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血 第八部 海棠 第二章 初見

  開墟的日子天氣依然那麼酷熱,沒有一絲下雨的跡象。

  沅鎮是這方園幾百里大山中的大鎮,每月開墟市也就成了當地的節日,穿著民族服裝的人們雖一個個汗流浹背,也還是肩扛手提著小簍子、小包包從各鄉各鎮趕來,擁擠在沿著小攤子夾出來的長長狹窄的青石板路上來回走著,交換著各色貨品。

  人流當中,三個穿著苗族便裝,頭戴苗家頭冠,背著小背簍的女子很低調地避開人們的視線,大半邊臉都藏到了長長的銀飾後面。

  她們走進拐角處的一間布店,掛雙魚銀鎖的女子把店老闆引到一側去砍價,留下個子較高的女子與身穿青色銀衣的女子裝作看布,眼睛卻不停地往馬路對麵團部大門窺去。

  不久,她們分別出門,又自然地匯在一起,邊走邊低聲商議。

  青衣女子說「團部只有一個士兵把門,守衛鬆懈,是個好機會。」

  掛銀鎖的女子表示反對,「我看晚上比較好,現在人這麼多,萬一失手,躲都沒處躲。」

  「正好相反,白天人多才好混水摸魚,晚上城門鎖住才真的跑不了。」

  「我……」

  一直沒出聲的高挑女子這時發話了,「金花,銀葉,都別說了,我在想,白天德明知我們會救人,還敢明目張膽地放話,一定會有防備。我看啊,是出空城計,誘我們上當哩。」

  金花半信半疑。「白天德有這麼高明嗎?」

  銀葉道:「你見過那王八蛋長啥樣嗎?要知道他剛來,青紅姐就折在他手裡了,棠姐說得對,那傢伙又奸又狠,小心點總沒大錯。」

  高挑女子擺擺手,輕聲說,「你們注意看了沒有,團部大門表面上只有一個人,但周圍幾個算命的、做小販的,都不像正經生意人,有生意根本不做,眼睛直往過往的人身上瞄。此地不宜久留,分頭先撤。」

  正在此時,人群像潮水一般往兩邊分開,把三個女子趕到了牆根。一股股汗臭氣挾著熱浪直衝鼻端,叫棠姐的高挑女子還在皺起了眉頭強忍著,身邊的兩個小妮子早已開罵了,「輕點擠,長眼睛了沒有啊。」

  周圍只聽得七嘴八舌,「怎麼回事?」

  「縣長的新夫人來了。」

  「聽說是個絕色佳人哩。」

  「比黑鳳凰還漂亮嗎?」

  「媽的,抬什麼槓,你小子見過黑鳳凰嗎?」

  「噓……來了。媽的,真氣派呀。」

  四個士兵端著槍往兩邊擺,在前邊開道,跟著是一幫挑夫,挑著一隻隻的大箱,兩個丫頭後面才是一桿四個轎夫抬的竹涼轎,上面端坐著一位身穿銀紅無袖衫子,蔥白線鑲滾,雪青閃藍如意小腳褲的麗人,臉上雖蒙了一層輕紗,但白皙纖細的手臂、婀娜的身姿依然能讓人浮想連翩。她姿態優雅地撐著一頂小洋傘,目不斜視,保持著矜持的微笑,也顯出幾分羞澀。

  途經天香樓,老鴇洪姨和紅牌如意姑娘邊嗑瓜子邊看熱鬧。

  如意笑道,「媽媽,你這裡要有這麼一美人,我們可沒得活路了。」

  洪姨來撕她的嘴,「呸呸呸,放你媽的屁,不要亂講話折老娘的陽壽了。」

  喧鬧聲中,本來無掛無礙的新太太,突然像生了感應,不覺移目往側邊看過去,正巧與高挑女子隱在銀頭飾後面犀利的目光在不經意間碰撞了。

  彷彿是冥冥中的注定,這一無意之間目光的交流會成為她們一輩子孽債之發韌。

  她失神了一下,再定睛看時,那高挑女子已然不見。

  城郊破廟處,三人重聚首,把笨重的頭冠取下來。那兩個小妮子竟是雙胞胎姐妹,模樣出落得一般的俊俏動人,只有在言談舉止中方見差別,姐姐金花活潑好動,略顯魯莽,妹妹銀葉沉穩內斂,頗有心計。她們是黑鳳凰從小帶大的貼身護衛,槍法武藝均不弱於男子。

