!你為主人家所挑選的妾侍紫霜來探望你了,不知你的病體好了沒有?」媒婆大聲的向我問說。

  咦?媒婆的聲音怎會如此耳熟,好像在那聽過似…

  「夫人的病已經好了!」我即刻代替冷月回答說。

  媒婆聽了後,扶著紫霜從竹椅走下來,走向門外的左手邊,表示她已經離去的意思,而我也知道『探生』的儀式已經完成。

  轉過頭,紫霜很快又被媒婆帶到大門口,同樣要她站在橄壺墊竹椅的竹椅上,這和之前的動作,是一模一樣,亦表示『探死』的儀式,即將開始。

  「邵夫人!你為主人家所挑選的妾侍紫霜,又來向你探望病體,不知你的病體好了沒有?」媒婆大聲的向我問說。

  「夫人已經做神去了!」我即刻回答說。

  「邵夫人既然你已經做神了,那就要好好保佑你為主人家挑選的妾侍紫霜,同時還要保佑邵家子孫興旺呀!」媒婆大聲的說。

  媒婆說完後,即刻牽著紫霜走進大廳幾步,接著解開紫霜身上寬闊的外套,並在她粉紅色的褂服上,外加一件麻衣服,然後帶她到冷月的靈牌前,進行敬香和叩頭,而『乘孝娶』的『探生』和『探死』儀式,總算完滿結束,鬆下一口氣。

  「敬茶儀式開始!」媒婆大聲喊說!

  「慢!」紫霜喊了一聲說。

  「紫霜,怎麼了?」父親好奇一問。

  「爸爸,今日我可以成為邵家的媳婦,這要多謝鳳英當日的幫忙,要不是她肯認我為乾女兒,恐怕就沒有今天,所以我想向她敬三杯茶,可以嗎?還有我…父親…」紫霜跪下懇求父親的說。

  「應該的!應該的!飲水懂得思源之外,還是個孝順的媳婦,好呀!」父親滿面笑容的說。

  「紫霜,我陪你一起敬茶給岳丈和鳳英。」我扶起紫霜說。

  「嗯,謝謝!」紫霜露齒一笑的說。

  紫霜和我拿了茶杯,走到大門口,敬了三杯茶,相信鳳英和關先生在天之靈,亦會感到無限的欣慰。

  紫霜和我敬完茶之後,她獨自一個向我父親敬茶,喜上心頭的父親,喝完茶之後,興高采烈酒大派紅包,感覺上他有些得意忘形,然而,這也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的開心,或許父親看著兒子娶了老婆,應該有的身體語言吧。

  「好!紫霜,敬了茶之後,可以到屋外把麻衣解下燒掉,那就大功告成。」孫大媽說。

  「嗯,是的!」紫霜聽從孫大媽的話,走出屋外把身上的麻衣服燒掉。

  當麻衣服燒完後,我陪同紫霜走進屋內,隨即『噗』的一聲響起!

  原來芳琪她們幾個,為我和紫霜開香檳慶賀,即使一向掛著嚴肅臉孔的孫大媽,亦被此刻歡騰達氣氛所感染,而換了張笑臉,或許盡責的她和我一樣,算是真正鬆了口氣,心情自然也歡暢起來。

  「先讓兩位新人交杯!」芳琪興奮的說。

  我拿了兩杯香檳,將一杯交到紫霜的手上。

  「紫霜,我很高興能與你一共飲下這杯酒,這杯酒亦是我一生最難忘,最美味的一杯酒,除此以外,還要感謝你給我的愛護,和為我承受下種種的委屈,謝謝!同時,我也以這杯酒感謝各位的大方,我愛紫霜,更愛大家,干!」我興奮激昂的說。

  「好!我紫霜在此以龍生這杯酒,借花敬佛,願與諸位姐姐共飲,多謝各位姐姐的愛護和關心,還有感謝你們的大方,紫霜永世不忘,乾杯!」紫霜破天荒第一次在我面前,高舉酒杯邀人共飲,實屬難得一見呀!

  「乾杯!」芳琪她們幾個高舉酒杯,齊聲暢飲。

  「乾杯!」鮑律師大聲歡呼的說。

  「鮑師弟!你幹什麼杯?這杯酒我也沒有資格干,你竟敢大聲的喊乾杯,難不成你也想當我的師母嗎?真是的!蠢材!」鄧爵士戲弄鮑律師說。

  「哈哈!」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鄧爵士一番話引得眾人哄堂大笑,這時候師母走到我身邊,偷偷遞了一個精美的小盒子給我,無需猜疑,盒子裡必是珍珠項鏈,我馬上拒絕了她,不巧的是,我發現芳琪她們幾個,甚至兩位徒弟的女伴,手裡都拿著禮物準備送上賀禮,我必須加以阻止。

  「慢!我知道大家想送上禮物給紫霜,在此先多謝各位的好意,但今天她不可以接受禮物,反正這裡沒有什麼外人,我亦坦白向你們解釋一遍,當日紫霜曾以邵家正室的身份,在祖墳面前行過叩拜之禮,可是冷月和劉美娟,則不幸要搶在她的前頭,為了不想讓她對祖上犯下失信的承諾,只能委屈她同日進入邵家,這樣方才不失信於祖墳,你們明白嗎?」我解釋說。

  「師傅,恕我冒昧的問一句,這和紫霜接不接受禮物,有什麼問題呢?」鮑律師不解的問。

  「理由很簡單,紫霜可以為了冷月接受委屈,但我卻不能委屈她的婚禮,所以婚姻註冊局簽名的當天,那才是她真正的婚禮,到時候你們想怎麼樣玩都無所謂,想送什麼禮物都沒有關係,但她今天絕不能搶冷月和劉美娟的風頭,畢竟我們全家上下,目前只能送出給在天的二位,僅是一份『尊重』罷了,相信紫霜會和我一樣,共同堅持這份信念。」我傷感的說。

  「嗯!」紫霜興我十指緊扣的點點頭。

  「果然有情有義!我孫大媽雖在殯儀館數十年,但能夠親眼目睹對死者,真正講情義的,卻沒有幾個,你果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呀!現身吧!」孫大媽突然發出響亮的叫聲!

