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血 第七部 雪芍 09

  第二天,龍朔在房內練了半日內功。吃過午飯,他說道:「師娘,我出去練劍。」

  凌雅琴一怔,「出去練劍?」她想了一會兒,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意,「也好。總待在這裡也氣悶呢。」

  凌雅琴起身到內室拿出一個狹長的包裹,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師娘,我自己去就行了。」

  凌雅琴笑道:「你在山上住了兩年,但整天練劍,恐怕還不知道周圍的景色呢。」

  她邊走邊說道:「這試劍峰是祖師開山立派的地方,傳到四代祖師,在峰下建了劍院,廣收門徒。從那之後,我九華劍派聲譽日隆,但來試劍峰的人就少了。當年師娘學藝的時候喜歡這裡的清淨,常到峰後的水潭練劍……」

  凌雅琴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動人的美目溫存如水,似乎在懷念少女時代那些美好的日子。她今年還未滿三十,但在江湖中成名已有十餘年。她出身名門,不僅貌美如花,而且劍法超群,又嫁了一個好丈夫,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江湖第一大派的掌門夫人,可謂是受盡上天的眷顧,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來無數艷羨的目光。

  然而在她心底,卻有一個難以彌補的遺憾。有時凌雅琴禁不住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幸運,而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但能嫁給自己從小就深為敬愛的師哥,她已經心滿意足,師哥又待她這麼好,即使沒有孩子也無所謂了。

  夏日的陽光透過密林,星星點點灑在淺黃的薄衫上,彷彿無數搖曳的花朵。

  凌雅琴沿著蒼翠的山路一路走來,輕盈的腳步如同一串婉妙的琴聲。她正處於一個女人生命中最初豐美的時刻,無論體貌氣質都已告別了少女時的青澀,變得成熟豐潤起來。柔美的身體就像一枚將熟的漿果,散發出甜美而又芳香的氣息。此時在陽光映照下,那張毫無瑕疵的玉臉嬌艷得彷彿要滴出水來。

  龍朔望著師娘凝脂般的玉頰,心底像有溫水流過般軟軟化開。在他記憶中,母親也是這樣的淑雅而又柔美,散發著甜甜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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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裡了。」凌雅琴停下腳步。

  面前是一個半畝大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石隙中幾尾近乎透明的小魚游來游去,悠然自得。岸旁大大小小的石頭都被流水沖刷得光滑如鏡,周圍古木參天,濃蔭遮地,還有幾株花樹開得正艷。空悠悠的潭水中映著天際的浮雲,讓人見而忘憂。

  龍朔精神一振,騰身躍上一塊桌面大小的巨石,然後兩手抱著長劍向下一點,施了個起手式,接著肘部一翻,劍鋒從腋下倏忽刺出。

  凌雅琴席地坐在花樹下,取下肩後的包裹放在膝上,除下布囊,露出一張漆得黑亮的七弦桐琴。這琴是她新手所作,當年為了尋找合適的良桐,師哥踏遍大江南北,費盡了心血。她無意識地撥弄幾下,琴弦發出錚錚咚咚的輕響,悅耳之極。

  師哥許久沒有聽自己彈琴了呢……凌雅琴黯然垂下星眸,拉起袖子,一手按住弦絲,一手輕輕彈奏起來。

  山風拂過林梢,身後的花樹和美婦鬢側長長的髮絲同時飄舞起來。凌雅琴閉上眼,美白如玉的纖指下淌出流水般清悅的琴聲。

  潭影山色,紅顏素手,琴聲花影交相輝映,一切都宛如美妙的圖卷般,流淌著迷人的詩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花瓣旋轉著落在弦上,接著數不清花瓣雨點般飄揚而落,隨著琴聲一一落在少婦發上、肩上、裙上……