  為首的高挑女子窈窕大方,體態風流,常受日光沐浴形成的蜜色肌膚雖非白嫩卻紋理細緻,嬌嬈中又見著一股英氣,便稱絕色也不為過。

  此姝實非俗品,乃是湘西境內有名的女匪首海棠,人美且狠,外號黑鳳凰,她帶的二十來條人槍倒有大半是娘子軍,行蹤詭異,常出沒於沅鎮附近,專挑富貴人家下手。

  最出名的一役是三年前的大破白家堡,將族長白敬軒白老爺子虐殺,虐得夠狠的,肚子裡灌飽了女人的尿水不說,羞憤吐血而死,自此人人自危。保安團雖多次出剿,卻是一團散沙,多次被海棠擊潰,反奪了一些軍火。

  卻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一個白天德,擔當了保安團長,剛走馬上任就擒住了下山成婚的青紅,還貼出告示來,十日內將青紅斬首示眾。

  想到此事海棠既悔且痛。當初阿牛在山中狩獵,與青紅偶識,兩人陷入了情網,青紅一再跪求海棠放她下山,論理這是匪幫大忌,海棠如若不是一時心軟成全了她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了。

  當日她派去賀喜的二喜子死裡逃生,逃到山上時已面無人色,當複述到白天德放出的那句狂言時眾人無不怒形於色,唯有她心神不定,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如冰流湧向全身。

  她向梅神祈禱那預感不會是現實。

  究竟是誰出賣了青紅已來不及查實,今天已是第五日,海棠心知若不盡早救出青紅,不僅青紅凶多吉少,自己的威信也將盡失,難逃覆亡的危險。

  可怎樣才能從狡詐如狐的白天德手中救到人呢?

  明搶,只是看著籠子往裡裝,死路一條,智取,計又安出?

  海棠斜倚在破廟的門坎上,衝著門外一點點西沉的太陽,陷入痛苦的長考當中,心痛如絞。

  金花銀葉大氣也不敢出,擔憂地看著大姐堅強而美麗的臉龐在夕陽下化為剪影。

  金花悄悄地對銀葉說:「不知怎的,我覺得棠姐不如以前自信了。」

  銀葉忙道:「別胡說,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要信任棠姐。」

  話雖如此,兩人還是無端生出一絲無助的空蕩。

  海棠擔心得不錯,保安團的地牢中,正上演著一出血脈賁張又慘不忍睹的春宮戲。

  大牢的正中豎著一根圓木製成的十字架,一具披散著長髮全身赤裸的女人體正懸掛在上面,皆因除了她的兩條手臂張開綁在橫木上外,從豎木的頂端掛下來一串鉤子,兩個小鐵鉤釣住了女人的鼻孔,迫使她只有盡力仰起臉,秀氣的鼻子還是拉得長長的變了形。

  另有兩個小鐵鉤勾穿了女人的兩隻乳頭,將原本豐滿圓潤的奶子扯成了尖錐形,鮮血從創口淌下來成了線,劃過雪白的肚皮,潔白身子的上多了幾道觸目的殘紅。

  還有兩個大鐵鉤則從橫木頂端處拉下來,掛住女人的兩側膝彎,使女人的大腿朝兩邊高高揚起,桃型的臀部向前送出。

  這樣陰毒的設計幾乎使整個身體都懸在空中,近百斤的承重除了手臂之處,都落在鼻頭、胸乳和腿彎幾個柔處,略動一動都是劇痛難忍,且陰戶、肛口一盡羞處畢現,便於玩弄和用刑。

  不用細看,都可知道女人已用過重刑了,除了週身青紅的鞭痕外,女性的性徵處看來都很用心地遭受過虐打,小腹隆起像待產的孕婦,陰戶青腫得成了個爛桃,陰毛被精液粘成了亂七八糟的幾叢,陰道口擠成了細縫,屁股也抽得紅紫象烤過的臘肉,肛口中插進了一截帶葉的胡蘿蔔,在肛門緊張的蠕動下,微微顫動用。

  刑具前面生起一盆大炭火,烤得室內熱浪逼人,無論是受刑的女人還是施刑的幾個赤膊上陣的男人都是大汗淋漓。

  白天德衣著齊整,手中捏著幾根鋼針在女人前面踱著方步,不時拿起手巾點一點額上的汗珠,看來他也有點吃不消這炭火的威力,終於還是翻起睛珠罵人:「哪個王八蛋吃錯藥了,大熱天的生什麼火羅,烤死你爺啊,有病!」

