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峰魔戀 第六十二章 痛此時

  那清晰的接吻聲同樣也傳進了蘇忠平耳中,儘管他拚命搗住耳朵,但聲音卻還是如尖針一樣鑽進耳膜,一直刺進心裡。他的心在流血!

  此刻他身處於離婚宴大廳最近的洗手間裡,躲在一個單獨的隔間中。雖然看不到婚禮的現場情形,但是當事人的說話聲卻通過麥克風傳了過來,跟大喇叭廣播似的,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否錯覺,他甚至能夠聽見「嘖嘖」親嘴聲中,還夾雜著女人輕微的喘息和吞嚥聲。

  這更令蘇忠平妒火攻心、怒火狂燒,因為他還記得,當初跟石冰蘭戀愛接吻時,吻到深處,她就會陶醉的閉上眼,並且不自覺的發出這種聲音。

  ——冰蘭,難道你……你假戲真做,不但把身體給了那惡魔,連心都給了他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蘇忠平痛苦得面容扭曲,雙手揪著自己的頭髮,再一次懷疑自己在過去這十多天裡做的,是一件「傻到家」的蠢事!

  就在幾十分鐘前,他曾一度下定決心,想要終止原定計劃,不顧一切的阻止婚禮進行,以免妻子再遭受更多的羞辱。

  然而,當他距離大廳還有十多米遠時,站在新娘旁邊的伴娘孟璇已經發現了他,焦急的對他連連打手勢,丕葸不可胡來。

  蘇忠平梢一猶豫,停下腳步,也打了個手勢,問她是否已經徵求過石冰蘭的意見。

  孟璇點點頭,伸手偷偷拉扯了一下石冰蘭衣角。這時候恰好有客人跟阿威握手,由於雙方交情不錯,正聊的起勁,因此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小動作。

  只見石冰蘭迅速轉過頭,目光迎視著蘇忠平,沉重的搖了搖頭,然後就轉回頭,沒有再看他一眼,反而將身體靠緊了阿威,以便擋住他的視線。

  蘇忠平看得心中大痛,但也無可奈何,妻子的表態已經說明了一切。假如不肯聽從,只會使她之前的犧牲和努力都付諸東流。

  於是他只能趕緊躲開,像頭喪家之犬一樣藏在這洗手間裡苦苦煎熬。

  偏偏司儀那誇張的聲音又不斷傳進耳朵,隨時廣播著婚禮的進度,令蘇忠平猶如身在現場一般,親眼目睹著一幕幕令人心酸的場景。

  ——在浪漫的音樂聲中,新郎新娘開始交換戒指。色魔以勝利者的姿態,奸笑著將結婚戒指戴到了妻子的無名指上……而妻子也強顏歡笑,默默的將戒指套上他那輕佻翹起的手指……

  ——在司儀的祝福聲中,新郎新娘開始喝交杯酒。喝了一半後,互相交換酒杯,色魔得意洋洋的湊著杯邊口紅痛飲香甜的酒水,而妻子喝下的卻是混有色魔唾沫的噁心汁液……

  ——婚禮已經進行到一半了,新郎新娘挨桌向賓客們敬酒。喝到半醉的男客們全都用色瞇瞇的眼光望著妻子,肆無忌憚的盯著她胸前橫七豎八捆綁著的豐滿乳肉,嘴裡說著一語雙關的黃色笑話調戲她……

  「畜生!你們全都是沒有人性的畜生!」蘇忠平憤怒的在心中吶喊,手掌扯下了大把大把頭髮,但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就在這時,有腳步聲從外傳來,一直走到小便槽邊,接著是淅淅瀝瀝的排尿聲響起。

  由於這個洗手間最接近婚宴大廳,從他躲進來到現在,已經有不少賓客進來方便過了,誰也沒有發現他一直藏身在隔間裡面。而蘇忠平儘管情緒波動得厲害,但每聽到一個人走進來,都會湊到門縫邊張望一下,以便確認來人的身份。

  這次也不例外,他擦去淚水,透過門縫向外望去,雖然只看到一個背影,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次站在小便槽邊撒尿的赫然是郭永坤!