  凌雅琴悠悠歎了口氣,一曲未完便停了手。裊裊的琴音似乎還纏繞在玉指上,良久才隨風散去。

  龍朔每一招都使足力氣,不多時便汗流浹背,仍咬牙苦練不已。凌雅琴看了片刻,翻手從身後折了一根花枝,接著飛身掠上大石,抖手朝龍朔肩頭刺去。

  龍朔沉肩翻肘,橫劍擋住。他的劍法已經純熟無比,單論招式,已經不落下風。但師娘略微使上兩成內力,他的劍招便滯重起來,再過兩招便左支右絀,難以招架。凌雅琴只好收回勁力,專心調教龍朔劍法上的弱處。

  過了百招之後,龍朔氣息漸漸粗重,汗水幾乎濕透了衣服。凌雅琴怕累壞了他,斜手在龍朔劍鋒上一點,借勢飄開。在半空中腰肢一轉,落在琴旁。

  她信手一揮,滿地的花瓣宛如粉蝶般飛舞起來,一片片沾在花枝上。凌雅琴微微一笑,揚手扔出花枝。等花枝飛到潭上,那些花瓣同時散開,奼紫嫣紅灑落滿潭。

  龍朔手一鬆,長劍掉在石上。凌雅琴一時興起,露了一手內功,卻觸動了徒兒的心事,不免有些歉意,於是溫言道:「朔兒,歇一會兒吧。」說著她拿起毛巾,像往常那樣,把龍朔攬在懷裡,仔細擦去他頭上的汗水。

  龍朔已經習慣了師娘這種母愛式的親暱,他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沒有作聲。

  劇烈運動之後,那張秀美的面孔白裡透紅,顯得愈發姣麗。凌雅琴笑道:「朔兒長得好快,再過兩年就該超過師娘了呢。」

  龍朔低聲道:「徒兒好笨……」

  「怎麼會呢?」凌雅琴道:「你的劍法比師娘當年學得還快——你師父也是入門第五年才學了這麼多。」

  「可我的內功……」

  凌雅琴拉著龍朔走到潭邊,並肩坐下,然後拉起裙裾,除去鞋襪,將玉足浸在溫涼的潭水中。

  四周寂靜得彷彿時間都停止了,一朵朵白雲從潭中不停的飄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那雙玉足嬌小玲瓏,彷彿一雙晶瑩的玉璧沉在潭底。白皙的小腿曲線優美,雖然行走江湖多年,卻沒有一絲風霜的痕跡。她這一生,果然是幸運無比。

  「朔兒,」沉默良久,凌雅琴終於決定告訴龍朔真相,她委婉地說道:「你也知道,你的丹田曾經受過傷。雖然梵仙子幫你治好了傷勢,但氣府一旦受損,很難再養煉真氣……因此,你的內功進境會很慢。」

  龍朔默默想了片刻,然後揚臉露出一個動人的笑容,「我多久能練成第二層?」

  「三年。」

  「第三層呢?」

  凌雅琴遲疑了一下,「也許要五年……」

  「什麼時候能練得和師娘一樣呢?」

  凌雅琴望著龍朔平靜的雙眼,硬了硬心腸,終於說道:「不可能的……」

  龍朔慢慢低下頭,久久沒有作聲。

  凌雅琴小心地垂下頭,卻見他已經淚流滿面。

  「其實練不成內功也沒關係,有師娘在,朔兒什麼也不必怕。」凌雅琴柔聲寬慰道。

  「不!」龍朔突然狂吼一聲,縱身朝潭中撲去。

  「朔兒!」凌雅琴驚叫著跳入清潭,抓住龍朔的手臂。龍朔瘋狂地掙扎著,像要撕碎自己的胸膛一般拚命撕扯著衣服。

  潭水看著清澈見底,其實卻極深,凌雅琴怕他氣血郁集,不敢制住他的穴道,只能抱著他的腰身朝潭邊游去。

  龍朔大口大口嗆著水,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吼叫道:「你騙我!我要練成絕世武功!我要報仇!」

  凌雅琴費盡力氣把他拖到岸上,龍朔喉嚨中已經嗆出血來。這個俊秀溫文的孩子象變了一個人般,兩眼血紅,無論師娘如何勸慰,他都充耳不聞,瘋了一般對著岸邊的巨石又踢又打,不多時兩手便血肉模糊。