  待火盆撤了出去,室內眾人方喘了一口長氣,目光重新彙集到飽滿丰韻的女人身體上來。

  女人沒任何能力遮住這些色狼們投向自己下體的猥褻目光,甚至無暇感受週身的劇痛,她的意志都集中到了小腹,剛才男人們將他們排泄的尿水和著髒物,盡數從屁眼裡灌進了她的肚子,髒物翻江倒海,像滾開的水不停地倒騰。

  劇痛和排泄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她已沒有羞恥可言,就算是在大庭廣眾之中也會一洩了之,可是白天德連起碼的一點點機會也不給她。

  排泄洞口被裡頭大外頭小的胡羅卜塞得死死的,只有一陣陣地往胃裡倒灌,女人除了翻白眼、想嘔吐和絕望的呻吟外再也沒有任何法子想,此時,她只想一個字,死。

  白天德不怕她死,好整以暇,剝開粘在女人臉上的幾縷碎發,說:「辣妹子啊,何必這樣死撐呢,只要說出匪窩在哪裡,黑鳳凰到底是什麼人,我就給你一個痛快,讓你和那蠻牛過安生日子。多好?」

  青紅往日美麗的圓臉上此時儘是血污,因痛苦和脫水而失去了血色,掙扎很久,頭雖不能動彈,嘴裡還是費力地吐出兩個字。「放,屁!」

  白天德的方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真正愚不可及。」

  邊說邊將一根鋼針慢慢且用力地扎進青紅腫脹的陰戶。

  「呀……!」

  下體意料不到的尖銳激痛,使青紅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困境,不自覺地往後扭動,乳頭立時扯裂,剛剛停流的鮮血重新迸出,鼻孔也被拉破,血流不止,內外交困的青紅,就這一下就差點陷入瘋狂的深淵。

  白天德停了一下,讓她喘口氣,恢復一點神智,然後繼續推進,青紅不敢再用力掙扎,聽憑白天德將一寸多長的鋼針扎進她的陰肌深入,沒至針眼處。

  整個過程中,她除了忍無可忍的慘叫,就是咬緊牙關,眼淚迸流,只有不停地痙摩的臀部,方能告知這柔弱的肉體所承受的痛苦。

  「考慮好了麼?」

  第二根鋼針揚起在青紅的眼前。

  青紅閉上眼,始終還是一聲不吭,冷汗一顆顆從額頭冒出。

  白天德惱了,道:「還嘴硬,怕老子玩不死你。」

  很快,第二根鋼針也插入那柔肌當中,女人再也禁受不住,大放悲聲,一股熱騰騰的尿液噴濺而出,倒有大半灑在白天德的手上。

  白天德卻不介意,把手抬到嘴邊,舔了舔,感受了一下尿液的鹼澀,笑道:「媽的,黑鳳凰那裡儘是一些騷貨,兄弟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哄笑道是,他們保安團被黑鳳凰羞辱過多次,顏面盡失,就一次好不容易才抓了個活的,還是個靚妞,新仇舊恨,怎會不激起他們殘虐的慾望。

  這時,從牢外進來一個人,附在白天德耳邊說了兩句,白天德心中疑道:「第五天又過去了,這婊子竟還沒動靜,是不敢來還是根本不在意她手下的命,不像傳聞中義薄雲天的人物啊。」

  失算兼失望,使他的怒火高熾,繼而轉嫁到面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女子身上,手指擰住她的陰蒂,狠狠地搓著扯著,擰得血紅腫大,獰笑道:「現在你知道黑鳳凰是什麼腳色了吧,枉你還替她賣命,她早就躲在山裡風流快活了。」

  青紅直欲昏過去而不能,只能在半清醒的狀態中忍受這無邊的折磨,但是始終也不再說一個字。

  時間一點點過去,青紅的下身扭動得越來越厲害,意識也進入癲狂之中,白天德知道她已到了極限,再不抽出塞住肛門的胡蘿蔔她真的會死了,當然,黑鳳凰沒逮到,這女人還不能死。

  於是,白天德握住蘿蔔根處,怪叫一聲,「媽的,去死吧!」

  「呀……咿啊……」

  青紅彷彿於極寒極冷的地獄中突然拔出地面,泥石流一般的夾著沖天臭氣的黃湯從屁眼裡疾衝而出,痛快淋漓的排泄中,竟於極痛的深淵中產生一種莫名的快感,縱使再淫蕩的婦人,也會於此種情形下產生深深的羞辱,何況是如青紅般潔身自好的待嫁女子。