  蘇忠平拉開門,悄沒聲息的走到郭永坤身後,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郭永坤正在繫上皮帶,回過頭一看是蘇忠平,滿臉的酒意霎時不翼而飛,神色驚愕無比,彷彿看到了一個絕對不該撞見的人。

  「你……你……你怎麼來了?」蘇忠平冷然一笑:「為什麼我不能來?我前妻改嫁,大喜的日子,難道我就不能來說聲恭喜嗎?」

  郭永坤怨言以對,也勉強笑了笑,但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兩人沉默面對了幾秒,氣氛甚是尷尬。

  郭永坤乾咳一聲,甚至連手都顧不上洗,就轉身快步出了洗手閭,直接向酒店門外走去。

  蘇忠平緊跟其後,沉聲說:「郭主任,您這是要去哪裡?」

  郭永坤頭也不回的說:「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咦,您不是自稱新郎麼?婚禮都還沒結束,您這麼重要的男主角怎麼能走啊?」說話之間兩人已經出了酒樓大門,但蘇忠平突然加快腳步超前,攔住了郭永坤的去略。

  郭永坤面色再變,強笑說:「老弟你說笑了……我那只不過是……嗯……開個玩笑而已,我怎麼敢當新郎呢?唉,不瞞您說,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我都渾身不自在,還是早點走比較好……」

  「那新娘怎麼辦?」郭永坤額頭冒汗,脫口而出的說:「我怎麼知道?您要是想跟她再續前緣,我絕對不會妨礙您!」蘇忠平用一種譏諷的眼光望著他:「你害怕了?你想跑?」

  「你說什麼啊?我……我害怕什麼?真是笑話!」郭永坤突然聲色俱厲起來,但眼神中已有掩飾不住的驚慌。

  蘇忠平聳聳肩,目光已經轉為憐憫。

  郭永坤驀地明白了過來,一拍腦袋,苦笑說:「我真糊塗……唉,石冰蘭一定已經跟你連絡過了!你當然什麼都清楚……」他的人彷彿突然失去了支撐似的,腳步虛浮,再被冷風一吹,滿腹的酒意猛然湧起,忍不住彎下腰「哇」的吐了起來。

  嘔吐令他的身體更加虛弱,眼前幾乎發黑,腦子也暈得厲害,迷糊之中只覺得對方走過來攙住自己臂膀,用半強迫的方式扯著自己踉艙而行。

  不知過了多久,等郭永坤稍微恢復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坐在酒樓的一個小房間裡,明亮的燈光正懸掛頭頂。

  「喝口熱茶,解解酒吧!」冷冷的說話聲響起,一杯熱茶已經送到手邊。

  郭永坤茫然接過喝了兩口,抬起頭來,就見蘇忠平正坐在對面盯著自己,臉色冷漠而嚴峻。

  「好些了麼?」

  「嗯!」

  「要不要給你叫一碗醒酒湯?」

  「不用了!」

  簡單對話後,是片刻的沉寂,然後蘇忠平再次開了腔。

  「說真的,我們見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之前我一直對你印象很好,我甚至覺得你是香蘭姐未來老公的最佳人選……實在想不到,你原來竟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惡棍!」郭永坤臉色慘白,但雙目卻露出凶光,重重放下茶杯哼了一聲。

  「你不要再提石香蘭了!就是因為她……哼,我真心對她,她卻屢次拒絕了我,我大受打擊,這才產生了變態心理,把注意力轉移向那些女患者!」蘇忠平怒叱道:「呸,你還好意思強詞奪理!」

  郭永坤沒有理睬,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精挑細選出來的那些女患者,雖然她們的胸部都沒有石香蘭大,但也都算得上是」波霸「級別了,而且絕對都是美女。

  哈,她們都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有的是心臟不好想進行檢查,有的是例行體檢時正好撞在我手裡……別看她們平時一個個假裝矜持,可是在我面前全都乖乖脫光上身,袒露出豐滿的大奶子任我看、任我摸……「

  蘇忠平厲聲罵道:「那是她們信任你這個胸科權威大醫生,以為你會有起碼的職業道德!他媽的你這個混球,你看看、摸摸也就罷了,為什麼還偷偷拍攝她們的半裸照,連同個人資料一起整理成檔案?」他越說越是惱怒,突然揮手狠狠一個耳光,「帕」的摔在了郭永坤臉上。

  郭永坤痛得哀嚎起來,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又消失了,伸手捂臉連聲求饒,一副低聲下氣的可憐模樣。

  「別打、別打!是我錯了……我色迷心竅,一時糊塗才做了蠢事……可是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是變態色魔的幫兇!那些照片檔案我只保存在自己家的電腦裡,我發誓真的沒有傳給其他任何人看過!」