  凌雅琴急得掉下淚來,一疊聲叫道:「朔兒!朔兒!你冷靜一些!」

  「格」的一聲,龍朔手骨折斷,他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突然一頭朝石上撞去。

  凌雅琴見徒兒分明是要尋死,才知道「報仇」和「練武」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她連忙搶過去,用身體擋在巨石前。

  蓬的一聲悶響,龍朔一頭撞在凌雅琴胸口。他這一下拼了性命,使上全身的力氣,凌雅琴沒有運功護體,頓時痛徹心肺。她忍住痛楚,兩手抓住龍朔肩頭,叫道:「朔兒,你……」

  龍朔粗重地喘息著,喉中不住濺出血沫。他渾身是水,血肉模糊的雙手兀自不住顫抖,但瘋狂的自殘舉動卻意外地停住了。兩眼直直望著凌雅琴的胸口,眼神怪異。

  凌雅琴低頭一看,不由面紅過耳。剛才的掙扎中,她的衣襟不知何時被撕破,一直敞到腰間,頸中抹胸的繫帶也斷了一根,褻衣翻開,一隻白光光的玉乳正在胸前顫微微抖個不停。

  「娘。」忽然間,龍朔啞著嗓子叫一聲。

  凌雅琴正紅著臉遮掩胸乳,被龍朔這一聲喊,手指立時僵住了。

  「娘!」

  幾點殷紅的鮮血從龍朔喉中飛出,濺在雪嫩的酥乳上。凌雅琴衣衫盡濕,薄薄的貼在身上,玲瓏有致的嬌軀曲線畢露。那只豐美的玉乳高高聳起,濕淋淋的水跡被體溫一蒸,散發出濃郁的乳香。她的乳暈仍是少女般粉紅的色澤,紅嫩的乳頭艷如瑪瑙,山風拂過,立即硬硬挑起。她沒有再試圖拉好衣服,只無限憐愛地望著龍朔。

  「娘!!」

  龍朔象受傷的小獸般嘶叫一聲,一頭撲到凌雅琴懷中,捧住那只裸露的雪乳拚命吸吮起來。

  乳頭被火熱的唇舌吸吮著,傳來陣陣酥癢。凌雅琴扶在龍朔肩頭的纖手一鬆,身子軟軟靠在石上,她低低歎了口氣,然後緩緩合上美目。

  陽光無聲無息地向峰下移去,風景如畫的潭水邊,一個衣衫零亂的美婦雙目緊閉,軟綿綿靠在巨石上,胸前衣衫敞露,挺出一隻雪團般的美乳。

  一個秀美猶如少女的孩子正伏在她胸前,一邊哭叫一邊吸吮著美婦豐滿的乳房。他不住咳嗽著吐出鮮血,將雪白的乳球染得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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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時分,一個翩翩少年打馬進入宛陵。來往的行人看到他面貌都不由眼睛一亮,讚道:「好個美少年。」

  那少年逕直來到沈府,下馬向門口的家丁作了一個揖,說道:「在下九華山龍朔,請稟告貴主人。」說著微微一笑,和氣而又有禮。

  那家丁去了片刻,奔出來道:「龍少爺快請進。家主人前日出門,少夫人請您到內宅相見。」

  沈氏是宛陵有名的書香門第,可少夫人淳於瑤卻出自武林世家,是東海淳于氏三朵名花中最小的一個,人稱美瓊瑤。雖然她從未在江湖走動,但早已芳名遠播。這兩家會結成秦晉之好,著實出乎江湖中人的意料。

  門外的小婢望了龍朔一眼,不由臉上一紅,連忙羞澀地垂下頭,掀開珠簾。

  龍朔道了謝,緩步走進室內,只見四壁陳設雅潔,毫無奢華氣息,果然與尋常富室不同。

  「龍公子,」廂房內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妾身行走不便,請公子過來坐吧。」

  龍朔躊躇了一下,依言走進廂房。

  只見臨窗處擺著一張軟椅,上面坐著一個少婦。她不過雙十年華,肌膚猶如牛乳般白嫩,一張千嬌百媚的俏臉艷光四射,容貌姣麗更在江湖傳言之上。此時嬌軀軟軟倚在錦靠上,說不盡的風流婉轉,渾不似名聞武林的美媛,倒更像是名門望族倍受榮寵的貴婦。