  媒婆從人群中走出來,她那一對銳利的目光,不停投射在我身上,而她這對眼神,隱約中,還傳出一陣陣的怨恨,不禁教我毛骨悚然,可怕的是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今回你輸得心服口服了吧?」孫大媽得意的說。

  「沒想到我又輸他一回,哼!」媒婆眼露極怨恨的目光說完後,憤然的離開。

  正當媒婆憤然轉身離開之際,胸前一晃,豐滿彈實的乳峰,徹底將她的年齡給出賣,火辣辣的乳型,彈蹺有力的乳廓,絕不會出現在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身上,畢竟那是一對男人『夢幻之乳』呀!

  剎那間,心情十分沮喪的我,暗地裡直斥罵自己的觀察力太不敏銳了,昨晚燈光昏暗看走了眼,屬情有可原,但今天光線充足的環境下,一位活生生的大美人,就站在我身旁,我竟然仍絲毫沒有察覺,真是…

  一向脾氣最暴躁,又很不耐煩的鄧爵士,實時喝住媒婆不許讓她走,但媒婆沒有因此而停下腳步,仍是繼續朝著大門方向離去。

  「孫大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目中無人敢指責我師傅的媒婆,到底是什麼人?你快說清楚!」鄧爵士說。

  「對!孫大媽,你必須交待清楚,她是誰?」鮑律師力撐鄧爵士的說。

  「兩位龍生的好徒弟,你們怎麼問起我來了,而不問你們的師傅呢?」孫大媽說。

  「師傅,你知道媒婆是誰?」鄧爵士和鮑律師,不約而同向我追問說。

  「她就是靜雯!」我瞪向靜宜的身上說。

  「靜雯?」鄧爵士大吃一驚的說。

  「沒錯!不單止靜宜知道,邵家上下的女人,甚至剛進門的新娘子也知道,只有邵家的男人不知道罷了,我說得對嗎?」我不停張望芳琪她們幾個身上說。

  屋內的女人沒有一個敢作聲,即使一向有膽大作風,不逃避責任的的章敏,此刻也躲在眾人身後,看來這是一個很大的陰謀,而且並不是這兩天決定的事,難怪她們今天都不到我邊說悄悄話什麼的。

  糟糕!巧蓮向靜宜說出我對付靜雯的計劃,那不就破壞楊寶金的好事嗎?而且也粉碎了我佔有靜雯的美夢呀!天呀!好殘忍的安排呀!

  「那她是?」鮑律師指著孫大媽問我說。

  「無常夫人!」我肯定道出四個一直不想說出口的字。

  「師傅,孫大媽竟是無常夫人?不會吧!」鄧爵士疑惑的眼神,在孫大媽的身上不禁瞧上了幾眼說。

  「龍生,你說的是真的嗎?」父親忙把我拉開的說。

  「爸爸,不用擔心,既然芳琪她們都不擔心我的安危,您亦大可不必憂慮,無常夫人是不會傷害我的,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她們…」我譏諷的說。

  「不必問了!我相信兒子說的話,你是無常夫人吧?既然你不想傷害我們,那你今天費了那麼大的勁,為龍生籌辦紫霜的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能不能坦實相告呢?」父親毫不畏懼直問無常夫人說。

  今回我可真是羞得無地自容,當日在眾人面前,誇讚孫大媽是什麼殯儀館之柱,還要所有人給她一切的尊重,並且不可以得罪她,誰料,我是在誇讚我的敵人,要我心愛的女人,尊重一個傷害她們男人的女人,真是荒天下的大謬呀!

  不對!今天的孫大媽是無常夫人,那平日的孫大媽也是她嗎?如果平日的孫大媽不是她,今日又是誰替她易容呢?莫非是紫霜?不對,不可能是紫霜,畢竟她已背負著一身的愧疚,她絕不可能把我頭號敵人當成知己,況且有孝心的人是不會有壞心腸的,到底誰替無常夫人易容成孫大媽呢?

  哎呀!我怎麼忘記孫大媽是死人化妝師,她既然對死人化妝術有所研究,那她對神術學的癡迷,怎會對易容術不感興趣呢?不過,她的易容術可真不簡單,記得印象中,她是一位極為豐滿且性感的美婦,沒想到眼前的她,卻是一位長滿皺紋的老婦人,再深入的仔細想了一想,其實這點功夫絕對難不倒她,一具被火燒焦的屍體,她都能妥善整理,試問皮膚上的小化妝,又怎麼會沒辦法應付呢?

  現在有一個問題,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平日的孫大媽,到底是否無常夫人本人?如果不是的話,那真的孫大媽今在何處?如果是的話,那她一直混在殯儀館裡又想徒些什麼呢?真是難以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