  這幾句話說得聲淚俱下,但蘇忠平卻仍是面色鐵青,怒道:「你這個蠢貨!雖然你沒主動傳給其他人,但有人卻發現了你這個秘密,偷偷把照片檔案拷貝了一份帶走。然後他就根據這些資料來選擇受害者下手!多少無辜的女性就這樣淪為犧牲品,就連我老婆也……你他媽的難道都不會內心有愧嗎?」

  郭永坤哭喪著臉又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所有的罪名我都已經招供了,石隊長也答應過我,只要我在今天下午配合她的計劃,挺身而出自稱新郎,把真正的目標引出來,她就對我偷拍的事不予追究……大家不是已經說好了麼,為什麼你……你們還要找我的麻煩?」

  蘇忠平冷笑一聲:「你自己心裡清楚!偷拍只是社會風化罪,只要當事人本身都願意放你一馬,冰蘭當然可以睜隻眼閉只眼的。但你犯下殺人的滔天大罪,她怎麼可能不追究?」

  聽到「殺人」兩個字,郭永坤彷彿被擊中死穴一樣跳起,滿面驚恐之色,顫聲說:「什麼殺人?我……我沒有……真的沒有……」蘇忠平鄙夷的說:「你省省吧,對我申辯有什麼用?我又不是警察!我只不過恰好看到了警方的檔案,上面寫著整個經過。你去年九月偷拍一個姓李的女心臟病患者,結果被她發現了。

  她威脅要告發你,你一不做二不休,買通護士用藥物害死了她,然後偽裝成心臟病突發的假相……你就別搖頭否認了,冰蘭她們已經調查得水落石出了,人證物證俱全,不信你就自己看吧!「說完,他拉開抽屜,取出那份檔案,扔到了郭永坤手邊。

  郭永坤顫抖著拿起,只看了一半就臉如死灰,無力的癱軟在了椅子上。

  半晌,他慘笑著搖搖頭,喃喃說:「我真傻……還以為可以僥倖瞞過去,原來早就敗露了……可是,你老婆為什麼一直都不揭穿呢?難道她……只是為了要我配合她演好下午的這場戲?演完了就過河拆橋了?」蘇忠平默然。他這些天從未跟石冰蘭直接聯繫過,因此也並不瞭解她的真實想法,不過從情理上推想,郭永坤說的應該就是事實。也就是石冰蘭雖然一開始就知道郭永坤是個殺人兇手,但卻暫時裝糊塗,僅只追究罪名較輕的「偷拍」事件,並承諾只要他配合引出色魔,就不追究這項罪名。

  但實際上這只是個文字遊戲罷了,事後她自然還會逮捕郭永坤,罪名則是更加嚴重的謀殺罪!由於這不在她承諾的範圍之內,所以郭永坤就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自習「吃了。

  這一瞬間,蘇忠平腦子裡閃過「不擇手段」這四個字,心中一陣感慨。

  ——換了過去的妻子,是絕對不會施展這種伎倆的。雖然既沒有違背法律、也沒有出爾反爾,但畢竟是利用別人的恐懼心理,從一開始就存心欺騙、利用,是過去的她絕對不層為之的。

  ——然而現在,一向正直的妻子也開始「不擇手段」了,目的自然是為了擒獲色魔報仇雪恨!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其實已經更加「不擇手段」,比她改變得更多!

  ——是的,必須不擇手段!而且還要比色魔更加心狠手辣,才能打敗他:想到這裡,蘇忠平的心腸陡然剛硬起來,沉著臉說:「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法網恢恢,殺人償命,你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別說了!你……你別說了!」郭永坤帶著哭腔懇求,整個人從椅子上跌落於地,眼淚鼻涕一起滾落面頰。蘇忠平卻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冷笑轉身,腳步沉重的揚長而去。

  晚上九點整。西湖酒店大門口。

  婚禮已經結束了,意猶末盡的賓客們三三兩兩的魚貫而出,一邊打著飽隔噴著酒氣,一邊談笑議論著今晚的所見所聞。

  男人們普遍興高采烈紛紛半開玩笑的說這次真是大飽眼福,欣賞到有生以來最春色無邊的一場婚禮。而新娘子的性感和大膽更堪稱空前絕後,令他們津津樂道永遠都難以忘懷。

  女人們則表情各異、神色複雜。固然有不少人嘖嘖稱讚新娘的容貌、氣質和身材,但更多人都是一副既羨慕又嫉妒的模樣,還有少數人則滿臉不層的表情,低聲說都是大肚婆了還這麼不知自重,穿得如此暴露來勾引男人,簡直是給本市的女警抹黑!根本就不配叫做「第一警花」,乾脆改成「第一交際花」算了