  見到龍朔的俊秀,淳於瑤不由「哎呀」一聲叫了起來,「好標緻的少年。」

  她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妙目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龍朔,說道:「早聽說梵仙子的義子生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材,今日一見果然是俊雅非凡。不知訂了人家沒有?」

  龍朔俊臉發燙,「在下身處武林……」

  淳於瑤吐了吐舌頭,神情嬌俏可喜,「在這裡住得久了,來來往往都是這家太太那家夫人,倒忘了武林的不同。」說著皺起眉頭,「我是不是也像個無聊的老太婆?惹你討厭了?」

  龍朔見她緊張的樣子,不由笑道:「怎麼會呢?」

  淳於瑤鬆了口氣,說道:「我大姐家的女兒比你小了幾歲,斯斯文文一個小美人兒,見公子這麼英俊,禁不住想給你們結個親呢。」

  龍朔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謝阿姨好意,只是在下年紀尚小……」

  淳於瑤掩嘴笑道:「十四五歲也算不得小了,我跟沈郎當年還是爹爹指腹為婚呢。」

  淳於家是東海望族,如今北方胡虜入侵,漢人大族紛紛南遷,講究門第的淳于氏不屑與胡人來往,這才與沈氏聯姻。

  少婦掩嘴笑了片刻,猛然想起客人的來意,「哎呀,公子是來找梵仙子的吧?拉你說了半天閒話,真成了嘮叨的老太婆呢。」

  龍朔對她的爽朗心有好感,笑道:「和夫人說話很有趣啊。」

  淳於瑤道:「梵仙子喜歡清靜,在府裡住了幾日,就搬到城外流音溪去了。」她仔細說了路徑,又道:「我行走不便,不能帶公子過去了。」

  龍朔這才注意到她腰上搭著一條薄毯,腹部高高隆起,已經是有了身孕。

  淳於瑤輕輕撫著腹部,甜蜜地笑道:「七個月了呢。龍公子,帶我向梵仙子問個好,過些天還要請她回來住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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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流音溪已經月過中天。龍朔放慢速度,沿著林間的小路緩緩行來。松針的清香在月光中浮動,遠處傳來流水的淙淙聲。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義母,龍朔焦急的心緒漸漸寧靜下來。

  繞過一排垂柳,眼前出現一條清亮的小溪,月色下猶如閃亮的銀帶。溪水從高高低低的青石上流過,發出清泠泠的水聲。

  溪水旁是兩間小小的房舍,板壁象被清水洗過,一塵不染。潔白的窗紙透出一點燭光,溫暖而又安祥。

  龍朔走上台階,輕輕叫了聲:「娘。」

  「朔兒?」房內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接著房門一動,素衣白裙的梵雪芍出現在眼前。她一手舉著蠟燭,風姿綽約地站在門口,盈盈的美目中滿是驚喜。

  「娘,」坐在內室淨無纖塵的地板上,龍朔靜靜說道:「孩兒還能練成內功嗎?」

  梵雪芍並膝坐在他對面,溫婉地彎下腰肢,斟了杯茶水,放在他手裡,輕歎道:「你都知道了?」

  溫潤的茶水從舌尖流過,清苦中還帶著一絲甘甜。「師娘告訴孩兒,孩兒的丹田難以養煉真氣。」

  梵雪芍靜靜望著他的眼睛,良久才說道:「是的。你的丹田被太一經的真氣重創,八脈俱損。娘雖然給你續好經脈,鞏固丹田,但從中提煉真元要比常人艱難百倍。」

  「世間沒有功法可以不從丹田煉氣?畢竟人身上有那麼多穴道。」

  梵雪芍搖了搖頭,「丹田又名氣府,乃是真氣的根源,世間奇功異法雖多,不從此處煉氣的卻是絕無僅有。即使最為神妙的鳳凰寶典,也是行功聚氣的經脈不同。不可能從別處提養真氣。」