  天哪,讓我死去吧………

  急火攻心,青紅終於昏迷過去。

  白天德正令手下拿冷水將青紅潑醒,突然一拍腦袋,「呀,今天可是劉縣長迎接新夫人的晚宴,差點忘記了。」

  抬腿要走,又有人報,「唐老儺帶錢來贖他兒子了。」

  白天德嘻嘻一笑,「不錯,老傢伙行動挺快的,說明還可擠點油水,你替我出去一下,收了那一百大洋,再告訴他這是贖他自己的,要贖兒子嘛,再來一百大洋。」

  晚宴設在縣長劉溢之的家中,邀請的人不多,只有白天德,保安團副團長李貴,商會會長康老爺及七姨太凝蘭,鎮政府秘書司馬南及夫人奚煙幾人。

  始終只有劉溢之在招待客人,卻不見新太太出現,大家好奇又不好意思問,倒是康老爺子的七姨太心直口快,「縣長大人,我們慕名而來,可不光是來喝茶的。」

  劉溢之笑道,「七太太真是風趣,如霜一路勞頓,不好意思以倦容會客,正在梳妝打扮呢。讓大家久候實在對不住啊。」

  康老爺忙道,「本是內子無禮,大人言重,大人言重了,呵呵。」

  一個漂亮的丫頭出來脆聲道,「席已設好。」

  劉溢之抬身道,「來來來,請隨溢之至水榭用餐。」

  恰在此時,悠揚的古琴聲如流水一般在不經意間淌了進來。

  隨著琴聲,眾人來到內花園,內花園很有特色,就是一個小湖,水泊上面七曲迴廊,點綴若干小亭,湖面荷葉點點,蔥綠可愛,即使在炎熱的夏夜,也會是涼風席席,神情舒爽。

  琴聲便來自湖中央的涼亭,一位麗人端坐琴端,手撫古琴,纖纖玉指輕佻慢拂,人琴合一如在無人之境,獨自沉浸於超凡脫俗的意境和韻味之中。

  不論雅賞,皆為這絕美之聲和絕美之景所醉,靈肉彷彿被某種聖潔的東西蕩滌過一番,說不出的舒坦。

  一曲終了,麗人方起身款款步了過來。

  待得移近,盛裝之下的麗人方清晰可見,如同有一道光輝透出,瑤鼻櫻唇,細腰雪膚,明眸流盼,剛換上了蘋果綠喬琪紗旗袍,高領圈,荷葉邊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走動起來步步生蓮,恰似瑤池仙子下凡,盡得傾國傾城之妙。陪在她身邊的漂亮丫頭金寶與她相比那是微星之如皓月了。

  眾人皆驚,再無一人捨得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半分。

  劉溢之頗感自得,引見道,「這便是我的太太冷如霜。」

  「羅薄透凝脂,當真國色天香哪。」康老爺子擊節讚歎,胡亂拽文。

  司馬南倒是附庸風雅,「劉夫人剛才那曲真是蕩氣迴腸,不知何曲。」

  冷如霜含笑道,「不敢當此謬讚。適才所彈乃是高山流水中的一節《風擺翠竹》,獻醜了。」

  司馬夫人奚煙上前拉住她的素腕,讚道,「好個冰清如潔的仙姑,有你在,我在司馬心目中怕是要跌了幾分價啦,劉縣長好福氣啊。」眾人皆笑。

  康老爺的七姨太自忖美貌,不服氣新太太的艷名才硬要跟過來,此時風頭搶盡卻唯有又羨又妨,啞口無言。

  還有一個不言語的是白天德,他已經呆了,而且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過於失態,如果眼神是實體的話,一定會從劉溢之的新太太身上剜出肉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天下竟有如此絕色?如能一親芳澤,少活幾年也值得呀!

  就在白天德打著齷鹺主意時,新太太眼波流轉,保持著矜持的笑意,已然從每個人臉上略過了一遍,男人因為她的美貌而現出的醜態她看到過不少,但看到白天德時,她無來由地打了一個寒噤,從心底湧出一陣不安。

  這是這一天她第二次對陌生人生出感應。

  看到大家對自家夫人膜拜的神情,其中還包括以道學先生自居的康老爺子,劉溢之不免自得,輕咳了一聲,將人們的視線喚了回來,方緩緩說道,「正式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我的內子,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