  ……這些惡毒的嘲笑,並沒有傳進新郎和新娘的耳朵。兩人仍待在婚宴大廳裡,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後,又跟酒店結算完帳目,然後才雙雙走出大門。下你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啊,小冰!「阿威嘉許的翹起大拇指,」今晚你的表現比我預期的更好,我給你打一百分!「

  石冰蘭嫣然一笑:「謝謝主人誇獎。這都是冰奴應該……」

  「噓——」阿威豎起食指打斷了她:「我不是說過了嗎?在咱們做愛的時候才以主人和性奴相稱!平常,尤其是在外面,你叫我『老公』就可以了!」

  石冰蘭幽幽歎息一聲:「我都有些叫習慣了,改不過口了!」

  阿威心中一蕩,伸手繞到她背後掀起婚紗,一把捏住了裡面豐滿的屁股,嘿嘿笑道:「你果然是個天生當性奴的好材料!這一點,在你十五歲那年,我就已經看出來啦。看來我的眼光還是蠻準的嘛,哈哈哈!」

  他嘴裡調笑,掌中同時也加重了力道,感受著豐臀美妙的手感。這個屁股經過他的辛勤開墾後,已經跟石香蘭一樣的肉感十足了,令他愛不釋手。雖然他對於巨乳的喜好一向遠勝美臀,但今晚或許是個例外,因為他即將奪取的「最後的處女地」,就隱藏在這兩團圓滾滾的臀肉中。

  「哎,老公你真是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就是當年追求我的那個人呢?」石冰蘭彷彿有些遺憾似的,嘴裡埋怨,但身體卻更柔順的靠緊了阿威,並且微微撅起臀部,令他揉捏的更加方便。

  「早點告訴你了又怎麼樣?你就會早點向我臣服,像現在這樣乖乖的做我老婆?」石冰蘭紅著臉說:「我不知道。但你確實影響了我一生,這一點,我剛才在婚禮上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所以,要是我早知道你的身份,也許就不會……不會死掉那麼多無辜者,發生那麼多悲劇了……」

  阿威啞然失笑:「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只要你能真正記取教訓,以後自然不會再有人喪命、也不會再發生悲劇!」

  「我明白……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把肚子裡的寶寶生下來!」

  石冰蘭柔聲說著,將頭靠在阿威的肩膀上,同時伸手輕輕揉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就像任何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孕婦一樣,滿臉幸福、滿足的表情。

  阿威也伸臂摟緊了她,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儼然一幅夫妻恩愛的畫面。

  這時兩人已經走進了停車場,距離阿威的車已經不遠了「吱呀——」

  一陣急劇的剎車聲突然傳來,接著是「光」的一聲悶響。

  阿威和石冰蘭忙循聲望去,只見停車場的另一頭出口處,一輛小麵包車正歪歪斜斜的停著,顯然是剛剛撞到了什麼,車頭燈熄滅了一邊。

  「咦,那好像是小璇的車子。」

  石冰蘭吃驚的說著,轉頭望了阿威一眼。

  「是嗎?走,過去看看!」

  兩人快步奔過去一看,只見麵包車的車頭凹陷進去了一塊,顯然是撞到了轉彎處的障礙物,不過幸好撞得不重,除此之外車身還保持完好。

  「小璇,你沒事吧?」石冰蘭驚呼著拉開車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她蹙眉屏住呼吸,探頭向裡一看,就見孟璇軟綿綿的趴在座位上,滿臉通紅,醉眼迷離,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正搖搖晃晃的掛檔,彷彿根本不知道車子已經熄火了,正在那裡徒勞無功。

  她斜眼望見石冰蘭,嘻嘻一笑,噴出滿嘴酒氣說:「沒事……哈……我……我還可以……再喝……」

  石冰蘭跺腳說:「唉,我不是叫你別開車,坐老田他們的車回去啊,你怎麼不聽話?」

  孟璇衝著她扮了個可愛的鬼臉,然後吃吃嬌笑起來,顯得醉態可掬。

  她作為伴娘,剛才在婚禮上理所當然的承擔著「擋酒」的任務,尤其是石冰蘭已經懷孕了,更加不能多喝,所以遇到熱情的來客非要敬酒的,一概都由孟璇搶著替喝了。從頭到尾至少喝了數十杯酒入肚,居然還是面不改色,引起了滿堂喝彩聲。