  龍朔沉默半晌,低聲問道:「我的丹田能蓄氣嗎?」

  「蓄氣當然無妨。」梵雪芍撫摸著龍朔的頭髮,柔聲道:「丹田好比一口深井,如果下面沒有泉源,不過是個空蕩蕩的枯井罷了。朔兒,以你如今的泉源,想灌滿一半,只怕也要花上一甲子的時間。」

  龍朔靜靜想了半晌,低聲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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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龍朔離開流音溪,順著小路馳出密林。

  小路盡頭連著大路,大路卻有三條,一條向西通往宛陵,一條向南通往九華。龍朔在路口峙立良久,那雙明淨的眼晴中流露出一絲悲哀的笑意。

  烈日漸漸熾熱起來,那匹駿馬等了許久也不見主人動作,於是昂起頭,打了個響鼻。

  一隻細白如玉的纖手抖了抖韁繩,駿馬四蹄一動,開始小步奔跑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這是一條向北的大路,道路盡頭乃是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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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漸起,九華山蔥翠的山林褪去綠色,漸次蕭條。

  凌風堂內,凌雅琴一邊擦去龍朔的滿臉灰塵,一邊責怪地說道:「說是探望梵仙子,怎麼去這麼久?」

  龍朔笑道:「好久沒見過義母,不知不覺就住了一個多月。師父還好嗎?」

  「還沒有出關呢。你若再不回來,師娘就要下山去找你了。」

  「徒兒在義母那裡,師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凌雅琴凝視著愛徒,半晌才說道:「回來就好。」

  龍朔看出師娘眼中的憂色,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於是微笑道:「師娘,徒兒沒事的。不會再犯傻了。」

  凌雅琴把他攬在懷裡,柔聲道:「好孩子。」

  鼻端傳來溫暖的體香,龍朔心裡五味雜陳。他輕輕離開師娘的懷抱,小聲道:「徒兒身上好髒的。」

  晚間,洗換一新的龍朔坐在燈前,開口道:「師娘,義母讓孩兒每兩個月下山一次,在她那裡住上幾天。」

  「幾天?」

  「大概一個月吧。」

  凌雅琴沒有開口,眼睛卻漸漸亮了起來。

  「是的。」龍朔笑盈盈道:「義母找到了給徒兒治傷的方法。只是治療時間長了些。」

  想起龍朔當日的瘋狂舉動,凌雅琴現在還心有餘悸。龍朔下山的這段日子裡,她時時刻刻都在掛念著這個可憐的孩子,生怕他出了什麼意外。

  此時聽到梵仙子能治好朔兒的傷勢,凌雅琴由衷地喜悅起來,溫言道:「能治就好,不必著急。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龍朔回到自己房中,插好門閂,然後在床上盤膝坐好,從懷裡掏出一個硬硬的物體。

  那是一個手掌大小的冊子,淺紅色的皮面上刺著幾個筆劃繁複的篆字。掀開來裡面是一堆柔軟的白色皮革,用髮絲般的細線魚鱗狀穿在一起。最大的一張繪著兩幅星圖,其他繪製著各種人體,旁邊密密麻麻刺著無數小字。

  書頁間,夾著一張信箋:「葉護法行南尊駕鈞鑒:頃接師兄書信,得知護法欲睹《房心星監》之秘,在下即往白衣庵起出,請供奉轉交護法駕前。弟子靈塵頓首。」

  凌雅琴發現龍朔的內功突然大進,雖然還不及九華劍派的尋常弟子,但較之以往的艱難已有天壤之別。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年便可練成六合功的第二層。

  凌雅琴自是欣喜萬分,龍朔卻神情淡然,似乎沒有太多的喜悅。凌雅琴看在眼裡,暗道這孩子受此挫折,性子愈發沉穩,越來越像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