  不過現在看來,這小女警只是在逞強罷了,酒席結束後,大概酒勁逐漸全部湧了上來,終於在此時此刻發作了,令她醉得剛一開車就出了事故。

  「小……小璇姐姐!哎呦……我頭好痛……」一個戰戰兢兢的嗓音,帶著哭腔從旁邊副駕駛座傳來。那裡坐著的是王宇!他伸手揉著額頭,彷彿受到了極大驚嚇,眼淚汪汪的幾乎就要哭出聲來。

  阿威和石冰蘭忙將兩人扶下車,大概檢查一下,也還算是幸運,王宇的額頭雖然有少許紅腫,但既沒有流血也沒有擦傷。孟璇就更是完好無損了,至少從表面上看來,幾乎連一根頭髮都沒碰掉。

  不過,她實在是醉得太厲害了,連腳步都站不穩,要不是石冰蘭扶住她,恐怕隨時都會歪歪斜斜的摔倒在地。

  「別拉拉扯扯的……我才……才沒醉呢……我要自己……開車……回去!」只聽孟璇口齒不清的嚷嚷著,就像個小女孩一樣,扭著身體想要甩脫石冰蘭的攙扶。

  ——媽的,這小騷貨真會節外生枝!她到底是真喝醉了還是在裝醉?

  阿威惱怒的暗罵了一句,心中隱隱升起一股疑雲。不過這時候也沒時間多想了,皺眉說:「小冰,她這個樣子絕對不能再開車!還是讓她和王宇坐我們的車走吧!」

  石冰蘭點頭稱是。於是阿威將撞壞的麵包車開到旁邊停穩,然後兩人分別拉著王宇和孟璇,半強迫的將他們帶到了阿威的車上。

  這是一輛越野吉普車,座位十分寬敞,行駛起來也分外的平穩。不過孟璇卻彷彿相當痛苦,身體盤踞在後排座位上扭來扭去,一會兒醉醺醺的滿嘴胡話,一會兒又緊閉雙眼拚命搖頭,就好像快要暈車了似的,滿臉難受的表情。

  王宇則手捂腦門,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不斷吸著鼻子,彷彿疼痛得想要大哭一場。不過當石冰蘭從喜糖盒裡挑出幾塊巧克力扔給他後,他就立刻破涕為笑,乖乖坐在座位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阿威則平穩的打著方向盤,操縱吉普車以中等速度向前馳去。

  石冰蘭向車窗外瞥了一眼,突然叫道:「等一下,老公!你走錯路啦,去他們家在剛才那個十字路口就要拐彎的!」

  阿威嘿嘿一笑:「誰說我要去他們家啦?哈,今晚是咱倆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干金:如果先送他們回去,要繞一大段遠路,太麻煩了!不如先到咱們家暫住一晚,這樣大家都方便!」石冰蘭愕然,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這……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啊?他們倆都曾經是你的好朋友、好下屬,難道你不歡迎他們到家裡做客?一」當然歡迎,可是……小璇已經醉了,或許早點回去休息對她比較好……「

  「就是因為她醉了,我才想帶她到咱們那裡,好好照顧一下她。不然送她回去只有王宇這個小孩子在身邊,哪裡能照顧好她啊?你自己想想能放心嗎?」

  阿威振振有辭的說著,神色十分堅決,絲毫沒有反對的餘地。

  「原來老公你是想『照顧』小璇!嗯……你想得還真周到嘛!」石冰蘭忍不住語帶譏諷,特意加重了「照顧」兩個字,不過後半句卻又變成了酸溜溜的語氣,彷彿是一個正在吃醋的小女人。

  阿威乾笑一聲,也不答腔,腳下踩著油門,不一會兒就把車子開到了住所樓下。

  四個人先後下了車。

  孟璇滿臉酡紅,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搖搖晃晃的才走出一步,就不小心踩空滑倒了,連鞋子都飛了一隻出去,那身漂亮的伴娘禮服也撕開了一個口子。

  阿威趕忙上前,不等石冰蘭說話就搶著彎下腰來,一手抄在孟璇的膝彎裡,將她嬌小的身軀整個抱了起來。

  「還是我抱著她走吧,免得上樓又摔了!」

  阿威一邊對石冰蘭說著,一邊大模大樣的當先步入樓梯口。

  石冰蘭輕輕歎了口氣,默然跟隨而上。王宇也蹦蹦跳跳的跟在後面,手裡還拿著根棒棒糖舔著,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頭部被撞的疼痛。

  兩分鐘後,寓所到了。

  阿威騰出一隻手,取鑰匙打開門,順手也開了燈,然後回頭望著石冰蘭笑嘻嘻的說:「瞧,這是我花了一上午時間佈置的新房,感覺怎麼樣啊?」

  石冰蘭定睛一看,只見跟上次來時相比,第一感覺就是整個寓所煥然一新。

  雖然暫時只看到客廳的擺設,但所有的傢俱都已經換過了,原本有些凌亂的地方也都佈置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就彷彿有個女主人剛剛悉心打掃過一樣,再也沒有上次那種「單身漢住所」的感覺。她心中一動,彷彿有個模糊的念頭隱隱閃過,但只是一閃而逝,以至於嫵法將之具體的抓住。

  再抬頭細看,頭頂的懸燈旁邊多了兩個大紅燈籠,天花板和牆壁上還貼著一個個「紅雙喜」剪紙,茶几上擺放著鮮艷的花朵,地上鋪的也是鮮紅色的地毯,處處都透出一股喜洋洋的氣氛。

  「咦?怎麼不說話?我佈置不好嗎?」

  石冰蘭忙壓下其他念頭,假裝開心的讚道:「哇,真的大變樣了!這新房真的是老公你親手佈置的嗎?嘖嘖……比我想像中還要漂亮得多!」

  「是嗎?哈,是不是給了你一個驚喜啊?」石冰蘭連連點頭:「絕對是驚喜!嗯,其實我剛才一直想說,不如到我家那邊去過夜,因為我今天也親手佈置了新房。不過現在看來,幸好沒去我那裡,因為老公你佈置的更溫馨、更有氣氛!」

  阿威得意的呵呵笑,隨手將孟璇放在沙發上,拉著石冰蘭向臥室走去:「嘿嘿,客廳只是小菜,臥室才是我精心準備的『正式新房』呢!」石冰蘭堆出滿臉的笑容,正準備違心的再恭維幾句,但下一秒鐘,當她看清臥室的擺設時,雙眼一下子瞪大了,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根本就不是一間新房!

  或者,至少不是一間傳統的新房!

  雖然房間的牆上也貼著喜字,唯一的一張大床也換上了紅色床單,雙人枕頭套上繡著鴛鴦戲水圖……乍一看似乎跟任何一間新房都沒有區別。但令人震驚的是,除了這張床以及牆角的一個衣櫃外,臥室裡再沒有其他傢俱,取而代之的是兩個巨大的架子,一左一右的豎立在床兩邊。

  每個架子都有十多層,上面擺放的赫然是各種各樣的性虐待用品。

  ——既有皮鞭、蠟燭、夾子、捆綁專用繩索、浣腸器這些「常見」的SM道具,也有鐵製胸罩、緊身皮衣、丁字褲、情趣警服、漁網絲襪這些曾在魔窟裡穿過的變態服裝,還有許許多多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奇形怪狀的叫不出來名堂的玩意,在燈光下閃爍著陰森森的光芒!

  這哪裡像是新房啊?簡直就像是一間擺滿刑具的拷問室!比魔窟裡的那間囚室更加黑暗、更加可怕、足以令任何女性恐懼到崩潰的人間地獄!

  「……這是……」石冰蘭臉色慘白,嘴唇發抖,彷彿一瞬問又跌進了無窮無盡的噩夢中。

  「這就是我們的新房啊,我親手佈置的!」阿威重複著剛才的話,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怎麼?你不滿意麼?」石冰蘭勉強笑了笑:「不是的,我只是……以為做錯了什麼,你又要懲罰我了……」

  「傻瓜,我怎麼捨得懲罰你啊?今晚是咱們洞房花燭的好日子,我愛你都還來不及呢!」

  「那這些……這些東西……」

  「這些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有一些是新買的,也有一些是你過去用慣的。比如這種款式的緊身皮衣,還有這個浣腸器,以前你每天都要用三四次呢……哈哈哈,現在看到是不是很有親切感啊?」聽到這無恥的話語,石冰蘭只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也充滿憤怒。為了取信眼前這個惡魔,她本就做好了付出最大犧牲的心理準備,下決心今夜要用盡一切手段取悅他。無論是什麼樣的性愛姿勢,無論是口交、乳交、足交還是肛交,無論是淫蕩的叫床還是最強烈的性高潮,她都可以強迫自己「掛保證」的完成。

  然而現在看來,就算這樣也還不能令這惡魔滿足。他需要的,不僅是她百分百的屈服和順從,而且還要她真正成為一個肉體淫賤、性慾超強,搖晃著胸前一對罪惡的大奶,習慣於在皮鞭和浣腸摧殘下生活的被虐待狂!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石冰蘭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婚禮之前跟色魔的那場性愛,她已經是費盡了所有努力,包括藉著喝酒偷偷服下了少量春藥,然後閉著眼睛,不斷幻想正和自己激情的是老公蘇忠平……雖然整個過程心理上蒙受的是恥辱,但不得不承認,生理上還是體驗到了快感的,這才令她忘情的達到了「潮吹」!

  更重要的是,那畢竟還算是一場正常的性愛!既然第一次能成功「入戲」,她自信第二次、第三次也將不成問題。誰知冷血的色魔接下來要玩的是SM,而且看起來比從前多更多稀奇古怪的新花樣。這種情況下還要「入戲」,難度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能不能騙過色魔完全是個未知數。

  「咦,怎麼不說話?」只聽阿威詫異的道,「為了滿足你渴望被虐的肉體、讓你度過最快樂的新婚之夜,我是花了好多心思來準備這些道具的,難道你不喜歡?」石冰蘭猛然抬頭,見到阿威冷酷的眼神,突然明白了過來。這傢伙仍然對自己存有疑慮,如果自己不能通過他的所有考驗,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會前功盡棄。

  她的心態霎時又平穩了,定了定神,裝作矛盾的樣子囁嚅說:「主人對冰奴這麼好,冰奴怎麼會不喜歡呢?可是……冰奴肚子裡有了主人的骨肉,今晚實在不能太……太激烈,不然萬一……就糟糕了!」

  「喔,原來你是擔心這個!你就放心好了,我會注意分寸的,保證讓你成為最『性福』的大肚婆!哈哈哈……」

  阿威色瞇瞇的笑著,胯下高高的撐起了帳篷,顯然是急著要享用即將到來的這頓「正餐」了。

  「謝謝主人關心,冰奴全都聽主人的!」

  石冰蘭知道今晚無論如何也躲不過這一劫了,反而有了豁出去的覺悟。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慢慢撩起了蓬蓬裙。

  潔白絲襪包裹著的修長雙腿露了出來……先是小腿,然後是膝蓋和大腿……最後是光溜溜的豐滿屁股……原來她長裙裡果然沒有穿內褲!就這樣光著屁股參加完了整個婚禮!

  阿威淫笑道:「先別急著脫,我看你穿這身婚紗也很有味道。你挑一件道具吧,我們先來一場熱身賽好了……」

  話還沒說完,突然外面客廳裡傳來王宇的驚呼聲。

  「小璇姐姐,你怎麼了?你醒一醒啊……小璇姐姐!快醒醒……」

  阿威一怔,轉身走出臥室。石冰蘭關心孟璇,自然也跟了出去。

  兩人回到客廳,只見王宇正跪在沙發邊,拚命搖晃著孟璇的手臂,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阿威豎起食指噓了一聲:「阿宇,你小璇姐姐喝醉了,別打擾她,讓她好好睡覺吧!」

  王宇回過頭噙淚嚷道:「可是小璇姐姐喘氣得好厲害,好像很痛苦啊……她是不是在作噩夢呢?如果不把她叫醒,夢裡的鬼會害死她的!」

  石冰蘭聽了一驚,快步奔到近前,只見情形果然如王宇所說,躺在沙發上的孟璇緊閉雙眼,似乎正沉浸在一個可怕的夢魘裡,一邊無意識的扭動著身軀,一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的表情更是相當痛苦,額頭鼻尖上都是汗珠。

  「小璇!小璇!」石冰蘭也緊張的呼喚了起來,伸手在孟璇的人中上按了一下,又用力推動她的身體,想要將她從噩夢中叫醒。